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与我非鱼
“看来你的皇帝今晚是不会出现了,山姆。”
老鬼望着窗外,密布的乌云被寒风吹开,一丝清冷的月光,洒在宽广的河面上。
“作为老相识,我就好心的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你可以再次站在我身边,获得你从未有过的一切,权利,金钱,欲望,只要突破你口中那些可笑而幼稚的规矩,一切就唾手可得。”
“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老鬼抬起他的脚,正对着鼠王,神情倨傲:
“不过,现在,山姆,很可惜,你只有当狗的资格了。”
老鬼高高在上,仅是用那只沾满泥污的靴子对准鼠王,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极为侮辱性的动作。
但是鼠王死死盯着,暴怒的辱骂徘徊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去。
他想起曾经,这位差一步就主宰下城区的老鬼,也是用这种方法,向着所有不服他的人宣泄他可怕的权威。
要么趴在地上舔他的鞋子。
要么死。
二选一。
鼠王闭上眼,沉思。
老鬼并未催促,因为夜色还很漫长,他静静的等待着鼠王的思考。
他相信鼠王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因为往前细数十年前,每个人都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嘶……呼……”
鼠王突然长吸一口气,好似要用河上微寒的空气,来冷却自己过载的大脑。
他终于睁开了眼。
目光深处仍有恐惧。
但却似乎已经坚定了想法。
“老鬼,你知道那种不用在泥坑里打滚,不用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争抢别人扔下的食物残渣的那种感觉吗?”
鼠王突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老鬼危险的眯起眼。
“曾经,为了活着,为了金钱与地位,我什么都做过,跪在地上摇尾乞怜,舔那些大人物的鞋子,一步一步向上爬,但就算我辛辛苦苦组建起老鼠会后,也必须依靠着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从指缝里流下来的赏赐过活。”
“老鬼,我知道你能回来,背后肯定站着不得了的人,说不定就是曾经施舍过我的老爷们,他们想要我们再次成为他们的狗,任他们驱使,贝尔兰德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了,我能感觉到,没有什么比我们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更加敏锐了。”
“做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在下城区混,谁没有做过狗呢?”
“但是……”
鼠王脸皮狰狞起来,他猛地抬起手中早已经垂下的连弩:
“做狗也是有区别的,至少这几个月,劳资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尊严!”
铮——
连弩瞬间激发,尖锐的箭矢从老鬼阴寒的面容旁擦过。
未中。
或者说,被挡开了。
看着老鬼身旁那层半透明的屏障,鼠王没有一丝意外。
当初能够以绝对的暴君手段,统治整个贝尔兰德阴暗面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靠着自己威严,就能压服所有人的天真想法?
这个世界最为根本的法则,永远还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老鬼就是那个强者。
鼠王快速转头看向自己唯一带来的下属:
“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你的妹妹会上最好的学校。”
下属表情只是变化了一刹,就狠狠的一咬牙:
“是!”
没有任何犹豫,一颗黑漆漆的球形物体,从出现在那位下属的怀中,他死死抱着球体,闷着头冲向老鬼。
在一旁看戏良久的格罗绅士脸色大变:
“军用魔导炸弹?他从哪里弄来的?”
“该死!”
老鬼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军方专用的毁灭武器的恐怖之处,并没有坐以待毙,伸出五指,向着做自杀式袭击的男人隔空一握。
半透明的屏障顿时收缩,将男人以及那毁灭的虹光一起囚禁其中。
自己最为忠诚的下属在虹光中化为灰烬,鼠王额头青筋跳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利用这生命置换来的短暂机会,将连弩瞄准身侧,猛然射出。
箭矢上灌输着魔力,接触到船舱墙壁的瞬间爆炸,木屑混合着烧红的金属四散而开,鼠王护着脑袋,在爆炸的余波中猛地冲出被炸出的缺口。
噗通。
随着落水声,身材矮小的鼠王如同一尾游鱼,消失在广阔的古莱茵河中。
73、赌局的胜利者
“竟然让他逃走了?”
待到爆炸平息,火焰熄灭之后,格罗绅士焦急的走到船舱的缺口处,探着肥胖的脑袋左顾右盼。
但平静的河面上,除了港口的货船,什么都没有。
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也不过是夜里不甘寂寞的小鱼,发泄一下尚未使完的精力而已。
“别找了,山姆的水性从以前开始就很好。”
老鬼将身前最后的虹光掐灭,一点灰烬都未曾剩下:
“古莱茵河最宽处有百米,延绵贯穿整座城市,想要在河中找到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怎么办?”
