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小雪碧菌
他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事，即便是洗碗扫地也能拿出百分百的专注。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能在魔法研究的道路上突飞猛进吧？
雪姬想破头也无法将这样的父亲和那个邪恶残暴的奴隶贩卖组织联系在一起。
但是，账册就摆在眼前，账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父亲的名字。
“除非这本账册是伪造的，否则……”
虽说刚才她信誓旦旦地和洛莉亚说父亲绝不可能和奴隶贩卖组织有关联，但是真当她远远地跟在父亲身后时，她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万一父亲真的和那个奴隶贩卖组织有关，她该怎么办？
雪姬焦躁不安，以至于走着走着差点撞到了路旁的树。
在过去的岁月里，父亲逼着她做过很多她不喜欢做的事，比如让她慢条斯理地吃饭，让她学习魔法，让她报考帝国魔法学院，但唯独有一点她从不排斥，甚至主动拥抱。
“心怀正义，做自己的勇者！”
这句话，父亲像念经一样在她耳边念了好几年。
正是在这句话的熏陶下，她才会喜欢上那些精彩纷呈的冒险故事。
如果父亲真的是恶人，肯定不会天天给她念这句话吧？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雪姬眼睛微亮，但下一秒她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人是会变的，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也可以变成好人，谁能保证她父亲永远是当初的模样呢？
雪姬摇摇晃晃走几步，忽然发现一只温暖的手落在肩膀上。
“你没事吧？”
“我还好。”
雪姬轻轻咬牙。
不好也得好，她一定要亲眼见证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洛莉亚没有多说什么。
她能理解雪姬的担忧，在把话说开前，她就预想过雪姬姐的表现了，不得不说，雪姬比她想象中要沉稳得多。
一开始她还以为雪姬会和她吵起来，或者直接跑去质问科尔里奇呢。
看来在溪流镇的那段时间雪姬也成长了不少。
就这样保持下去吧！
洛莉亚当然也不希望科尔里奇和奴隶贩卖组织有关，这样一来夹在中间的她很难办。
两人猫着腰，继续尾随科尔里奇。
依旧是阴雨天。
科尔里奇撑着一把褐色雨伞，他先去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与人会面，半小时后他又赶到魔药市场，采购了一小袋魔法材料。
当时间来到傍晚后，他来到自己设置在克拉伦魔法学院里的实验室。
洛莉亚和雪姬在外边等了近两个小时，就在她们以为今晚的跟踪将会变得没有任何收获时，实验室里忽然射出一道刺眼的强光，就连实验室的那个白色圆顶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雪姬脸色大变。
洛莉亚沉吟道：“难道说是发生爆炸了？”
爆炸？
这个词将雪姬完全吓到了。
要知道她父亲就在实验室里啊，要是实验室发生爆炸，她父亲的安危还能得到保证吗？
雪姬再顾不上会暴露行踪，她笔直地朝实验室冲了过去。
“唉，等等我啊。”
洛莉亚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实验室门口，果不其然，实验室的大门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扭成了麻花。
雪姬一脚将碍事的门踹飞，然后冲进了滚滚白雾中。
“爸爸！”
焦急的喊声四处传播，洛莉亚紧随其后，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刺鼻的气味，甚至还有一股烤肉的清香。
穿过茫茫白雾后，她终于走到实验室深处。
此时，雪姬一手扶着科尔里奇的腰，担心与惊惧溢于言表。
洛莉亚赶紧扔了个识人之明出去。
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科尔里奇身上出现了骨折debuff，但现在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
她环视四周，映入眼帘的场面血腥、怪诞，而又恐怖。
只见实验室过道两旁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碎肉和内脏，恐怖莫名，其中一部分还在爆炸中被烤熟了，难怪进来时能闻到肉香味。
洛莉亚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搞不清这些肉到底是来自人还是来自动物，但一个魔法师在做魔法实验时用上这些东西，看着就不怎么正经吧？
仿佛是在触碰禁忌一般，黑暗与幽深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哪怕是心思全扑在自己父亲身上的雪姬此时也渐渐察觉到了异常。
她四处张望，脸色变得煞白。
“雪姬，你怎么会在这里？”
忽的，略显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洛莉亚和雪姬同时扭过头去，看着那个渐渐醒转的魔法教授科尔里奇。
