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知
“行了行了,又没外人,别来这套。”
“是,舅舅。”洪天赐也顺势放松,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呀,别整天跟阿龙他们瞎混了,你自己没有事做的吗?最近听说广东那边又在闹革命党,局势很不安稳,我们一定得保护住香港人民的安全。”
戚帮办说。
“我一定努力,舅舅。”洪天赐点头答应,又说:“不过我还有另一桩事要请舅舅你帮忙的……最近您是不是接到了宝顺洋行的邀请,要出席他们的酒会?”
“是啊,其实这些洋行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请香港官面上的人物去参加酒会的。那些鬼佬就喜欢这套,不过我一般都是婉拒,总去喝酒还哪有时间做正事!”戚帮办点了根烟,一边吸着一边回答自己外甥道。
洪天赐立刻接口:“那就太好了……舅舅,这次请您把请柬接下来。阿龙他之前接到了错误的线报,差点把宝顺行在码头上的仓库当成走私品给扫了,心里非常过意不去,想要找个机会向这些鬼佬赔个不是、服个软,以免日后被找麻烦。”
“又是阿龙……”
戚帮办不满地哼了一声,不过想想这做法倒不算错,又点了点头,说道:“他总算长进了。有些时候办事不能全靠横冲直撞,英国人当然帮着英国人,咱们顶不过他们,若想维持秩序,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能想到服软就是好事……我可以带你们俩去,把你们介绍给施密经理,到时你们可得机灵点。”
“舅舅放心。”
洪天赐说道,又跟自己的舅舅扯了一会,才动身往水警大楼那边去了。
话说回来,卓一飞能混进宝顺行,就是说明罗三炮给的都是正确的信息,洋行里的确是有海盗的内线;不过既然是海盗的内线,那像“施密经理”这样的高层就不会知道。自己两个人通过官方渠道、大大方方地前往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要进了宝顺行,要跟卓一飞见面就容易多了,当面问问他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或者三个人再一起做出周密的计划都不是不行。
回来找到了马如龙,讲了讲戚帮办受到邀请、可以带他们一起前去的事后,洪天赐又立刻安排:“那个卖报的小兄弟……你能让他再把消息递回卓一飞那头去吗?”
如果卓一飞能出来,当然用不着再这么偷偷摸摸、拐弯抹角地传递消息;可惜他即使完全获取了海盗们的信任,也不能满街乱走,免得引起怀疑。
今天凌晨,他只有趁着宝顺行里大伙都还没睡醒的时候冒险潜出洋行,幸好没走几步就碰上了送早报的小兄弟,不然差点就没法把消息传递出来了。
现在他扮演的身份是一个使用假身份充作护卫,寄人篱下的海盗余党,不想引人注意才是该有的正常表现,如果凌晨前出门被其他人发现,那可真容易引起怀疑、暴露身份的。
此时的他送出了消息,不必再冒险行动,已经彻底融入了人群,正端着饭碗,蹲在库房里吃饭。
吃了一碗,觉得不够饱,刚想去添第二碗的时候,就见一边的胡须荣拉着那个“内线”进来,留了个人在外面把风,把门闩上了。
一边走着,这胡须荣还一边问:“消息可靠吗?”
“荣哥,我的消息什么时候出过错?宝顺行存了一批烟土在码头上的仓库里,货价加起来绝对不低于五万两官银。不过仓库日夜有带家伙的鬼佬看守,扎手得很。”
内线如此回答,旁边听着的卓一飞忽然灵机一动,意识到这不就是之前自己发现的那批货吗!
胡须荣拍了拍内线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咱们现在这几个人,休想在鬼佬眼皮子底下动手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船,哪怕是等他们的货出了海,也没机会下手……”
内线嘿嘿一笑,对胡须荣说:“荣哥,咱们要还呆在岛上,那当然不太容易……可现在,我们是宝顺洋行的自己人。正常情况下这些鬼佬不会相信我们,只会叫我们守库房,可要是他们没了其他人手呢?那时他们不信也得信,现去招人还不如直接用我们。”
胡须荣眼前一亮:“好兄弟,妙计啊。等船出了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那还不是咱们的人说了算!”
两人数了数仓库里自己的兄弟。
这几天又有几个三炮岛遭袭的时候跑出来的兄弟纷纷来投奔,总共数来算他们本人也有六个。
若要劫持商船,六个人是有点少,不过若武器齐备、以有心算无意,应该也已经足够。
再通盘想了一想,内线又笑着说:“如果要动手,那不如在后天的酒会上发动……这些鬼佬请了一群社会名流来跳舞作乐,咱们到时说不定还能从这些人身上抢些金银珠宝。咱们锁了洋行大门,先做贼、后做兵,神不知鬼不觉!”
