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羊
「“啊啦，法兰黛丽卡？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位，不敢一大一小那两个人我都已经处理掉了呢，不会有人来妨碍我们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虽然很对不起法兰黛丽卡和佩特拉，而且也确实为她们感到愤怒和悲哀，当听到雷姆还没被发现的时候，比企谷八幡由衷的升起一股庆幸。」
「但他马上就没了这种余裕。」
「艾尔莎犹如出弓的利剑，她的腿部矫捷灵敏，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比企谷八幡的视觉还停留在上一秒，下一秒她其实就已经飞跃到了另一个地方，比企谷八幡只能靠着把视线聚焦在艾尔莎那两柄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弯刀在黑夜里反射的凌冽寒光来跟上她的移动。」
「冷兵器交接的铿锵声在空气响起无数次。」
「交手不到一分钟，比企谷八幡的脸颊，手臂，还有背部都添加了深入血肉的伤痕。」
「这些不是艾尔莎造成的，是他自己，用这些地方去挡下佩剑来不及挡下的攻击。」
「艾尔莎每一次攻击都对准了他的腹部，要割开他的肠子，对于这种可以预测的攻击，比企谷八幡堪堪用身体其他部位来格挡。」
「艾尔莎在玩弄他，在虐杀他。虽然他的实力进步不小，可是艾尔莎这种专精于面对人性敌人的专业刺客如果愿意，应该可以做到十招左右就把他杀死，根本不至于和他进行僵持的鏖战。她是故意每一次都只针对他的肠子，任由他预测。」
「气喘吁吁的比企谷八幡有预谋的且战且退，他的血液已经大量流失，但他不觉得自己死定了…退到一个房门附近的时候，他使用帕克教导的阴魔法纱幕，开门进去然后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被纱幕遮盖视野的艾尔莎一愣——然后她就失去了比企谷八幡的踪影。」
「禁书库里，捧着一本书的贝蒂，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身伤口的比企谷八幡。」
「“果然，你还活着啊…碧翠丝。”」
「比企谷八幡咬了咬牙，他对贝蒂对佩特拉和法兰黛丽卡见死不救没有感到哀伤是不可能的，可是现在还没空谈这件事，“碧翠丝，杀掉艾尔莎…帮我杀了她！帮帮我！”」
「艾尔莎发现他消失不见，肯定会打开各个房门检查，那样一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现雷姆——他是为了拉救兵才暴露贝蒂的，不是为了让雷姆陷入危险。」
「贝蒂沉默了几秒，她颤抖着的声音，冷漠地说：“……贝蒂没有理由做那种事，那些外人和贝蒂无关。”」
「“如果需要理由的话，你不也是没有理由的救了我吗！”」
「“贝蒂没有救你！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而且你也不——”」
「“——！！！”」
「戛然而止的贝蒂瞳孔一缩，她再也维持不住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目瞪口呆，非常惊讶地看着比企谷八幡，看着向她下跪的比企谷八幡。」
「“帮帮我，碧翠丝！求你至少，至少救一下雷姆！！——只要救一下雷姆就好了，艾尔莎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求求你！我求你帮帮我，碧翠丝！！”」
「比企谷八幡的膝盖早在刚才就被艾尔莎割到，疼痛无时无刻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但是，他依然跪下了，哪怕那会加剧疼痛和伤口，依然义无反顾的跪下了——他声嘶力竭，抛弃尊严，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下跪，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求求你，帮我救一下雷姆，碧翠丝！！”」
「“我、我明白了——”」
「似乎因为什么而闹着别扭，变得冷漠，因为什么而迁怒着比企谷八幡的贝蒂，她深刻的体悟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觉悟，那个小女仆，对于现在的比企谷八幡究竟有多么重要——」
「可就在她刚要答应下来的刹那，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不敢去看比企谷八幡，她张着嘴，“不、不对！没、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她羞愧到话都说不清楚。」
「可是，她的意思准确无误的传达了出来，传到了比企谷八幡的耳畔，传到了比企谷八幡的心中。」
「双膝跪地的比企谷八幡。」
「泪如泉涌。」
136.圣域,第一次死亡
“该死！”
