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洛
如果不是在任何体势下都能挥刀，是无法使用那把长刀的。
黑死牟的脑中变得透明，眼前的男人变得透彻，肺部的血管流动清晰可见，肌肉的收缩一览无遗，但是自然的站姿，根本寻找不到漏洞。
“叁之型·厌忌月·销蚀！”
黑死牟的手臂动了，超高速的连斩释放出新月形的刃风，大小不一的圆月刃环绕周围，就好像破碎的月亮坠入人间。
小次郎的长刀消失了一瞬，两人之间仿佛产生了一阵旋风，新月和圆月消融在风中。
“陆之型·常夜孤月·无间！”
黑死牟向前冲出一步，太刀锁定了小次郎，发起了交错的快速连斩，在放出多道刃风的同时，伴随着无数的圆月刃，目不暇接的高速劈斩就像是一阵风暴，将小次郎笼罩在内。
浪人们不禁感到心悸，这样的剑术，岂是人类能使出来的，果然是恶鬼的剑术。
小次郎握住的长刀在月光下舞动，黑死牟的斩击似风，他的斩击也似风，如果说黑死牟的太刀是烈风，那小次郎的长刀就是春风，虽然速度和力量都不及黑死牟，但那柔和的轨迹将黑死牟的攻击完全划开了。
之后加速的回击，如无孔不入的春风一般朝黑死牟卷去。
鲜艳的血花从黑死牟的身上绽放，一条条刀痕划破衣服，撕裂了他的皮肉。
黑死牟没有打算仗着不死之身硬抗小次郎的攻击，而是以月光般无处不在的神速斩击回应小次郎的长刀。
他是这样想的，却没有做到。
小次郎的长刀，好似融入了空气中，化作一柄由风汇聚的刀，从什么地方出现，划过什么样的轨迹，都不让人奇怪，因为太自然了，优雅的刀势仿佛和自然相合，没有一击能可以称之为必杀技的绝招，信手拈来的斩击让优秀的剑士感到气愤，因为每一次的斩击，其弧度和落点都会给人一种无法闪避的感觉。
换而言之，小次郎的每一刀，在旁人看来都是必杀技。
“嘣！”
突然间，有什么爆裂的声音响起，血花四傟射之中，一截刀刃掉到了地面。
黑死牟的手中，只剩下一截断刀。
要知道，刀这种武器，说坚硬也坚硬，说不坚硬也不坚硬，如果从侧面进行攻击，很容易就会让刀刃折断。
黑死牟有意将刀刃指向小次郎，却防不住小次郎的斩击，在他以刀刃相对的时候，小次郎的长刀总会像流水一样绕过，从侧面劈到黑死牟的刀上，进而向内部突进，切开黑死牟的身体。
“你让我想到了讨厌的人。”
黑死牟瞪着小次郎，他的双眼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你们这样的人，总会让别人变得卑微，就像是受到了神的宠爱，我们的努力换来的成就，在你们面前就宛如耄耋龟步一般，毫无可比性。”
小次郎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顶多二十岁，而黑死牟已经快九十岁了。
八十年的苦练，鬼之身躯带来的力量，在小次郎的面前，显得格外的无力。
“……”
小次郎无话可说，他没有兴趣安慰黑死牟，而且，安慰的话，对于黑死牟而言，估计和讥讽差不多。
黑死牟的太刀恢复成完整的样子，并且变得非常怪异，延长到两米多的太刀，刃部和背部像树枝一样生出了分错的刀刃。
“柒之型·厄镜·月映！”
黑死牟用力挥动进化的鬼之刃，呈扇形释放出五道延地而行的无形斩击，巨大的刃状冲击波极其危险，小次郎正要侧身避开，并且发起反击，却看见了后方的浪人们。
小次郎立刻向寺庙里面退去，以最快的速度，用刀背将处于无形斩击路线上的浪人拍开。
巨大的冲击波摧毁了寺庙的殿堂，本就破烂的寺庙顿时变成了废墟，浪人们没有死于黑死牟的斩击之下，但是都被倒塌下来的木头砸趴下了。
小次郎站在寺庙的中心，脚边掉着小块的木头，身上多出了一些灰尘——这是黑死牟首次对小次郎造成伤害。
“为什么要去帮他们？你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面对我的攻击还敢去帮其他人，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终于把小次郎的衣服弄脏了，黑死牟却并不高兴，六只眼睛怒视着小次郎，大声质问道。
“没有意义的提问。”
小次郎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黑死牟。
