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所有幻想世界的普通酒馆 第35章

作者:未知

九叔心里这么想着,自言自语地说:“以后要少坐啦……这可不利于斋心。”

如此休息了一会,他又突然看到任府白铁的院门前有个贼头贼脑的身影在晃悠。

被打扰了的九叔叹了一口气,叫道:“四目,进来吧,在门口干嘛?”

“嘿嘿嘿,师兄……”四目道长搓着手嘻嘻笑着,推开门走了进来,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走到屋里抬了另一张椅子出来,坐到了九叔身边,涎着脸跟自己的师兄说:“你有这等仙缘,怎么不照顾小弟我啊。”

“唉,那两个嘴上没把门的!”

九叔恨道,翻了翻白眼,然后又认真地说:“……你想去喝酒,没什么问题,但也不要称之为‘神仙’。薛老板特意跟我强调过那只是个酒馆,不过是有不同世界的客人来坐,也许还有洋人甚至鬼怪之流,大家在那个酒馆都是平等的客人,花钱买酒、聊聊天便是,不可互相伤害。”

“我丢!这样还不算神仙?”四目突然兴奋起来,“人言仙山渺渺,神仙洞府不都是这样难以寻觅、只有有缘者才能得进的吗?你我都修道多年,难道你就不渴望知道‘神仙’的秘密?”

“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我当然也曾一心沉迷于玄妙之事,妄图成仙了道,但年纪越长就越发现,有些事你越求就离它越远。”九叔抽了一口雪茄,语气中带着萧索:“而且当神仙有什么好?我在美国刚了结了一桩事,几天忙下来就悟到一句话:人有多需要神,神就多需要人。”

四目表情一变,诧异地盯着九叔,好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走了,把椅子搬回去,把门锁了,我今天带你一起去喝酒。”

九叔已经站起身来,挥挥手叫四目干活。有徒弟的时候是指使徒弟,没徒弟的时候可不就得指使师弟?不然师弟干嘛用的?长兄如父懂不懂?

四目无言以对,只好开始干活了。不过如今他也是当师父的人了,新收的小徒弟还在草庐那等他呢,有的是机会叫别人做事。

两个道士收拾完毕,就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锁了门,由九叔引路去酒馆喝酒了。

四目刚一进门,只觉得目眩神迷,这灯也太亮了,这就是有钱人家用的电灯吗?还有这地方布置也似乎有玄机,倒是叫人心生好奇。

“咳,清醒点。”九叔咳嗽一声,平时这师弟挺机灵鬼马的,怎么进了间西式酒馆就好像丢了魂?

说完,他拉着师弟熟门熟路地走到吧台前,跟薛鲤打了个招呼:“薛老板,忙着呢?”

“忙倒是不忙……就这么几个客人嘛。对了,伊卡布上次来的时候说要结婚,还问您能不能去呢。”

薛鲤说,掏出个杯子来,先给九叔倒上了一杯,又往旁边的四目看去,热情地询问:“这位客人要点什么?”

四目还是愣着,他也能想明白为什么师兄说这里的老板不是神仙了……这副样子实在过于世俗了,跟他以前见过的酒馆掌柜根本没什么区别。

“呃……这里都有什么?”他问。

“嚯,那可就多了,各种国酒洋酒不在话下,可以热也可以加冰;各种果汁番茄汁、咖啡也有,不过要喝茶可能得等等啦,都怪某个人连茶壶都不认识。”说着,薛鲤还白了一眼正摊开手的马克斯。

对方也不理他,你要的那是茶壶吗?还要能自己抽水、自己加热、自己冲泡的,现在还在跑海运呢,慢慢等吧。

薛老板回过头来继续说:“另外还有每天换样式的下酒菜,没有菜单,全看我们的员工买到了什么。”

“那……这里要什么?”四目又问,但见师兄林九无奈地看了看他,从包里掏出几枚银钱来。

“记得下次还我。”他说。

四目只觉对“神仙”的美妙想象完全破裂了,卖酒收钱哪像个神仙样子?那这个酒馆到底算什么?

