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逐鹿星河又一年
他又环顾四周,其他的代表都没有露出反对的脸色,看起来,在他们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你驱赶农民去填沟渠?”利尼雷亚呵斥道。
“你是怎么想的!你简直是禽兽!”
“利尼雷亚将军!注意你的态度!”那位西装代表立刻喊道。
“军团作战,勇达利姆史上有叛乱、有对抗外敌、有剿匪,但军团没有一次驱赶农民去当炮灰。”利尼雷亚将军愤恨的说道。
“这里不是你的法夫尼尔军团,那些农民也已经不是王国历史上的安善良民了。”胖代表依旧处变不惊的回答道。
“你们这样还算叫做贵族吗!”利尼雷亚将军更愤怒的质问道。
“利尼雷亚,你少说这些没用的,现在是战争,不是讲贵族精神的时候。”
“先前你们扫荡关外的村庄,甚至虐杀部分农民,好,我可以理解,毕竟那些村民已经投靠了游击叛军,而且还伤害过正直的农民与贵族们。”利尼雷亚气的直点头。
“现在你们又要驱赶那些农民来填这种玩命的沟渠,你们简直是失心疯了!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这样会引起多大的反弹吗!以后这片地区的统治又该怎么维持!?”
“那是我们操心的事,利尼雷亚,政z上的事你少插手,我们自然有办法。”那位西装代表又走到中间说道。
“利尼雷亚,你知道不?这些农民,都已经是完全死心塌地的,跟着游击队了。假使我们还把它们当做自己的臣民,它们早晚有一天要掀起叛乱,要知道,我们不可能把地向游击队那样分给他们的。”
“他们也自然不会向着我们,已经是一群喂不熟的狼了,这样,我们倒不如从生理上消灭他们,以好维持这片地区日后的统治。”
“哼,哼,好想法啊,这也是西马克伯爵的授意?”利尼雷亚将军坐下来不住的冷笑。
“这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必须把那些乱民驱逐过来填渠。”西装贵族代表又拿手杖敲了敲地面说道。
“要去,你们自己去做,但明天的进攻依旧要进行。”利尼雷亚将军强压愤怒撇过头去,最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站起来与副官离开了这座大帐。
“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个败军之将罢了,能再次当上总将全是西马克伯爵抬爱。”
利尼雷亚将军听到后面有人传来了嘲笑声,他拳头握紧又松开,灰溜溜的离开了。
战斗并没有在第二天就重新展开,贵族代表们都以征调农民为由延缓战斗,这也给了十五军宝贵的修整时间,全力开始维修城墙与加强工事,但几日的寂静让雷比奥少将极其不安,他感觉贵族军一定是在酝酿着什么大阴谋。
果不其然。
一支民兵正在附近的山脉巡山,他们要时刻警惕贵族军攀登袭击,每个人都拿着一张自制短弓还有一把大砍刀,虽然说是民兵,但也是在游击军总部经过正规训练的,除了装备跟不上,基础的战斗素质还是有的。
巴里与乔波两位民兵队长正在组队带人在山中巡逻,他们在漆黑的夜晚中严格的巡逻,警惕任何风吹草动,为了家里人,为了游击府政,为了他们的未来,每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检查,查看设下的陷阱,他们就像老电影中的游击队长那样精神抖擞,面庞如雷似火,一脸正气。
这已经是自打开战以来的第七天晚上了,这些天贵族联军一直非常安静,完全没有再进攻的打算,但越是这时候他们就得越高度警惕,毕竟谁知道贵族联军打的什么鬼主意。
一阵踏着枯草拨拉着枯树枝的声音传来,巴里立刻示意所有人警戒埋伏,大家张弓躲避,隐藏在石头与树木后面,或者趴着或者蹲着,随时准备反击。
“皇鬼子?”乔波小声的问巴里。
“不像,看样子只有一个人。”巴里借着月光看向那个人的身影,摇头小声的回答到。
那人摇摇晃晃,最终扶着树还是无力继续向前走,跌倒在了地上,民兵们保持不出声了五分钟才又出来,巴里上前扶起那个人,又让身旁的民兵弟兄点燃火折子看看来者是谁。
这人满脸的血污,浑身穿着破破烂烂,在这十二月的隆冬时节居然还穿着如此单薄,实在是很难让人想象,巴里确认这家伙大概不是皇鬼子的细作,又示意乔波拿来水壶给这位年轻人灌水,温润的熟水灌入其中,年轻人才缓缓醒来。
他猛地睁大眼睛,立刻就要起身逃跑,但当他看到巴里他们的装束时又放下心来,依着树上喘了口气再次神情激动的抓住了巴里的肩膀。
“你们是民兵弟兄吗!快,救救乡亲们吧!”年轻人激动的央求到。
“你别激动,小兄弟,你是哪的,怎么浑身是伤,还穿着这么单薄?”
