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光影中人
那个象征无限的蛇之主，真的会悄然无声地死在冰冷地手术台上吗？
暗无天日的粘稠空间中，赤身裸体的梅比乌斯疑惑地睁开眼。
她很奇怪，奇怪自己为何还会拥有自我意识。
超变手术当事人进入的精神空间并非真实存在的空间，而是一种便于让人理解的形容。
它只是在经由超变手术后融入体内的崩坏兽基因暴动时，人类的大脑为了让人能以自身的三观来理解这一行为，而幻化出来的虚假信息。
如若不然，弥赛娅她们要面对的，就是无数微米乃至更小的细胞了。
也因此，「精神空间」内的时间与外界是同步的。
所以梅比乌斯知道，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至今已经度过至少二十个小时。
在生理意义上而言，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被宣告死亡，随后由一众科研人员将自己的「尸体」拆的破破烂烂，借以研究出实验失败的原因，进而规避掉下一次超变手术时再度触发该原因的可能。
人一直都是这样，经由先辈不断的试错和牺牲，才能将这一份份弥足珍贵的经验化作脚下的基石去改变去创新，借以在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上继续前行。
这就是属于人类，乃至星球上所有生命体的「进化」。
可说实话，梅比乌斯很庆幸。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为何是这样的状态，但既然拥有意识，那就说明自己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迎来死亡。
然而若是研究人员们真的将梅比乌斯的「尸体」解刨，毋庸置疑，失去载体的意识必然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不过这样的庆幸仅仅只持续百分之一秒都不到，梅比乌斯便兴致勃勃地环视周遭，想要寻找到破解如今局面的法门。
审判级崩坏兽都是特殊的，祂们在作为移动的崩坏现象的同时，还拥有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能力。
比如蚩尤的吞噬，海拉那与大地融为一体的泥沼身躯，又或是舍沙的无限复活。
作为雷之律者伴生崩坏兽的舍沙是一种拥有复活能力的特殊崩坏兽，只要没有彻底碾碎祂的精神，无论多少次，哪怕只剩下些许不值得一提的身体组织，在能量足够的情况下，祂都能够重新生长为巅峰时期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敌人相当棘手，除非能以无与伦比的火力不间断输出直至湮灭殆尽，否则无论多少次，祂都能够卷土重来。
更别说作为审判级的祂还拥有相当程度的智慧，就算最开始由于没有知识会显得浑浑噩噩，但只要多复活几次，多获取一些人类社会的情报，祂必然会成为那潜藏在暗中的致命毒蛇。
只是很遗憾，这样哪怕在审判级中都隶属于佼佼者的祂，却在长空市遭遇到一位因为女儿们遭受劫难而暴怒至极的老父亲。
震怒的白陌彻底摧毁了祂的意志与魂灵，将祂的躯体当做榔头砸向祂的主人，最后更是将其湮灭到仅仅只剩下一颗眼珠的程度，说句惨烈绝对不过分。
因此，比起弥赛娅三人，梅比乌斯的超变手术反倒是最为安全的。
无他，舍沙的意志早已消弭。
当然，对于这点，至少在弥赛娅的超变手术结束之前，梅比乌斯是不知道的。
哪怕是前文明，对于精神领域的研究也为之甚少，她也好MEI也好，当初的两人根本不知道超变手术还会拥有这样的副作用。
因此，正常情况下，梅比乌斯根本不应该像其他三人那样经历意志的洗礼，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一觉睡到手术结束。
属实HAPPY。
可现在这幅场景却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舍沙居然能在那个男人的手中苟延残喘一命？
当然不是。
“原来如此......”
