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134章

　　他道：“那么，让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几乎是瞬间……某种激荡的的情绪，升腾到了白吟的思维中。

　　那是……伊莲恩死在日出的窗台时的，孤寞，与迁怒。

　　落雪般的孤寞，熔铁般的迁怒。

　　当年，如狐从白吟身上采集到了这些，但他却并未将之吞吃……而是保存了起来，精心滋养它，让它壮大。

　　两人的交锋从来都不只是武力的交锋，还有诡计的碰撞——如狐释放妖鬼撕咬白吟，是为了逼白吟使用诛邪不近，包括初见时的妖鬼，就是为了给对方“这玩意儿很容易被诛邪不近消灭”的印象；白吟假装诛邪不近有僵直，只是为了给予对方致命一击；而如狐知道对方要试图以伤换伤直接击杀自己，却还突刺上去，就是为了在白吟身上留下那道伤口。

　　而他……则顺着那道伤口，将那份负面情绪，送入了白吟的体内。

　　一次次的算计，终究被如狐以绝对的信息差赢下。

　　如果是他人，灌输负面情绪当然很容易，就像是蔽者，他所有的勇敢都来自他的妻子，只要在这上面做文章，轻易就能让情绪涨大。

　　可白吟不同……算仙是至强的心灵堡垒，而最坚固的堡垒，只能崩塌于内部。

　　果不其然，白吟毫无障碍地接受了那份本就来源于他自己的负面情绪，然后……满足了“条件”。

　　——只要对方有足够的负面情绪，如狐就可以……操纵灵魂。

　　这是优先级相当高的能力，它的使用很困难，比如老板娘，即便她只是普通人，如狐也要在她负面情绪高涨的时候才能对她使用。

　　但……只要使用成功，它几乎是无法反抗的。

　　如狐望向白吟骤然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瞳孔，轻笑一声。

　　“你是……我的了。”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下） : NO.51 解放

　　白吟睁开眼睛，倒映在他眼眸中的是一座幽深的图书馆。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这么本儿书，它的书名写着你的名字，目录数是你的年龄，当你按照目录翻到对应的页数的时候，上面就会呈现出你在那个年龄的欢喜，苦痛，敬仰的人，或是喜欢的异性什么的。

　　我们的大脑设有一种安全机制，会过滤掉那些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当然，垃圾与否，其实也跟这书的作者，也就是你本人的认知有关。同样是兴趣爱好方面的，你可能会记得你心慕的异性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礼物，但未必能记住你亲生父母的这方面信息……

　　总之……对绝大多数人而言，值得他们记住的东西，很少很少，少到一本书也就够了，当他死到临头，乃至回光返照的时候，他可能会从头翻阅这本书，仔仔细细端详那些往日不在乎的角落，直到翻阅结束，留下“我的人生一片无悔”、“等等，我浏览器记录好像还没删”、“五秒、五秒真的是太短了”之类的遗言，一死了之。

　　但……白吟脑海中的信息，并不是一本书就能记载完的。

　　作为一个稍稍回忆两秒，就能想起初中时代无意间瞥到的女同学的内衣颜色及纹路的男人，当他心中的信息以“书”的形式具现时，出现的，就是这么一座图书馆。

　　白吟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对半翻开。

　　“啧……有点棘手啊。”

　　他自语道，“明明知道对方的能力与负面情绪有关，但却没有做任何防备呢……果然，是对算仙过于依赖了吗？”

　　“为什么他的情绪可以侵染我……即便是被我封印的算仙，也不可能会被能级低于我的，外来的情绪侵染……”

　　沉默两秒，“原来如此……那情绪原本就来源于我吗？本身就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被筛选出去……

　　“就像一个外来者将自己变成了一位太太的丈夫的样子，当他向对方要求某种繁衍行为时，太太不可能会拒绝，反而会全心全意迎合……等等，这剧情怎么有点眼熟……”