他正想着,就听后面又有声音传来:

“这么好有人请喝酒啊。”

一个穿着长袍戴头巾的书生走上前来,熟稔地坐在了九叔身边,把自己的书箱放到了旁边。他那身袍子已经很旧了,虽然没破,但已经洗得有点发黄了;里面的中衣也是多有磨损,不过看得出干净整齐,显然主人是个细心之人。

“哇,书生,你今天有钱还了没?”薛鲤笑道,给新客人倒了一盏米酒。这书生虽然这几天常来,但酒量不行,可不能给他喝烈酒。

“……还没,不过接了个差使,等我回来便有。”书生说,跟九叔也打了个招呼。

“宁书生,来自另一个世界。四目,我师弟,跟我同是道士。”

九叔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又对那书生笑道:“你这个人一直很倒霉,每桩差使都赚不到钱,这次竟然还这么开心。”

“这次不同嘛……有位大老板叫我帮他去收账,说好分我半成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宁书生说。

第三十二章 天昏

“要我说,你这差使干脆推了算了。”

坐在吧台后的老板薛鲤正洗干净了手、为几位客人拆鸡爪做下酒菜,一边恶狠狠地用力掰着,一边云淡风轻地跟宁书生聊天。

只听他说:“宁书生你小胳膊小腿的,也敢替人收账啊?别被欠债的打了。”

宁书生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瞪着眼睛反驳:“哇,欠债的还敢打人?他们有钱不还已经是理亏了,我既然是去收账、就如债主亲临。”

“他们要是讲理、还会欠债不还?”薛鲤立刻回答,“我是不知道你们的世界怎么样……不过欠债的才是大爷这不是常识吗?”

坐在一旁喝酒的四目也有点绷不住,连忙拉过自己的师兄低声问:“这小书生是哪来的,怎么什么都不懂?”

“人家前些年专注读书,不通俗务是很正常的。”九叔也低声回答,“他跟我们讲过他生存的朝代,听着跟唐宋元明清都没什么关系,不过倒也有科举。上次他的朝廷开科取士,他走了三千里赶考却落了榜,盘缠也用尽了,不得已只好找点替写字、替算账的活计自食其力,积攒盘缠好回家再苦读。”

四目“哦”地点点头,一直读书、未经世事,雏儿嘛,又叫青头仔,或称小老弟……外加这书生还挺俊,如果生在话本小说里,那不是去勾搭大户小姐、就是要被黑店谋财害命的材料。

不过说到这个份上,他对“其他世界”也来了兴趣,央求自己的师兄:“……反正任家镇最近无事,师兄你带我去这书生的世界看看如何?”

九叔立刻瞪了他一眼:“那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再说,你难道要把秋生和文才扔在义庄?那两个小子还不知道要惹什么祸呢。”

这话四目就不爱听了,反驳说:“……那师兄你还不是拉着我非让我在义庄住,自己就天天来这喝酒!你那两个徒弟上次处理僵尸办得不错,你应该相信人家。”

另一头,宁书生喝了两杯薄酒,脸上也现出一丝红晕来,幸好眼神还算清明,跟薛老板说:“老板你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嘛,哪怕那些欠账的人手头暂时没钱,跟我明说就好了,我又不会强行催逼!我觉得万事都逃不过‘理’和‘礼’,我占着道理,又有礼数,怎么至于挨打呢。世上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忽然听得背后的门被狠狠地砸到墙上,穿着皮夹克的吉布气冲冲地走进来,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迈尔斯这个王八蛋,竟然找借口不敢给老娘销赃,看老娘回去之后烧了他的种植房。……你们看什么看?黛格,给我来杯血腥玛丽。”

说着,她就跑到马克斯那桌坐下了,跟这老男人讲起了自己的遭遇,各种花样翻新的脏话不时地从嘴中吐出。

本来醉眼朦胧的马克思也忍不住了,出言讥讽:“你不是想学医的吗?你确定你这个性格适合做医生?”

九叔没像宁书生和小薛老板一样注意那边,而是跟自己的师弟说:“你真的想要见识一下?”

四目道长见师兄有松动的意思,连忙接住这个话头说道:“那是当然,恳求师兄成全!”

“行吧,我跟宁书生说一说,然后咱们就回家收拾东西。”

九叔也想通了,师弟说的其实也没错……这两个弟子跟着自己快有十几年了,该教的其实都教过,剩下那些沉稳、谨慎只有靠时间慢慢磨出来,实在是人力不能催熟的。既然最近无事,那放那两个小子在家几天也不会如何。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瞻前顾后了。

他当即转过身,对着正啃鸡爪的宁书生说:“书生,这趟买卖我们师兄弟二人陪你去做如何?你放心,不叫你花钱,我们也不会乱跑,一切以你为主。”

“九叔你还用跟我说这个?”宁书生抬头笑了笑,“我刚来酒馆时身上无钱,要不是九叔你和薛老板请我,我哪有脸呆在这。现在您肯来帮忙,我也更安心啦……这趟赚了钱,我愿与贤昆仲分润。”

九叔不说话,只向师弟四目使了个眼神。

师弟赧然一笑,解开衣服,从内衣夹层里掏出个布袋来,拉开袋口,那里面的金光差点晃瞎了宁书生的眼。

“哇,这位道长出门带这么多家当?”宁书生大呼小叫道。

四目道长推了推眼镜:“零花,零花。”

