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辜的怪物
“筹谋？”小百合看着锁在双腿上的囚具，然后抬起头。
“我现在这模样，能够筹谋什么？”
道理，确实是这样，这也是霍顿一直留着她供公主消遣的理由，但自从拉顿被杀之后，他心中的不安感就愈加强烈，这是无来由的直觉。
缓缓地冷静下来，霍顿没有让自己再在这厌恶的女人面前失态下去，转而说道。
“虽然事出有因，但约翰居然会这么果断放弃你，而且回来之后性格变得更加‘成熟’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温温吞吞，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在老贵族眼里，成熟即意味着抛弃多余的情绪，变得更无情和狡诈。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觉得金钱和权力更香呢？”
小百合自问自答地回道。
老贵族冷冷地哼了一声，正当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小百合悠悠地开口。
“或许您，也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了解自己的儿子，毕竟傲慢是你们的天性。”
霍顿缓缓地从胸前掏出一柄袖珍式手枪，上面带着精致的浮雕，比起杀人凶器，更像是艺术品，可哪怕是这样，要贯穿人的头颅还是轻易而举。
但是老贵族的行动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般坚定，他依旧在犹豫着，是否要冒着得罪多萝茜的风险，也要现在将这块心病除去。
忽地，有人将他的枪头按了下去，管家史蒂礼貌地说道：“霍顿先生，这是公主殿下不允许的举措。”
老贵族没有说什么，而是径自离开，史蒂管家向囚笼中的小百合恭敬地一礼，然后离去。
囚笼的房间回归寂静，她哼起了儿时的歌谣，却发现已经记得不多了。
无论自认是多么深刻的情感，都经不过时间的磨洗。
因此，就要在还未忘记之前，做点什么。
远处，瘸掉的暹罗猫跳下窗户跳进牢笼钻到她的脚下，状态并不太好，似乎是瘸掉的腿伤口感染愈发严重，有点奄奄一息的模样。
“可怜的小家伙。”她怀着怜悯的情绪轻抚着她温暖的毛皮。
忽地，听到了一丝异响，小百合笑了起来：“看来今晚偷溜进来的不只是你呢，”
然后就看到了八幡和脸色略显苍白的加藤惠走了进来。
或许对于平凡的少女来说，这样偷偷摸摸爬进守卫森严的公主府，想必压力挺大。
别说遣返回国了，估计得被传说中的军情六处给逮回去审问。
当加藤惠问八幡若是给逮到的话怎么办，旁边那男人说自己没有护照，将她气得够呛。
小百合饶有趣味地看着八幡和“小伦也的女朋友”，既然站在这里，不用灵敏的嗅觉都知道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八幡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说道：“加藤惠怀孕了，就....那天晚上。”
加藤惠看着坐在地上的英梨梨妈妈，虽然听八幡说过经过，依旧感到愕然，并且为了好友父母反目成仇感到难过。
而且，隐隐地，她想到了那天晚上，除了她以外，小百合想必也与已经疯狂的八幡有了关系。
所以此刻的会面对加藤惠来说，颇为尴尬。
却没想到，小百合看着加藤惠，却说道：“你的决定很明智，小惠....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的话。”
可是小百合却丝毫不感到违和般，称赞着少女。
加藤惠自然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小百合般撸着猫轻笑说道：“单身妈妈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容易，或许你以为自己有了心理准备面对艰难，但却无法预知到会面临多么艰巨的生活，尤其是在霓虹这个国家，既然你与伦也有缘无分，那就与旁边的男人过下去吧，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女人多些，但没有谁会比他的责任感更强，凑合着用吧。”
“什么叫凑合着用。”说得你好像没用过一样，八幡喃喃说道。
可没想小百合完全不理会，继续说道：“他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肯定是个能宠溺小孩的爸爸。”
“我和比企谷君，不是.....”加藤惠本想解释些什么，但此时仿佛解释什么都感到无力，干脆闭嘴。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这次来是有急事。”八幡见加藤惠窘迫的模样，没有为难他，连忙说起了正事，毕竟带着加藤惠，什么时候被发现的话，不像自己那般轻易就能脱身。
听到八幡所说的打击斯宾塞家的切入口以及自己所知道的内幕消息，小百合沉吟至今，然后说道。
“就我所知，虽然那家企业的法人代表并非霍顿，但他在其中确实有通过洗钱的手段挪用资金池的问题，详细的文档我都有备份在私人网盘上，账号和密码你去问英梨梨，她知道。”
BINGO，八幡在心中打了个响指，这些年小百合或许没有怀疑自己的丈夫，但确实有防备斯宾塞本家作怪。
“这么说，可以通过这次的筹划钉住霍顿，若是家主换成是约翰，他会放了你么？”
然后就将约翰与他见面时的交易说了出来，虽说要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但这是原则问题。
小百合笑了笑：“约翰曾经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哪怕现在变成这样，也不至于他父亲那样恨我。”
八幡看着小百合，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看到小百合垂落的头发有些奇怪。
“喂，小百合，你的头发.....”
