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79章

　　白吟绕着街道走了一圈：“就这家了。”

　　是个很高的大厦，牌匾上写着“诺曼大酒店”，从下往上，几个大字被缤纷的灯光笼罩，看着就有种很壕的感觉……就是有种土豪用钞票当燃料的奇怪。

　　没见过世面的雪离不懂就问：“酒店？不是说先找住宿的地方么？”

　　“一个意思。”而白吟向来见多识广，“这词源于西方‘hotel’这个单词，当时意为‘贵族在乡间招待贵宾的别墅’，那边的词义向来模糊不清，后来引入夏国，就被称为‘酒店’……现在的话，基本都用来区分住宿的档次吧，实惠些的叫宾馆，高档些的就叫酒店。”

　　贤惠的小妖精关注点很奇怪：“那我们住实惠些的就可以了啊。”

　　“放心，我准备的资金足够。”

　　“资金足够也不能乱花。”

　　白吟斜了她一眼：“你现在的口吻像个结婚后的小女人。”

　　雪离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不过她跟白吟斗槽也不是一次两次，早已经验丰富，语气微嗔：“哼，我要是小女人，你就是没本事的男人，除了疼老婆，什么都不会。”

　　末了，甚至还很入戏地说了句出现在诸多家庭纠纷狗血剧里的经典台词：“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跟着你。”

　　白吟语气揶揄，“但很显然，我并不是没本事的男人。”

　　说完，转为轻笑：“走吧，就这里了，就当是照顾男人无聊的自尊心。”

　　真有意思，他在对策局里的局长办公室跟薛生对喷的时候可没讲究过什么自尊心，下限低得像是能扔进珠穆朗玛峰……现在倒是讲究起来了。

　　听到这句话时，雪离事实上已经乖乖跟在后面了，斗嘴归斗嘴，她从不会拒绝白吟的提议……不过体内贤惠的血还在发挥作用，试图挣扎：

　　“什么自尊心？”

　　“大概就是……以前给你买包零食都得犹豫半天，现在把私人轮船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你……这种情况。”白吟耸肩，“你知道电商节吗？”

　　“知道，我们相遇第二年的时候你评价过，原话是‘一种电子商家约定俗成的优惠日，其核心目的在于在于营销与剥削，只不过冠以了【优惠】的噱头，使得这种对平民【人际关系】【精力】【财富】等的剥削不太明显罢了……不论怎么掩饰，本质是不会变的。’”

　　“记得很清楚嘛。”其实白吟自己都不记得那时的记忆……不过听口吻，确实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当然咯，你哪句话我记得不清楚？”雪离一脸理所当然。

　　白吟心中一动，原来你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不管是开玩笑的话、认真的话、喜欢的话还是讨厌的话。

　　如果一个女孩把你说过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那她一定很在乎你吧？在乎到……连一句话都不想漏掉。

　　白吟嘴上道：“在商家的评测中，男人的价值甚至还不如狗……事实上这个数据是很准确的，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出来，在不考虑‘额外收入’（说到这里，白哥特意停顿了下，诸位请自行想象这个词的意思……）的情况下，一百块够我出勤一次任务的。”

　　别问白吟为什么这么熟练，问就是因为他有一个生活费给得像便秘，彩礼钱给得像痢疾的……亲妈。

　　他停顿一下，笑了笑，“那男人为什么要挣钱呢？为的不就是有一天，有你这样的女孩在身边的时候，能让你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个好漂亮，我们买下来吧’，而不是说‘这家店便宜，我们就住在这里吧’么？”

　　“这……就是无聊的自尊心。”

　　白吟都说到这地步了，雪离自然不会再反驳……

　　她只是像藏起糖果一般，将那份欣喜与甜蜜，默默地，藏到心中。

　　永远的，保存下去。

　　然……她不说话了，另一个声音却如狂风，骤然插了进来。

　　“说——得好！”

　　伴着这一声带着浓厚东北口音的叫喝，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位的身边。

　　不得不说……这位的长相，很有槽点。

　　首先……他肯定很有钱。

　　虽然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大金链子小手表，衣服也都是没牌子的那种，但……这个人就是有一种特殊的气场，仿佛向周围所有人宣扬着一个事实——他真的真的，非常，有钱。

　　然后……他很高，也很壮。

　　如果说“适量锻炼吸引异性，过量锻炼吸引同性”，那么，他那快两米的身高，以及粗略估计至少一百五十千克的肌肉，绝对能让他成为本地同性恋俱乐部最靓的仔，或者最熟悉的直肠。

