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妖怪女友们 第11章

　　......

　　玩闹归玩闹，弹完脑瓜崩后，白吟立刻拉着雪离出了书房。

　　毕竟……在经历了上述事件后，若是他再跟某位雪女姑娘在书房里共处一会儿，那，就真的说不清了。

　　只是，正当白吟思索着，究竟该怎么交代雪离的事情时……自家爸妈的表现，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小白啊……不是我说你。”

　　白妈一边挥舞着锅铲，蹂躏着锅里的肉丝，一边道：“小雪都认识你这么久了，年年都往咱家跑……你这上大学了，人家甚至赶着车跑过来见你，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这闺女对你的心意。”

　　说着，她还摆出一张写上了“崽儿，妈对你很失望”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人家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相貌好，气质佳，虽然家境不太好……但咱家也不看重这个。”白妈道，“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额……”

　　甭看白吟属性栏里挂着一个交际a，即便遇见雪女也敢与之谈笑风生（甚至还敢弹她脑瓜），但……在亲妈面前，他还是只能低着头，赔着笑，报以“您说，我听着”的恭敬态度。

　　好不容易从亲娘的训斥下逃脱，白吟出了厨房，顺手拉过跟亲爹聊得正欢的雪离，低声问：

　　“你做的？”

　　雪离笑：“我是妖怪嘛……当然会用‘法术’咯。”

　　好家伙，居然真有这种篡改记忆的法术啊……

　　白吟心中感叹一下，立刻问：“对他们有害么？”

　　“怎么会，甚至还有好处呢……他们这种态度，你也会轻松许多吧？”雪离说，“你知道的，我从不说谎。”

　　白吟正想再问，却听一声“过来端菜”从厨房里窜出，故而只能放弃追问，朝厨房走去。

　　众所周知，当你听到老妈喊“xx来吃饭了”之类的话时，最好立刻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乖乖起身，并第一时间赶到目的地。

　　否则……当上面这句话喊到第三遍时，一个“危”字，就会在你头上骤然亮起。

　　正如雪离所言，她的法术，确实让白吟轻松了许多。

　　按白吟以往的经验，每当他跟自家爸妈同桌用膳时，话题往往会以白妈的一句“诶，前阵子我跟那谁谁家的闺女见了一面”开始，直到饭时过大半，才会以白吟无奈的的一句“我有时间会去见见面的”为结束……

　　而今天……这话题的轴心，自然落在了雪离身上。

　　也不知道雪离到底给爸妈修改了怎样的记忆，整个晚餐，二人的话题都一直凝聚在雪离身上，并报以熟稔的口吻……对此，雪离却是丝毫慌乱也无，应言得体，分寸到位。

　　额，就是这说话方式怎么跟我有点像……

　　白吟怪异地想了一会儿，美美地夹了几筷子炒肉——除了老妈时不时投来的一个“你小子是不是眼瞎这么好的闺女还不动手”的目光外，这算是他跟父母吃得最轻松的一顿饭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白爸白妈吃饱了出去溜达了，厨房中，白吟与雪离并排站在洗碗池边，后者负责洗刷，前者则负责将洗后碗盘上弥留的洗洁精和水渍擦干净。

　　这样的场景，从旁人的角度看，当然是很温馨的，饱腹之后，大脑懒懒的，二人便也懒得多聊，雪离飞快地刷了碗，递给白吟，后者则头也不抬，顺手接过。

　　仅有淡淡的水流声弥留在厨房的空间中，如同温馨流淌过心间。

　　白吟扬起头，看着雪离的侧脸。

　　那侧颜当然是很美的，眸光认真，眉目如画，她利落地刷着碗筷，动作像是中世纪贵族家里久经沙场的女仆长。

　　还真是奇怪，仅仅一周的时间，他似乎便习惯了雪离的存在，习惯了做完饭后有人勤快地把碗筷端进厨房，脚步轻盈如鹿；习惯了看书时背后有姑娘趴在床上翘起脚尖，小腿的弧度美得像是日落……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他这样的人，正因了解关系中的龌龊，所以很难去信任一个人，因为真情是可以伪装的，信任是可以背叛的。