猛地，少妇将头发收拢在耳后，然后就听到了挂钟的响声。
“茜茜每晚这个时候都会过来，你们赶快离开，别让她发现了。”
八幡也被挂钟的响声吓了一跳，听到小百合的话也不多言，直接带着加藤惠离开。
“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我从未怀疑过。”
小百合静静地看着两人离开，正如她所说的一般，八幡两人前脚离开，气质华贵的多萝茜公主就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昔日的好友。
僵持了一会儿，公主殿下叹了口气，用钥匙打开了囚笼的门，走了进去。
“你不应该让侍女传达向我要染发剂的，就连我，也不知道这栋公馆里面有没有约翰或者霍顿的人。”
她轻声说道，然后缓缓地走近小百合，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情意和黯然。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的，无论如何。”
“帮我染发吧，茜茜。”小百合平静地说道。
多萝茜轻快地嗯了一声，摸起小百合末端，那簇露出金色的发丝。
第四十四章 同居协议
在秋日夜空的街道下漫步，晴朗的星空仿佛有一种压迫感，星河随时都会下坠一般。
在离开公馆之后，俩人就这般仿佛饭后散步的情侣般，在神色匆匆的行人间漫散前进。
原本平时的话，都是八幡自己找话题然后胡扯一通逗加藤惠的，可是在与小百合见面之后，八幡便一直陷入沉思，像是在思考什么困难的问题。
“那个，怎么了？”小惠终于忍不住问道。
在思维宫殿中被拉了出来的青年没有露出不悦，反而奇怪地问道：“怎么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加藤惠喃喃地，低声说道。
八幡忽地牵起她的手，仰着脖子看向夜空，笑着说道：“我只是在感慨，小惠真的是个单纯的好女孩啊，这样。”
又是这样的油嘴滑舌，可是加藤惠却从青年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伤感。
若说她是个单纯的女孩，那么不单纯的是谁？
见加藤惠清亮的瞳孔，他的手夹着她的脸颊不断地揉搓。
“小孕妇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伤神，一切都交给我就对了。”
他总是这么说，所以麻烦事情都交给他。
他也从未辜负过自己的承诺，只是，加藤惠却不希望那么多担子压在他的肩上。
“好了，小百合的事情暂时就这样了，该来说说我们的事情了，小惠。”
八幡往前走着，或许是看惯了霓虹翠绿的街道，嘤国的街道总给他一种灰扑扑的石头堆砌成的感觉。
加藤惠小步跟了上去，问道：“我们的事情？”
“啊，你刚才在奥莉薇亚那儿的表现很奇怪，她跟你说了什么吧？”
仿佛认命般，竟然穿上了护士服般他包扎，这可不是她所认识的加藤惠。
低着头，跟在他身边，就知道逃不过他的眼睛，加藤惠想道。
“奥莉薇亚小姐跟我说，再这样消极抵抗的话，我会输得一塌糊涂，慢慢地被你蚕食干净，无论是那点坚持，还是身体。”
林怼怼有云：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若将男女的关系比作战争，那么现在这个战场上绝对优势就是比企谷八幡。
“那是因为，你并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我。”八幡有些自恋地说道。
若说最开始是阴差阳错，可接下来的交往，就有点让加藤惠泥足深陷的意思了。
这一点她并不否认，甚至，有些喜欢他挥斥方遒的张扬神采，他坏坏的笑容，都仿佛da麻般对她这个乖乖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在学姐带着八幡回来的时候，她吃味了，才赌气似地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然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纠葛。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接受你么？”加藤惠问道。
“不是因为跨不过自己心中的道德界线？”八幡说道。
因为加藤惠觉得对不起安艺伦也，哪怕不会继续和伦也在一起，但心中的道德感让她也没办法接受八幡。