　　最后……仅从外貌看，他不是夏国人。

　　看头发的颜色，以及五官的轮廓，他应该是欧洲那一片的，可能是法兰西，也可能是英伦……反正，肯定不是土生土长。

　　他什么时候靠近的……

　　正当白吟想着上面这句话的时候，这位外国小哥……不，外国大汉，则很是自来熟凑上来，拍了拍白吟的肩膀，道：

　　“小子，俺很中意你啊！”

　　……恁（nen）这普通话，似不似在东北学滴？

　　白吟一边在心里吐着槽，一边立刻拉起了雪离的手，望向这人，语气平稳：

　　“我是有女朋友的。”

　　且不提雪离此时的心情，那大汉愣了下：“……这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然后，他就听到白吟说了下半句：“……所以，我们是不可能的。”

　　大汉：“……”

　　客观来说，他这身材，配合方才的台词儿，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某种很不妙的讯息……

　　这人也不在意，爽朗道：“你误会了……我是说你刚才的话。”哈哈大笑，“我很欣赏你啊，少年！”

　　……这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点儿？社交牛逼点满了是么？

　　“嗯……谢谢。”白吟说，“然后？”

　　“你是要住这家店是吧？”大汉指了指身后的酒店，“你的账单免了。”

　　白吟沉默两秒，有一个猜测，“……这家店是你的？”

　　“额，这么说也没错。”大汉挠挠眉毛，想了几秒，似乎在统计什么，“我记得这附近三条街，所有的门面，都是我的。”

　　“……”

　　“等等，好像是四条？……抱歉啊，我太久没来这边，忘了……”他左右看了一眼，“Afra——哦对，她在国内……嘶——真不适应……”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了张名片，递给了白吟，“喏，这是我的名片，你进去后给他们，他们自然会知道的。”

　　待白吟接过名片，他又大声笑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啊。”顿了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是这样？总之byebye。”

　　说完，便像只吃饱喝足的熊，大步走开了……

　　两人默默目送他走远，而后，雪离问：“……阿白你认识他？”

　　“不，没见过，从来没见过……”

仙凡无碍，天女落尘 : NO.12 间幕 老男人的谈话

　　且让我们把目光，短暂地从白吟他们身上挪开，看看……此时，距他们不远的，某家拉面摊。

　　这是小城市里典型的拉面铺子，主要组成是一个老旧的小推车，推车上夹着台大铁锅，剩余的空间则摆了张洒满面粉的案板；推车两边有两个竖起的杆子，若是营业状态，店家便会用杆子撑起一张白布，上面用红色的字体写着“拉面”和“刀削面”之类的。现在是冬天，掀开铁锅上的盖子后，白腾腾的雾气像是汹涌的白龙。

　　刘芒很喜欢这样的摊子，那会让他想起很久很久前的过去……那是海边的二三线城市，他和妻子——那时候她还是他的女朋友——坐在这样的摊子前，喝着过咸或过淡的面汤，若是她心情好了，偶尔还会点上一些不健康但是很好吃的烤串。

　　倒不是家境贫寒，那时候他肯定没现在有钱，但吃个烤串的钱还是有的。主要是她怕自己晚上吃多了发胖，然后也就不准他吃，说是怕她自己经不住诱惑……

　　可惜，那样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不是他吃不起，而是已经没有了陪他吃面的女孩。

　　倒不是悲伤或难过之类的情绪，刘芒已经一百多岁了，妻子比他还大一些，人神的境界让他依旧能保持较为年轻的外表，可她是能力者，却并不是人神……所以就只能在岁月中老去。

　　生老病死，这是很正常的事，没必要感伤，所有人，都会死，他也一样。

　　只是有些怀念，怀念那算不上寒冷的冬天，那算不上好吃的拉面，那算不上精彩的青春，还有……绝对算是美好的，俏娇的女孩。

　　所以他才会接下白吟的委托……看着他们那样美好的青春，总让他有一种自己也回到了过去的错觉，那时候的他有一个很好的姑娘，朋友不多，但也有几个傻逼的狐朋狗友，其中还有一个尤其傻逼且可恶，他们打游戏，撸串，对喷……真特娘的开心。

　　老男人望着热腾腾的面碗，陷入了回忆。

　　然后……一个堪比超载的卡车压下来的手“啪”的拍在了他的肩上。

　　抬头，哦，傻逼朋友之一。

　　刘芒仰着头，看着来者，歪了歪嘴，“你还是那么有精神，亚瑟。”

　　“A man's best friends are his ten fingers.”来者呲牙一笑，把自己几百千克的躯体压在小小的马扎上，真让人担心那马扎的安危，“这是我家乡的谚语。”

　　刘芒用自己堪危的英语大致翻译了一下：“一个男人最好的朋友是他的十指？”真诚道，“不愧是西方的……谚语的路子就是野。”