　　可他确确实实很难对雪离生出抵触，似乎心中有个声音说你怎么能怀疑她呢？她是你最不该去怀疑的人……

　　白吟信任雪离，就像雪离信任白吟那样应该，像是太阳东升西落，树叶春生秋枯。

　　白吟也问过雪离，有没有对自己用过“篡改记忆”的法术。

　　他得到的答案是no，坚定的，没有任何混淆意义的no。

　　忽得，雪离也歪过了头，两双眼睛对视在一起。

　　“怎么啦？”她撩起发丝，搭在耳后。

　　“……没事，吃完晚饭要看看美丽的夜景，我没夜景可看，只能看看你的侧颜了。”

　　白吟说完这些，想了想，又道：

　　“说起来，家里的碗是不是少了一只？我刚才数了下，数量好像不对……”

　　雪离不回答了……

　　她只是默默低下头，发丝垂落，挡住发红的双颊。

　　许是上天看不惯白吟这般闲适，待爸妈回来后，一个严肃的问题便摆在了他的面前。

　　事情是这样的——爸妈远道而来，当儿子的，当然要留一张床给爸妈。

　　而家里，只有两张床。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 : NO.8 刚刚开始的故事

　　逗了逗雪女小姐后，白吟的心情变得很好，像是新年当天换上了新买的红色内裤。

　　而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白妈理所当然地占了他的卧室为止……白吟心情之变化，堪比突然发现那红内裤是掉色的。

　　虽然先前已经说过了，但，这里有必要再重复一遍……

　　白吟家里，只有两张床。

　　这事儿，说来还是白吟自己的锅，和雪离融洽的相处，让他想当然地忽略了“他们其实并没有认识多久”这个情况——满打满算，甚至才刚过一周。

　　这世上，刚认识一周就闪婚的男女也有，不过，这种婚姻通常会以男人离婚后赔出一大笔抚养费，然后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为结局……

　　由此可见，男女关系进展太快并不是好事儿。

　　白吟和雪离的关系，当然没有进展那么快，但现在……他说了不算。

　　“没事……”

　　待爸妈进了卧室，白吟对着从刚才起就低头不语的雪离小声道：“我可以睡沙发……”

　　……然后，他便看见自家老爹抱着被子出来了。

　　“爸。”白吟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您这是……”

　　而白爸，则叼着一根烟，目光沧桑。

　　“呋……”他抽了口尼古丁，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淡定言道，“今天晚上，我睡沙发。”

　　顿了顿，“别在意……都习惯了。”

　　言毕，便在白吟和雪离充满敬意的目光中，消失在了沙发后……

　　“总感觉，伯父也不容易呢……”雪离抿唇。

　　白吟道，“啊……家里排名，他排第四。”

　　雪离想了想：“你有兄弟姐妹？”

　　“不，我家养了一只猫……”

　　且不提家庭弟位这个话题。

　　“睡沙发”的方案被可怜的中年男人堵死，“出去找旅馆”这方案，似乎也不太现实……白吟和雪离聊了几句话，明明两人都不是那种在社交上有致命缺陷的见光死，可话题聊着，声音却愈发变小。

　　最后，变成干瞪眼。

　　沉默。

　　这样耗下去是没有结果的，白吟当然知道，他脸皮厚的很，比起所谓“羞涩”，更担心的是别的问题……想了想，“我把书房里的桌子，搬出来，打个地铺……”

　　“那样动静会很大吧？”雪离摇摇头，“谎言会被戳破哦。”

　　然后，再次沉默下来。

　　最终是雪离打破了僵局。

　　她蓦然伸手，拽住了白吟的手腕，也不言语，蒙头就走——且不提白吟有没有反抗她的力气，即便是有，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雪离的头发是披散的，像是垂落的银丝，她前行的步伐匆急，发丝便来回摇摆，如同交织的树叶随风摇晃。