注视着那数十米高的巨大幽绿虚影，梅比乌斯喃喃自语。
她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了。
是的，舍沙的意志早已在白陌的嗔怒一击下彻底消弭，这其中甚至还包括基因的本能暴动。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强的不讲道理。
却也因此，与舍沙基因融合的梅比乌斯几乎全盘接过对方的力量，这让她很轻易地接触到那融合战士最基本也是最畏忌的终极奥义，那主动向崩坏侧倾向，将自己化作崩坏兽的特殊能力——
人为崩落！
第二百五十八章·「第七次崩坏终结 上 」
统括地来讲，所谓「人为崩落」，就是接受过超变手术、与崩坏兽基因相互结合的融合战士们主动向崩坏侧倾斜滑落后，所展现出的一种极其特殊的姿态。
启动人为崩落后，融合战士作为人类的形态会向体内融合崩坏兽的形态转移，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不说，原本拥有的能力也会变得更加强悍。
用某款营销号嘴里天天被崩坏抄袭的游戏「鬼泣」里的术语来讲，就是属于融合战士的二段变身，魔人化。
人为崩落是一种可以被融合战士主动压制的本能，理论上，无论是弥赛娅、爱莉希雅还是樱，她们都可以选择放纵这部分本能进行人为崩落。
可「具有这种能力」和「表现出这种能力」是两回事，光是看到这怪物的第一眼，梅比乌斯就认识到，除自己外，其余人大抵都会抵触乃至拒绝使用人为崩落这一能力。
骇人听闻的非人造型是一方面，不想向崩坏妥协的倔强是另一方面。
况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觉醒真我·阿赖耶识的白陌一样哪怕律者化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每一次人为崩落都是向崩坏侧大幅度滑落，每一次的人为崩落对融合战士而言都是一次对心灵的试炼，稍不留神就会被崩坏的力量彻底吞没，失去理智向本应保护之物挥舞利爪，成为崩坏蹂躏文明的爪牙。
对于这一点，梅比乌斯亦不例外。
舍沙的意志确实是被白陌抹除不假，但这也只是方便她更先一步接触到人为崩落这个概念而已。
崩坏从来都不应该被小看，如果心智不够坚定，使用次数过多后，梅比乌斯依旧有可能沦落为崩坏的奴隶。
但是这又如何？
如果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固壁自封，那么未知，又怎么可能会变成已知？
少女轻笑着，走向那高大的幽绿色虚影。
随后，缓缓与其合为一体。
在超变手术结束二十四小时后，生理意义上死亡的梅比乌斯重新睁开双眼。
躺在手术台上的她侧过头，在克莱茵的喜极而涕的啜泣声与阿波妮娅淡漠的眼神中，轻轻地说：“我回来了，克莱茵。”
......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人为崩落，过重超变，这就是我给这种融合战士向崩坏侧滑落后所展现出的姿态的命名。”
塞西莉娅的办公室中，梅比乌斯向其他人，或者说同为融合战士的三人科普道。
“人为崩落？过重超变？”独自站在角落的白毛团子甩了甩脑后存在感颇强的麻花辫，精致到梦幻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嫌弃：“听起来就怪难听的，叫基因解放不是更加简单明了？”
寒冰的脉络自她脚下向四面八方延伸，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缤纷的绮丽光影。
“嘶！弥赛娅，你你你你多控制一点！”这是被冻的双手抱肩浑身发颤的小岛沉沉娅。
“哦，抱歉。”
说罢，溢散在房间中的冷气稍去了些，没做过超变手术的几人的表情同样缓和不少。
她们可比不上那四个理论上能突破大气层，在宇宙空间中自由自在生存的融合战士。
梅比乌斯才懒得搭理弥赛娅这个鸡蛋里挑骨头的家伙，她会这么起名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基因解放？这个听起来才烂大街呢！
不过——
“变成崩坏兽啊......”
