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辜的怪物
小夜子握起了拳头，从与八幡分开之后遇到玲子的事情开始说起，接着是车祸，然后从伯父口中得知了当年父母死亡的真相以及那对人面兽心父子的真面目。
八幡听罢也是愣了好一会儿，对于人性的恶意或者说四宫这个姓氏的认识又更深刻了一些。
“比企谷君，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带上玲子？”忽地，小夜子带着哭腔说道，眼眸中带着湿润的雾气，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
“走？走去哪里？”八幡有些愕然。
小夜子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不是东京，只要不是四宫家的任何地方都行，我没有玲子那样的勇气，我恨他们，但我根本就不想着去报仇什么的，只是想带着玲子，离开这里远远的，不想再跟他们有所牵连。”
然后小夜子紧紧地握着八幡的手，比任何的时候都要用力：“拜托了，八幡君，带我走吧，你不缺钱也不缺权，根本没必要与四宫家的那些人搅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只要八幡愿意带她和玲子走，无论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小三小四还是小五都无所谓。
她紧紧地，握着八幡的手。
八幡的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握着她，小夜子抬起头听到八幡说道：“我让人，安排你和玲子到千叶吧。”
小夜子有些错愕地说道：“那你呢？”
八幡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有想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借助四宫家来实现，这是我和别人的约定。”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却不愿意欺骗女子。
小夜子脸上好一会儿，才挤出了凄惨的笑容，说道：“是和雪乃小姐的约定吗？”
八幡想到了那天雪乃带他到面包工厂以及附属的福利院，那是她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是他们在这片星空下许诺的约定。
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仿佛有什么，在小夜子的心弦上断开，手，离开了八幡的手掌，无力地垂了下去。
“抱歉，我说傻话了。”小夜子说道。
八幡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让人安排你到千叶吧，四宫玲子这边，等安生医生诊断之后再安排时间。”
可是小夜子却摇了摇头，说道：“比企谷先生，我想想要暂时静一静。”
可以请你先离开吗？
好一会儿，八幡最终还是将空间留给了小夜子，虽然他心有愧疚，但是并不后悔。
让八幡带她离开，是小夜子性格里面温和善良的那一面最后的呼救，那是不想让自己陷入无边的仇恨的挣扎。
而这一根最后的稻草，因为八幡的选择而消失殆尽。
原本竖在她面前的道路有两条，在其中一条路被堵上之后，她渐渐地，往着另外一条遍布了荆棘和灰霾的道路上走去。
小夜子的脑袋轻轻地按在窗上，低声说道：“玲子，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找到伯父之后也不告诉我了。”
“因为，像我这样无用的性格，就算知道谁是杀害父母的仇人，我也只会想着逃得远远的，捂着耳朵当不知道吧。”
“如果不是你被害的话，我可能甚至生不出多少恨意。”
“可是啊，玲子，我终于知道你想给我传达什么了？”
为什么玲子一直在提醒她，一直在催促她，一直想让她醒悟过来，直到用己身来换取小夜子的改变，因为......
“复仇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血亲亲自进行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对吧？”
在八幡回来之后，小夜子已经从医院的ICU病房前，消失不见。
第一百七十九章 脱敏疗法
或许就连八幡都没有想到，在玲子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候，小夜子贸然离开，来到的地方竟然是她最不愿意回到的四宫家。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眼眸中仿佛有黑暗之色，只是神情平静得紧，完全不似是亲近之人刚经历车祸后的模样。
有些人的改变，别说一天，仅仅是几个小时，就已经足够了。
有人，缓缓地走到小夜子身边，小夜子看了她一眼，略为诧异地说道：“你是奈江？”
眼前的这位，是四宫家的佣人，准确来说是照顾四宫正宗起居饮食的女仆长，半个管家的角色。
中年妇人说道：“小夜子夫人，玲子大人吩咐过，如果她出事了的话，就让我听你的吩咐。”
“你是，玲子安插在正宗身边的棋子？”小夜子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奈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四宫家世代堆积着罪恶和仇恨，因为这个姓氏而家破人亡的并非只有矶山家而已，玲子小姐找到我，因为我表面上身世清白，以往与四宫家也没有牵连，于是让我到四宫父子身边侍候，等待机会。”