　　“……这句话的意思是，男人最好的朋友就像他的十指；而我意思是……见到老朋友，当然值得开心。”亚瑟无奈道，“你该补补英语了，Scoundrel。”

　　“Scoundrel”的意思是“歹徒；流氓”，很明显，这是把刘芒名字的谐音转换成英语后起的绰号……

　　男人间真正的友谊向来都是用互为父子与犀利吐槽来体现的，若是俩人见面和谐共处彬彬有礼，那最多叫“君子之交淡如水”。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语言的结构实在是乱七八糟了点儿。”刘芒苦着脸，“说实话，我至今都没能明白，为什么你们的牛是‘milk’，牛肉就是‘beef’……别说读音了，特么的连相同的字母都没有好吗？”

　　亚瑟道：“嗯……英文中，‘milk’的意思是牛奶，‘cattle’才是牛。”

　　刘芒张着嘴，沉默两秒，恼羞成怒：“这顿饭你是不想吃了是吧？”

　　“想，想。”

　　亚瑟说着，朝不远处的面摊挥挥手，高声喊道：“老板，一大碗拉面，多点面条，再多放点辣子！”

　　“好嘞，这就来。”

　　老板正拉着面条，听到声音，应了一声，下意识转头。

　　然后……“卧槽！”

　　他望着亚瑟那张脸，似是在确定，“……多放辣椒那碗，是您点的？”

　　“正是。”

　　“您……”老板憋了半天，“……中文真好。”

　　“还好还好……”

　　可不好么，这一听就是东北那嘎达学出来的……

　　“……其实，我想吐槽很久了。”刘芒喝了口面汤，“你这中文，怎么还带口音的？”

　　“这个……”亚瑟挠挠眉毛，“当年我学中文的时候，特地问了下希，他当时问我，你想学那种类型的中文，我问中文还分类型的吗？他说当然分，在我们这儿，你出个县，体验跟出个国差不多，于是我就说，那我要那种最爷们儿的类型……”

　　“……好了，你不用说了。”刘芒扶额，“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感觉挺好哒？”亚瑟说，“我问了挺多夏国的人，他们都说我很有男子气概啊。”

　　刘芒心理默默吐槽：废话，你一个两米高的大汉，揣着能卧推三百公斤哑铃的浮夸胸肌，还操着一口东北话……特喵的能不爷们儿吗？

　　“说起这个……我也有个问题。”亚瑟说，“为什么你每次约我见面都要在这种拉面摊？”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你就当是某种传统吧。”刘芒剔着牙，“听说好像是因为我们某位前辈跟当今的‘上帝’谈事儿的时候，选的就是拉面店，然后方希那家伙去樱岛跟阴阳统领谈相关要事时，也是在拉面店；后来跟那之后下一任阴阳统领，还有下下任阴阳统领的交流，还都是在拉面店……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原来如此。”亚瑟点头，“这个我理解……效仿先贤是吧？”顿了顿，“我们那边也差不多，比如家族里有谁做出了什么大事儿，就常常光着身子在外面跑一圈……”

　　刘芒嘴角微抽：“敢问，这效仿的，是哪位先贤？”

　　“阿基米德。”

　　“……”

　　沉默数秒后，刘芒决定略过这个有碍市容的话题，转而问：“那你这次来，是为了……”

　　“巧了。”亚瑟说，“这次过来，其实跟‘上帝’有关……”

仙凡无碍，天女落尘 : NO.13 三幕 无耻的男人最吃香

　　且不提老男人的交谈，这个世界曾是他们的，现在也还是他们的，但终究要是年轻人的。

　　白吟并没有将那个外国大汉放在心上，哪怕他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如何靠近的，但感觉这人没什么恶意……

　　换做以前的白吟，他可能根本不会接过对方递来的名片，要知道曾经有一个国家的领导者就是死于与陌生人握手，后者在掌心覆盖了一层薄膜，外面则是不可视的渗入型毒液……

　　但现在，白吟也开始“凭感觉”了……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你在拒绝他人的善意时，同样可以拒绝他人潜藏的恶意；可换个方向，你在拒绝他人潜在的恶意时，同样也拒绝了他人的善意。

　　他越来越像真正的“人”了，会骂娘也会开心的人类，不论如何，我觉得这很好。

　　走进酒店内部，左右环视，装修风格果然跟外面如出一格……都有一种土豪用钞票点钱的诡异感，倒不是难看，就是很奇怪……

　　不过想想外面那大汉的气质，突然又感觉很正常……

　　“好漂亮！”雪离衷心赞叹。

　　“……”

　　白吟保持沉默，聪明的男人要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走到柜台前，曲指，轻轻敲了敲，将前台的服务生小姐的注意力拉过来，“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