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弯弓射大雕
莫名的，仙都木阿夜对路遥的态度不再是那么的敌视。
语气也有些软了下来。
“但是，就算是你第四真祖，也不可能单方面的斩断魔女与恶魔的契约。”
“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
“这是一件否定世界的行为……”仙都木阿夜露出妖艳的笑容来，“不愧是那月的弟弟，我很喜欢你。”
“喂喂，突然告白的话我可不会接受的，先互相加深认识再说吧！”
听到这样子的对话。
还处于‘沉睡’状态的南宫那月的眉头动了动，拳头也抓紧了起来。
“你也是那么肤浅的人？也罢，这种事情无太大所谓，若是你愿意与我协力，那么委身于你倒也无妨。”
仙都木阿夜眯起眼睛。
她问：“第四真祖——南宫遥，我将改变世界，你要来帮我么？”
⑥④.论破仙都木阿夜
“哦……改变世界？有趣。”
路遥含笑点头。
“那么说一说你的计划吧，如果能够让我感兴趣的话，我就会帮助你。”
仙都木阿夜觉得他说的不是假话。
魔女的直觉如此告诉她。
倘若真的能够说动，那么路遥的确会助他一臂之力。
这种感觉让她相当的意外，本来她并没有抱太大希望的，和路遥聊天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挑拨离间，她也察觉到南宫那月并未真正沉睡，第二则是拖延时间，寻找机会脱离监狱结界，第四真祖的力量可不是她能够抗衡的，哪怕在这个监狱结界内，路遥考虑到自己姐姐的安危，不大可能使用眷兽，然而就方才那一手，这位少年的魔术造诣绝不下于自己多少。
但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说改变世界，路遥就来了兴致，难道他同自己一样是对世界怀有质疑的真理探寻者么？
原是只想着扯皮一下子的，现在仙都木阿夜也来劲了。
她要向路遥好好介绍一下自己的项目，说不定还真能够拉来投资呢，至于方才随口提及的所谓委身，现在看来也不是不能够真的考虑。
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后，仙都木阿夜说：“第四真祖……不，遥啊。”
她用上了亲切的称呼。
然而魔女终究还是魔女，作为天生的魔女，她与一般人族是不一样的。
其改变了叫法也没有变更语气。
但这些路遥并不在意。
“你有设想过没有魔族，甚至没有魔术的世界么？”
路遥眨了眨眼睛。
他没有回话，而是作聆听状。
看见路遥提起了一些兴趣，仙都木阿夜也开始进入状态。
“魔族，特别是吸血鬼所持有的力量过于超规格了，身为第四真祖的你应该深有体会，别说立于顶点的真祖们，就算是刚刚诞生，并且从亲族继承‘血’并觉醒眷兽的新生代，驾驭着那不可理喻的眷兽，也拥有将一两栋楼房摧毁的能力。
尽管除了魔力以外，吸血鬼的身体强度与其他固有能力不值一提，然而那控制魔力的大脑与血液循环的动力心脏未被摧毁，就具备不老不死的身躯，也是超乎常理的事情。”
“然后呢。”
“莫要着急。”仙都木阿夜继续讲，“一般论而言，人族难以同魔族抗衡，相较于与生俱来便具有异能之力的魔族，人族总需要通过锻炼、修行才能够获得与之抗衡的力量，甚至于，这还受制于所谓天赋，若非人族拥有相较于其他魔族压倒性的数量，在这庞大的基数中///出现极少数派的灵能力者、超能力者，也许所谓圣域条约也不可能出现吧。
生物拥有着生存的本能，自诩智慧生命、理性生命的人族，根本上也没有摆脱掉作为生物的自然性，面对个体力量强大的魔族，人们本能的会感到畏惧，那是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没有了安全感，要寻求足以与之抗衡的力量，也许，最初的魔女就是这样子出现的吧？然而，明明是人族的一员，却因为获得了足以同魔族之王比肩的魔力，被视作异端，真是可笑可悲。”
如此说着，仙都木阿夜摇头。
她露出讽刺的表情，好似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一般。