玲子这些年来除了不断提醒小夜子之外，并非什么后手都没有准备的。
哪怕身死，她也留给了小夜子足够抗争的资本。
“你说的话有什么证据吗？”小夜子问道。
然后奈江取出了一枚小的红色玛瑙石，说道：“听玲子大人说，这是你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小夜子看了一眼，确实是高中的时候她送给玲子的玛瑙石手绳。
可是小夜子脸上流露出不安和恐惧，说道：“不，我没想过报仇，那都是玲子的一厢情愿，为什么人必须要活在仇恨里面。”
“小夜子夫人...你！”奈江瞪大眼睛，语气中带着焦躁和不解，然后失望。
她叹了口气说道：“玲子大人同样也说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让我自行其是，这一天我等太久了，已经再也不愿意等下去了。”
“你、你打算做什么？”小夜子颤抖着声音说道。
奈江有些不屑地说道：“唯有我，四宫正宗身边的保镖是不会防备的，而且现在是在宅邸内，他们的戒备心也是最低的，一把刀就足够将他解决了。”
“可是这样的话，你根本就逃不出来啊！”小夜子担心地说道。
可是奈江摇了摇头：“我承认，小夜子夫人你到底还是太善良，当我进来这个家的那一天，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奈江确认袖子里面的短刀平稳地藏在里面，然后才转身准备与四宫正宗共归于尽。
可是，后面的小夜子却按住了奈江，轻声说道：“如果不是大获全胜，还要让自己人出现伤亡，这样的复仇完全没有意义可言。”
忽地，奈江转过身，有些奇怪地看着小夜子，发现她带着淡淡的审视，然后女仆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地说道。
“你刚才这是在，试探我？”
小夜子仰视着夜空，轻轻地说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而我面对的对象，是掌握半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四宫，稍微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我可以死，但必须要在那对父子之后，不然我父母死得不会安宁，玲子也不会安宁，所以我身边的人必须是要可靠的。”
仅仅是信物是不足够的，物件在谁手上，说明不了什么。
所以忠诚度测试是必须的，奈江说自己是玲子的手下，可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因此她就用“以往那个懦弱的小夜子的印象”来试探奈江。
“抱歉，奈江小姐，我很笨，所以，只能用最粗浅最慎重的方式。”她用淡淡的语气说道。
奈江愣了一下，她也是一直看着这个被四宫正宗虐待的懦弱女子的，虽然神态语气表情等方式都和以往一样，可是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发生了改变。
“不、是我考虑不周了，小夜子夫人，您、您试探得好。”奈江率直地说道。
小夜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而且我为什么不同意你进去刺杀四宫正宗，即便你成功了，可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四宫黄光不终究还是没能得到惩罚？”
“四宫黄光是只谨慎的老狐狸，他谁都不相信，就连身边的人都很难对他下手，我也只能让他尝试失去儿子的切身之痛。”说到失去儿子时，奈江咬牙切齿。
“所以才不能着急，要一步一步地来，而且，只是毁灭肉身就够了么，我并不这样认为？”小夜子轻轻说道。
奈江愣了一下：“那还有什么？”
小夜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要让他们彻底精神崩溃，从四宫正宗开始。”
然后她从奈江的袖子里面，将那柄短刀抽了出来，然后扔到旁边的小池子里面，说道：“这么危险的东西，就不要带在身上了，更何况也容易被发现。”
奈江心中想道，你刚才的话可比我手上的刀要危险许多啊。
不过她连忙应道：“是，一切听小夜子夫人的。”
小夜子开始缓缓地走到四宫家在宅邸的廊下，往着四宫正宗的房间走去。
“最近正宗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她的语气，仿佛就好像是担心丈夫的妻子一般。
奈江心中诧异，还是说道：“不太好，由于常年没办法运动，虽然年轻，但是他的心血管好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医生安排的复健运动也不愿意做，而且最近因为夫人要和他离婚的关系.......脾气暴躁，药也是时吃时不吃的。”
小夜子又问：“在正宗身边的保镖和女佣，有多少是我们的人？”
奈江看了她一眼，好敏锐的心思：“由于不能让四宫黄光怀疑，而且对正宗身边佣人的身世调查得很严格，所以这几年，包括我在内也只有两个女佣，以及两个保镖是听命于玲子大人的。”
相比起四宫正宗身边庞大的女佣以及保镖数量，确实很少，但，勉强够用了。
小夜子只是说道：“我明白了。”
然后，她站在四宫正宗的房门之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拉开门。
里面突然传来了暴躁的声音：“我不是说不要打扰我的吗！你们他*的是不是听不懂话？”
可是小夜子走了进去，眼泪从眼眶边涌了出来，哭泣地跌坐在四宫正宗的轮椅旁边。
有些惊讶的四宫正宗不可置信般，说道：“小、小夜子，为什么你会......”
