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与我非鱼
人造天穹依旧是一片蔚蓝,微风吹拂,宛若暖春,梅拉却仰着头,仿佛能够直接看见那只冠冕从天而降的模样。
“上天……上天……呵呵……总有一天,我会……”
梅拉轻声呢喃,随手一挥。
花海分开,显露出冰冷的机械构造,无数庞大的齿轮啮合,构筑成精密而宏大的人工造物。
梅拉漂浮在其上,显得如此的渺小,可是在她抬手那一刻,却仿佛是要将整座天穹,都狠狠篡住!
……
……
光辉普照,璀璨冠冕铭刻着晨星与日月,环绕着万物众生的虚影,它形如钻石雕琢,却又没有丝毫重量,当云层破开,冠冕似被无形的神圣之手托举,轻轻的落在塞莉西亚的头顶。
金色的光点交织成华贵的冕服,层叠的裙摆如牡丹绽开,塞莉西亚绝美的侧脸被流光所点缀,清冷之色尽数化作不怒自威的威严。
这是,女皇的威严。
银发轻舞,霜花垂落,塞莉西亚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光影却都变得狭隘许多,似在对这位新任的女皇,表示臣服。
“女皇陛下……万岁!”
城中,无数人望着这一幕,竟不自觉的跪伏而下,献上发自内心的崇敬高呼。
塞莉西亚抬手虚按,于是无数呼喊声瞬间平息,她并未沉浸于万千人的跪拜中,而是垂眸,看向身前。
“不……”
艾伯特目光呆滞,摇头,踉跄后退,似乎是难以直视此刻的塞莉西亚,他一边用手抓破自己的眼球,一边难以置信的嘶吼: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没有我的认可,你怎么可能……”
“所以,这就是你的可悲之处了。”
塞莉西亚冰蓝的眸光微动,瞳孔倒映中尽是艾伯特的可笑模样,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只是两人角色互换,换塞莉西亚俯视艾伯特了。
“你站在高处太久,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根,是扎在哪里的!”
塞莉西亚握住手中之剑,对准艾伯特,轻轻一挥。
嗤——
刹那间,如同布帛撕裂般的清脆声音响起,天地一暗。
因为有刺眼的威光随着那一剑落下,如雷霆刺入深涧,转瞬之间,艾伯特的身形就被从上到下切割成两半,自‘前’王者之剑上流淌而出的黑暗恶臭也仅是坚持了片刻,便被蒸发清除。
帝皇之威下,那一抹污秽显得如此的可笑。
“不……还没有结束。”
可就算如此,艾伯特,不……应该是‘前’王者之剑,似乎并没有放弃。
那柄原本尊贵无比的宝剑,此刻已经不仅是华丽的表皮开始脱落,而是伴随着宛若绞铁般的嘎吱声,一道道裂缝浮现,无数根系再度从中那柄剑中涌出,钻进艾伯特破烂的身体。
他再度扭曲着挣扎而起,怨毒的瞪视塞莉西亚:
“还没有结束!”
轰!
大地动摇。
塞莉西亚也抬起头,目光暂时从艾伯特身上移开,然后,落在那棵从刚才便一直矗立在那里的……黄金巨树之上。
“终于……恼羞成怒了吗?”
这是一颗大到不可思议的树,树干粗壮如同山峰,枝叶舒展遮天蔽日,整座贝尔兰德都被其笼罩在其中。
可以说,这棵一直仅是静静矗立在这里的黄金巨树,才是‘前'王者之剑的力量根源所在,是它受到帝国供养,抽取帝国养分的衍化,也是根基所在。
而现在,这棵作为根源的树,终于动了。
大地的动摇便是因它而起,那些粗壮庞大的枝丫蠕动交缠着,像是巨大活物一般行动起来。
塞莉西亚一手轻压,至上的光辉扩散,平息掉巨树行动所产生的大地震动,然后另一手再度抬起手手中之剑,斩。
可怕的伤口瞬间撕裂巨树,巨树颤动,与‘前’王者之剑上如出一辙的腥臭黑暗流淌,隐约可以听见宛若婴儿般的啼泣声。
可是那种变化依旧在继续,数量庞大的根系从树枝上垂落,疯狂的生长,似乎就要再次扎根于土地之中,汲取营养。
“它这是……”
塞莉西亚眉头微挑。
‘前’王者之剑与帝国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斩断,因此实际上,那棵巨大的黄金树,也无法再对于“帝国本身”施加影响,并非是再长出一些根系,就能再次扎根于帝国之中。
所以……它这是要从哪里,吸取养分?