乔波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年轻人御寒,又从怀中拿出一小块黑面包喂给年轻人问道。
“慢点吃,别噎着。”巴里也贴心的说道。
“我不饿,大哥,你救救乡亲们吧!”年轻人一激动又哭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关外出什么事了?”两位民兵队长互相对视一眼心想不好,连忙问道。
“皇鬼子又扫荡了村子,还把村里的男女都抓走了,只留下了老人小孩。”年轻人急忙的呜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啊!?”巴里大惊的抬头。
“这群畜生!真是比魔族还混账,不怪咱们都叫他皇鬼子,我看,他们比魔族鬼子还鬼子!”乔波愤怒的双手叉腰又挥手怒骂道。
“一群乌龟蛋,打不过咱们游击队就知道欺负老百姓,等打到他们老巢,一定要把他们公审!”巴里也骂道。
“我们都被关押在皇鬼子的大营后面了,明天就要来前面,说是要来挖土。”
“我今晚故意装作不服气,被他们一顿毒打后关了起来,那个关人的小屋已经很破了,我弄烂了一块木板爬了出去,这才得了救,就急忙来找你们。”年轻人又急忙说道。
“小兄弟,别哭了,你放心,游击队不会放着乡亲们不管的,我们这就回去,人家肯定有办法救大伙。”巴里安慰道。
一阵火光从远处大起,紧接着就是紧张的叫喊声与奔跑声,一伙人正从山下的地方快速奔来,看起来这些人不是民兵,至少民兵很谨慎,绝不在山林中大喊大叫。
“他在那!抓住他,别让他坏了事!”
追兵赶来了,他们一路循着踪迹追来,乔波立刻拿起胸口前的哨子作势要吹响,一支利箭嗖的射穿了他的心口,乔波摇晃的倒下,手还保持着拿哨子的动作,他满脸的不可思议,但旋即又带着不甘闭上了眼睛。
那是精锐弓手射出来的利箭,恐怕是所谓的抵达百步穿杨级别的大弓箭师,贵族军有这种能人倒也正常,但这种能人来追击一个人那可就太离奇了。
“乔波!”巴里愤怒的呼道,他又拔出弓箭还击,一半的民兵也纷纷找掩体对射,一时压得对方无法探出头来,但很快就攻势逆转了,那位神射手翻身躲入黑暗之中,不停的朝民兵射出命中率惊人的冷箭,巴里知道这样撑不了多久了,虽然这里的火光肯定已经被其他民兵兄弟看到了,正在赶来支援,但就现在的局势,他们恐怕撑不到其他民兵巡逻队的支援到来了。
“带他走,剩下的一半留下来掩护!”巴里咬牙下令道。
民兵们虽然有不甘,但也只能悲愤的背起那个小伙子撤退,只留下巴里和其他四位民兵继续抵抗。
......
伊莎迦娜冷漠的踏在巴里的遗体上,巴里最后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忠勇与无畏,这位民兵队长在射光弓箭后毅然提刀前冲,然后与乔波一样,一箭穿心倒在了地上。
“队长,其他叛军就要来了。”
一位身穿黑衣的弓手说道。
“我知道了,回撤吧。”伊莎迦娜淡定的收回箭矢,又迈步往回走。
“不渗透了吗队长?”旁边的身材苗条的战士问道。
“渗透?这样还怎么渗透,那些蠢蛋贵族,居然又要我们帮着搜索那个逃跑的小家伙,和那些愚笨的贵族军一起搜索,现在计划耽误他们应该也无话可说,没有继续执行任务了。”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同样的暗精灵身份,那位士兵继续问道。
“回西南。”伊莎迦娜继续说道。
“南部地区的局势已经不适合我们继续待下去了,必须回西南,找那位贵族大人再商量。”
伊莎迦娜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那是一张精灵的脸,只不过即使是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格外暗淡,很难想象为什么在南部地区会出现几位暗精灵,但显而易见的,不管她们是雇佣兵,还是带着自己的目的,都将是个棘手的对手。
113宁死不屈
“大伯,您怎么样了?喝点水。”
一位年轻的妇女端着一个带着缺口的小碗递来一点浑浊的水向倚在墙上的那位大爷问道。
