作者:沙罗双树
沉重的脚步声更加急促,魔像飞奔起来,而城头也跳下几个骑士,尚未动手就被随行的芬雷等人全部拦住,只得眼睁睁看着魔像挺起了长戟,飞扑上去——
轰隆隆!
地动山摇,史东薇尔坚固的城墙都被撞出一道缝隙,魔像终于僵直不动,趴在墙上的残躯形成了一道斜坡,以后连云梯都不用了,而功败垂成的几个骑士也被乱刀斩杀,殷红鲜血顺着斜坡流淌。
瑟濂微微张开嘴巴,在团体的力量面前,个人勇武显得那般渺小,而所谓强者的性命也如此脆弱。
‘勇武可嘉,但两拳难敌四手,更别提尊腐骑士更加强大。’
唐恩看着芬雷在盾牌掩护下撤回,手里正提着几颗狰狞人头,献给骑在一匹白马上的玛莲妮亚。
“万岁!”
“万岁!!”
即便隔了好几里地,欢呼声依旧震耳欲聋,引得唐恩摸了摸腰间刀柄,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看起来圣树军并不打算总攻。”
“为什么?”
唐恩看了眼黯淡下来的天色,闷闷答道:“因为葛瑞克还不配让玛莲妮亚动真格,她要步步紧逼,将葛瑞克从乌龟壳里逼出来,这是一种高明的心理战术,可称‘极限施压’。”
瑟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于打仗,她着实没什么兴趣,便扬了扬手里的魔法书。
“你把这些聪明才智用到研究魔法上该多好,为师先去做分析了。”
“老师。”
“嗯?”刚走出几步的魔女转过身,看到唐恩依旧眺望着远方,只给她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
“史东薇尔必将陷落,魔法学院很难再造成威胁,你有什么打算?”
声音听不出多少感情色彩,偏偏每个字都透露着疑惑,生存危机过去,双方的依存关系也已然结束,瑟濂其实没必要暂停探寻起源,把时间花在他的身上。
夕阳渐落,心满意足的圣树大军正分批回营,豪迈的军歌声与铁甲的摩擦声远远传来。
本该是一片肃杀的场景,小小山头上却像另一个时空。
“待为师想一想。”瑟濂捏住了下巴,少倾,红润嘴唇微微翘起。
“那就在有生之年,咱们一直做师徒吧。”
满目兵甲的唐恩呼吸屏住,他清晰记着拜师的时候瑟濂说过的话。
我会尽心教你魔法,但每个人的路不同,师生可以分道扬镳,也可以自相残杀,这是一种单纯的契约关系。
唐恩转过身去,娇小的魔女早已消失在庞大军营当中。
两人的关系并未改变,但恍惚间,又与学院时有了本质区别,而这些区别——
正是从生死间淬炼而出。
第五十八章 我真不是冲师逆徒
淡淡腥风卷起落叶,交界地已渐入初秋。
自从魔像冲城,史东薇尔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五天,果真如唐恩想的一样,明明士气已达巅峰的圣树军并未发起总攻,反而是像钝刀子杀人那般,一边狂轰滥炸,一边结阵示威。
史东薇尔北侧的城墙已经千疮百孔,葛瑞克军第一天还算猛烈的反击也彻底沉寂下去,从高中低各种战力都被碾压,几乎做着抱头蹲防的姿态被动挨打,那士气自然一落千丈。
圣树军甚至有两次攻上城头,芬雷带领着一众尊腐骑士如砍瓜切菜收走人头,当城内预备队反击的时候又迅速退回来,留下一群守军疯狂怒吼,然后荣誉感爆棚的人直接追出城去,当然活不过五分钟。
愚蠢的勇猛者已死,剩下的人自然没了心气,死撑着不投降也算对得起葛瑞克殿下的卢恩了。
折磨,极致的折磨,偏偏葛瑞克毫无办法,他甚至连面都不敢露。
每日骑着白马在阵前观战的玛莲妮亚可不是闲极无聊,谁都知道,一旦葛瑞克露面,就会爆发一场王对王的决战,这座城墙根本拦不住她。
如此数天下来,史东薇尔城唯一能做的便是趁着夜色,派小股部队偷袭,就跟一只讨厌的苍蝇似的在耳畔飞舞,却也改变不了大局。
箭矢乱飞的攻城战与唐恩无关,他从瑟濂那学到了第一个青春版星光移动,速度慢,CD长,好在也能用,又通过伊文的关系,谋了一份巡夜的差事。
既是报恩,也是顺手捡几个人头,更是避免和瑟濂呆在一起。
倒不是两人的关系出了啥问题,也跟‘营养食物’无关,简单说来,唐恩每天都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
天气闷热,帐篷狭小,军队配发的辉石灯较为黯淡,照耀出魔女专注的侧脸,她的手在白纸上不停书写,偶尔咬住笔头陷入沉思,秀丽的脸皱成一团。
“假设力场频率不变,注入一奇尔的魔力就能维持三秒,那么能不能采用辉石魔砾的光谱发射出去?”