一起上路之事谈妥,九叔自然要带着四目道长先回任家镇,把两人走后义庄之事安排停当。

走在任家镇暗下来的街道上,四目忍不住对自己的师兄说:“我看那宁书生为人天真、极容易轻信别人,这一趟如果不多多帮衬他、恐怕他被人坑害;但如果太过于帮他,又可能引得他不满。”

“什么叫容易轻信别人,你是说咱们俩是坏人、不该被相信是吧?”九叔反问,“而且他不是天真,只是天性纯善。他此时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看到你亮出来的钱袋,心头竟然一点贪念也无,足以看得出人品。咱们俩惯在江湖打滚,要是还护不住一个善良的年轻人,那趁早回家养老吧。”

两个人回到义庄,吩咐徒弟谨守门户、遇事不要逞能、有时间去任府帮着收拾,收拾了衣服行李,便又出门。

文才和秋生只有相视苦笑,本来只有师父一个人总是去酒馆不爱回家的,现在又多了个师叔。哎,大人们不负责任,当徒弟的除了自己上进点、勤快点还能干嘛?

处于对宁书生财务状况的怀疑,九叔两人还打包了一些银两、干粮、熏肉等物,生怕在路上饿死。

不用多久,两个道士又回来了。

宁书生也吃饱喝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巾,跟这两位说:“我刚才一时没想到……我现在投宿之处是一间土地庙,不免委屈二位。”

“在土地庙过夜也能叫投宿的吗……”四目口快地说,立刻让师兄踢了一脚。

“客随主便。”

九叔只这么说,就抓着自己的师弟跟宁书生一起离开了。

吵着要到其他世界见识的是你,嫌弃人家住得不好的也是你,做人可不能这样!

等穿过门外的黑暗,真正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四目才安静下来,跟着宁书生的脚步走出镇子,在这夜晚的郊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奇怪的是,他也没什么不适应或说是新奇感……不就是荒郊野岭吗,他赶尸的时候还不是整夜整夜的都要在这种地方赶路?

他走了一会,忍不住跟自己的师兄说:“佛经上写,四大洲日月,苏迷卢欲天,梵世各一千,原来不是虚言……这方世界的山川日月,与我们的世界并无区别。”

师兄九叔没说话,反倒是走在前面的宁书生听见之后接口回答:“两位道长原来还兼修佛学?关于三千世界之论,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到那酒馆之前原本也不信的。不过老板说了之后我倒觉得有点道理,如果不是囊中羞涩、急需回家,我也想去其他世界转转的。”

四目忍不住回应:“你这书生倒是傻大胆,听说‘别的世界’这种事,一般人都会首先生出畏惧来,你倒是跃跃欲试。”

“其他世界来的人无非就是九叔和四目道长你这样的,与我一样是寻常人,何须畏惧呢?”

九叔也忍不住说道:“那酒馆里不止我们几个,还有‘吸血鬼’呢。”

宁书生摇摇头,回道:“九叔你不要说笑了,这世上哪有鬼。”

两个道士这可就不干了,我们俩见鬼见得难道少了?但考虑到此时已经身在另个世界,情况未必相同,九叔还是先问道:“宁书生为何这么认为呢?”

“我从书上看来的啊。国朝初兴时天下人丁五千万,其余牲畜牛马也不会有三千万;但如今人口早已超过万万,牲畜更是不计其数,如果鬼魂投胎之事确真,那哪来的许多鬼魂投胎成人?”宁书生说。

“那可不一定。”涉及到专业领域,四目也开始侃侃而谈了:“人有阳寿,鬼有阴寿;阴寿未尽,不能投胎。所以本朝生的人,未必都是本朝死的鬼……另外有孤魂野鬼停留于人间乃至于魂飞魄散,自然也有新魂从天地间生成,此自然之理……”

几个人一边闲谈着,一边在天还没黑透前朝着郊外土地庙紧赶慢赶。

到达之前,九叔和四目还以为是那种村里自己出钱盖的小庙,大伙都得在神像脚底下睡一宿了;但来到土地庙前,却发现这庙可着实不小,甚至还有个庙祝住这。

宁书生恭敬地谢过庙祝,介绍九叔两个人说是一起办事的朋友,庙祝也大手一挥:“睡这没问题,反正你也是睡柴房的,你们几个不出柴房那就爱怎么睡怎么睡。明天早上赶快出发去郭北县,要回来的账越多赚的越多!”

九叔和四目立刻生出敬意来,本以为你是个没什么出奇之处的庙祝,原来还是这一单生意的老板啊!

