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97章

作者:暴走中学生

  这不是落子声,而是脚步声。

  “嚯,这里可真不赖。”

  来者在青石板路上跺跺脚,将鞋底的泥土跺掉,与此同时,他还伸出手,将肩膀上的竹叶扫了下去。

  下棋的男人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慢条斯理地挪了下自己的棋子,这才把目光投了过去:“来的时候,你没看到路上的牌子吗?”

  “看到了啊,怎么了?话说你这有茶没,给我沏一杯,大早上的赶过来,渴死我了。”

  “那就是你最近老年痴呆,连樱岛语言都不会读写了?”

  “嘿……多谢关心,但我离老年痴呆还早着,别说读写,给你译一遍《铜钵柳》全文都没问题,保证信达雅。”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定看到,读到,并明白牌子上写的那句‘此地谢绝外客’这话的意思咯?”

  来者坦然而笑,“信,咱俩什么关系啊,我怎么能算外客呢?”

  “方希你这辈子都是混账!老了就是老混账!”德川信没好气道,“云子,帮他倒杯茶。”

  “嗨嗨~”

  空气中传来了跟个女高中生似的元气回应声。

  是的,她就是陪德川信下棋的那位鬼魂……准确来说,她的种族应该是“器灵”。

  对面,方希惊奇道:“可以啊,夫纲振的不错嘛,我还以为我得用‘没事我就爱喝信沏的茶’这种话来帮你挽回男人颜面呢。”

  “少废话,爱喝不喝。”德川信说,“什么妖风把你吹到这里了?跟你讲,我可是退休人员,有什么事儿找当代阴阳统领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百多岁还不退休?”

  “呵呵,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感觉我现在就像青楼里的名妓,顶着风流的名号,干着风骚的活,时不时还得对一群肝脑肠肥的傻逼卖笑……哦,谢谢这位太太。”

  方希礼貌地接过了云子的茶,后者则报以温婉的微笑——方希当然是看得见她的。

  他就像所有去朋友家做客的成年男人一样,甭管在外是有多风骚多浪荡,只要有对方家属在身旁,那一个个就变成了小资绅士,商业精英,谈的都是专业知识,张口就是去年又拿了几个亿的小单子,喝杯咖啡都得先用小勺子搅上一搅。

  “……多年不见,阁下比喻的功夫风采依旧。”德川信无奈,“好吧好吧,怕了你,你这大忙人突然过来,肯定有要事当言,说来听听……先说好,你最好说快点,我可不想留你吃饭。”

  而云子太太已经像樱岛传统大和抚子那样,自觉退了下去,这是男人的交谈,女人没有资格旁听,女器灵也一样——德川信肯定懒得遵守这陋俗,但她从不会给他造成任何麻烦。

  “啧啧,真令人伤心,我好歹也帮你撮合了一段良缘,结果你居然就这么对待我。”方希装模作样的叹气。

  “是啊是啊,你坑蒙拐骗似的把云子骗成了我的学生,然后她在我结婚当天用潮流轰开了礼堂大门,好悬没跟新娘打起来……满潮玉和八咫镜的对撕,你想让东京再一次面临水漫金山的危险吗?”

  “不至于的,就算真的是,不也有你吗?以前的你还是只能等一拳超人到场的无证骑士,可现在你自己就是一拳超人了吧?”

  “唉……”德川信没继续跟方希扯淡,他很清楚对面这个男人在扯淡方面无敌得就像独孤求败,“说正事,你来樱岛做什么?之前来的那次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好么?《能力者禁入条约》在你那里还不如一张废纸么?”

