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想舒服就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受死,然后把自己变成氮磷钾去回馈大自然的生命系统!”
审讯室内,抓到的三个刺客已经倒了两个,还剩下一个在支撑着,但看上去也非常勉强,摇摇欲坠。
与之相对的则是薛寒泪的舒畅表情如沐春风,她的精神压力被发泄了相当之多。
薛寒泪并没有采用什么过分的审讯方式,至少剥掉指甲,辣椒水灌眼睛,不喝麻药做胃镜之类的做法,她没有用,她采用的是精神上的压迫,还有适当的体罚,譬如罚站。
站有站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人站立不到几分钟就会换一个姿势来分担自己肌肉和骨头的承受力。
军训里的站姿训练令人相当印象深刻,让人很是折磨。
如果一边保持站姿,一边接受着唐僧的碎碎念,那就更是肉体折磨加精神折磨。
更折磨的是,薛寒泪根本什么都不问,她也清楚问不出来,光靠几个水族的话也不可能直接去找龙族的麻烦,招不招供的区别都不大,无非是提供一种警告,指不定之后还要放一个回去,传达一下东海龙宫的意思,然后放回去的水族大概率也是要死或者流放,总之很惨。
龙族和水族之间是明确的上下级关系,而且这种绑定非常强硬,理论上水族数以百万计的数量不至于成为数量稀少的龙族附庸,但和人类不一样,血脉的压制力意味着龙就是唯一的四海霸主,水族是无法抵抗的。
等到薛寒泪满意了,她才终于按下了按钮,关掉了无脑循环的各种垃圾话车轱辘话复读,瞥了眼前方精神状态异常糟糕的水族刺客。
“后悔了吗?”薛寒泪淡淡道:“为你们差点引发一场外交冲突这件事。”
水族刺客捂着脑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无所谓后果如何。”
“所以你们才会被抓到这里啊,结果最好也就是流放,运气差点,就是身首异处。”薛寒泪比划了一个割喉斩首的动作:“上了岸的水族也比猴子好不到哪里去。”
她象征性的问道:“说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殿下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是黑龙,但我问的是具体的谁。”
“……”刺客埋下头,沉默不语。
薛寒泪吹了声口哨:“够硬气,或许我该放你回去。”
刺客抬起眼睛:“我回去不回去,都是死路一条,事到如今,殿下也不必吓唬我,其实没有意义。”
“你倒是看的挺开。”薛寒泪笑了笑:“可在我们手里,你想死都很难。”
“您想少了。”刺客也虚弱的笑了笑。
薛寒泪愣了一下,旋即脸色一变:“你服毒了?”
“时间到了就会死,回不去肯定死,失败了也得死。”
薛寒泪皱眉:“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办法培养死士,明明是死士,却当做消耗品来用,你的实力,跳槽去其他海域,再怎么都能混个治安小队的位置……值得吗?现在去洗胃灌肠或许还来得及。”
“注射式的药毒,没得救了。”刺客手指颤抖:“已经扩散到全身。”
他撕开一截衣袖,浅蓝色的皮肤下方流淌着青黑色的剧毒,血液蔓延到血管当中。
“哎……”薛寒泪叹息:“原来是我被拖延了时间?你还有什么遗言?”
水族刺客摇了摇头。
“既然你缄默不语,我也尊重你,让你在安静中死去。”薛寒泪平淡道:“对你们北海水族来说,尽忠尽义然后死得其所,或许是个正确的做法,但在我看来是个愚蠢的活法,人也好、龙也好、妖也好……愚蠢莫过于愚忠,不懂得变通,把生死看的太轻了,这时代远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和命不如牛马的轻贱。”
水族刺客被这句话说动了少许。
他低下头,吃力的说:“殿下这些话算是审讯这么久稍有的肺腑之言了……我这边快肠穿肚烂的死掉,也有几句话掏心窝的话想和殿下说。”
“你说。”
刺客看向护卫。
薛寒泪挥了挥手,屏退护卫,一个中毒的将死者伤不了她:“现在你可以说了。”
水族低沉道:“有些话,由我这等身份来说这些已经算是僭越,如今斗胆跟殿下提及已经不算是忠心……殿下不是北海龙族,自然不能明白北海所奉行的原则是什么,它们是睚眦必报的,没有什么谈和的可能性,龙族得子不易,那一系龙族更是早有意图,以此为矛盾,很容易就会引发北海东海之间的冲突。”
薛寒泪道:“真龙不点头,龙宫之间打的再激烈,也只是村口械斗的程度罢了,北海好战,难道东海会怯战?争勇好斗和骁勇善战是近义词,却不是同义词。”
水族深深看了眼薛寒泪:“我这等卑微小人物,怎么会担忧东海北海的事,便是和明国闹出矛盾,引来地祗、英灵或者水注经镇压水脉,也都无所谓……我所指的是殿下的立场,需得好好考量。”
薛寒泪愣了一下,旋即低沉道:“这话是谁让你带给我的?”
