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是。”
朝露很清楚,老妪不肯说出后续故事的理由,很有可能温馨感人的内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下一部分的故事必然会迎来一个巨大的转折,绝不会是她想象的红盖头花烛夜。
但朝露就是想要知道后续,迫不及待的想要知晓答案。
冥冥之中,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在告诫着自己的内心——她应该,也必须,有义务,更有责任,将这个故事给看完,见证到最后一刻,看到柳小婉和木头这两个人最终结局。
老妪也不再坚持:“好吧,我也猜到你可能会这么说,好奇心总是这样,因为好奇而无法控制想要探索什么,既然你有了心理准备,那就去吧,找寻下一件物品。”
“是什么?”
“卧虎刀。”
话音落下,顷刻间,老妪伸出手指,轻轻一推,朝露没有防备,失去平衡,骤然坠入鱼池,落入水中。
水流翻滚,一瞬间视野陷入漆黑,而这鱼池也变得太深。
朝露抓住平衡,好不容易从水中重新站起,双眼中的风景已然变迁。
宁静祥和的镇子不复存在,四周处处都是燃烧的火焰。
房屋在燃烧,道路在燃烧,尸体在燃烧,镇民们互相残杀者,或面目狰狞,或嗜血疯狂。
哭喊、尖叫、哀嚎、沙哑,然后是死寂。
发生了什么?
朝露呆滞,这风景让她战栗,只一瞬之间,她仿佛置身地狱,看着恶鬼行走人间,尘世如火宅,曾经和蔼可亲的人都成了双目赤红的行尸,袭击着每一个看得见的生命。
朝露从池塘里走出,越过熟悉的街景,穿过燃烧的房屋,她步伐慌忙的直奔柳家。
刚刚越过门槛,眼前的光景让她眼瞳剧烈收缩,指尖紧握成惨白色。
柳小婉站在庭院里,一道背影站在她的正前方,她呆呆的跌坐着,仿佛变成了雕塑。
少年站在屋子里,手里握着刀,刀上滴着血,血液滴落,两颗头颅也落地。
柳父、柳母双目赤红,表情狰狞,在头颅坠地之后,又一瞬归于安详和不舍。
女孩跪下,伏在残留余温的尸体上,眼泪甚至流不出来,只是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
少年移开视线,指尖止不住的轻微颤抖。
“为什么?”柳小婉沙哑的问:“为什么!!”
白维没有听也不敢听,只能僵硬的说:“我救不了他们,只能这么做了……对不起,小婉。”
他转身奔入火场,背影消失在烈火里,留下女孩独自一人失声恸哭。
妖魔的爪牙撕碎了往日宁静。
人世从来如此,安宁向来短暂。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一个人的肩头就是一座山。
两个人的人生,被时代的浪潮裹挟着向前,江河流转,泥沙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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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妖魔。
妖魔袭击了镇子,毒害了村落的水源。
中了毒的村民们死去,然后又站起,变成了行尸走肉。
整个村落里处处都在发生着这样的惨剧,夫妻相杀,父子相残,疼爱孙子的爷爷亲手拧断了孩童的喉咙。
看过僵尸剧的人都知道,一旦感染了病毒,一旦发生了转变,就已经彻底不可逆了。
只是即便知道这就是真实,又有多少人能够毫不犹豫的对亲人下狠手呢?
他们是做不到的。
都是勤恳本分的镇民,家家户户脚踩泥土的生活着,双手从未染过杀人的血腥。
正因为他们做不到,才需要有人来替他们做这些事。
白维握着自己刀走在村落里,但凡双目染着猩红的行尸走肉,都被他斩杀。
多年习武,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却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觉得庆幸。
被斩下头颅的,曾经都是他熟悉的人,是会家里种着几颗大枣树的邻居,是捕到什么好东西总不忘给左邻右舍分一些的老猎户,是有点贪财好利但也肯仗义疏财的商贩。
他都认识他们,即便如此,该挥刀的时候,也不能让他多迟疑一秒。
为了活着的人,总有要执屠刀的。
活下来的人也并不会领情,有人痛骂他冷血冷酷,有人哭哑了嗓子问着为什么,也有人什么都不说只是用仇恨的视线看着他。
白维转身踏过火焰,将视线都留在背后。
这场袭击是突如其来的,在它到来的时候,柳五叔就不见了。
白维在镇子里奔走着,一边救人,一边找寻着柳五叔的下落。
他一路奔走,杀了不知多少行尸,最后来到了后山位置,这里虽然一片安静,但他在路边看到了几具被斩杀的妖魔的尸体,血迹一路延伸到山里。
他毫不犹豫的直奔山中,但还是来迟了一步。
柳五叔在山腰和妖魔对峙着,他们是认识的,是仇敌。
妖魔穿着一身大红大紫的衣服,除了眼睛之外,没有一处不像人的。
“堂堂卧虎,居然躲在这么一个地方等死。”
“干你屁事,老子找个地方退休罢了。”
“身在壮年,却想着退休,真可笑啊,卧虎,看来你的獠牙和利爪都钝了,比起当年差了太多,太多。”
柳五叔吐出一口吐沫:“你来试试?”
妖魔眯起眼睛:“你似乎是分心了,明明对手是我,还有心担忧背后的那群凡人?”
