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闻涛
他咳嗽了一声:“咳嗯,先生们……和公主殿下,有位哲人教会了我,一定要辩证地看待问题。即使让娜的受伤是如此地不利,我倒是也看出了一点胜利的曙光。”
除了雅克·科尔之外的人,都在用“布兰度是不是脑子坏了”的目光相互交流。
还是吉尔先开的口:“布兰度,讲讲你的计划。”
布兰度便看着他,解释道:“第一、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塔尔伯特仍然没有放弃进攻奥尔良,只是他做的很小心,不能让他手下的士兵看出来,对吗?”
吉尔稍一思索,便即点头:“是,他可以防守得更保守些,凭借那堆石头可以少死很多人。但他今天选择的,是能造成最多杀伤的防守方案。”
布兰度说道:“第二、英国人,往往并不害怕我们高昂的士气,倒不如说,因为他们没法追击,所以巴不得我们都黏在阵线上,同他们严密的阵型相互厮杀。”
阿朗松公爵叹道:“确实如此,英国人今天的箭雨并不密集,只是逼着我们冲上去罢了。”
布兰度这才一锤定音:“那么,塔尔伯特为什么会允许,有人在这时候射杀让娜?”
三人先后露
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术士转了转眼珠,他看出来布兰度找到了哄骗吉尔的方法,但他什么也没说。
“塔尔伯特,他在害怕么?还是说他的手下终于害怕了?”吉尔·德·莱森然笑道,“也就是说,用七千人换一千两百人的这场死斗,他们先露出怯意了?”
“但英国人害怕没用,布兰度。”夏洛特公主突然出声,“我们的旗帜已经折断了,我们没有圣女去带领奥尔良人了。”
布兰度霍然起立,走到公主面前:“真的……没有了么?”
平心而论,夏洛特公主行事干练,除了发色苍白一些,乳量大了一圈,面庞柔美憔悴一些,外貌上都与贞德相近。是当下最契合的替身人选。
夏洛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雅克·科尔。
术士慌忙摆手:“这次布兰度肯定是来邀请您的,殿下,要是我来扮这个圣女,奥尔良人恐怕比英国人还想砸死我!”
“我记得你化妆挺好的,夏洛特。”阿朗松公爵鼓励道。
“给她换一副大点的头盔,再把圣女的铠甲拿给她穿。”吉尔认真地想道,“但是还要提防尖耳朵再射冷箭。”
“我来。到时候我跟着殿下。”雅克·科尔举手,“我已经快读透箭上的附魔了,圣女不会被同样的招式打倒两次。”
夏洛特跺了跺脚:“你们稍等我一会。”这便出了门,向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布兰度点了点头:“那么请公爵大人去和迪努瓦大人沟通一下,我们这边要做最后的战斗准备了。”
“明白。”阿朗松点头离去,出门的时候和匆匆赶来的洛塞尔男爵打了个招呼。
男爵疲惫地撑着门框,说了一句:“布兰度,人我都给你提出来了。”然后他也追着阿朗松而去。
“提出来了?”吉尔疑惑地重复道,忽然鼓了下掌:“啊!是我之前寄放在他那的英国佬——”
布兰度笑着点了点头:“吉尔,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唯有雅克·科尔露出复杂的神色:“布兰度,您真是,我见过最不拿人命当一回事的人。”
年轻的元帅想了又想:“光头,我们杀三十几个英国佬,有什么问题吗?”
术士只是苦笑着看着布兰度,后者无奈地解释道:“吉尔,大师说的不是那些俘虏,但说我不拿人命当一回事也太过分了。”
“你不是说,七千对一千二的人数比,已经让塔尔伯特感到害怕了吗?那我稍微加一点力,把我们的数字变成一万五千、三万两千……”这分别是奥尔良的男丁数字,和现在的总人口。
布兰度露齿微笑:“难道不会让英国人崩溃得更快吗?”
“啪”地一下,有人狠狠地在他后脑上拍了一下,布兰度惊怒转身,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让娜?”
夏洛特公主穿着他熟悉的铠甲,胸前的破洞用披风遮住,怒气冲冲地站在他面前:“布兰度·勒曼格尔!谁让你平时对公主那么没有礼貌的,现在我要好好的教育你!”