“你以为在下为什么要杀鬼？如果不是为了从恶鬼的口中保护人类，在下还在村子里以做农活为生，闲来无事去山里练剑，就这样度过一生。”
“真是肤浅……”
黑死牟咬破了嘴唇，憎恶的瞪着小次郎。
为什么，连这一点都和那家伙那么相似？这些受到神之恩宠的天才，为什么都不看重自己的才能。这样的剑术，放在几十年前，无论去哪一家大名那里，都能成为座上宾。
“肤浅？在下不觉得，无论什么样的人生，都是有意义的，在下是这么认为。”
说话间，小次郎向黑死牟靠近，看似漫步，双方的距离却以极快的速度拉近。
“捌之型·月龙轮尾！”
黑死牟瞳孔一缩，挥动巨大的鬼之刃，发出范围庞大的横劈，横扫千军之势伴随着无数的巨型圆月刃。
小次郎不仅没有后退，也没有跳起躲避，反而再次向前，主动进入了黑死牟的攻击内侧，名为备前长船长光的长刀在鬼之刃上下跃动，眨眼之间的一斩，以单薄的刀身将鬼之刃挡住。
黑死牟愕然，小次郎突进到了近处，刀光一闪，还残留着惊愕表情的头颅落到地面。
“景龙大人，您成功了！恭喜您又杀死了一只恶鬼。”
年轻浪人小跑过来，崇拜的向小次郎喊道。
“退后！”
小次郎眉头一竖，厉声呵斥，年轻浪人下意识停下脚步，黑死牟的无头尸体突然长出了很多刀刃，向四周放出斩击。
年轻浪人吓傻了，面对黑死牟的攻击连闪避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小次郎挡在双方之间，挥出长刀将黑死牟的攻击截了下来。
死里逃生，年轻浪人瘫坐在地上，中年浪人和魁梧浪人连忙过来，把他拖到远处，矮小浪人盯着黑死牟的样子，头颅逐渐生长出来的恶鬼，让他的心中充斥着强烈的恐惧。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相信鬼神之说的年轻浪人回过神来，他也感到心惊胆战，头砍掉还能生长出来，这种事情简直骇人听闻。
“怎么没有？”
中年浪人沉声说道，不相信鬼神的他，眼下也不得不相信了。
“传说中的大妖怪酒吞童子，这位大江山的鬼王曾经受到源赖光和四大天王的讨伐，脑袋被砍下来了，他的头颅还能飞在空中咬人。”
“您的意思是，那个恶鬼是鬼王级别的？”
年轻浪人震惊的问道。
“连茨木童子在手臂被渡边纲砍掉之后，都要想办法把手臂夺回来，能在脑袋掉了之后又长出来一个，说不定是酒吞童子复生。”
中年浪人神秘兮兮的说道，他也只是猜测，其他人却都是一副深有同感的表情，如果不是酒吞童子那样的恶鬼，又怎么能让斩落的头颅长回来呢？
小次郎和黑死牟都没有理会浪人们的窃窃私语，两人相互对视，黑死牟露出深恶痛绝的表情：“你这家伙，自从成为鬼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砍掉首级。”
“在下就不一样了，备前长船长光斩下的首级，至今已有五千颗了，因为就算斩掉也会长出来。”
小次郎悠然的说道。
“我观阁下本领高超，呼吸法远胜鬼杀队的柱，为何会好好的人不当，去当食人的恶鬼？”
小次郎一早就发现了，黑死牟使用的是鬼杀队的呼吸法，而且鬼杀队无人能及，这样的剑士，为什么会成为恶鬼？
“成为鬼之后，我有强大的力量，不死的身躯，永恒的寿命。成为鬼之前，我只能活25岁。凭什么？我舍弃了家业，拼命的修行，为了保护人类去和恶鬼战斗，凭什么我只能活到25岁？我还没有修行到最高的境界，还没有超过缘一！不想当短命的人类，成为不死的鬼，拥有永恒的时间来精进武艺有什么不好？”
黑死牟神情激动，小次郎叹了一口气。
“鬼有千好万好，也是见不到光的低贱之物，只能吃同类的畜生。从鬼杀队的剑士变成这样的畜生，真是太难看了。”
小次郎抬起了手臂，将长刀在身前平举，看着黑死牟的眼中闪过悲哀之色。
“作为人的鬼杀队优秀剑士已经死去了，阁下只是从尸体诞生的怪物。”
“那你就来杀了我啊！没有日轮刀的你，有什么能力杀我？愚蠢的家伙！有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才能，却不将其充分的利用，今天你就会死在这里！”
黑死牟向小次郎大声咆哮，挥舞着巨大的鬼刃冲了过来，小次郎以简单的步伐，从鬼刃之下闪过身子，灵活的身姿犹如燕子，感受着空气的振动，改变移动的方位，次次让黑死牟斩到空处。