水族刺客道:“无人,是我发自肺腑的自言。”
“你信不信我把你肺腑掏出来,看看上面刻了什么字?”薛寒泪语气陡然肃杀。
刺客笑着,咳出一口黑血:“我一将死之人,若是让殿下消气,死也无妨,但殿下立场仍然不会有所动摇,您可以拿我出气,只是于事无补。”
薛寒泪目光越发冷漠:“我知道是谁让你来的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殿下多多思量。”水族刺客抱拳:“您是东海的公主,却也是北海的媳妇,在下也不希望您太为难,早些考虑清楚为好,得之不易的自由,何必浪费在凡人身上。”
“闭嘴!”薛寒泪低沉呵斥,近距离下,龙威慑人心魄。
水族刺客闭了嘴,也永远的闭了嘴,它坐到在椅子上气绝,七窍流出黑血。
薛寒泪凝视着水族刺客,耳畔回响临死前的留言,这是来自那里的警告声。
东海,北海……矛盾交织,自己的立场依旧是避不开的死结,矛盾加深,死结就系的更死。
她神色几度变化,忽然肩膀传来一阵按压感,抬起视线,见到了敖寒璃的关切目光:“你怎么了?”
薛寒泪敛去杂乱的心思,佯装无事的一笑:“没有,只是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绝。”
敖寒璃瞥了眼刺客:“都死了?”
“服毒自尽,没得救了。”薛寒泪起身,伸了个懒腰:“审讯一晚上也没什么好结果,我要去休息了,哎呀,困死了,扫尾工作就交给你了啊。”
敖寒璃:“可以……但你真的没事吗?”
薛寒泪回过头,露齿一笑:“放心,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我也会顺利解决的,就像过去一样,我总会顺利摆平一切问题,不用担心。”
她步伐轻快,远离后,来到岸边,目光凝视着滚滚江水,视线里的多余情绪也被东逝的流水卷走。
“就像过去一样……吗?”
她叹了口气,目光又看向北方的天空,云舒云卷,清风徐来。
仍然是个春风二月的好天气,她看不见那座巍峨的白玉京,却不由得想起云无心分别前说的话。
‘——我卜了一卦,或许很准,或许太准’
‘——孤峰绝壁莫登攀,渊下潜龙恐蛰眠’
‘——难关在前,你我都帮不了彼此,还望珍重’
薛寒泪看向手腕上的手链,云无心的手工制品,也是一道祈求平安的护身符,可惜在大势到来前方,祈求的平安气运显得微不足道。
薛寒泪抚摸着手链,眼神逐渐重新恢复往日的自信,旋即拍了拍脸颊,让郁闷的情绪加速飘远。
还没到应该垂头丧气的时候,既然暴风雨总要来,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她望着江水滚滚,忽然有种和江水嬉戏的想法,可惜蛟龙躯壳被封锁,她已无法化龙,否则很想在长江里打滚玩,就像年幼时在淮河顺流漂过千里。
在她怀念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时,背后传来嗓音。
“原来这儿呢。”
熟悉的声音,薛寒泪本能的起了不少鸡皮疙瘩,那是对某龙的生理反应,她嫌弃的回头:“怎么是你?”
应沐戴着一副太阳墨镜遮掩着黑眼圈,她说:“为什么不能是我?”
“现在我没心情和你吵架,难得死里逃生,不在家里多休养几天,该说你心大,还是命大?”
薛寒泪口嫌体正直:“如果你找他的话,直接去找他家里地址,别拐弯抹角的找到这儿来。”
“已经见过了。”应沐信步靠近:“我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倒不如说,我该谢谢你。”
“谢我?”薛寒泪急忙看看天上,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如果不是你告诉他,我失踪的事,或许……”应沐点到为止:“总之,我谢谢你啊。”
“你这叫感谢?”薛寒泪抬手打断:“而且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
“没有吗?”应沐疑惑,白维亲口这么说,还能有假?
