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书大宅
除了这一句话，自己还能再说出什么别的话吗？
再一次的高高举起手中的斧头，少年朝着下方倒在地上的女孩劈了下去。
“我想……回家……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了……”
迷离的声音之中，安丽娜的眼中流出了血红的液体。
“安丽……娜？”
斧头劈在了女孩的脑袋一侧，将地上的一块石头劈成了两半。
“哥哥……不要离开我……这里……好黑……”
哭喊迅速的转变为咆哮，猛地起身的女孩用剩下的手臂撑起自己几乎被劈成两半的身体，一口狠狠咬在了少年握着斧头的左手手指上面。
咔嚓——咔嚓——
因为病毒而强化的肌肉，令少年的手指骨头被咬得不断响动。
“呃啊啊啊啊——”
想要甩开女孩，但却被死死的咬住手指怎么也无法甩开。少年在这一刻痛苦的低吟着，不断的挥动左手，伸出右手按在女孩的脸上想要将其推翻出去。
最后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少年的左手食指和中指被硬生生的咬断，被女孩囫囵的吞进口中，然后从被砍断的胸腔里漏了出来。
“哥哥……你看花……”
嘴上满是鲜血的女孩，在这一刻还在微笑着，倒在地上用剩下的一只手向着少年伸出，就像是想要像之前那样被他拥抱。
但是这一次，少年已经不会再继续犹豫了。
“对不起，安丽娜。”
捡起斧头，竭尽全部力气的劈下。
碎裂的声音里，女孩的哭喊与笑声再也不会响起。
若这里便是所谓的地狱的话——
自己，自己又能做到些什么……
跪倒在地的少年，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第二百三十九章：残缺的痛楚，与少年的决心
【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么？】
男人的声音伴随着长长的叹息。
【不要紧的蒋明，上条是很厉害的人，风子觉得他肯定不会出事的】
安抚着男人的女孩缩在他的怀中轻声的说着，伸出手来摸着男人的脑袋。
【嗯，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吧】
叹息的声音之中，画面渐渐模糊，渐渐归于黑暗之中。
然后，是在刺骨的疼痛感中，属于自我的意识开始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上条当麻睁开眼睛，看向陌生的天花板。
脑袋里面闷闷的像是还有什么声音正在回响着，发胀发痛，那个贯穿头颅的洞眼总算是止住了血，现在暂时用绷带固定起来，防止再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漏出来。没记错的话，昨天为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脑袋上的那个洞吓到了在场不少的人。不过那位负责治疗的医生，那位生物学博士泽雷老先生倒是毫不畏惧，轻车熟路的处理着少年身上的各种伤势。
说起来，总觉得自己遇到的几个医生，虽然努力归努力，但本领还是不太行的感觉啊。
是因为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位非常厉害的医生吗？
但是，想不起来是谁，只是总感觉好像长了一张一看就非常长寿的脸来着。
从床上爬起来的少年，忍受着昏昏沉沉，不断传来刺痛感的头颅，坐在了这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当中的床铺上。
疼痛感，从失去记忆苏醒到现在，始终没有远去的，而且还在变得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
就像是一切的事物都在变得越来越不真实起来，只有疼痛本身刺激着他的身体和灵魂，让少年能够继续的存活下去，存在下去。以如此持久而绵延的，深入骨髓的痛楚一遍又一遍的敲打着他的意识，让他反而更加真实的体会到自己的存在。
不过现在，除了脑袋以外，还有另一个地方，同样在传来钻心的痛楚。
少年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左手。
食指和中指几乎被完全咬断，只剩下少许部分还留在上面，包扎了绷带之后血水依旧渗了出来，鲜红的色彩看上去分外狰狞。
在如今物资匮乏的情况下，医生是没有足够的麻药来做手术的，所以昨天晚上上条当麻只能被好几个人按住，由医生简单粗暴的进行了伤口的缝合工作。不过实际上并不需要按住他就是了，少年挣扎的并不厉害，因为和身体上的剧烈痛苦比起来，那几乎要彻底击碎心灵的折磨，才是最让他感到悲哀的东西。
【哥哥……看到花了哦……】
曾经如此温馨的，如今却变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幻觉般的在耳畔响起。
“我不能接受，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右手，残缺的左手，在这一刻捏紧起来，捏到手指发白，包扎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我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世界，我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要改变它，要彻底的击碎它。
这样满溢着鲜血与痛苦的世界，自己一定要……
少年的身体，骤然间的颤抖起来。
身体在瞬间失去重心，剧烈的痛苦像是重物在一点一点的碾碎自己的骨骼，张大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少年就这样颤抖着倒在地上，整个人的身体不住的抽搐着，不一会儿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视线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起来，耳中传来嗡嗡的鸣响声，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自己的心底低声的喃呢起来。无法自控的，强烈的怒火燃烧起来，狂躁的力量点起疯狂的念头。想要撕碎一切，想要毁掉一切，想要破坏一切，把新鲜的血肉吃进肚子里，让那些惨叫声和哭嚎声再也发不出来，全部杀掉全部杀掉全部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杀杀……
“快点过——感染——抑制剂——注射——”
耳畔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却因为自身陷入混乱的意识而无法拼凑出完整的意思。
有一根针管被刺入了自己的胳膊上，某种冷飕飕的液体流入自己的体内，然后，那份抽搐的痛苦忽然的开始消退下来。渐渐能够控制自己身体的少年大口的喘着气，那份无法言喻的疯狂也从脑海之中渐渐消退。