第十六章 纷至沓来
马如龙和洪天赐的消息,最终没能送到卓一飞手上。
卖报的小兄弟再多、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洋行里随意进出;而那边胡须荣带着几个海盗兄弟商量着要做场大事,为防走露风声,也绝对不允许几个人到处乱跑。
商量好了计划之后,几个人连睡觉都要挤在一起睡,去趟茅房都要算着时间,即使是身手了得的卓一飞也没机会逃出他们的视线之外,已经快要急疯了,却也没什么办法……
很快就到了酒会当天,即使心里面没什么底,所有人也都得行动起来了。
洪天赐和马如龙穿上崭新的警官制服,跟着戚帮办来到了宝顺洋行那三层的小楼前。
作为今日的主人,洋行香港分行的经理施密衣冠楚楚地站在门前,欢迎着前来参与酒会的客人。
如戚帮办所说,香港许多名流绅士都出现在现场,光是马如龙能认出来的就有港督、警务处长、渣打银行董事会成员等人。
等戚帮办过来的时候,施密经理眼睛一亮,从台阶上走下,迎向几个人,还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道:“戚帮办!稀客,稀客。”
“哎,推了施密先生的酒会太多次了,好不容易今天有了点时间,当然要识趣点赶来赴约了。”
“欢迎,欢迎之至。”施密经理哈哈一笑,又把目光投向戚帮办身后,问道:“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们香港警界的新星,联手覆灭海上巨寇罗三炮的两位警官,洪天赐、马如龙。”戚帮办立马介绍说。
“两位真是年少有为,……啊,对不起,请几位自便,我稍后回来。”施密还没客套两句,就看见了另一位大人物的到来,赶忙抛下几个人又往后面去了,让本来想给马如龙垫句话的戚帮办都没来得及开口。
“先进去吧。”戚帮办无奈地摇摇头,洋鬼子们就是这样,哪怕表面对你再客气,也总会在无意间表现出真正的本质来——他们打从心底里就不在乎你。
几个人依言走进宝顺洋行被收拾出来的大厅里,只见人群熙熙攘攘,两边的临时吧台上摆满了酒水,高官显贵附近都围着一圈的人,连戚帮办一时也挤不进去。
头发银白的港督正在酒会的中心高谈阔论,说的无非是一些“保持香港在东南亚的核心转运港地位”、“发展金融业吸纳资本”、“九龙开发”等等,旁边的人即使根本不认同他的看法,也要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附和。
说着说着,这些人又谈到了“英国在这个东方大国的利益保障”等等问题,听得马如龙一阵的厌烦。
“我去找找胖子,你在这帮我打掩护。”
他捅了捅洪天赐的肋骨,对他这么说道,趁着没人注意迅速消失在了大厅后的走廊里。
洪天赐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左右看看,干脆又走到人群中间,去找舅舅戚帮办,跟有钱人们去扯一些警队经费的问题了。
走出大厅的马如龙假装去解手,其实一见没人盯着他,就向这三层小洋楼的后面摸了过去。
宝顺洋行的三层建筑,每一层里都有十几个房间,并且正中间前后各有一处大厅,外侧则围绕着一条走廊、设有上下楼的阶梯,走廊对外的窗子上都封上了防盗的钢条。
就以一楼来说,除了东西两侧的办公室、盥洗室等房间,面南正开的正是洋行正厅,对着后门、货车常来常往的则被装上了假墙、安上了门,作库房使用。
此时马如龙误打误撞地从一侧的走廊里往后走去,正撞见两个身影从另一头转出来,其中一个还对另一个低声在说:“后门的确锁严了吗?可不能出了差错。”
另一个人是个胖子,肩宽背阔,几乎堵住了整个走廊,听到他问,不耐烦地回答:“锁死啦,绝对没问题,只等荣哥把前门落锁,咱们就能发动。”
听到这个声音的马如龙脸上表情一僵,开口下意识地就要叫出胖子的名字,但却想起对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海盗,硬是憋了回去。
倒是对面那瘦一点的海盗先一步在灯光下看清了马如龙的脸,惊叫一声:“马——”
他话刚出口,身边的卓一飞就猛地转身,伸出两手捏住他的脑袋和脖子,双手用力往外一掰。就听“喀嚓”一声,这海盗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歪在窗沿下断了气。
“喂,我答应过罗三炮……”
马如龙抢上前去,一边扶着尸体不让它砸在地上,一边对卓一飞抱怨。
“答应归答应,咱们兄弟俩可也得活啊。叫他喊出你的名字,你还不立马就完蛋?说起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找我,我说不定就得跟这些海盗一起把港督杀了。”
卓一飞也说,左右看了看,迅速推开身边的一扇门,把那海盗的尸体扛起来塞进了那间空无一人的屋子。
“港督?”马如龙觉得情况不对,立马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天?那真是千头万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啊。这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咱们一边办正事一边解释!”