布兰度闭口无言。
公主一朝得势,立即开始反攻倒算。那咋办呢?还指着她当吉祥物的布兰度,只能小心地哄着她。
吉尔还在一旁傻笑,结果公主两步迈过去,对着他的双眼就是用力一戳:
“吉尔!你平时对公主更没有尊重!而!且!你还在我心爱的医院里吐痰!”
元帅痛苦地捂着双眼,整个人弯成了一只虾。
术士小心地走过来,一手遮着眼,一手放在腹前,低声进谏:“殿下,您是不是把头发,也像圣女大人那样……”
“哈?我才不要!”公主毫不客气地说道,“您是见不得别人有头发吗?雅克·科尔!”
术士往自己腰间一摸,旋即恍然大悟般地一拍额头:“殿下,您是把我【忘】在手术现场的,那一瓶【勇气药水】都喝了吗?”
“没有!嗝。”公主强硬地说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我不是殿下,就是让娜·达尔克!你们有什么要我做的,赶快告诉我!”
接着,新生的圣女又像布兰度认识的那位法国公主一样,怨气满腹地抱怨着:“这副该死的铠甲活像个棺材壳子,真亏得那女孩能坚持下来。”
55.枪在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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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渐歇。
塔尔伯特站在城头,不着痕迹地擦了擦汗。
火药武器,是最近的一百年才出现的新鲜玩意,不得不慎重对待。
培养一个合格的长弓手要十年,一个精灵走到统帅的位置要数百年,可一发出膛几秒钟的炮弹,就能杀死他无比尊敬的长官,托马斯·蒙塔古。
现在,他强迫自己站在蒙塔古中炮的位置上,用这种无形的恐惧来鞭策自己,因为在过去的半个世纪,蒙塔古对他做出了这样的教诲:
“你会成为统帅,统领由人类组成的军队,你要以他们的勇气为勇气,以他们的恐惧为恐惧。”
出于这种考虑,在听到士兵们动摇声音的时候,他同意了那个被宠坏的小姑娘,去射杀敌人魔女的请求。
但他说不清楚,自己是否也被法军的狂热士气所惊骇?对面的那个魔女,真想知道她是怎么将那些庸众鼓舞成合格的士兵的。
法军的三面猛攻都渐次停下,图列尔上下的士兵们发出小小的欢呼声。他咳嗽一声,用威严的目光扫了过去,目之所及,那些摇动的小树苗又变回了笔挺的松林。
除了缠在自己身边的这姑娘。
“伯爵,我给你添麻烦了?”绑着那张断成两截的弓,崔丝汀懒洋洋地问着。
“不用担心,小公主。”塔尔伯特扶着城垛,“命令是我下的,摄政公绝不能以此来处罚您。
“可是,他们都不敢过河了呀。”
崔丝汀伸手一指,在卢瓦尔河到奥尔良城墙间的那片土地上,法军正焦躁不安地挤成一团。
只有一个持着旗子的将军守在门前,如石雕般,对眼前的混乱视而不见。
塔尔伯特摇了摇头:“无非就是,我失去一点个人的荣耀,让法斯托夫来解决罢了。”
当然,他快要在墙垛上凿出一个坑的拳头可没有这么豁达。
崔丝汀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竖起耳朵。
“如果法国人重新进攻,您会高兴吗?”她问道。
“什么意思?”塔尔伯特皱眉。
“您听。”
墙内响起的,是歌声。
马车载着清脆的歌声和孩子们的召唤,跑过奥尔良的大街小巷,为战争而焦虑的人们好奇地走上街头,像是天南海北的溪流汇聚成河水一般,涌向奥尔良的中心广场。
圣女拄着剑,全副武装地站在高台之上,一动不动。
这副迥异于平时活泼昂扬的样子,反倒更教人们敬畏。
几千道目光聚焦过去,看着她,也看着她背后的士兵,和不知为何跪在台上的人们。
一个金发的骑士慢慢地走到前面,人群议论纷纷:
“那是谁?”
“是圣女的捧剑官吗?”
“唉,他好像是圣女的骑士团长,那个勒曼格尔?”