“你还好吗？”
清晰起来的视线里，出现了克兰布满黑眼圈的脸。
“我，我已经……”
意识到了什么的少年咬紧牙关，艰难的开口。
“是的，你已经……被感染了。”
轻叹一声，克兰转过头去，不忍再和上条当麻对视。
拼尽全力的想要拯救那个小小的女孩，最后却什么都没能挽回，反倒是自己遭到了感染。
如果要说什么是讽刺的话，那么这样的发展，大概可以称得上是极致的讽刺吧？
从这一刻开始，少年的生命将正式的进入倒计时，只要没有抑制剂的存在，那么最多48小时他就会变成一个无知无觉只想要吃人的怪物。而且即使有抑制剂不间断的供应，耐药性也会让抑制剂的作用渐渐失效，很快的不需要多长时间，少年便不得不面对即使使用抑制剂也无法缓解转化，最终无能为力死去的结局。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有被感染后活了很长时间的人存在，希望是有的，上条，不要放弃。”
克兰最后只能这样坚定的向着上条当麻说道。
希望，是存在的吗？
明明不想要去怀疑，但却还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嗯，我明白的。”
少年轻轻的点了点头。
希望，是存在的。
不管在别人的眼里这个地狱一般的世界是否存在出路，但少年已经在心底深处发誓要将其彻底改变。如果没有希望存在的话，那他就用自己的性命去寻找希望，去带来希望。因为少年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世界，绝不会安于这种惨烈的现实。
我一定，要把这里彻底改变！
说是狂妄也好，自傲也罢，但这一刻少年在心底，确实的许下了这样的愿望。
“高塔，牺牲了多少人？”
少年最后对着即将离开的克兰问道。
“不要关心这些问题了，好好养伤养病吧，我听布雷肯说了你的表现，现在先修养吧。”
不过克兰显然不打算回答上条当麻的问题，只是匆匆的离开了帐篷。
如今的少年并不在高塔当中，而是之前的那个研究室所在的，以一个运动场改造过来的幸存者基地当中。
高塔能够承接的伤员数量有限，因此有很多人被转移到了这个地方，少年走出帐篷，看到了不少和自己一样缠着绷带的人，而在基地的一侧角落里，地面上堆积着许多蒙着白布的尸体，只是粗略一看便有十多个，明显是还来不及处理掉的。
“上条，是这个名字对吧？”
有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少年回过头来，看到自己后面是一个还算年轻的，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上下的男人。
“谢恩先生？”
上条当麻认出来这是昨天晚上带着自己前往研究室的那名守卫。
说起来，当时他抱着安丽娜，谢恩先生独自解决了许多丧尸，甚至还干掉了两个夜魔。作为守卫他的实力很强啊，只是，后面他好像被尸群围住了一次，该不会……
少年注意到了谢恩胳膊上明显的包扎痕迹。
“您也被感染了么……”
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遭受感染，生命步入倒计时了么？
“如果是觉得你拖累了我，那大可不必，我本来就很喜欢近身搏斗，会出事是早晚的事情。好了，这两支抑制剂给你，现在存量很少了，只能每个人发两支了。”
谢恩将两个针剂递到了上条当麻的手上。
“存量很少？抑制剂现在已经开始不够用了吗？”
少年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去接对方的东西。
“抑制剂的主要来源是空投的救援物资，这东西数量本来就很有限，而且大部分物资都被赖斯的人给收走了。说实话我们根本就抢不到多少东西，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被感染的人多了很多。不过嘛，风雨过后是彩虹，既然挺过来了，总还是会有办法的。”
这样说着的谢恩，动作强硬的把针剂塞到了上条当麻的衣兜里面。
“还有，别教我谢恩先生，听起来怪寒碜人的。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叫我谢恩就可以了。”
这样说着的青年对着上条当麻笑了笑，随后一瘸一拐的离开。直到现在少年才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左腿小腿上明显的少了一块肉，即使包上纱布也能明显的看到腿上的凹陷。
这样的事情……
少年微微捏紧了一些兜里揣着的针剂。
喧嚣的声音在这时忽然的响了起来，少年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在这个运动场的外面响起，而临近出口位置，能看到不少的幸存者露出了极为愤怒的表情。本来已经要走回营地里的谢恩也返回过来，脸上写满了凝重的表情。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上条当麻有些不解这些人的愤怒。
“是赖斯他的人过来了。”
一旁的谢恩，在这一刻低声的对着上条当麻说道。
第二百四十章：黑暗之中的恶意，与抉择的前路
“所以，你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黑暗之中，有一个男人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不值一提，他们不会接受的。”
黑暗的边缘，站立在窗边的男人回过身来，语气淡漠的开口。
“他们会被激怒，还是会胆怯的臣服，还是逃窜？人类总是脆弱而多变，我希望你有把握刺激的度，赖斯。”
黑暗中的那个男人冷漠的说道，声音之中似乎带上了几分傲慢。
“而正是人类的文化文明塑造你我，也塑造了我们的世界，因此一切才会有迹可循。我无比清楚高塔的管理者们有着怎样的性格，又是如何做事的，他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完全在我们的预料之内。”
依旧维持着淡漠语气的，名为赖斯的男人，在这一刻看着黑暗中的男人开口说道。
这个掌握着整个哈兰市最大的幸存者组织的残忍统治者是一个留着胡子和短寸头的中年男人，身形健壮，脸上布满疮疤伤痕。如果只是看外貌的话，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神情之中的那份残忍却是常人所难以拥有的，只有与他对视的时候，人们才能体会到那份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手下会如此惧怕臣服赖斯的缘由。
“希望如此，不要搞砸我们的计划。”
黑暗中的那个男人只是沉声说道。
“我自然不会搞砸该我做的事情，但是你，你有做好你的那一部分么？你昨天晚上派出去的小玩具，可是被打翻了一个，所谓的能够和军队正面冲突的【暴君】表现却如此无能，这就是你自认为高于人类的力量吗，威斯克。”
赖斯声音冷淡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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