“我没事,不渴,缓一会就好了。”大爷咳嗽着摇头,拒绝了这珍贵的水源,就这些水,还是被抓来的乡亲们从冰冷的河水中砸冰取出来的,那些混账的皇鬼子,每天给的水只能用微乎其微来形容,即使是一分再分都不够喝,明显就是不在乎他们的命了。
虽然说不抓老人,但只要是还有点力气的人,有明显要反抗的人,都被一股脑的抓来干活了。
或者说抓来送死了。
这个不大的营地里面关押了近两千人,在这污浊的营地中他们每日只能分到极少的食物,拿到很少的干净水,他们中有很多人的用来御寒的袄或者衣服甚至都被那些如狼似虎的轻步兵和皇鬼子的狗腿子扒去,每天都有人冻死或者饿死,但每天都有新的被押来的农民投到这个营地里,继续过着这种地狱一样的生活。
农民们垂头丧气的坐在这间大屋子里,所有人都紧紧的互相靠拢来抵御严寒,不住的打着哆嗦,那些皇鬼子的狗腿子们以殴打他们为乐,每天都要从屋子里抓出一些不顺眼的人带到空地上毒打,有的人吃了这么一顿打撑不过晚上就得死了,死时往往是死不瞑目,双拳紧握。
也有的妇女被拖出去糟蹋,为她们反抗的男人往往就是被拖出去毒打,愤怒的情绪在整个营地蔓延,每个人都怀着一腔怒火的看着那些皇鬼子,这些畜生,她们比最下三滥的哥布林还要混账。
昨天逃出去的小伙子艾文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希望游击部队知道这个情况立刻过来支援帮助解救他们,再不济也要做好防范,皇鬼子把它们驱逐到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取乐为目的,肯定有更深的目标。
也不是没有人救过他们,关外还有一支为数二百人的骑兵部队在进行游击,他们也看到了这一情况,并且频繁的袭击贵族军队伍解救这些农民,但可惜,小水救不过大火,还是有大部分农民被驱逐了过来,过的卑贱不如狗。
骑兵部队也尝试过制造混乱解救营内的百姓,但一到这片区域,贵族联军的骑兵们就成群的巡逻和防范,压根找不到什么机会去解救,在尝试过几次,徒劳的丢下数位战士赤忱的生命之后,游骑兵们只能无奈的选择截击来路上的部队,解救还没被押来的农民。
现在的这片营内,如果拿什么来比较的话,恐怕也只有二战时期比较适合了。
伊温妮,正是开头的那位年轻妇女,她留着长长的麻花辫,又浑身散发着要强的光辉,宛如一位大男子,又像是一位游击队战士。
她其实是一个村子里的集体负责人,贵族军第一次扫荡屠杀农民代表时她正巧在游击府政学习,得知关外受到攻击的消息又毅然决然的带人回来工作,支持后方的游击运动,她回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了第二次扫荡,于是也同其他乡亲们一样被一同抓来,身份没有暴露。
农民们都刻意护着这位有勇气的女性,把她藏在最里面不让皇鬼子看到,她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农民代表了,前两天有位男代表反抗皇鬼子的畜生行为,结果直接被吊起来冻死在了营地内的那颗大树上,据说这是报复,以前有些地主就是这样被公审的。
比如那个邓比尼,他的儿子就从人民愤怒的呼声中逃了出去,加入了皇鬼子,主动要求看守农民,天天以虐待取乐,乡亲们都对这个一家几代都是畜生的家伙恨之入骨,这个混账,为什么当时就没和他那一样混账的地主爹一起被吊死呢?
“乡亲们,我说,都过来。”
伊温妮招呼大家说道,这个大屋子里一共关了足足三百多人,大家都向里挤,去听伊温妮的讲话。
伊温妮站起来叉腰,她的内心也满是悲愤,不止要残杀集体代表,还要进一步迫害老百姓们,这些混账,一定要想个办法整治他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乡亲们,今天巴克大爷只是因为行动迟缓没来得及给那些皇鬼子让路,就被抓起来一阵鞭打,昨天晚上艾文逃出去,和他一个屋子的人有十个人在外面被捆了一夜,乡亲们,我说,不要抱有对皇鬼子的幻想了!”
“对!”
“这群畜生!”
“不把人当人看!”
屋子里的人们群情激奋了起来,虚弱的挥手说道。
“吵嚷什么!”看守的皇鬼子拿着他的刀敲击了几下屋子的门呵斥道。
“都给我闭上嘴,要不然今天的饭减半!”