骑士举起一个宽口的纸筒,放在嘴前,让他的声音能覆盖到前面的几百个人:
“奥尔良人,圣女大人为你们带回了一件礼物。”
他抽出剑,身后的士兵们架起一个英国俘虏,送到他的剑下。
“一个,向英国人亲手报仇的机会。”
霎时间,近处的人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一河之隔,布萨克沉默地看着低沉的士兵们,衷心希望他们能激昂一些。
圣女肯定是受伤了,老元帅心知肚明,也许不够致命,但应该很难出现在今天的战场上。
一个、或者两个小时后,所有的军心,士气,通通都会丧尽,奥尔良的局势再无挽救的可能。
他扶着额头,开始思考逃跑的路线。他一向是擅长此道的。
可偏偏这时候脑子里乌蒙蒙的一片,闭上眼睛,所思所想全是图列尔的城墙和箭孔,规划的尽是攻击的路线。
该死!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大腿。
布兰度会弄出个伪造的圣女吗?或者这个也是他伪造的?他自暴自弃地想着。
不,布萨克元帅知道,贞德这样的人,四海列国,百代千秋也找不出第二个。不管他弄得多像,一个没法亲手杀敌,没法冲锋在前,没法开口激励人心的圣女,要不了五分钟就会被拆穿。
所以为什么自己还不逃跑?还在想着胜利?
那对狗男……那两个家伙,给了你不该有的希望!他在心里痛骂着自己,又忍不住抬头北望。
“快听!元帅!”他的部下们忽然喊了起来。
一个元帅茫然地站起,听到奥尔良城里传来震天的呼声。
“杀——”
市民们狂热地喊道,像鹅一样抻着脖颈。
另一个元帅带着诡异的笑容,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光辉,举起长剑。
“杀——”
手起剑落,英国人的头颅干净利落地断开,咕噜噜地滚到台前。
一腔子的血彪了出来,大概这人血压不是很足,只淋淋地洒在吉尔的腿甲上。
一旁带着孩子的老妇人并不嫌脏,而是千恩万谢地拽着吉尔,深深地弯下腰,倒让元帅有些手足无措的尴尬。
他杀过很多人,但杀到这样全场欢呼,受人感谢还是头一遭。
雅克·科尔带着皮盔,遮住他标志性的光头,语带不善地对布兰度说:“你这是在玩火,团长。”
布兰度摊开手:“我认为有一个基准的道理,当外面的英国人想要进来,随意地杀死奥尔良市民泄愤的时候,奥尔良人也该想着去杀死他们才对。”
“可你知道他们打不过!”术士讽刺道,“围攻一千个人,你根本找不到方法让这些人插进队形。这和上次可全不一样,布兰度!”
布兰度遗憾地说着:“某种意义上,你是对的,除了对英国人的仇恨,我找不到任何发动群众的方法。但至少……”
他抽了把新剑,让士兵们给吉尔送去,换下他磨损的钝剑:“我可以先让他们愤怒。”
交战九十年,围城七个月,细数下来奥尔良城中和英国人有血仇的,至少都有三万一千人。
要知道,英国人为何只用了三千多人围城?那是因为他们开不起薪水。
这七个月以来,代替部分薪水发给英军的,是所谓的【绝对自由权】。就是在奥尔良周边任意地屠戮,劫掠,以此谋生兼取乐的权力。
尤其是随着蒙塔古的阵亡,英军更是掀起了一波报复的狂潮,连附近的贵族和教士都像牲畜一般,被牵过来,杀死在奥尔良城下。
从这些有血海深仇的市民之中,布兰度请了三十二个家庭上台,让他们说出自己的仇恨,再让他们亲口宣判英军的死刑,由吉尔执行。
况且,这选出来的,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孩童,让他们对强大的英国人做出一言而决的裁判,无形中便会形成一种强烈的暗示:
英国人不过如此。
我上我也行。
三十二个俘虏转瞬便被吉尔宰杀干净,而台下还有上千个愤怒得意犹未尽的家庭。
“下一个!下一个!”他们乱糟糟地喊道。
而这时候,一直站定不动的圣女忽然拔出了剑。剑光熠熠,直指向南。
吉尔也扬起染血的长剑:“下一个,在河的对岸,想看的就跟我们来!”
士兵们搬出来几捆挑着蓝布的旗杆,小心地分发了下去。市民们争抢着,很快搞出一片旗帜如云的气象。
布兰度和科尔趁机凑到公主身边,名为保护实为搀扶地护着她跑了起来。
人们高举着旗帜,沸沸扬扬地冲向了城门和城墙。圣女大人带着护卫冲在最前面,气喘吁吁地等着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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