　　好吧，即便是这种时候，白吟依旧喜欢用某种奇怪的比喻……这倒也算他舒缓压力的一种方式了。

　　他目光放空，倒映出如狐的身影。

　　“唔，强力的控制技能吗……前置条件是被使用者需要进入负面情绪膨胀的状态，据推测有着某种限制，但只要满足条件，甚至能抹平能量的差距……拥有这种性质的技能，应该就是他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杀招……”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挣脱这种状态……”

　　“算仙可以祛除负面情绪，但必须要是我主动，可我现在的思维与能量都被控制住了……应该是蓄谋已久，不可能会给我机会的。”

　　哗啦啦的翻页声响起，代表着思维的超速运转。

　　而当翻页声结束时……那座宏伟的图书馆，已经消失。

　　不知何时他站在了一座教堂中，巨大的穹顶下是五彩的拼花玻璃，雪白的壁前飞过白鸽。

　　白吟当然不信天主教，让这种绝对理智的家伙相信世界是某个老头子花七天制作的或是某个猛男一斧子开的实在太过困难，如果真要说他有什么信仰，那他信的应该是自己。

　　但在他心中，确实有这么个教堂，宏伟的教堂。

　　他“啪”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大步朝前。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七盏琉璃的灯火，它们熊熊燃烧，仿佛永远都不会熄灭，灿金色的十字架被它们簇拥在中间，像是被彩虹围绕。

　　白吟抬起头，望着十字架上，捆缚着的人。

　　那是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赤着身躯，手腕和脚腕皆被寒铁的锁链捆缚，他的双掌和脚踝被铁钉刺穿，钉尖和背后的十字架融为一体，而在他的胸膛，赤红色的、血一样的长枪，笔直贯穿了他的心脏，任猩红自那之中流淌。

　　无根由的风从神殿的大门处吹来，掀起了这个男人的长发，露出了那张俊秀的面孔。

　　……和白吟，一模一样的面孔。

　　不是教堂，而是神殿。

　　不是敬神之处，而是囚神之所。

　　他似是察觉到了白吟的到来，俯下脸庞，双目却紧闭着。

　　“解放么？”

　　平淡如渊的声调。

　　无有怨恨，无有讽刺。

　　像是出现在计算机屏幕上的，挂着冰冷字体的弹窗。

　　“啊。”白吟点头，“解放。”

　　“那么，解除封锁。”被捆缚的神明道，“你……亲手设下的封锁。”

　　——算仙，绝心绝性，太上忘情。

　　它并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无解的效果，不像神祇能力者那样多样，更不像概念能力者那样绝对，自始至终，它都只有“测量信息”“根据上述信息计算结果”和“排除一切阻挠上述过程的干扰项”的效果。

　　但……它仍然被对策局打上了“超高危能力”的目录，且名列前茅。

　　因为，所有的【算仙】拥有者，都会无可避免地形成一个“绝对利己者”的人格，这甚至不能算是副作用，只能说是“为了高效运转能力而做出的改变”……比如，当一个男人失去胃部和下半身后，他的思考能力肯定是显著提高。

　　而一个绝对理智，绝对先知，绝对利己的能力者的破坏性，是极强的……因为其无父无母，无家无国，所做的一切是且只是为了自己的强大，而除此之外……任何的一切，都不重要。

　　存在也无所谓，毁灭也无所谓。

　　所有的算仙拥有者，都会无可避免地与这个“绝对利己”人格抗争，而当他放弃抵抗那一刻……他原先的人格，就会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上，弥留的，只有拥有着原有者的一切的，更加出色，无所不能，但……唯独没有“感情”的，冰冷的机器。

　　这之中，也有人另辟蹊径，选择与利己人格共存，甚至用某种方式将之剥离掉……而当她做到这一步的时候，她就可以成为“人神”。

　　当然……如果放弃抵抗，能力者也可以成为人神，但……留下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已经不好说了。

　　但白吟不同……作为古往今来最出色的，【算仙】的拥有者，他亲手封印了自己的“算仙人格”，并依靠着残缺的能力，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这也是他被如狐的情绪侵染的原因，因为他的【算仙】，一直都是残缺的。

