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177章

　　“因为实验室保持干净是必要的。”

　　“那卧室就没必要了是吧？你房间里的味道已经严重影响我的睡眠质量了！”

　　“谁管你啊，爱睡不睡……”

　　……尽管凛已经很多次声明打扫房间的重要性，但这种事，就跟诸多亲妈吩咐儿子勤打扫卧室一样，口上答应，死不动身……

　　最终，这事以忍无可忍的青丘族员亲自穿着围裙扫除了一遍，并承担了未来一年的清扫工作为结局。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大家都不熟的时候，源竹醉没把凛赶出去的原因之一……

　　当时她肯定很不情愿吧？源竹醉想。

　　现在的他已经是源家大家长了，那件实验室虽然还在用，还添置了不少新设备，但原先的卧室已经闲置在那里了，不然的话，堂堂大家长就住在那种地方，源家的族员估计要切腹了。

　　当然，闲置归闲置，打扫却一直有人在做，那些人是源家的女佣，有的是雇佣，有的是从小培养的，她们做起清理工作，可比狐狸快得多也精细得多，许久未动的书上，连灰尘也无。

　　等这次回去之后，要不要亲自打扫下房间呢？源竹醉想。

　　他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了电视机前面。

　　这是台老式电视机，不像现在那些大屏的液晶智能电视，想看什么电视剧或动漫，随便调调就行，这种电视接受的依旧是固定的频道，想看什么就只能准时准点守在电视前面。

　　当初源竹醉还没发现凛在实验上的作用时，这台电视委实帮了他很大忙。

　　他蹲下来，从电视下面拉出一个大箱子，从中拿出一本日记。

　　他掀开封面，一页页重新翻看。

　　每页明明只有一句话，他却翻得很慢很慢。

　　源竹醉想，只是想，如果在刚认识凛的时候，他就是源家的大家长该多好，那样的话，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以源家的身份和青丘建交，然后理所当然地联姻，从身份看，还算凛高攀了……

　　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她就不会受那样的苦？是不是就不用找她这么久。

　　如果那样该多好。

　　源竹醉好像醉了，分明那瓶辣死人的清酒没能让他有任何醉意，但现在的他平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樱花花瓣，目光朦胧。

　　那本日记平静的摆在他的膝盖上。

　　他没注意到，身后有身影缓缓前来，她的脸时而温柔，时而冰冷，可最终，黑色还是完全占据了她的瞳孔。

　　双瞳全黑的凛无声走到了他的背后，面上带着戏谑而残酷的笑意。

　　不，现在称她为如狐更合适了。

　　如狐将凛放在身边这么久，当然不可能只是种下了情绪之线，他要对凛做的，正是当初他对那个还没成为阴阳统领的少年所做的事。

　　分庭抗衡只是假象，一个将凛自身的意识拉进她自己交织的梦的假象，因为只有这样，凛才会将希望放在源竹醉上，才会主动进入这里。

　　信任就是这种感情啊，当你太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认为他是世上最厉害的伟男子，就会以为他什么都做得到，忽略他会受伤会死的可能。

　　自始至终，如狐的负面情绪都能镇压住凛的主动意识。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源竹醉必须死，而且必须要由凛的身体亲手杀死，这个过程中，还必须要有凛的主动意识的参与，最好是让她有“都是因为我的迟疑，才会导致这种结局”的想法。

　　只有这样，凛才会彻底的绝望，绝望到连妖皇之血也来不及燃烧，让心灵的海被负面情绪的狂涛淹没，与此同时，那份尊贵的血液，就会成为如狐真正的所有物。

　　这就是如狐的局，算尽人性的杀局。

　　她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意识海中，那只狐狸正在嘶声喊叫，带着绝望的哭腔，她已经猜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每一声哭腔都像是在咳血。

　　但已经来不及了，如狐谑笑着伸出了利爪，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毫无防备的源竹醉后胸，尖锐穿透了肌肉的纹理，轻轻捏住了这个男人的心脏。

　　只需要稍稍用力，源竹醉就会死在梦中，同时也会死在现实。

　　源竹醉只感到眼前一黑，前所未有的疼痛刺穿了他，他扭过头，张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猩红从他的口中滚出，像是喷涌的泉水。