路遥并未有太多的表情与感想，而是问道：“最后，你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仙都木阿夜回答：“我无法得出结论，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想通过一场实验，来证明我的观点。”
“你的观点？”
“对，受到诅咒的并非是魔女，而是这个世界！”仙都木阿夜说道，“魔族是异常的存在，一切的异能之力都是异常的存在，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本应该没有这些才对！”
“相当有趣。”
路遥露出笑容来。
正所谓领先半步是天才，而领先一步是疯子。
直接对世界提出质疑的仙都木阿夜无疑是极为离经叛道者。
她认为这个世界的运行方式是异常的。
然而……
“所以你在十年前尝试使用暗誓书来改变世界么？”
所谓的暗誓书，即lco收集、收藏的魔导书之一，十年前被仙都木阿夜带到了弦神市，借此举行了可怕的魔术仪式，给弦神市带来了极其惨痛的后果。
那时还是一位高中生的南宫那月挺身而出，阻止了仙都木阿夜的暴行。
“最凶恶的魔导书……暗誓书，其能力据说是以自己的想法来改变世界，而你所想要的便是没有异能的世界。”
“没错。”
“不过阿夜，你为何有我会赞同你的计划的想法？这是异能强大者剥削异能弱小者与无异能者的世界，拥有第四真祖之力的我位于异能阶级的顶点，位于食物链最高端的人，你向一个最高级的捕食者提出废除异能——能够剥削他人的最有力的工具，就像是让资本家自己找个路灯上吊一样，可能么？”
路遥笑眯眯地说。
他会讲的这么直白，就是想确认仙都木阿夜更深层次的想法。
她想改变这个世界究竟是出于重铸秩序，还是仅仅只是因为自身的不公而厌世呢？
路遥觉得是后者。
仙都木阿夜稍微的沉默了一会儿。
说道：“你并没有在贪恋异能之力所带来的利益。”
“此话怎讲？”
“因为你并没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夜之帝国。”仙都木阿夜说，“要将第四真祖之力所带来的权益完全性的挖掘，就必然要建立第四个夜之帝国，然而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呵呵……不错，有些眼光。”
仙都木阿夜继续说道：“将异能之力消除，便可以将这个拥有异能的世界的诅咒消除，诸多的悲剧亦能够不再发生。南宫遥，我同你的姐姐一样，乃是天生便被恶魔夺去灵魂的纯血魔女，身负本不该由自己所背负的诅咒。瞧瞧看吧，你的姐姐将永久的作为这座监狱结界的人柱，将自己的一切都献上，这对于她来说不残忍么？你若想拯救你的姐姐，就应该认同我的想法！”
路遥平静地说：“你有什么底气保证没有异能的世界就一定会比有异能的世界更好？”
“……我无法证明，因为我的实验不曾成功过，然而，不去尝试的话，便拥有都无法知道能不能更好。”
“很好，那么这些姑且不论。我们来讲一讲计划的可行性。”
“你同意了？”
“这个先不说，首先暗誓书已经被摧毁了。”
“啊，十年前被那月给焚毁了，但是，那只是载体而已。那月保有暗誓书的记忆，只要将相关的固有时间堆积提取出来，便能够重现。”
虽然说的平平无奇，然而这是非常高难度的事情。
仙都木阿夜被称之为书记的魔女，对固有时间堆积的操作上很擅长，所以她有自信做到。
“放心吧，这不会伤害到那月。”
“那么你能够确定，暗誓书一定就拥有按照你的想法改变世界的力量么？”
“我在十年前已经确定了，若非那月的阻止，我已成功。”
“非也，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借用暗誓书的力量来消除异能，但是否明白一件事——暗誓书的力量亦是一种异能。”路遥说，“利用暗誓书展开结界，并在结界内制定自己的规则，这是暗誓书力量的核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暗誓书有一个绝对无法消除的异能，那就是其本身！因为倘若能够做到的话，那么就会失去意义！一本普通的书籍绝不可能蕴含着改变世界的能力。”
仙都木阿夜再一次的沉默。
“仙都木阿夜，你在恐惧，恐惧着自己所无法抗衡的强大力量，你在惧怕魔族，甚至惧怕着自身。”路遥说，“若是使用暗誓书完成所谓无异能的世界，至少还有一个人拥有异能，那就是你。而当除你之外的人都只是普通人的时候，持有这份力量的你将会成为新的剥削者。”