  “其实还真不如,毕竟废纸我可以用来擦屁股……”方希看着德川信不善的目光,耸耸肩,“好吧,我这次过来,确实有几件挺重要的事,要跟你这‘前统领’说一下……”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上) : NO.12 这位巫女终身未嫁

  方希喝了口茶,开始了他的叙述。

  “先从和你有关的消息说起吧,几十年前,我和诺亚回收了‘满潮玉’的残骸,可能你以为这种‘一次性神器’是那些古族搞出来的,实际上那是一个叫尼古拉斯的秃顶制造的……那是个阴谋家,樱岛古族的逆反和诺亚的成神仪式都有他的影子。”

  德川信说:“我猜这个叫尼古拉斯的应该没能活多久。”

  “可别小瞧他,那是个很不错的对手,心机谋略甩你这种老宅男几十条街。”

  “说正事就说正事,请勿夹杂私人讽刺,然后呢?”

  方希耸耸肩:“然后我让他死的很有仪式感,你知道的,伟大的阴谋家,死去的时候,总是很渺小。”

  “好吧好吧,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种麻烦事儿你自己处理就行。”

  “看,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你在位时,晴才一直没法退休,阴阳统领这活可不是只有武力就能干的。”方希顿了顿,“说起晴,他的寿命也该到极限了吧?”

  在神社中,“晴”是只有阴阳统领才能使用的名字,他们所有人在位时都被称作晴,只有退休后才能使用回自己原来的名字……但德川信很清楚,方希口中的“晴”,永远都只指那一个人。

  那一个……牺牲了太多东西,只为了“和平”的,普通人。

  “到了,之前挺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知所踪,今年年初的早晨,有人在九条家的遗址发现了他,他站在一颗腐朽的樱花树下,背对着升起的太阳,面前是修缮好的道场,被人们看到时他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德川信顿了顿,“……话说他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就算临终前想回去看看,那也应该去祖祠啊?”

  “大概是因为他经常在那个道场逗野猫,还是桀骜不驯,顽劣不堪,特别特别难死的野猫。”方希道,“这么说来,其一呢?”

  “其一”不是名字,而是一个代号,会陪伴“隐秘巫女”一生的“代号”。

  那是曾经在他面前担当过“仆从”的姑娘,在樱岛那段时光,帮他做了很多事……许是因为这层关系,在方希还是对策局长那段时间,晴将诸多事务交给了她,当然,这之中的主要原因是德川信在这方面实在不堪造就……

  “早就去世了,终身未嫁,她可不是人神,以隐秘巫女受到的那种残酷的训练,她能活到八十岁已经是有能量撑着了……随着年龄增长,病躯渐重,回天乏术,在病床上躺了半年,突然有一天自己走了出来,被人发现时,站在你常用的那张桌案旁边,早就佝偻的腰身挺得像是锋利的长剑。”

  德川信观察着方希的表情,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后,才继续道:“她在那里站了两天两夜才停止呼吸,巫女们过去时,桌上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三句话……你要看么?”

  方希沉默两秒:“拿来吧。”

  德川信打了个响指,一张纸页骤然出现——这是“八咫镜”虚实转换的能力,看样子他确实有好好保存这幅字迹。

  方希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张纸,动作轻得仿佛害怕将其揉碎。

  ——入手时,有种粗糙的质感。

  阳光抛落,照出秀气的,工整的字迹。

  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啊……做任何事都太认真太认真,连写的字都像是印刷制品。

  “後悔はしていない(我没有后悔)”

  “恨みはありません(我没有怨恨)”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さようなら(谢谢您,再见)”

  最后倒映在记忆中的总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好像很多事哪怕你刻意去忘记去逃避,可当看到某些东西时,某种情绪便会瞬间化作百万吨的潮水涌来,再宽再高的堤坝都无法阻挡。

  “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你不像是能问出这种愚蠢问题的人,你可是方希,聪明绝顶。”德川信平静道。

  方希沉默。

  是啊……他当然知道答案,只能因为是她特意安排过的,她自认是下仆,而下仆是不该为主上添麻烦的。

  “真可惜,我还以为她会抛开一切去找你的,虽说我一直觉得你挺花心,但从能力者婚姻自由的角度看,你绝对算得上负责的好男人……要是她找过去了你还逃避,我就叫上诺亚和晴组团去夏国群殴你。”德川信摇摇头,“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方希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那是种德川信看不懂的情绪。

  大概半分钟后,那张纸消失在了方希的手中。

  而这个男人……已然重新露出了谑然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嗯……我们说到了哪里来着?哦对,满潮玉。”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用他那独特的语调,笑言道,“虽然我一直觉得你挺蠢……但都这么久了,你应该知道,云子曾经的‘躯体’是我和诺亚制作的。”

  “突然就开始损我了啊!”德川信都惊了,“你心情不好的宣泄方式就是说垃圾话吗?”