乡亲们小声下来,降低声音确认皇鬼子不看这边了,才又回头看向伊温妮。
“乡亲们,我从皇鬼子的谈论中听到了,他们是打算把我们送去噩门关那边,填了那边的沟以好更方便的进攻游击队,他们料定游击队不会向我们射击,于是就想让我们去做这活,就算如此,他们也没想给我们活路,你看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完全不在乎是死是活,我看,他们是想把我们都杀死!”
“这群乌龟蛋......”
“连畜生都不如......”
“该下地狱!”
乡亲们又低声骂道,被皇鬼子的残暴行为激怒了。
“乡亲们,游击队是我们的亲人,我们怎能去帮着皇鬼子去进攻游击队?大家应该也有很多人在以前就认识我,我不妨再讲一次我以前的生活。”伊温妮陷入回忆,表情带着对以前的愤怒,向大家讲述自己的经历。
“我家是贫农,一家八口人全靠着那两亩地过日子,两亩地怎么可能够?我爹就向地主家租地,没想到,那地主看上了我姐,硬逼着要娶我姐做小的。”
“我姐没办法,只能做小嫁了过去,但在那边过了没把月,就被地主婆折腾死了,我爹给我姐收尸时我姐身上没一块好的,我娘含着泪给我姐下了葬,没多久也气死了。”
伊温妮回想起了以前的生活,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乡亲们也无不动情,都纷纷垂泪也回想起了以前的苦日子。
“就这样都没算完,地主又把那块几亩地收了回去,说不提地租就不给我爹种,那年我可记得,天格外的冷。收成不好,一年下来没拿到几斤粮食,全让地主和当官的收了去,我奶奶和我爷爷就这么走的,又冷又饿,为了吃饭不得不卖柴火,柴火不够,屋子又冷.....”
伊温妮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
“后来不同了,游击队打了过来,把地主公审,又把地分了下去,我家是四口人,我、我爹、我弟弟、我妹妹,村子里分地,一人一亩地又把剩下的再平均,我家足足分到了四亩半分地。”
“后来农民集体就建立了,我就跟着要参加,刚开始还胆战心惊的,害怕他们不收女人,谁知道,他们男女的都收,毫不忌讳。我就这样参加了农民集体工作,帮着买工具,算粮食,什么都干,后来还跟着去了府政那边,跟着学习,识字,学思想......”
“在京城那边的那位孙伯阳先生,还有在咱们这的奥克多先生都这样的疼我们,他们是我们的亲人,游击队待咱们和亲人一样。乡亲们,你们说,我们能帮着皇鬼子打游击队吗!”伊温妮又大声的喊道。
“对,不能!”乡亲们也激动的回答的。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通知其他屋子的乡亲,联合起来,他们也肯定不打算给咱们活路,我们上去填渠是成了皇鬼子的帮凶,是害咱们游击队,就算最后成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放我们走的,到那时候肯定比现在更惨,倒不如,趁着他赶咱们去前面的时候,到了地方咱们就跑,宁可死,也不做皇鬼子的帮凶!”
“我赞同。”
“我也同意。”
“干脆赌一把,说不定还能带走几个皇鬼子,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了!”
“可填渠,他肯定分批次啊,要是咱们第一波的逃了,剩下的人怎么办,那些皇鬼子不说会不会变本加厉的虐待,他要是直接决定把咱们全......”
“那咱们也得死的有用,绝不做皇鬼子的走狗。”伊温妮严肃的说道。
“我带头留下,青壮的,在农民集体工作过的留下,提防皇鬼子恼羞成怒,让其他乡亲们先走,让妇女们走。”
“伊温妮姐姐!”一位年轻的女孩惊呼道。
“奥克多先生说了,不论男女,一视同仁,咱们不能在进集体,去读书时一视同仁,到这个时候就先走,我绝对不会先走的,我也要留下帮忙!”另外一位女孩站起来挺直腰板说道。
“别看咱们力气不够,但论细腻,肯定能给留下的乡亲们帮到忙......”
利尼雷亚将军走在到处都是树枝与枯草的山头上,与他的副官一同俯视那座泥泞不堪且杂乱的营地,许久之后,他发出了长长的哀叹,不顾地上脏的坐了下去。
“将军?”副官蹲下来问道。
“后天带人去填渠的时候。”利尼雷亚将军似乎在做着很深的思想斗争,但最后还是说出来下半段,就好像解脱了一样,他说出后半段后仿佛魂都被抽了去。
“让所有的农民百姓都去填渠,不要留下预备的。”
番外2奥克多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