卓一飞说着,小心翼翼地关好门,把手搭在马如龙胳膊上,拽着他就往前厅走过去。
海盗们已经马上就要发动,只等前厅门一锁,就各自戴着面具冲进来要绑架一众重要人士了……在搜掠了这些人身上的财物之后,他们还要把宝顺洋行的人员杀掉一批,最后还要在警察们杀进来之前做出在库房英勇抵抗海盗的样子……
这个计划非常大胆,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有可行性的,在场的上流人士们谁也不会想到,在宝顺洋行的地盘、香港最和平的地方还会有人持械抢劫。
如果不是海盗们在宝顺行埋了内线、预先混进了人员,这计划也不可能实施。
卓一飞拉着马如龙来到前厅旁的走廊里,藏身在拱门后,给他指出场中的重要人物:“呐,那个就是麦先生,代两广总督来跟宝顺洋行谈判的;那个是张先生,表面上跟宝顺洋行没关系,其实是职业掮客,在各大洋行都有持股。最后是洋行经理施密,你应该已经见过了。你接到我的消息了吧?那三个就是那天晚上计划着要在两广圈地的人,他们还说这两天要出详细方略给两广总督。”
等卓一飞把他发现的事、海盗们的计划都跟马如龙讲完之后,这个头脑灵活的水警眼睛一转,立刻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不可能躲开这乱局了,只能将计就计!”
说着,他当即往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脱着衣服。
“你和房间里那个死鬼、原本应该是要封锁这边走廊的吧?也是有面具的吧?”马如龙问。
几分钟之后,他就从那个藏尸的房间走了出来,卓一飞一看,就知道他是直接把那死掉海盗的衣服套在了制服的外面。马如龙与那海盗两人身形相差不多,乍一看还真分不清是谁。
马如龙带好帽子,手里拿着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面具,另一手拎着那人的手枪,对卓一飞说:“你可得警醒点,帮我遮掩着。一会那什么‘胡须荣’是要搜检宾客身上财物的吧?到时我直奔那三个人去,把他们手里的圈地方略直接弄到手。你去找天赐,让他不要添乱,等我信号再一起发动,不让这些海盗杀人。”
“……哇,要是我动作不够快,是不是还会被他打?”卓一飞立马小声抱怨起来,不过也没时间再想别的,因为蹲在这个阴影中的两人已经发现,洋行正门不知何时被关紧了,想必也已经被罗三炮的那个内线锁紧,海盗们马上就要发动。
果然,还没等两口气喘完,就听啪的一声,洋行大厅上方的吊灯被打中,两只灯泡一瞬间就暗了下去,灯罩的玻璃碎片哗啦啦地砸到地上,叫宾客们惊叫着退开。
没等场中的港督、警务处长等人反应过来,一条魁梧的汉子已经站在了门口,双手各拿一把手枪,啪啪地放了两枪,叫道:“别动,都给老子蹲下!胡须荣办事,只求财、不取命。不过各位要是没有眼力见地乱动,那就别怪老子枪下不留情面!”
随着他的喊叫,四周噌、噌噌地闪出几个拿着上膛手枪的黑影来,卓一飞和马如龙也连忙闪身站到了厅后的走廊口,把住了众人逃生的通路。
“‘胡须荣’?那不是三炮岛上的大海盗吗?”看过相关记录的戚帮办疑惑地自言自语,“这群人是海盗余党?……等等,阿龙,阿龙去哪了?”
洪天赐一边应付着舅舅的问题,也伸手往腰后摸去……虽然今天是宝顺洋行办酒会、本来不让带武器,可他自有办法。
不过……场中的海盗足有好几个人,而且人人戴着面具、穿着黑衣、手拿枪械,自己一个人可对付不了。
就在他踌躇难决的时候,只见走廊那边气势汹汹地走过一个胖子来,往他后脑勺上就呼了一巴掌:“荣哥讲话,不许交头接耳!”
洪天赐怒气上涌,刚想回骂,却听那戴着面具的胖子突然小声说:“我是卓一飞,等我们信号!”
前门那边,胡须荣志得意满地在面具下笑了起来。
眼前这些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在他的枪下也不过就跟一群吓坏了的鹌鹑似的,叫人很有满足感。
“……都给我蹲好了、双手抱头别说话,点到谁谁才能站起来!”
第十七章 风骤起
“你们都是傻子吗?”
被单独拎到胡须荣面前之后,港督大人忍不住这么说。
在宝顺洋行的酒会上劫持人质,倒是的确收益很大。作为香港最重要的非官方产业之一,这间洋行在平时已经算是“往来无白丁”了,在这种聚会上更加是汇聚了香港最重要的高层人士。
可是正因为重要人物众多,所以宝顺行一旦出了事,整个香港,不,整个世界都会震动的。不会有人觉得劫了港督还能活着出门把钱花掉的吧?不会吧?