  “这不重要。”方希道,“重要的是,最近我去诺亚那里的时候,得知了一件事儿……那位神父‘捏躯体’的技术已经到了某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以你们俩的关系,绝对能委托他帮你家那二位‘做’个身体出来。”

  他笑道:“虽说不论是八咫镜还是满潮玉,器灵都可以通过某种方式,短暂获得躯体,但,一些事,终归是不能做的,比如,传宗接代……你的血脉可宝贵的很,若是遗传不下来,未免太可惜了。”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够不够兄弟?”

  “好吧好吧,好意我心领了……”德川信叹了口气,“……不过,算了。”

  方希倒是奇了:“怎么,你不乐意?”顿了顿,“难道是因为,你比较喜欢那种‘很容易就能把整个身体顶起来’的,对女性体重有所要求的玩法?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委托诺亚制造成合法萝莉啊……”

  德川信:“……”

  “要不就是,你想利用她们‘无法繁育后代’的愧疚心理,心安理得地大被同眠……德川信,现在的你,很卑鄙!”

  “你这家伙不说点荤段子是浑身难受是吧?!”前统领吼道,“少废话,我说不要就不要!没事儿赶紧出去!”

  “行行……要不要,那是你的自由,我没权干涉。”方希笑了一会儿,骤然收敛,“那么……就是第二件事了。”

  德川信没好气道:“放。”

  “你们这最近……有巫女失踪的情况吗?”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上) : NO.13 这位妖皇倾国倾城

  瑞典,金城。

  这是座临海的小城市,四面环流,数不清的船只划破洋流,留下翻滚的水道,前方可见密集的西式建筑群,它们呈纯白,橙黄,软绿和墨黑,最高的建筑是一座棕色的塔,塔尖像是要捅破天空,有飞鸟在顶部起落。

  临流的城市,陆路与水路往往并行,白吟把那辆摩托停在路旁,靠着停航的船只。

  瑞典的高铁确实很发达,但我们都清楚,有些时候,并不是说你的某样器官足够发达,就能深入各种各样的位置的……相性是很重要的一点。显然,金都就是这么个相性不好的地方,若想把高铁修到这里,难度不亚于修上一条海底隧道。

  好在小艾提供的物品栏相当实用,限制的只有“格数”,而不是“体积”……别说是笔记本或者摩托车,便是哪天白吟买了辆游艇,估计也能塞进去。

  白吟得知这功能时,摸着下巴吐槽了一句:“这能力要是用在走私上,简直天下无敌啊。”

  小艾则很受用:“哼哼,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我的性格算是好的,这要换了我妈那时候,说不定趁你拉屎的时候偷偷把卫生纸收到物品栏……”

  “……且不提你一个女孩、嗯……雌性数据生物满口屎尿屁到底是跟谁学的。”白吟说,“我更好奇,那位被藏了纸的仁兄最后是怎么解决的?袜子?”