“胡说八道些什么——！”仙都木阿夜有些气急败坏，本以为你是同志，原来也只是肤浅的庸俗之人而已吗？她厉声驳斥道：“我要改变的是这个受诅咒的世界，不会让自己成为新的诅咒之源！”
“啊，现在的你确实是没有想其他的事情，一心赤诚的想要达成自己的梦想，但是，完成之后呢？你能够确保自己不会变质吗？若无法实现平等就必然会有不公，而不公的本质便是存在剥削与特权。”
论破！
路遥没有丝毫的留情，赤///裸裸的揭穿了仙都木阿夜的不足。
“早就悲剧的真的是异能吗？没有异能，还有科技，只要人还保有进取心与好奇心，随着对世界探索的深入，必然会制造出能够改变世界的工具，这与异能本质上没有区别。异能并非是诅咒，它只是工具，而工具的性质取决于持有者。仙都木阿夜，你要否定的并非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社会才对！客观世界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是，逃避总比直面困难要轻松、要简单，是的，意图使用暗誓书的你，就像一个逃避主义者！”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这样子的道理受到过一定教育的人都能够明白。
但现实就是如此。
哪怕你的确知道有些事情是有利的、是对的，你也不会去接受。
不能够指望人只能够保持理智，进而将利益最大化。
人是有感情的。
基于这个原因被路遥撕开遮羞布的仙都木阿夜脸色黑了下来，目露凶光。
并非是他不了解自己，反之，她已经被路遥完完全全的看破了。
不仅仅是自己的追求，还有自己的阴暗部分。
仙都木阿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她认可自己是邪恶的魔女的说法，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愿意给别人说自己的弱点。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
知道自己懒惰、贪婪、好色、卑劣，但未必就喜欢被别人点出来。
这和把衣服拔下来游街示众差不多。
是社会性死亡。
当然也存在一种完全摆烂的人，不过那大多是债多不压身的状态了吧。
“看来我们是不可能达成共识的了，遥。”
“啊，是这样的。”
“真是可惜，我还蛮喜欢你的。”
“你还是不准备放弃啊。”
“我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确实，被囚禁在这监狱结界十年，你有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而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倒是有演变为执念的趋势了。”
“你要阻止我么？”
“是的。”
“我可不会束手就擒。”
仙都木阿夜的手中///出现了魔导书。
被逮捕入狱的时候，她身上的所有魔导具都应该被卸除了才对，但她手上的确持有魔导书。
原因倒也很简单。
这是她‘书写’出来的。
身为书记之魔女，只要仙都木阿夜拥有相关的知识，那就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复制出相应的魔导书，将之魔力与诅咒完全的再现。
这也是为什么，仙都木阿夜会被奉为lco总记的原因所在。
“别一言不合就开打，阿夜，我有办法让人见识没有异能的世界。”
“……什么？”
“你与那月认识那么久，知道那月在以前是没有我这位弟弟的对吧？那么我究竟是从哪里出现的呢，有你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吗？”
她皱起眉头。
的确，虽然她得知了南宫那月还有一个弟弟，但她并无多想。
只觉得是以前被南宫那月隐藏、保护的很好，所以不为世人所知罢了，亦或者是她在某个地方遇到的，但不论如何，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