　　偶尔的缝隙中，却是耳垂都红了，仿佛滴出血来。

　　然后，到了书房……

　　到了现在，她好像倒没那么害羞了，拉着白吟，并排坐在床沿上，撩起额边的发丝，做出托腮的动作，掩住半边通红的脸。

　　“……要不，我睡在地上？”白吟说，“地上的空间倒是够我躺平……”

　　“……那也太过分啦。”

　　雪离摇摇头，勾了勾唇，脸红红的，认认真真看过来，那目光，干净澄澈。

　　“先说好，我的身体很冰哦……”她想了想，“贴太近的话，很容易感冒。”

　　“呵……”白吟耸耸肩，“如果只是感冒就能贴住你的皮肤睡上一夜，感冒药早就卖脱销了。”

　　这话当然是有些轻浮的，用在这里，只是为了阐明自己“并不抗拒”的态度……

　　雪离脸红了红——从刚才起，她的双颊就一直保持着这颜色，这时则红的更通透了些。

　　她也不回复，褪了鞋子，想了想，身上的衣物突兀地变成睡衣的样式，将脚缩到床上，稍稍滚了下，整个人便摆出了侧躺的姿势。

　　随后，她稍稍挪了下位置，为白吟预留出空间，伸出手掌，往旁边拍了拍。

　　“额……”

　　女孩都摆出了这幅姿态来，白吟当然也没了矜持的必要。

　　他没有雪女姑娘那“一键换装”的能力，干脆穿着这身棉衣躺了下去——这里倒是要庆幸下外面天气寒冷，穿着衣服有助保暖……要是换了夏天，那就有些尴尬了。

　　刚刚躺下，最开始感受到的，便是扑鼻而来的寒梅味道……那香味并不浓郁，甚至可以说很淡，像是纯白的绸巾，缓缓撩过心脏。

　　以往的日子，白吟倒也不是没嗅到过这样的味道，只是从未有过这般接近，如同无形墙壁破裂，画中的少女忽然对你微笑。

　　忽得，冰凉的，柔软的触感，贴上来了……

　　白吟默默扭头，只望见女孩的眸子无辜地眨。

　　“我睡相很差的……”低低的解释，“与其第二天起来害羞，还不如早早做好准备。”

　　这实在是有些拙劣的理由，拙劣地像是小学生对老师说作业忘到了家里。

　　见白吟没有言语，雪离便又凑过去一些。

　　她的肌肤是很有存在感的，冰冰凉凉，却又很柔软……肩，胸，小腹，腿，组合成曲线，诚实地反馈到白吟的脑海中——白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为了防止自己年轻气盛的身体出现什么耿直的反馈，只得出声，用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今天的话，谢谢你了。”

　　“嗯？”

　　“你不喜欢加热的饭菜吧？但还是把我爸妈给你夹的饭菜吃掉了……”

　　雪离眨了眨眼。

　　“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白吟也眨眨眼：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干脆以身相许……嘶——”

　　雪离默默松开握住白吟之手的小手——以她的体温，白吟此时的感触绝对不亚于被人从后颈塞了团雪球……

　　这样一番玩闹，尴尬的气氛便消失了不少。

　　雪离望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人类还真是幸福啊，有父母，还有朋友。”她轻声道，“我是没有父母的，如果有，那他们应该就是雪……从我出生开始，不论是春天还是秋天，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雪，从不会停滞的大雪。”

　　“孤独么？”

　　“或许吧。”雪离说，“所以我才会喜欢光……飞蛾一样。”

　　“那还不简单？既然觉得人类这么幸福，别走就是了。”

　　“人类可不止有光哦，更多的是黑暗吧？”

　　“若你入目皆是永无止境的大雪，百年孤寂，满山素银如墓，我便做你视线中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