莱茵哈鲁特在这一瞬间维持不住他的温和，他攥紧拳头，一只手死死的握着龙剑，脸上充满了愤怒和自责。
未来的他曾经向比企谷八幡保证过，会把艾尔莎牢牢囚禁在监狱里，可是现在的事实是艾尔莎不仅跑了出来，还因此连累他的挚友毫无尊严的下跪，即使如此，依然没能保住心上人的性命。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艾尔莎·葛兰西尔特！！”
整个王都的人都能感受得到来自剑圣莱茵哈鲁特的愤怒和懊悔，那股冲天的剑意，蕴含着对猎肠者的必杀之心。
白鲸，魔女教…之前的所有敌人，没有哪个能像艾尔莎这样的惹怒莱茵哈鲁特。
对艾尔莎抱有必杀之心的远远不止莱茵哈鲁特一个。
卡尔斯滕宅邸，库珥修面色阴沉，她不知不觉间捏碎了座椅的把手，她的愤怒不会比莱茵哈鲁特要逊色：“八幡卿…”
此时此刻，就连潜伏在暗处的艾尔莎自己都禁不住皱起眉头。要品尝比企谷八幡的肠子，这个她是非常赞同的，然而…让这个男人下跪求人，这绝对不是她所希望看见的。
想杀死比企谷八幡不等于讨厌比企谷八幡，不等于想看他露出丑态。
不如说，把比企谷八幡逼到绝境，看着他临死之际还保持尊严的进行反抗，那才是最佳的享受。现在这种情况，即使她就是罪魁祸首，她就是杀人凶手，她也愉悦不起来。
“太残忍了，这个现实，太残酷了。”
白银御行偏过头，他已经不忍心看了。比企谷八幡为了雷姆能摈弃尊严，这种为了重视的人能真正付出一切的真心本来是该得到全世界喝彩的，可是…
雷姆死了。
多么讽刺，抛弃尊严下跪求人，换来的是雷姆的死亡。
“……”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艾尔莎，以及雇佣艾尔莎的雇主的责任，可是怒火中烧的白银圭猛地瞪着视频中的贝蒂，她还是忍不住想要迁怒，迁怒贝蒂的救援不及时。
“帕克也是，罗兹瓦尔也是，贝蒂也是！根本全是内奸！全都对比企谷前辈不怀好意！一直在添麻烦！！”
白银御行看着感性上头的妹妹，叹了口气，他很想提醒小圭，其实雷姆一开始也是内鬼…可是，雷姆已经用她后续的举动挽回了错误。
“实在是太艰难了啊，比企谷君。”
罗兹瓦尔宅邸的庭院里，雷姆的脸色冷若冰霜，她看着姐姐，什么也没说，妹妹和姐姐心有灵犀，拉姆沉重地点了点头。
让她未来的妹妹死亡，让她以后的妹夫下跪，让她现在的妹妹心态失衡压抑。
无需多言，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拉姆和雷姆也一定要把艾尔莎赶尽杀绝！
至于见死不救的贝蒂……
拉姆横了宅邸一眼，她看见了在禁书库门口，在窗边，望着天空，面色惨白的贝蒂。
虽然会有些许下意识的迁怒，可是，雷姆是不会同意的，比企谷八幡也是不会同意的。
「比企谷八幡忍着被千刀万剐一般的心痛。当意识到雷姆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他反而有了余裕去观察贝蒂，去思考贝蒂怪异表现的缘由。」
「雷姆，以及艾米莉亚。」
「唯有这两个人，他绝对不会让她们死，所以就算是滥用蔑视死亡的死亡回归，就算是显得轻视人命也好，就算是不尊重世界也好，他这次也一定要自杀了。」
「为了能在下次说服贝蒂帮忙，他至少要在自杀之前，要探查明白贝蒂这阵子特殊的理由。」
「“不是的，我、我——对了，福音，福音…对，福音没有给出指示！我刚才没有救她是对的，我刚才做的是合理的！母亲没有告诉我要拯救她！！”」
「慌慌张张的贝蒂，她手足无措的翻着怀里的那本书，在看到书页上面的内容后，她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茫然和愧疚逐渐消散，开始变得心安理得，甚至企图用这个说辞来说服比企谷八幡。」
「比企谷八幡喉咙耸动…他看清楚了，仔细看的话，贝蒂怀里的那本书，不就和培提奇乌斯的那本福音书相差无几吗？」
「根据传言还有培提奇乌斯的表现，福音书会显示不知道该说是预言未来还是任务要求的字迹，魔女教的人会根据福音书上显示的福音进行行动。」
「“你也是吗？碧翠丝…你也是，根据福音行动的，是吗？”」
「“别问贝蒂——别问贝蒂！！别跟贝蒂说话！别靠近贝蒂！别请求贝蒂！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不要、不要！！人类、人类，区区人类——！！”」
「看着缓缓靠近自己的比企谷八幡，贝蒂翻书的动作越来越快，她恐慌地看着书页，仿佛在寻求什么安慰，可是越翻却越恐慌，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安慰。」
「拖着残躯的比企谷八幡一步一步挪动，在途经的地板上沾染鲜血，他的手触碰那本福音书。」
「贝蒂惊恐地抬起头，她想把书抢回来，她想驱赶比企谷八幡，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
「比企谷八幡颤抖地抢过福音书，他一刹那的愣住了。福音书上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指示所谓的福音，他怀疑是自己看不到福音。」