但薛寒泪也不像说谎,这时候如果是真的,她应该已经开始摆脸色骑脑袋上了。
“或许有吧。”薛寒泪懒得计较这些小事:“你出事,我开香槟还来不及,不可能主动帮你,你特意找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声谢谢?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应沐更加肯定,薛寒泪绝对什么都没说,可若是她没有告知别人,白维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他就那么把那个状态下的我给认出来了吗?
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承认?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应沐喃喃道:“口是心非的男人……”
薛寒泪嫌弃的挥了挥手做驱赶的手势:“麻烦停一停,别突然笑的这么渗人,压一压你疯狂上扬的嘴角,笑什么这么开心?捡到天降之物了?”
“我想起高兴的事。”应沐笑容不减,反而更添了几分:“原本说是感谢你,也是先礼后兵来着,现在似乎客气也不需要客气了,我便直说了吧……我找敖寒璃,想请她帮个忙。”
“嗯?”薛寒泪猛地意识到来者不善。
“我有意中人了,可惜他前不久才刚刚订下了婚约。”应沐礼貌着发问:“所以能请敖寒璃退个婚,把未婚妻的位置让给我吗?”
第五百八十一章 商量
“恭喜你,小姑娘,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明国公民了。”
走完流程,入了户籍,手续完备,樱井思已经从法律上正式成为了白维的妹妹。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由于入了户籍,已经是实际的妹妹。
倒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只是户籍本上加了个名字,仿佛也多了几分血缘关系的感应。
白维摸了摸樱井思的脑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樱井思歪着头:“不是早就是了吗?”
“也是。”白维失笑:“你想吃点什么?就当是庆祝,我们吃点好的。”
柳生霜月问:“这样就可以了吗?不用去跟另一边汇报一下?”
“他们不主动提及,我也不必要说什么。”白维摇了摇头:“也不必给你们增添太多压力,名义上是明国公民,但骨子里还是瀛洲人,改不了的,让你们强行变成明国人不太现实,想必将来也是要去瀛洲生活上学找工作。”
“哥呢?以后怎么打算?”
“我是要去一趟欧罗巴的。”白维说:“如果哪里不错,可以考虑定居几年。”
柳生霜月皱眉:“为什么是欧罗巴?”
她实际心里话:为什么不是万妖国?
“因为要去捡点垃圾。”白维自嘲一笑,垃圾竟是我自己……的骨头。
家里三人回到屋子,彼时也到了中午饭点,门外听着一辆摩托车,房门没有上锁,屋子里有人在。
依旧是白维的小叔,名为白畅的那个自由的男人,因为家里长期没人,叔叔手里也有钥匙,负责照看一下房子,也方便请人来定期清扫。
推开门,白畅听到动静便抬头起身,看着白维左手右手牵着一大一小两姑娘的场景,眼神里透露的不是羡慕,而是微妙。
“你为什么不干脆把霜月娶了?找什么外人?”白畅拉着白维来到门外说话。
“还没成年。”白维给出了令法官都无法拒绝的回答。
“老爷子让你过去一趟。”白畅点燃一根香烟。
“为什么每次都你来做司机?”白维奇怪:“你不是也不喜欢祖宅么?”
“我能怎么办?”白畅忧郁的叹着气:“老爷子喊着要传宗接代什么的,我去了就找骂,谁有事没事回去找骂呢?又不是受虐狂。”
白维想到了召唤师峡谷里的很多人:“确实,啊确实。”
他摸着下巴问:“难怪婶婶不愿意跟你一起,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你这个情况是不是有点怪?都这么多年了,真就一点动静没有?”
白畅摆了摆手,对此不想多提。
白维追问了一句:“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白畅翻了个白眼。
白维又继续追问:“那婶婶去医院检查了吗?”
白畅吐出一口气:“没!有!”
白维很想继续追问几句,叔叔打断道:“等你真结婚了,我会给你传授经验的,老祖宗的花样可多着呢,什么黄帝内*,什么莲花宝*,什么……”
白维轻蔑一笑:“非得结婚才行?我不能直接做个海王?”
“你?你不行。”叔叔摇头说:“老白家的人,都当不成海王的,否则就容易死无全尸。”
“嗯???”白维问:“这个还有典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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