瑟濂喃喃自语,不断否定又不断涌现出新的灵感,结果旁边行军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由得柳眉倒竖,把铅笔一摔——
“唐恩,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瑟濂怒了,过了片刻,唐恩无奈的撑起上半身,嘴巴动了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辉石灯下,桌旁魔女仅穿着黑色胸衣,与那白皙皮肤显得黑白分明。
“说话啊,你看为师做啥?”
“老师,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给穿好。”唐恩闷声说道,一个清凉大美女就在半米之外,特么睡得着就见鬼了。
“不能,天气太热会影响我思考。”瑟濂想都不想就拒绝,指了指门帘,“而且能不能把门打开,让为师好好透透气。”
正说着,一颗汗珠从下巴滴落,顺着纤细锁骨流进深沟当中。
“那可不行,这里是军营,到处都是血气方刚的士兵,我可不想惹上麻烦事。”唐恩迅速摇头,顺便在心里补充一句:
这幅模样,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话说瑟濂一向不在乎这些粗鄙、浅显的东西,从阴谋论的角度想,或许正因为她的奇葩性格,学院才配属了一间套房。
两双蓝眸对视数秒,类似话题也不知道讨论过多少次,最后还是魔女将目光给移开,一边慢悠悠穿起连衣裙,一边语重心长的说教:
“徒弟,我说过好多次了,不要在乎皮囊,这只是咱们接近起源的载体而已,随时都可以抛弃掉。”
你说的这些谁懂啊!
唐恩差点当场气毙,他不是起源魔法师这种怪胎啊,不由得捂住头,连连摆手:
“老师,其他我都能听你的,唯独这点真学不会。”
他的剑法源自苇名流,又不是源自辟邪剑谱,不至于砍着砍着,连本能都给斩了。
瑟濂把黑发从领口泼洒开,面无表情道:“无趣,早知道在学院的时候给你找几个功能型魔偶,用多了,就不会胡思乱想。”
唐恩一愣,脱口而出:“你试过?”
“并没有。”魔女重新拿起铅笔,头也不抬,“书上说这么做会很痛,而痛会影响我思考,因为好奇而承担风险,未免太愚蠢了。”
这算什么疯狂科学家啊......
唐恩竟无言以对,闷闷的起身,将一套圣树军士兵的盔甲穿上,又将长刀配在腰间。
“今晚我得去巡逻,大概中午回来,对了,请您务必早睡,把床给我腾出来。”
他前几次回来,一掀开门帘,就看到瑟濂穿个胸衣趴在行军床上摆大字,那是碰也不好碰,睡也不能睡。
“知道了知道了,罗里吧嗦,让为师安静一会儿。”瑟濂烦躁地挥挥手,然后就没了声息。
唐恩很不放心的看她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掀开门帘走出帐篷。
尊腐骑士伊文正带着两名圣树骑士,十几名普通骑兵等在那里,侍从牵来战马,唐恩接过缰绳,刚挎上马背,就察觉到旁边目光意味深长。
“看我干嘛?”唐恩并不算客气。
男人嘛,一起杀过人,一起喝过酒,一起练过剑,那足以称得上朋友。
“咳咳,就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诺,上次答应你的礼物。”伊文调侃一笑,扔来柄尊腐刺剑,“玛莲妮亚殿下批准了,可以让你借用这把剑,但千万别弄丢,会从我补贴里扣的。”
这是唐恩陪练的报酬,但仔细算,还是他赚大了,学了几分尊腐骑士的凌厉剑术。
此剑剑柄呈猩红色,刃长而细,一看就是走的轻灵路线,唐恩不禁点点头。
“好剑,即便是配属的量产货,也是由名匠打造。”
“开玩笑,咱们可是玛莲妮亚殿下的锋刃。”骑士满意的调转马头,一边带着人离开大营,一边调侃道:“不过你也真是无趣,每天和一个大美女待在一起,居然还有心思出来巡逻。”
嘿嘿嘿。
周围立刻响起一阵羡慕而猥琐的笑声,有人在说自己认识的调香师有种秘药,有人提醒唐恩在军营里注意影响。
这他吗算什么鬼!
正把刺剑配在右腰的唐恩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争辩道:“别胡说,那可是我老师!”
“老师?”伊文一愣,驱马靠近,压低声音:“那岂不更刺激?”