小夜子泪眼婆娑：“正宗，玲子她，发生车祸了.....”
房间内只有悲悲戚戚的哭泣声，站在不远处的奈江终于有些实感，相信这个小小的懦弱的女子，能够将四宫父子掀翻在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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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玲子遇到车祸，四宫正宗的眉头跳动，然后问道：“你有在玲子那里，听到什么吗？”
小夜子茫然地说：“听到什么？”
四宫正宗的拳头微微地紧握着：“玲子遇到车祸，那去找医生啊，找我做什么，不对，你应该找的是比企谷八幡吧？”
说着的时候，他脸上的狰狞之色又露了出来。
可小夜子依旧惨戚戚地说道：“我...我就是找过他，可是他和其他女人在乱搞根本就不理我，正宗，我被他骗了，果然只有在出事的时候，才最能看清什么男人才是最可靠的。”
四宫正宗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是脸上那略微愉悦的表情终究还是出卖了他。
在他眼中，小夜子终究是个单纯的蠢女人，不然当年也不会.......
他冷声说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原谅你吗？”
小夜子慌张了起来，脸皮很薄的她，自然是说不出这话的：“我、我不求你的原谅，背叛过你的我也没资格求取原谅，只是，希望看在玲子是你的表妹的份上，我希望你能救她，她伤得很重，需要最好的医疗资源，正宗....”
四宫正宗，冷冷地，看着小夜子。
小夜子抿了抿嘴唇，然后双膝盖跪了下来，将头垂到地上，做出标准的土下座姿势。
“抬起头来。”四宫正宗冷冷地说道，小夜子抬起头，神情极为真诚，眼角泛红。
“你和比企谷八幡睡过了么？”他问道。
小夜子的神情有些激动，有些屈辱地说道：“我也是个知廉耻的，虽说要和你离婚，但我们终究还是未离婚，我还是你的妻子，再怎么说，也不会和别的男人......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让奈江小姐检查一番。”
四宫正宗倒也真想这么干，但终究还是保持着理智，适当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便是了。”
四宫正宗这一点还是相信小夜子的，不会说谎，不过他没有细问，毕竟，除了睡以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还是忍耐下来，现在小夜子自己回头，自己握着主动权，若是强迫太过反而不美。
只要不曾真的睡过，他勉强还能接受，虽然心中的嫉妒还是隐隐让他想要发狂。
但，四宫正宗选择的当然是原谅她啦。
“奈江，通知蒲山院长，让他带上团队亲自去一趟，如果需要的话就将玲子转到皇家医院。”
“我明白了，少爷。”
小夜子露出了喜悦的表情，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正宗，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她仿佛是难以启齿般，不好意思出来让他原谅，转而说道。
“那个，正宗，明天你能陪我一起，跟比企谷八幡说清楚吗，我一个人，生怕会发生什么事情。”
四宫正宗掩藏着内心的激动，说道：“你考虑好了？”
小夜子有些艰难地点头，说道：“嗯，就连我珍惜的人出事都不关心的男人.....我只后悔以往听了他那些无用的甜言蜜语....至于我和你的事情，等跟比企谷八幡说清楚之后，正宗你想怎么决定我们的关系都行，毕竟现在的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
四宫正宗哼了一声，然后说道：“明天的行程，奈江你来安排吧，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毕竟也不是什么能见人的光鲜事情。
“好的，少爷，我先去通知蒲山院长了。”奈江说道。
“等等，我也一起去。”小夜子说道，
然后有些羞赧地对正宗说：“我、我还是很担心玲子的身体状况，今天晚上我想先去玲子那里，等明天和那个人说清楚之后.....”
四宫正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小夜子低头道谢，然后心情有些急促地跟着奈江离开。
黑暗中，四宫正宗露出了笑容，真是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也好，经历过这一次，往后要掌控她就更加容易了。
真是令人期待啊，明天比企谷八幡的表情。
在走廊外面，奈江有些兴奋地说道：“您辛苦了，小夜子夫人。”
小夜子那黝黑的瞳孔中，透着强烈的恨意，表情却平静：“奈江小姐，明天你将出行的名单尽数安排成我们的人，不要出纰漏，也不要让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