　　而他也一直很警惕这个人格的存在……从这个心像世界就能看出，在白吟心中，算仙人格是类似于神明的存在，只有把对方钉死在十字架上，他才安心。

　　当小艾问白吟，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杀手锏时，得到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而此刻，这就是他的杀手锏——彻底解放自己的算仙。

　　绝对利己，无法无天。

与心爱的你行至世界尽头（下） : NO.52 算仙，70%解放！

　　白吟踏步向前，走到燃烧的灯盏前。

　　它们灼烧着空气，却丝毫不显炽热，反倒有着温暖的触感。

　　那是彩虹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

　　那是他的人生，喜，怒，哀，乐，悲，恐，惊。

　　算仙是最冰冷的，最理智的人格，所以，要用最闪耀的，最炽热的情绪去封锁。

　　没人比白吟更清楚，算仙的绝对利己人格是怎样可怕的东西。

　　因为，那本身就是曾经的他。

　　他之所以是与算仙相性最好的能力者，正是因为，“白吟”本身就是那样的人……完美契合着【算仙】的人。

　　没有人格的交锋，自始至终，白吟都只有一个。

　　而如果没有奇迹，他也会一直这么活着，直到活到死……不，算仙是不会死的，当他因为寿命而止息之前，他肯定会试图将整个世界燃烧，然后将燃烧的火光变成自己的燃料。

　　但，奇迹是存在的……在那个漫长的夜，在名为苗巫巫的女孩下意识的护主前，算仙成功陷入了逻辑的死角，而后……承认了“感情”的意义。

　　这就是现在的白吟，一个有点（非常）毒舌，槽功深厚，虽然任务时丧心病狂，但业余爱好居然是给人搓红线的男人。

　　他会因为美好的结局而开心，也会因为花朵的凋零而沉默，甚至会因为被女孩突然告白而苦恼——或许他极少表达出这些，但……那熔铁般的，澎湃的情绪，一直流淌在他的心间。

　　他亲自为那个冰冷的自己设下了七重枷锁，但现在……他准备将之解开一部分了。

　　他先是走到了黄色的灯前——代表着哀的火焰。

　　“——所以，我不会再害怕天黑了。”

　　“……也不说一声再见。”

　　“如果哪天，你觉得我很讨厌，很碍眼，或者别的什么，不想让我待下去的理由……烧上一池开水就好了。”

　　“到时候你自己会离开？”

　　“不，那时候我会自己跳进去。”

　　“……好想，再看一次烟花啊。”

　　离别的哀，孤独的哀。

　　“算算时间，好像挺久没见了。”白吟自语，“这次任务之后，去看看她吧，唔，这次去哪儿呢……等等，还要把秀荣的事说说，嘶……她该不会生气吧……”

　　◇

　　哀之火焰熄灭条件——是否为守护他人而战？

　　是，为了守护公主殿下的战争。

　　认证结束，封锁解除。

　　【小艾贴心提醒（猩红）：算仙解放程度30%——40%】

　　◇

　　“哟，居然还有这种提示。”白吟轻笑，“是小艾特意留下来的吗？”

　　他掐灭了哀之火，转身走向橙色和青色之间——代表着愤怒和悲伤的火焰。

　　“主人，您是我所深爱的人，但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是要下地狱的，而像您一样善良的人，等待您的会是天堂。”

　　“但我还是祈祷，虔诚的祈祷，祈祷万能的主，让祂爱护你，恩宠你，即便我身在地狱中。”

　　“如果可以的话。”她说，“真想……陪伴在您的身边啊。”

　　白吟一直相信自己的智慧，相信只要冷静下来，自己能解决任何事情。

　　但这次，唯独这次，他无能为力。

　　于是悲伤，于是愤怒。

　　“Assassin。”

　　男人望向窗外，像是眺望远去的星辰。

　　“赶尽杀绝……挫骨扬灰。”

　　◇

　　悲之火焰熄灭条件——是否为符合普世道义而战？

　　是，杀了对面那邪魔妖道，绝对有利于世界和平。

　　认证结束，封锁解除。

　　【小艾贴心提醒（猩红）：算仙解放程度40%——50%】

　　◇

　　怒之火焰熄灭条件——是否为生死存亡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