……
……
地牢中。
伴随着地面的颤动,年久失修的天花板上便再次掉落砂石,刚好掉到夏普手中的面包之上。
面包是黑面包,参杂着麦壳和砂砾,本来就难以下咽,这下还被染脏,夏普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面包扔到地上,冲到牢门前,冲着外面怒吼道:
“混蛋,你们以为我是谁?我是尊贵的侯爵!是冠有迪翁之名的大族家主,你们竟敢把我关在这种地方,还让吃那种东西……你们……你们怎么……”
“闭嘴!”
牢门外传来狱卒冷冰冰的怒斥:
“正是看在你曾经算是个人物的份上,才让你吃面包的,能够关进这里的犯人,平时可连黑面包都没得吃!”
“我才不是犯人,我是帝国的侯爵,是帝国真正的主人,我是……”
砰!
话为说完,一只漆黑的钢棍猛地从牢房外挥来,狠狠的砸进夏普的腹部。
夏普所有的力量的都被封锁,身体又本就虚弱,受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击,直接被撞进牢房内侧,吃痛得像是一只大虾般缩起身子。
“呸,什么帝国的主人,在这里,只有犯人。”
一口肮脏的唾沫被吐到夏普身上,狱卒讥笑一声,根本不屑与他纠缠,就这样转身离开。
肮脏恶臭的牢房,再度恢复寂静。
“贱……民!”
夏普低声怒吼着,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深深的扣进地上那些滋生虫蚁的草垫和泥土中,这种蔑视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与愤怒。
“竟然这样对我,杀了你,我迟早要杀了你!”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来到牢房的另一侧。
那里,墙壁的高处,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而正是通过这个洞口,他可以清晰的看见,一棵巨大的黄金巨树拔地而起,笼罩穹空。
夏普对于全盘计划,以及很多内部消息,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当他看见那棵黄金巨树时,就已经明白,父亲大人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他掌握了王者之剑,成为了帝国的皇帝。
接下来……便是利用皇帝之位,对于迪翁家,以及其他很多在这次行动中都出力的家族大开后门,让他们,重回自己应有的位置。
是的,让与帝国同存的荣光之血,回到他应有的位置上去,重新统治那些鼠目寸光的贱民!
这才是引导帝国走向强盛的正轨,不是吗?
夏普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他逐渐踮起脚,攀住洞口的边缘,越发期盼的伸长脖子望去。
脑中依旧开始谋划之后的打算……振兴迪翁家,覆灭坎贝尔家,解决掉那些曾经与自己作对的家伙,公主……公主应该父亲会亲自动手,还轮不到他。
对了,还有诸如刚才的那些贱民,那些敢为尊贵的荣光之血,染上尘埃的低贱家伙,都得死!
都得死!
越想,夏普便越是觉得那个未来近在眼前,于是他更加努力的探长脖子,想要亲眼看见那一刻的到来。
而这时,似乎是听到了他的渴求一般,在他欣喜的目光中,那一抹源自黄金巨树的光芒,越发接近……
“噗。”
血肉,被刺穿。
但是,却没有鲜血流淌,仅有咕咚咕咚,如同大口吞咽的声音,在这肮脏的牢房中响起,格外瘆人。
“欸?”