草,我真的不是冲师逆徒啊。
唐恩有种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感觉,想想也是,天天挤在一个狭小帐篷中,要瑟濂没那么奇葩,恐怕早就出事了。
老师确实长得好看,知性专注,皮肤白皙......
我在想什么呢!
唐恩咬了咬舌头,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无意和这群男人废话,要知道在军营里呆久了,山羊都会变得眉清目秀,干脆祸水东引。
“呵呵,你和芬雷大人......”
“别胡说!那是我长官!”骑士急忙过来捂唐恩的嘴,结果后者一踢马肚子,瞬间蹿到前面去了。
“原话奉还,那也很刺激!”
尊腐骑士僵在原地,感到周围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然双眼发红,怪叫一声策马飞奔。
“给我站住!咱们现在就来练一练!”
......
浩瀚满月悄然升起,柔和月光下,十数人的队伍向着东南方快速前进,不多时便跨上了原本守卫严密的大桥。
右边是如巨兽般的史东薇尔城,只是除了几束火把摇曳,一切静悄悄的,面对狂奔而过的骑兵连示警都懒得做。
要知道这里完全在弓弩射程之内,可见葛瑞克军已经失去了斗志。
‘史东薇尔守不住了。’唐恩放下了举起的盾牌,见大桥南侧遍地都是丢弃的武器装备。
昨天上午,大桥就被葛瑞克军放弃了,守军一部分入城,一部分逃散,但玛莲妮亚已经不满足于单纯经过,或者说一名高明的统帅不会留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补给线上。
“早早放行不就完了,非得出言不逊,害咱们也浪费时间。”伊文骂骂咧咧,引得一群士卒哈哈大笑。
敌人已经没有了出城的勇气,连一支巡夜队都不敢对付,圣树军随时可以切断补给线,把敌人困死在内。
“想当年风暴王的抵抗多激烈,丢掉要塞依旧节节抵抗,若非葛孚雷王与之决斗,宁姆格福的战争不知道持续多久。”
“风暴王很厉害吗?”唐恩冷不丁的问了句,他现在已正式踏入了宁姆格福。
“那是个英雄,多少年过去了,交界地依旧流传着他与葛孚雷王决斗的史诗。”伊文看了眼头顶雄壮的塔桥,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若有韵律的声音道:
“辽阔大地,两位王者殊死决战,风暴骤起,送来一位王者的遗言——”
“他说:吾宁可战斗而死去,也绝不苟且偷生,就让风暴为我送葬,让战鹰为我守灵,黄金树啊,你的光芒永远也无法照到我的心中!”
唐恩屏住呼吸,仿佛看到一个王者面对占据旌旗遍地的黄金大军,看到近乎无敌的葛孚雷王,依旧勇猛而不屈地亮出兵刃。
即便生命被剥夺,王朝被毁灭,显赫功勋依旧传到来世。
“与风暴王相比,葛瑞克差的太远了,难怪玛莲妮亚殿下没将他放在眼中。”唐恩随着众人来到高坡,放缓马蹄,又问:“不过你说朗读这种‘反诗’真的没问题吗?”
“你太小看米凯拉大人了,他曾讲过,发生的事情就不该被抹去,即便这曾经是黄金树的敌人。”尊腐骑士自豪的哼了两声,抬起右手让骑兵停下。
这里已经是风暴山丘的一个制高点,巡夜队今晚的任务就是侦查,确保路线没有问题。
明天一大早,芬雷就会带领前军在这边建立第二个营地,如铁钳那般,从南北两侧锁死史东薇尔城。
唐恩扯着兜帽,强忍着呼啸风暴左顾右盼,看到山丘上有一些木屋,应该是一个小村庄,只不过现在早已人去楼空。
向西北看去,那便是巍峨的史东薇尔城,铺石道路转了一个极弯,恰好从山丘底下经过,再向南看,那边有一座关卡,从宁姆格福来的补给队也要从下面路过。
只不过战局已经崩坏,圣树军都到了眼皮底下,史东薇尔城和关卡居然没派人来驱逐。
“这里挺适合的,摆上几具魔像就能封锁要塞南门,再派些白金之子充当弓箭手,一根草也别想送到城里去。”尊腐骑士身经百战,也不需要唐恩跳出来指点江山,敏捷的翻身下马。
“兄弟们,清理一下周围,等天亮之后芬雷大人过来汇合。”
众人轰然领命,拔剑持矛,挨家挨户的搜索,伊文则拿出纸笔准备测绘,但余光一扫,眉头就皱了起来。
唐恩还好端端的坐在马背上,扯着兜帽看戏。
“罗兰,听从命令!”
他声音很严肃,别看骑士与唐恩追逐打闹一副很熟的模样,可到了任务中那是半点情面也不讲。
要么你就不来,要么就老老实实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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