格罗绅士回头质问道:
“这可跟我们说的不一样!都说了要用鼠王手里的资源与渠道,为我的货打开销路!你这到这有多重要吗?这可关系着……”
“还不需要你来教育我!”
老鬼大手一挥,身后的椅子瞬间化作木屑,格罗绅士立马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
“鼠王逃走了,老鼠会可逃不走,只要他死了,老鼠会不还是我的囊中之物?”
“可他不是已经逃走了……”
“他不能在水中待一辈子吧,而且……”
老鬼似笑非笑的看着格罗绅士:
“想要让我帮助你们重新掌控下城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你……不对,是你们许诺的东西,登场了吗?”
……
……
是夜,与依旧灯火辉煌的上城区不同,夜色下的下城区看起来格外的安宁。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马车驶过漆黑的街道,笃笃的马蹄声打破了街巷的寂静,但那些紧闭的门窗中,连烛火都未曾闪烁一下。
马车中,西尼尔抚摸着手中的长笛,闭目养神。
只是他微皱的眉头,似乎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这般平静。
“想好了吗?西尼尔先生。”
忽然有飞鸟扑腾翅膀的声音响起,红腹白冠的知更鸟站在马车窗口,俯瞰着沉思的男人。
“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该给我个回答了。”
“……”
西尼尔用力搓动几下长笛,声音沙哑道:
“皇家魔法师团,只该为陛下出手。”
“是的,的确如此,你现在的确是身份尊贵的皇家魔法师,西尼尔先生。”
知更鸟跳动了一下,歪着头,眼神讥讽:
“但是你似乎忘记了,在你的父亲生意破产之后,你是依靠着谁的资助,才能够继续在最好的学院里学习昂贵的魔法?”
“那些钱是你们借给我的!”
西尼尔猛然握紧拳,手背青筋跳动。
“我会还!”
“呵呵,西尼尔先生,能够愿意借你钱,已经是不得了的恩情了不是吗?况且,陛下可不会那么大方,送给你这样的好东西。”
知更鸟望向西尼尔手中那把骨质的,洁白的长笛,神情更加讥讽。
察觉到知更鸟的目光,西尼尔表情愠怒,像是触电一般,想要将手中的长笛扔出去。
但他的手也只是稍微抬起来一下,然后似乎是舍不得扔掉如此珍贵的东西,又反而紧紧握住长笛,手指温柔的摩挲着。
“我会以私人身份为你们出手,就这一次。”
良久,西尼尔低着头,说道。
“呵呵,可以,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知更鸟振翅飞上天空:
“祝你成功,前途光明的皇家魔法师西尼尔先生,美好的未来将会在前方等待你。”
……
……
“咳……妈的,差点在河里被冻死,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体力竟然变弱了这么多?”
某个偏僻的河边,鼠王艰难的从河里爬出,吐出几口河水后,像是脱力一般瘫倒在河滩上,喘着粗气仰望再度变得阴沉的天空。
年轻的他可以轻松的在这条河里游上好几个小时,可现在为了躲避老鬼的追杀,仅是稍微游得远了一点,再被这冰冷的河水一冻,竟然就感觉有些体力跟不上了。
“该死,回头一定把荒废的锻炼全部补上。”
鼠王恼怒的揉了揉自己这几个月的安逸时光养大的肚子,一个翻身从地上坐起。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以那个老鬼的手段,他想要重新回归下城区,肯定不是把他骗到船上威胁一通这么简单。
威压与实际行动必然同时进行,说不定就在自己躺在这里喘息的这几分钟,老鬼已经在谋划着怎样对付群龙无首的老鼠会了。
鼠王心思急转,一边想着如今下城区肯定有老鬼安插的人,自己应该先联系哪几个值得信赖的部下,一边靠着阴暗的墙根,掩去气息,飞速的向着老鼠会在这个区域的某个据点走去。
无论如何,至少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呜……”
忽然,鼠王的动作一顿。
他猛然抬起头,神情凝重的看向四周。
偏僻的街巷处,除了他,并无什么人影。
但是却有如倾如诉的笛声,混杂在风声中,婉婉飘转。
那笛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悠然的穿过大街小巷,在某一道低浅的音符靠近鼠王所在的这条小巷时,突然像是雷声迸溅,笛声变得高昂起来。
“该死!魔法师!”
鼠王怒骂一声,赶紧拖动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加快速度。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找到了,但敌方的位置应该不算太近,自己必须尽快拉开距离,不然一但被魔法师的魔法彻底锁定,他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但没走多久,鼠王就感觉到那笛声愈发清晰。
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他,竟然也能从那笛声中看见无数青烟袅袅,看见衣着淡薄的美女,搔首弄姿,迈着优美的舞步,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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