　　而就在这一瞬间，整个梦境轰然破碎！

　　是凛！在如狐即将捏碎源竹醉的心脏的前一瞬间，她不顾一切地将一切点燃！

　　如狐终究是失算了一次，人性是可以算计的，但极其猛烈的情绪却可以突破奇迹！就像地震中的男人为妻儿称出一片天地那样，凛终于从负面情绪的控制中挣扎出了一瞬间。

　　而就是这么一瞬，她使用了妖皇之血！

　　梦境崩裂的痛苦几乎要搅碎源竹醉的大脑，感觉就像脑壳里压了一个秤砣，他强忍着不痛呼出声，足足半分钟后，他才从这种痛苦中挣扎出来。

　　睁开眼睛时，他正被拥抱着。

　　炽烈的，前所未有的拥抱。

　　但……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结局。

　　妖皇之血，是妖族的前辈对后辈的遗泽。

　　那是煤炭般的存在，当它被点燃的时候，剧烈的光亮像是被拉近的太阳，可它开始燃烧的瞬间就没有再熄灭的机会，直到燃烧敌人，以及燃烧自己。

　　命运似乎给源竹醉和凛开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恶劣玩笑——它终于让他们重逢，真正意义上的重逢，可重逢的瞬间，它又轻轻翻转了时间的沙漏，流沙流淌干净时，就是二者彻底的离别。

　　所谓离别，是再也传达不到的拥抱，再也无人陪伴的夜晚。

　　再也说不出口的，我爱你。

缘来是你，原来是你（下） : NO.16 终幕（1）真假之答

　　神社。

　　不，现在该叫神社残址了。

　　樱岛的漫画告诉我们，如果一个角色，他的年龄是四十岁以上，胡子拉碴得像是自个儿用刀刮的，常驻表情像是没睡醒，做事儿没什么正形，且一直都是懒懒散散或猥猥琐琐的模样，那么……他的实力，将会是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天花板。

　　所以，当那个中年男人出现的那一刻，白吟立刻停下了所有的能量躁动。

　　当然……这毕竟是正经剧情，白吟也不可能真就按着上面那些定律去估算一个人的实力，要是因为一个人的外貌就心生胆怯，那他还混个什么啊？哪天如狐随便操控几个中年男性，都按上面儿那些特征包装一遍，这玩个屁。

　　所以……让白吟收敛敌意的，是算仙的反馈。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单从境界而言，显然没有薛生高。

　　根据算仙“探微”之能的反馈，薛生那种，完全属于“大音希声”级别的，大概就是……你站在地上时，太阳看起来离你不算远；但等你飞个几万米，它依旧那么远。

　　越是成长，越能感觉到这位局长的强大，这种强完全是不合常理的，是反逻辑的，是连白吟偶尔都会怀疑，这厮到底是不是人的。

　　……哦，这里指实力，单从做人这方面，薛生是真的狗。

　　眼前这位，倒没有薛生那样的巍峨，但……却也依旧不是现在的白吟可以媲美的。

　　除非，他肯彻底解封算仙。

　　想想也是……月亮也没太阳大，可你往上撞下试试？

　　白吟停下动作，望向这个看起来像是……起夜时，突然发现家里着火，所以踩着拖鞋就撒丫子跑来了的中年男人。

　　“您是……”白吟微顿，“德川信前辈？”

　　与此同时，他心中浮现出局内记载的，非人神不可参阅的绝密档案。

　　德川信，樱岛第47任阴阳统领。

　　能力为【思维同调】。

　　为人正义，行事君子，可欺之以方。

　　英雄，兼傻缺。

　　……等等，写这资料的真的和这位前统领没什么私仇么？

　　这种话记载绝密档案里真的好吗？

　　“是我本人。”德川信也没掩饰的意思。

　　或者说……到他这种级别，已经没有掩饰身份的必要了。

　　德川信皱着眉，目光扫向周围，残破的屋檐与灼烧的大地，并未让他产生诸如痛心的感觉。

　　但……当他用“精神”，去感知这个院落内的生命气息时……这位前统领的眼底，极其明显的，诞生了某种怒意。

　　德川信是个好脾气的人，数十年担任阴阳统领的经历，并未改变他本身宅男的本性。

　　房子没了，可以再建，典籍没了，可以重新誊写。

　　只要没伤到人，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此时，他竟没能在这座神社内，察觉到那些巫女的生命气息。