即使他们先一步封锁了所有出口,也一定会引起安保人员的注意,现在外面的警察和英军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在集结中了。不出几分钟,这里就会被重重包围,连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这些海盗如果不是傻子,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劫持人质?不,说到底,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大人物在,又是怎么通过了外面的安保和哨岗混了进来的?
“少废话,死鬼佬。”
胡须荣骂道,扔了个布袋给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装里面,别漏了,漏了一样我就在你身上打个窟窿。手表,戒指,胸口那是什么?扔里面……呃,还有袖口别着的那东西……”
港督一边黑着脸把胸针、袖扣放进袋子里,一边还在试图劝说:“这位先生,你要仔细想清楚,你今天哪怕走得出这扇门,也没法把抢到的东西带出去。我觉得不如这样,只要你现在放弃,我可以劝说警方以‘未造成严重后果’为由对你们从轻论罪。你还不知道在场的人有着多大的能量、多重要的身份吧?”
“港督嘛,我知道你是谁,香港的大当家的。”胡须荣冷笑一声,“我们是有需要你办的事,不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装成海盗同伙的马如龙也已经拿这个袋子来到了蹲在原地的人群中,找上了自己的目标——那个麦先生,还有蹲在他旁边的张先生。
麦先生在这群人中非常显眼,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戴着礼帽、在帽子后面还垂下一条辫子来的人,土不土洋不洋的。不止如此,他还穿着长袍、配了西服马甲,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
周围的海盗们已经开始各自朝一堆人下手了,总要趁着洋行的守卫们、外面的警察没有冲进来之前尽量多抢一些的。
“你,你们俩,把值钱东西都装袋子里。”
马如龙故意把麦先生和张先生拎到正对着戚帮办的那一边,扔下布袋,朝着那边的洪天赐使了个眼色。
洪天赐稍微一愣,接着就注意到这男人身形相当熟悉,戴在脸上的面具也被顶起一大块,立刻恍然大悟,跳起来就说:“喂,住手,你们难道不怕王法吗?”
戚帮办都傻了,拼命拽着自己外甥的袖子想让他蹲下,低声说:“你疯了,天赐,别在这个时候逞英雄吧!”
可是洪天赐丝毫不理,反而指着先前走过来的马如龙大骂道:“你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无中生有、肆无忌惮、独断专行,你想怎么样,说给你老豆我听听看……”
马如龙听他话中意思越说越不对,生怕露馅,连忙把手里的枪往他脸上比划了几下,咳嗽了两声、瞪了他一眼,叫道:“胖子,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带出去,给他点苦头尝尝!”
一直没有动、站在走廊口那看热闹的卓一飞憋着笑走过来,假作一拳打在洪天赐肚子上,又伸出脚把旁边苦苦哀求的戚帮办踢翻,故意捏着嗓子来了句“我来教训教训他”,便拉着洪天赐往走廊里去了。
刚脱离大厅众人的视线,洪天赐就直起腰一把挣开卓一飞的手,埋怨说:“你们俩又搞什么鬼,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有,刚刚你没必要打我舅舅吧,他一把年纪了,你这人真是不靠谱。”
“我不靠谱?我只是轻轻踢了他一脚嘛。我为你们的事上刀山、下油锅,行差踏错一步都会丢了性命,不装的像一点怎么行?”卓一飞习惯性地回嘴,然后才开始说正事:“阿龙找上那两个就是圈地的正主……”
[62.第62]
他把掌握到的情况跟洪天赐通气,马如龙这边则是恶形恶状地逼住了麦先生、张先生两人,叫他们把所有之前的东西都掏出来。
这两人心里本就藏着秘密,此时不免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来,叫马如龙他抓了个正着。
“……等等,你袖子里有什么?为什么总捂着?”
他立即叫停,抓起那西服马甲配长袍的麦先生来,一巴掌就抽在他脸上,伸手就从他袖子里拽出一叠纸来。
这一巴掌其实超过了扮演所需的限度,有点泄愤的意思,不过也正好把旁边还在坐立不安、担心自己外甥的戚帮办也吓得赶紧蹲回去了。
“……不,那东西不值钱的……”麦先生吓得就要伸手去抢,又被另一巴掌抽了回去。此时他心中无比悔恨,为什么非要在酒会上跟宝顺行的人谈事,就不能单独找个安静的房间吗?
只是,之前谁能想到这香港最高规格的酒会也会被海盗给劫了的?
职业掮客张先生扶着这位“总督特使”,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来,却也没有动作,只是低声在麦先生身边安慰:“那东西他们看不懂的……无需担心,事后咱们上天入地也要把这几个海盗抓出来宰了。”
麦先生的袖子里装的,可不正是由宝顺洋行发起的、所谓的“两广种植园”详细方略吗?或者用英国人的话说,叫做“计划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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