  “不,藏纸的时候妈妈还给宿主的妹妹发了‘没带纸’的短信,顺便把卫生间备用钥匙的位置发了过去……”

  “……谢艾姐不杀之恩,真的。”

  另白吟很有好感的是,当他跟龙螭提出要用一辆摩托车赶过去,并需要她本人坐在后座时,后者并无“羞赧”或“鄙夷”之类的,很矫情,也很有大小姐风格的态度……

  她只是极其自然地道了句“好”,便横坐在了后座上,并无丝毫犹疑。

  这么看来,龙螭的性格却是挺不错的。

  其实吧,在妖皇大人看来,比起“将某个人类含在自己体内,并进行远距离瞬移”这种,坐摩托车这种“只需要经历短暂的,且范围极小的身体接触”的经历,完全不疼不痒……

  ——白吟走过去的时候,龙螭正站在陆与水的交界处,眺望着地平线处的白船。

  大概早晨的时候,白吟曾提出意见,说龙螭那身湛蓝的长裙并不适合执行任务,后者思考几秒,本想说外面这身是她用妖力幻化出来的,别说是裙子,便是钢板似的铠甲,也丝毫不影响行动……

  但……考虑到,自己妖族的身份不能暴露,再加上白吟的话也确实有道理,她便应了下来。

  龙螭就是这样的妖,只要你的话有道理,那我便愿意听取乃至遵从,绝不会因为某种“偏见”而否决或是无视……这,就是她的“骄傲”。

  所以,若是哪天,龙螭进入了某个“不接吻就无法出去的房间”,她虽说仍会有“震怒”“羞赧”等情绪,但尝试诸多手段后,她说不定真的会切实考虑下的……

  当然,我就这么一说,没准备真这么写。

  而到了这时……白吟心中,蓦得生出了某种“让她换身衣服真是太好了”的想法。

  如果他被邀请进一个游戏,规则是“给女孩建立词条”,那在白吟这里,雪离的词条应该是“贤惠”与“温柔”,苗巫巫的词条是“元气”和“蹭饭的”,到了龙螭这里,就只能是“空灵”或者“仙”。

  对普通人而言,“气质”这种东西,是需要“衣装”来搭配的,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譬如你想出演古装剧,往往就得配上一套仙气飘飘的白袍;若是出演职场剧,就得穿上严谨的工作装;若是想出演小电影……哦,除了某些特别的类型外,这个倒不用在衣服上花什么心思,反正都是要脱掉的……

  但,龙螭,不是普通人。

  此时,她的上半身是件短衬,胸围丰满到能让能让婴儿的眼泪从嘴角留下来,或是让雪离小妖精泪目;下半身则是条长牛仔裤,换掉了裙子后,那对丧心病狂的大长腿能把苗巫巫气到饭都吃不下……

  仅从衣服看,这应该是位干练的都市女性,主动端茶倒水的男同事论沓数那种。

  可她偏偏就能把这身衣服穿出超然物外的气质,她背对着林立的建筑,面朝波光的海流,远处有白船经过……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像路边有位百岁老者,手执拂尘,矗立与山与天的交界,于是你就明白,这就是“道”。

  于是白吟就明白,这就是“仙”。

  仙女缓缓扭过头,微微皱眉,“我总觉得,你的视线很……无礼。”

  “这可不叫无礼,你可以当做是我是在欣赏某种花,比如玫瑰,雏樱或是灿菊。”白吟走到她旁边,“我只是突然觉得,带着你,这次任务会很难。”

  龙螭沉默:“我确实没有经验,但我不会是累赘,绝对不会。”

  从不拖他人后腿,这也是龙螭的骄傲。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白吟笑道,“我的实力其实并不出色……至少没有你厉害。”

  “是。”龙螭倒是坦诚,“但你大可不必妄自菲薄,我……听过你的事迹,你的进步快得让人吃惊。”

  “呵……那些其实无所谓,绝大多数时候,我都倾向于使用大脑,而不是使用武力。”

  龙螭疑惑:“这与你刚才的话题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听过有一句诗叫‘乱花渐欲迷人眼’么?”

  “听过。”

  她当然听过,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这诗的作者是白居易,因为这诗的原稿就在她家保存着……

  “这不就得了?”白吟笑笑,“走吧,去目的地。”

  言毕,自顾自走开。

  身后,龙螭简直一头问号……这家伙什么意思?说我就像鲜花?那“乱花渐欲迷人眼”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