夏普难以置信的低下头,他并没有看见光辉的未来,只是看见一根宛若根系的触手扎进他的血肉之中,正在大口吞噬他体内那些……贵不可言的荣光之血。
203、傲慢之王(终)
“啊,不要,不要杀我!”
“滚开,我可是高贵的荣光之血,你这怪物!”
“这和议长大人说的不一样,我们,我们应当……啊!”
惊恐的哭喊,再度回荡在贝尔兰德的上空,不过这一次的混乱与杀戮并非出自人口混杂,治安混乱的下城区,而是……那庭院宽阔,建筑华丽的上城区。
一切,仿佛宿命的轮转。
大腹便便的贵族老爷,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年轻人,甚至还有今晚依旧在情人床上缠 绵,做着明日便会随着荣光一飞冲天美梦之人……转眼之间,迎接他们的,便是未曾想象过的灭顶之灾。
繁密的根系从那棵逐渐染上漆黑之色的巨树上落下,如万千雨瀑降临,扭转延伸,像是追寻某种气味的猎犬,精准的寻到那些身怀从千年前便流传的血脉之人,而后无情的刺穿他们的身体,吞噬着他们的血肉。
咕咚咕咚,大快朵颐。
而作为帝国的大贵族,这些人享有资源无数,因此其中也不乏许多强者……可还等来得及施展那早已经生疏的魔法,他们就惊恐的发现,自己在这些根系面前,竟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就好像,他们从出生,便是注定被圈养,等到合适之时屠宰的猪羊,所有的利齿与爪牙,早就在这千年的穷奢极欲中,被腐化得一干二净。
“不要……饶了我,求你饶了我……”
“我还不想死……呜呜……”
于是荣光的美梦皆成泡影,恍然回首之间,曾经身份高贵的大贵族,便已经成为那根系上的众多干尸,血肉与灵魂,转眼间就被吞噬,成为那棵他们崇尚的黄金巨树,新的养料。
“原来……是这样吗?”
塞莉西亚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那树枝上瞬间悬挂无数干尸的骇人场面,却未曾让她的细长柳眉跳动一下:
“所谓的荣光之血,只不过是你为了自己而准备的备用粮而已,可怜他们竟然被你欺骗了这么久。”
“备用粮?不……我本来用不到他们的,是你逼我的!”
艾伯特凶狠嘶吼,可那张因为无数根系在皮肤下钻来钻去,而显得格外狰狞的面孔上,又同时露出惊恐绝望的神色。
“不要……不要……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闭嘴!这就是你们这些废物唯一的用处了!”
“荣光之血与秩序永存,与帝国永存,这是初王的誓言,你不能违背!”
“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永远与我融为一体了吗?只要我永存,你们自然也就能永存!”
那张面孔时而狰狞,时而惊恐,所说之话的语气又明显有所不同,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但伴随着根系蠕动,艾伯特猩红眼瞳中的那最后一抹人性,还是难以抵御这神灵所赐之物的侵蚀。
“啊……不要……我可是皇帝……帝国的皇帝……我……”
隐约的惨叫与悲鸣,散入无边的夜色中。
名为迪翁的灵魂,也最终怀揣着自己的悔恨与不甘,彻底成为巨树养料的一部分。
“只要我杀了她,就能重铸秩序与荣光,你们这些废物,也只有这个用处了!”
艾伯特对此毫无怜悯,猩红的眼瞳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于是黄金巨树再次震动,无数根系延伸而来,相互交织,最终竟是化作一袭蠕动狰狞的冕服,加持于此刻新生的艾伯特身上。
流淌着恶臭漆黑之物的皇冠也缓缓升起,悬于艾伯特的头顶,像是要与塞莉西亚的璀璨冠冕故意对抗一般,深邃幽光于此迸发,宛如深渊高悬。
在彻底吞噬掉所有的荣光之后,仅是转眼之间,艾伯特也仿佛再度恢复了刚才的威严与高贵,再度成为了……“皇帝”!
充满恶臭污秽的……腐朽皇帝。
“这幅模样,还真是适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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