包括樱在内的三人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融合的崩坏兽的造型，再一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那副丑陋至极的模样，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颤。
在这之前，梅比乌斯已经私下向她们展示过自己人为崩落后的模样。
一旦崩落，就算是梅比乌斯这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鶸鸡科学家，展示出来的战力也绝对不下于舍沙的巅峰时期。
且还像是为了配合她的想法一般，与舍沙原本单纯的巨蟒造型不同，崩落后，她的上半身转变为更加便利的类人形态。
解放双手带来的好处自是不言而喻，人类先祖正是因为双手的解放，才能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蓝星之巅。
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以那样丑陋的姿态出现在心上人的面前，少女们的内心中就颇为忐忑与烦闷。
话虽如此，如果真的有需要，那她们也必然会毫不犹豫地使用人为崩落。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女孩子嘛，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漂漂亮亮的呢？
梅比乌斯几乎一瞬间就看出三人的踌躇，她撇撇嘴：“那个男人，可不是那种会在意外形的庸俗之辈。”
蛇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但她就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仿佛这理所当然。
原因无他，即使早已在白陌的律令下封印掉那一百八十七次轮回中的全部记忆，有些东西依旧残留了下来。
她亲身经历过，所以她能向她们保证。
在桃花源中的某次轮回中，梅比乌斯的实验出现了意外，这个意外让她变成了一团噩梦般的黑亮形体，一团蠕动着、流淌着的无定形的恶臭原生质肿泡。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就算事后能够反映过来，看到这样状态下的她第一眼也必然会心生反胃。
白陌却没有，他只是如往常那般拍了拍梅比乌斯布满粘稠液体的身体后，着手调查起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随后解决掉。
在这期间，无论是他的眼神还是肢体动作，具都没有对这样的梅比乌斯产生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厌恶。
人们都说，真正的美是内在的美。
但人们也都知道，如果没有外在的美，就算你内在再美，他们也会对此置若罔闻。
然而白陌是真的能够做到抛弃掉一切外观因素，他的思想一直都很简单：
只要你是我在乎的人，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依旧会在乎你；但若你不是，那么无论你是高高在上号令天下的王侯将相，还是街边小巷乞讨求生的乞丐流氓，那都与我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嫌弃人为崩落后的少女们？说不定还会更加性奋呢！
二段变身可是男人的浪漫！
见人为崩落的概念普及的差不多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塞西莉娅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既然梅比乌斯清醒过来，那么接下来就由我再重复一下澳大利亚作战的具体细节。”
“不过在这之前——”她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正坐在沙发上小憩的克莱茵面前向她深深一鞠躬：“谢谢你，克莱茵......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大概，要失去一位无比重要的友人了。”
“啊？不、这，博士......”
打盹中的少女瞬间被惊醒，她手足无措地看了眼面前向自己深深鞠躬的逐火之蛾最高领袖，随后将求助的目光尽数投向站在一旁的梅比乌斯。
对于自己差点让人解刨这件事，蛇蛇的回答倒是意外的简单与干脆：“若是唤做相同的立场，我会做出与塞西莉娅相同的选择。当然，比起让外人摆弄你的身体，我肯定会亲自下手，让你风风光光地化作人类进步的基石。”
克莱茵：“？”
“但作为亲历者，你的选择依旧让我相当不爽。”
如果不是克莱茵的坚持，现在的梅比乌斯是真的被推到MEI的解炮台上玩肢解游戏了。
没办法，这就是提前接触人为崩落的代价。
“所以——”注视着那用力垂下头颅的挚友，梅比乌斯轻笑一声，竖起葱白柔嫩的食指：“你欠我一个人情。”
“诶？”塞西莉娅抬起头，发出萌萌的声音。
“还有，第一科学部的经费翻倍。”
“这个需要和大家商量一下，第一科学部的研究经费本来就超模了，他们还一直都说是我在偷偷给你开小灶，虽然确实如此......”小声哔哔。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那......好，好吧？”
反正梅比乌斯的研究也是在为对抗崩坏做贡献，再说接下来的超变手术也少不了她们的帮忙。
这么一想，塞西莉娅立刻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我怎么感觉自己看到了黑幕？”看到眼前这一幕，弥赛娅悄无声息地靠近黛丝多比娅与她咬起耳朵。
“什么叫感觉？这就是黑幕好吧！”小岛沉沉娅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有个白陌横插一腿，我看这俩人都能直接贴到床上去百合营业！
“嘶——！等会怪不得我总觉得冷你快给我一边去！”
哪怕再控制，零下三十度的体温也足够让黛丝多比娅喝上一壶。
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接下来的澳大利亚澳大利亚大决战，似乎这样就能冲淡即将分别的悲伤。
但该迎来的，终归是要来的。
......
站在浮空战舰「休伯利安」舰桥上的几人皆沉默不语。
此时的休伯利安已经抵达澳洲上空，正如之前计划的那样，由逐火之蛾的无数浮空战舰开疆辟土，不计代价，将这承载全人类希望的五人完好无损地送到炎之律者的面前。
透过呈现在舰桥上的影像，她们能看到，战舰外，那数百上千不断绽放的璀璨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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