　　几乎是看到德川信表情的瞬间，白吟的心底浮现过了极其不好的猜测，像是炽白的闪电劈开云端。

　　原来如此！他在拖延时间等人，如狐也在拖延时间等人！德川信就是他要等待的人！

　　如狐和白吟实在是太像了，简直是镜子的两面，所以白吟可以很清楚地把握住如狐的心路……如果德川信是如狐等待的人，那么接下来，他必然会将所有的过错推到自己身上，是了，“可欺之以方”，德川信是好人，但好人被引导下，做的未必就是好事！

　　不，不止如此，像这种只相信自己的家伙，绝不会把全部的希望赌在一个好人的误判身上……

　　原来如此，德川信是拖延时间所等来的，但他却不是最终的手段，而也是拖延的一环！

　　如此推算，凛身上必然有如狐的后手……对了，情绪之线！如狐放在凛身上的，绝非普通的情绪之线，他之所以把凛留在身边，就是贪图她的血脉，既然如此，她很可能就是如狐给自己准备的下一个宿体！

　　我说这家伙这次怎的这般沉不住气，不好好利用暗中的优势，反倒摆出一副王对王将对将的架势……阴阳统领本就是如狐准备舍弃的身份，只要他死在这里，所有隐秘巫女的死就会全部算在我头上……

　　死无对证！而后欺之以方！

　　而接下来，不论我是语言辩解，还是武力反抗，都势必会消耗大量时间……这段时间，绝对足以他侵占凛的躯体！

　　除了这些，这次事件后，一向友好的樱岛超凡界和对策局也会出现裂隙……德川信或许会追杀我，但薛生一定会保我，这就是矛盾的开端！甚至，如果凛被如狐消无声息侵占掉，那么源竹醉和我的关系也极可能受到影响！

　　不愧是你啊如狐……当真，够狠。

　　不到三秒的时间，大串大串的信息流穿透过白吟的思维图书馆。

　　他望向德川信，语速飞快：“所有的巫女都是……”

　　“安静。”德川信平静道。

　　分明是平稳的声线，却如同流淌的熔岩。

　　与此同时……白吟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语言能力，好似口舌和大脑闹了别扭，不论后者怎样下命令，前者也是纹丝不动。

　　思维同调·局部同调。

　　德川信是个英雄，伟光正的英雄。

　　所谓英雄，就是……即便能力是【思维同调】，他也极少会直接将能力，用在对人类的操控上……这有违他的本心。

　　当一种本心，被坚持数十年的时候，再幼稚的坚持，也足以让人尊敬。

　　但……此刻，他却用了。

　　白吟并未放弃，即刻望向苗巫巫，后者立刻读懂了他的眼神，刚要开口，便被德川信看了一眼。

　　而后也失去了语言能力。

　　“有个朋友对我说，男人，就像匹诺曹，只要他某个器官还能变长，那么，任何话都不能轻易相信。”德川信说着，念了一声，“镜。”

　　“我在。”

　　一个小小的吊坠从他胸前飞出，看模样，像是个微缩的镜子。

　　“束缚住他们的行动。”德川信道，“辨识他们的情绪波动。”

　　“好。”

　　到了这般境地……白吟已经干笑了起来。

　　他道：“我猜，您接下来，肯定是先问我……是吗？”

　　许是德川信要问话的原因，他又能重新说话了。

　　“废话。”德川信道，“换你们局长来，你说他先问谁？”看了眼苗巫巫，“还是说你觉得，她比你还像凶手？”

　　白吟不再说话，只是苦笑。

　　因为……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了。

　　德川信望向白吟：“山是你烧的？”

　　“是。”

　　镜道：“没有说谎。”

　　“好，房子是你炸的？”

　　“是。”

　　“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