黑死牟无法理解这样的身法，但是在小次郎靠近过来，他也不畏惧，鬼的身躯在没有太阳的夜晚是无敌的！
“拾肆之型·凶变·天满纤月！”
黑死牟挥舞巨刃，向前方的小次郎释放出无数巨大的弦月形刃风，能将整座寺庙荡平的攻击，是如何技巧都无法抵抗的力量。
你要怎么应对呢？
黑死牟半是恶意，半是好奇的想道。
然而，他只看见了一片月光。
刀光如月，破碎了黑死牟的斩击，鬼之刃碎了一地，黑死牟的身体分裂成了一千多块碎肉。
月光淡去，小次郎的长刀垂下，膨胀的手臂逐渐恢复正常。
秘传钢铁斩，小次郎从乞丐那里购买的秘籍，据说修炼到最高境界，连月亮也能斩断，小次郎修行时日尚短，但是配合二阶基因锁的力量，斩断鬼的躯体也不用废多少力气。
第五章消失的鬼王
“浑然天成的剑术，在我见过的人类中，没有人比你更强，就算是我的弟弟，恐怕也胜不过你。”
黑死牟的身躯重新生长出来，他盯着小次郎，发出低沉的声音。
“可惜，你只是肉体凡胎。你能活多久？50年？80年？100年？你有时间向更高的境界攀登吗？你能在有生之年，成为理想中的剑士吗？”
黑死牟自认不是小次郎的对手，即便他没有日轮刀，拖到天亮也不算难题。
威不成，只能以利诱之。
他也想要看看，神之宠儿坠入地狱的景致。
“人生百年如朝露，活在当下。世间万象皆浮云，乐住心中。”
小次郎的长刀在空中描绘出优雅的纹路，刀锋指向黑死牟。
“在下只是一介剑士，只求当下无悔足以，何须贪求虚幻长生？所谓理想的剑士，阁下又怎么知道，现在的我不是自己理想的剑士？”
淡淡的微笑，好似春风拂面，云烟缥缈。此时，黑死牟已经看出眼前这位剑士的本质，他是无拘无束的风雅之士，却被斩鬼的宿命拖入人间。
高雅的剑士姿态让沦为恶鬼的剑士自惭形愧，又从心中升起怨恨和愤怒之情。
黑死牟怒气冲冲的喝问道：“生老病死，爱离别、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生而为人，你迟早要经历这些，几十年后，你的身体会长满老人斑，浑身上下都是皱纹，白发苍苍，老迈不堪，甚至连剑都提不起来。到了那种时候，你一定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随心所欲，一生无悔。”
小次郎从容自若，刀光一闪，黑死牟动弹的那一瞬，身体分裂成了上千份。
黑死牟感到绝望，他为了活过了25岁的限制，舍弃人类的身份，却连100岁都活不过去吗？
小次郎垂下长刀，向黑死牟问道：“鬼王在什么地方？以阁下的本领，应是鬼王麾下的最强之鬼，想来对鬼王的下落有些了解。”
“别妄想了，没有恶鬼能背叛无惨大人，我们的体内有无惨大人的血。”
“是不能，而不是不想吗？”
小次郎意有所指。
黑死牟冷笑不语。
“北海道地方、东北地方、关东地方、中部地方、近畿地方。”
小次郎若有所思，他一边观察黑死牟的表情，一边念出了几个地名，说到近畿地方的时候，黑死牟的眼神发生变化。
“大和国、摄津国、河内国、和泉国……山城国？！”
小次郎的神情略有一些严肃，以黑死牟的眼神变化，他能判断出鬼王正在山城国。
但是，京都同样在山城国。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一介鬼王难道躲到了这个国家的政治中心？！
“乙训、葛野、爱宕、纪伊、宇治！是宇治？”
小次郎有些诧异，他还以为鬼王躲到了京都去，原来没有吗？
“多谢了，我已经知道了。”
小次郎向黑死牟点了点头，认真的道谢。
黑死牟冷漠的看着小次郎，他一言不发，神情有些恍惚，他已经确认，自己的死期终于到了。
黑死牟感到不甘。
他为了永远的胜利下去，才成为丑陋的恶鬼，今时今日，却败的这么彻底。
作为人的时候，永远比不上缘一，作为鬼的时候，败给了年轻的剑士，他在一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黑死牟沉痛的思考。
小次郎的手腕动了。
上一篇：我的姐姐是俾斯麦
下一篇：大将：旅行青蛙，开局血继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