「“已经…很久了。”贝蒂如释重负，但又充满悲哀的声音否决了他的想法，“很久、很久，从很久以前…书上就再也没有任何指示了。”」
「贝蒂低着头，她捏着拳头，两只手颤巍巍地放在膝盖上，事到如今，她终于…要坦白，要迎来最终的日子。没有福音也无所谓了，如果是比企谷八幡，如果是他的话——」
「“——”」
「要抬头述说的贝蒂顿住了…比企谷八幡的身体砸在她的身上，呼吸在消失。」
「一柄弯刀从背部贯穿他的胸贴，带走他的性命。」
「不知何时开门进来的，悄无声息的刺客，猎肠者艾尔莎·葛兰西尔特。」
137.谜语人体会与谜语人相处的痛苦
已经，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贝蒂怔怔地眺望着那个未来，她眼睁睁看着自私的自己，因为自己的痛苦，因为自己的倔强，因为自己的夙愿和迷茫，像是推倒一层积木，层层叠加，让雷姆死去，让比企谷八幡下跪，让猎肠者复仇成功。
见死不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这次完全不一样。
“应该是你的…就是你没错啊——母亲不是连续两次接见你了吗？母亲不是对你充满兴趣吗？母亲不是对你予取予求吗？——为什么、为什么…书上，为什么…什么、也没有…”
“告诉我啊…母亲…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不显示福音，为什么他不是那个人，为什么没有福音就寸步难行到不能及时回应他的求助。
“……”
贝蒂捧出那本空白的福音书，她颤动地看着这本带给自己太多太多的痛苦的书籍…但最终，依然是没舍得做些什么。
“母亲，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贝蒂，贝蒂想…贝蒂真的想要，想要他是‘那个人’啊！”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每次死亡回归伴随着的莎提拉的呢喃，不知为何，在这次似乎格外的贴近和清晰，就好像她在物理在逐渐的靠近一样。」
「“——”」
「比企谷八幡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石质的天花板。」
「“这里是…试炼刚刚结束的时候？”」
「是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时间段。比企谷八幡揪住的心稍稍松了一下，可不等他把凌乱的现状分门别类在脑子里好好整理，旁边，倒在地上的艾米莉亚低微的痛苦不堪的声音传到耳畔。」
“不要这样子，求求你，八幡，这次真的不要再死了，真的求求你，呜…”
凌乱于贝蒂的见死不救，以及猎肠者的再度出现，还有比企谷八幡的下跪求援的离谱未来。
艾米莉亚震惊到都还来不及悲伤，就看见未来自己哭泣的软弱模样又一次重现。
这种羞耻的感觉，远远要比安娜塔西亚强烈太多。
艾米莉亚已经披上罗兹瓦尔送给自己的猫耳魔法披风，变得不起眼，偷偷躲到一个没人的街角，蹲下来抱着头。
帕克倒是不觉得这有躲避的必要…会感到羞耻的其实也就自家这个单纯的女儿而已啦。
虽然在哭泣，可是其实，莉亚的绝美外貌配上她的哭声，只会激发别人的保护欲。因为莉亚真的太漂亮了，哭起来不仅不会难看丑陋，反而增添了平时没有的另一种魅力。
只要摈弃掉所谓半魔的滤镜，没有人会讨厌这么可爱的莉亚的。
相比之下，它更在乎另一件事。
“四百年的漫长等待…你终于下定决心，不愿意再等待了吗，贝蒂。”
「安慰，守护。」
「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比企谷八幡轻车熟路，他在床边看着沉睡的艾米莉亚，直到凌晨，比企谷八幡疲倦的嗓音。」
「“帕克，和我聊聊吧。”他说，“告诉我，碧翠丝的事情，她的过去，她的心结，她为什么会有魔女教持有的福音书。”」
「帕克藏身的宝石闪烁，它愣了愣，声音显得特别讶异：“在这种时候你居然问起贝蒂吗…要不是知道你有多关护莉亚，我都有点怀疑你是换了个人了。”」
「“艾米莉亚我会好好照顾的，但是，先告诉我碧翠丝的事情吧。”」
「“唔…怎么说呢，我确实是知道一些事情，可是，既然你已经能够和我询问这些，就证明她已经做出决定了啊——去问她吧，八幡。这种事情，还是由她亲口告诉你最好，已经做好决定的她，是不会拒绝你的提问的。”」
「帕克闪烁其词，它不是故意隐瞒，而是真的希望由贝蒂亲口向比企谷八幡倾诉，那样的话，不管是找到‘那个人’也好，还是选择死亡也好，死前的她，最起码能把积攒了四百年的痛苦宣泄出来，能有人知道。」
「若是连这都做不到的话，就实在太可悲了。」
「“所有的答案都将由她自己告诉你，我只能请求你，八幡…我希望你能够是她的‘那个人’。”」
「不仅是为了贝蒂，也是为了自家女儿。」
“和谜语人交谈真是痛苦。”
比企谷八幡叹口气，他想起自己在侍奉部的这半年，和雪之下两个一直都在当谜语人，不禁瞄了身旁这个女孩一眼，雪之下也心有灵犀的看过来，两个人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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