第三十三章 关山梦远

一夜叙话、向宁书生打探本世界消息不提,到了第二天早上,九叔和四目都早早起身,比正主宁书生还更早准备好要出发了。

九叔是一贯勤快惯了,四目则是跟自己师兄一起住、被逼无奈睡不了懒觉了。

宁书生也是揉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三个人住一间柴房,别人都起来了,他哪还有法睡?

不过他也不愧是常年在外奔走惯了的,就着井水洗了把脸之后,又精精神神地整理了衣服、背上书箱,辞别了庙祝兼集宝斋主人、两府十三县最大债主,跟两个道士一起上路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也为了挡住路上的风沙,九叔和四目也各自寻了块布包住了头,戴上了斗笠,看起来就像是出门讨生活的红尘客,与其他行人没有任何区别。

也不知这世道怎么了,三人沿路走来,好像没看到几块好好开垦的田地,尽是一团一团的荒草、哀嚎的野狗、怪石嶙峋的山崖、干涸的河滩。

头一次前来其他世界的四目兴致很高,除了不时盯着路过的人、路边的酒肆茶肆之外,还在不停与宁书生说话,要他再多讲讲这里的事。

“总觉得宁采臣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记不起在哪听过了。书生,你说你之前进京赶考,那京城离这多远?”他边走边问。

宁采臣显然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丁,走起路来完全不当回事,还有闲心回答四目的问题:“京城距这里也有七八百里吧,如果不坐马车很难走。但坐马车走官道也不安全,听说前几年京中有一位正四品的大人告老,行至三河府竟被盗匪劫杀。”

四目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又问:“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这世上没有这么坏的人’……”

“哪有人心甘情愿地去当盗匪的?无非是活不下去了,纳不起粮,吃不起饭,不抢别人的就得饿死。”宁采臣感慨地说:“我虽考试不中,但起码识字,帮人写信算账、抄对联发帖子也总有一口饭吃。可天下读书人一共能有几个?多少人哪怕想卖命都没人买?”

九叔点了点头,虽然心甘情愿当盗匪的人也是有的……不过这个道理是没错。

四目也只好跟着师兄点点头,又问:“书生你看起来谈吐有礼,又有学问,一定是想考中之后大展宏图、为民做主咯。”

宁采臣连忙回头客气地摆摆手:“惭愧惭愧,我可不敢想那么远。这次不中,下次再开科就得三年后了,与其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早点攒好盘缠回家苦读。”

几番谈论下来,九叔和四目倒也看出,这个宁书生虽然略显愚善迂腐,却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常年养尊处优的人,怪不得会接下帮人收账的工作。

如此一路行来,几人中间只在某棵树下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阵、在路边的某间草亭躲了会雨,终于紧赶慢赶地在日落前来到了郭北县。

一进了县城,九叔师兄弟两个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这里实在太吵闹了,不像个县城,倒像个贼窝。四周都是些挎着刀带着剑的江湖人,甚至街角那有人吃饭时跟老板起了冲突,老板和客人都抽出刀来互相叫骂,旁人也视若平常。

正在街上走着,对面还突然涌过一群人来。

“抓通缉犯,抓通缉犯!”

这群人举着刀剑大喊着,好像是在追什么人;也不知道谁是他们的目标,就连闪的慢点、挡了路的人也被一刀砍下,流着血惨叫着滚到了一边去。

街上乱成这样,别说收账了,想走动一下都很困难。九叔和四目对视一眼,眼疾手快地架起不知从哪买了幅画的宁采臣,也不管面前站的是什么人,总之先沉肩下去挤开,直接闪到了旁边没来得及关门的一家店铺内。

见那群挥舞着刀剑的疯子从门口走了过去,四目才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这是什么世界,还有这样的事,官府不管的吗?”

[36.第36]

“管?抓到了通缉犯,官府还要给赏钱呢。只是再过一个月,这群人里又会冒出不少通缉犯被别人抓,连人带钱全便宜了别人。”

躲进来这家店的老板说道,然后又恶形恶状地叫喊:“喂,你这书生,别靠着老子的货!”

宁采臣连忙抱歉地退开,但是已经有一堆黄纸贴在背上,叫老板一阵跳脚大骂。

九叔听得皱眉,走上来帮宁采臣一张一张地揭下身上沾着的纸,看了看那上面的图案,忍不住说道:“这位道友,既然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你的符又没坏,大不了沁了点朱砂色在这书生身上,不用骂的这么难听吧。”

“……不计较?不计较老子就要饿死了,还有谁是你道友啊,你买不买,不买快滚出去,别妨碍老子做生意。”

这老板的态度也够嚣张,不过宁采臣几个人也没想惹事,只是把符都揭下来还给老板,就趁着街面上没人抓人赶快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