“凡人?”柳五叔挥出恢弘刀气:“老子也是凡人。”
刀气被妖魔轻易的拦截住,它的袖子烈烈作响。
“你可以不是。”它低沉的说:“你曾经有过脱离凡俗的机会。”
柳五叔失笑:“怎么,还想着招揽我?”
妖魔狞笑:“当年我王招你入王都……欲揽你为婿,甚至不介意和你共享漫长寿元,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你手里,只要你答应,你便是我妖族的帝,可你是怎么做的,卧虎!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
柳五叔抬起眼眸,冷冷的说:“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妖魔低沉的问:“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柳天泉,这么多年了,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王的邀请,你拒绝了她,甚至兵戎想向,她独自一人赴会,你却斩了她,明明她对你情根深种,我们也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
月光洒落在山间,前方的月光水潭幽幽流动,背后村落燃烧火光冲天。
柳五叔沉默着,凝视着妖魔狰狞的脸。
他的神情复杂难言,沉默良久良久,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绷紧气力,横刀一挥。
“我是人。”
“你们是妖!”
“这就是理由!”
声音落下,妖魔已经是满眼狰狞和怒意:“就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柳五叔朗声喝道:“我是卧虎,是斩妖司镇抚使!我的背后,是整个人间,怎么可能向你们倒戈,又怎么可能容忍你们壮大!”
“你别跟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笑话!”妖魔嘶吼着。
“你看,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了。”柳五叔反而平静了下来:“你不懂吧,因为你是妖,所以你不会懂我的……即便你我一同走过半个人间,可你还是不懂!”
“人间,真有那么重要?”妖魔低沉的说:“比荣华富贵,比长生,比她更重要么?”
“是。”柳五叔迟缓而沉重的说:“不论你问我多少次,我都会回答‘是’。”
“在你们看来或许是冠冕堂皇,但在我眼中,整个人间比荣华富贵重要,比我一人的生死重要,自然也比起她更重要。”
柳五叔握着刀,一句一顿的说着:“我不能让背后的几万万人沦为你们妖族的奴役,这是种族之间的争斗,是生存的竞争,无关乎道德,无关乎感性,因为当你们强过我们的时候,你们会选择的是征服而不是和平,这是你们妖的本性!或许也是生物掠夺其他生命的本能,人尚可遏制,而你们无法遏制,也不会遏制。”
“她也一样。”
“我只能这么做,我也没得选择。”
妖魔抬起眼睛,狰狞的表情缓缓褪去,他的手指甲在脸上划开血色的口子。
“过去,我以为是我们开的条件不够高,是我们的友情不够深,是你从没有爱过她。”
“但现在我明白了,是我想错了,也是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妖魔语气越发失望。
“你在那件事之后,没有回到斩妖司,没有继续对人王效忠,而是回到了这里颓然生活。”
“你心头还是藏着愧疚的。”
“只不过你从没有后悔过,比起你终生背负的愧疚和痛苦,人间对你更重要,在人间之前,一切都可以被放弃,包括你自己在内。”
它的指甲滴着血,脸色更加难看:“只是我不懂,你这份责任感到底从何而来。”
柳五叔平淡道:“所以我是人。”
妖魔眼角溢出血色:“所以我是妖。”
它彻底抹杀了犹豫,弯下腰,力量流动在躯壳里,无声的发条开始上紧:“我是来取走她留下的东西的……即便你杀了她,也不会让人国的人玷污她的身体,把她留下的妖丹交出来。”
柳五叔冷笑:“你做梦吧?”
“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了。”
“来吧,我们早该有个了结。”柳五叔曲卷手臂夹住卧虎刀,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干:“分个生死。”
“你会死的,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把你挫骨扬灰。”
“但至少,我可以死在家乡。”柳五叔洒脱大笑。
山腰上,刀光剑影,杀机纵横。
眨眼间,战起战落,已然尘埃落定。
厮杀就是厮杀,并没有那么的写意诗意,人与妖都太了解彼此,博弈只在瞬间决出胜负。
月光下,妖魔摊然跪倒:“你……”
柳五叔的半截身子落在十几米外,手里的那把刀刺入了妖魔的心脏里。
“我早就想死了,你来的不是时候。”柳五叔说:“同归于尽就算是我赢。”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连最爱的女人都杀了,我是很无耻。”柳五叔说:“等下辈子,再一起学着怎么做人吧。”
“呵……我绝不做你这样的人。”妖魔嗤笑着断了气息。
柳五叔松开手,身体落在地面,很轻,也没什么疼痛,只有解脱的轻快。
他仰面躺着,听到了丛林传来了脚步声,侧过头看去,少年站在那里,半身浴血,神情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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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维穿过树林,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脚步顿住:“师傅……”
“叫五叔。”柳五叔笑骂了一句:“你可别哭出来了,老子没这样的徒弟。”
白维摇头。
“嗯,不哭。”柳五叔说:“没什么可哭的,我早就想死了,只是舍不得。”
白维沉默。
“想说什么,说吧,趁着现在我还能听得见。”
“村子里,死了很多人。”
“我知道,所以,接下来该由你来了。”柳五叔从怀中取出一枚染着血的腰牌:“这个,本打算在你离乡的时候再交给你,现在想来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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