雪姬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起来：“爸爸，这个实验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科尔里奇一只手按着额头，他只感觉有一股莫名的疼痛在刺激着他的精神，让他不受控制地变得疯狂。
他仰起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女儿，以及女儿的朋友，心底忽然生出想要释放原罪，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
“这是……”
科尔里奇忽然愣住，他的眼睛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
看着他这怪异的样子，雪姬不禁慌张了起来。
“你别吓我啊，爸爸？”
她很难不慌张。
眼前的这一切都在说明她父亲和她认知中的那个父亲完全不同。
此时的她仿佛是站在一座悬崖古堡之上，古堡恢弘大气，但承载着古堡的巨岩随时会崩塌，将古堡和她一起吞噬。
洛莉亚全身警戒。
科尔里奇很强，即便放在C级冒险者中也算是很强的那一批。
她觉得她就算拿出全部实力也不一定能从科尔里奇手中逃走，但该有的警戒还是不能少的。
好在科尔里奇的异状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眼中的血色以比覆盖时更快的速度褪去。
接着，他轻轻推开雪姬，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骨折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爸爸？”
雪姬想伸手去拉，但手只伸出一般就凝固在半空中了。
她眼看着科尔里奇走到一个被炸得焦黑的深空旁边蹲下，一边用手抚弄着地上那些深色划痕，一边发出哈哈怪笑声。
“失败，果然还是失败了。”
“啊，这。”
洛莉亚有点懵。
这该不会是因为实验失败而疯了吧？
不对啊。
前几次模拟，她推进的日期远比现在靠后，但从没听肥羊小姐说她父亲疯了。
要说这是被她的行动影响了也不对吧。
就拿拷打玛拉医生那次模拟举例，那一回，她和玛拉医生待在实验室里互试深浅了一整天，哪儿都没去。
昨天，她同样和玛拉医生在实验室里待了半个晚上，虽然做的事情不一样，但行动轨迹大致是相同的。
要说就因为这点差别而影响到了科尔里奇的实验未免也太怪了点。
洛莉亚往旁边横挪几步，挪到肥羊小姐身边。
眼见着肥羊小姐脸色一下白，一下黑，她连忙用屁股顶了顶肥羊小姐的脸。
“冷静点，等下要是真出意外了，直接趴我背上来。”
之所以用屁股顶，而不是拿手拍，绝不是因为洛莉亚想魅惑肥羊小姐。
主要是因为现在形势紧急，她随时准备用双手和科尔里奇战斗，因此不敢露出半点破绽来。
压抑的气氛随着科尔里奇的笑声结束稍缓。
蹲在地上的魔法教授重新站了起来，他绕着残破不堪的实验室走动起来，似乎是想确认什么，每走过一处地方，他脸上的笑容就会更甚一分。
当他重新回到肥羊小姐面前时，他又恢复成那个自信的绅士。
“雪姬，你放心，爸爸没有疯。”
“……”
洛莉亚愈发觉得科尔里奇疯了。
但听科尔里奇道：“虽然这次实验失败了，但在实验的过程中我得到了意外收获，这绝对是魔法研究史上最伟大的一天！”
你还说你没疯？
洛莉亚后撤半步，用半边身子将肥羊小姐牢牢护住。
科尔里奇仍自顾自说道：“我成功地从魔力中分离出了精神力量，和我的猜测一样，我们之所以能够使用魔力，是因为魔力中本来就含有精神力量，那份力量在虚无中野蛮生长，疯狂、放纵。我已经成功地打开了一扇门，接下来只要能把我们自己的精神力量植入魔力中，那么我们所有人都能成为自己的神！”
这回的科尔里奇并未给人疯狂的感觉。
洛莉亚看见了自信，她甚至从科尔里奇身上看见了宛如阳光般灿烂的光彩。
做自己的神？
好家伙。
在女神教眼里，这比喊着要干掉神的人还要疯狂百倍吧。
要是人人都成神了，还要女神干什么？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魔法师了……
出不出重拳关我屁事。
洛莉亚撇了撇嘴，她对女神是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她现在只关心科尔里奇疯没疯，和奴隶贩卖组织有没有关系，还要就是她们现在是否安全。
肥羊小姐先替她问出了心中所想。
“这不是我熟悉的爸爸！”
科尔里奇依旧在笑：“雪姬，从小爸爸就告诉你，只要认定了一件事，那么就一定要竭尽全力做到最好！爸爸最大的梦想就是研究清楚魔力的本质，借助魔力创造一个前所未有辉煌灿烂的人类文明，为此，爸爸一直在做研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虽然爸爸距离那个目标还很远，但就在刚才，爸爸终于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这番话让肥羊小姐确认父亲依旧是那个父亲，只是之前她对父亲的理解太片面了。
可就是这样，她才愈发感到恐惧。
“这墙上的东西……”
“是用来做实验的人体组织。”
科尔里奇完全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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