“这只是其中的原因，另外有一个原因就是，你太花心了。”加藤惠指责道。
八幡不由得踉跄了一下，加藤惠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数。
“首先就是你的未婚妻，而且你多次表示出了未婚妻意外还有个女朋友，再加上次见面的沙希小姐，阳乃小姐，还有带着神秘感的紫式部小姐，她还是霞之丘学姐的母亲，然后就是小百合小姐，还是说，英梨梨也对你有意思吗？”
加藤惠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八幡，好不容易，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样。
这次轮到加藤惠自顾自地走着：“相比起你那边那些色彩鲜明浓烈的女孩子，我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唯一特别的一点，大概就是因缘错会下有了你的孩子，可是啊，比企谷先生，我并没有喜欢你到，能鼓起与其他女孩争夺你的勇气，普通的女孩子，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加藤惠一口气说道，将心中的疑虑全部说了出来，除了道德感以外，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加入什么修罗场，争不过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与奥莉薇亚交谈之后，又那样？”八幡继续问道。
“因为小百合小姐说得有道理，我其实并没有做好当一个单身妈妈的准备，无论是经济上，心态上，还是面对社会关系的能力，单就父母那关，我至今都只是在逃避着，所以奥莉薇亚小姐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我同意了。”
“什么主意。”八幡想起了奥莉薇亚那张可恶的笑脸，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法国的家庭关系有两种么，其中一种是婚姻关系这个自不用说，还有一种是‘同居协议’的异性家庭关系，重点是这种关系没有财产分配要求，拥有类似夫妻的权利，却不用承担夫妻间的大多义务，随时可以离开，我觉得，我们很适合这种关系。”
八幡不会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而加藤惠哪怕喜欢他也不想陷入他复杂的家庭关系之中。
所以这种随时可以中断离开而不会有任何负担的关系，加藤惠可以接受。
只是现在八幡心中恨不得画花奥莉薇亚那张恶笑的脸，可相信，那家伙是特意出这种恶心的馊主意来刁难他的。
加藤惠的手第一次主动握着八幡，轻轻地摇荡着，仿佛在恳求八幡的同意。
看起来有些可爱，让八幡有一瞬间心神摇荡，忍不住想要答应她。
可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接受了，或许能与加藤惠相安无事地抚育孩子，但永远都走不到加藤惠内心的最深处，甚至可能还不如伦也走得远。
忽地，八幡握着加藤惠的手，重重地握着：“加藤惠，你疯过么？”
“疯？”加藤惠不解地问道。
“就是抛开理智计算，不顾一切地发了疯地想做一件事。”八幡带着点怒意说道。
“我......”加藤惠停下话语，不知道怎么说。
她为什么羡慕伦也，羡慕英梨梨，羡慕霞之丘学姐，大概就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疯魔”的气质，当认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
“加藤惠，你真的像只刺猬，无论任何事情都只要求及格，你害怕失败，所以不敢期待，你不敢相信我能给你幸福生活，你不敢相信自己能喜欢我到什么程度，你不敢相信自己能争得过其他女人，你什么都不敢相信十分，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你永远是加藤惠。”
八幡冷冷地解剖她，仿佛有一根尖锐的木刺猛地扎进了加藤惠的内心让她鲜血淋漓，仿佛被人撕破了长久以外的面具，然后一股不可遏制的愤怒油然而生。
“那又.....怎么样，给自己留后路又怎么样，没办法尽情爱一个人又怎么样，我不是你，不是伦也不是学姐不是英梨梨，我没有你们那样的‘才能’，我害怕付出了同等的努力却跟不上你们的高度，我害怕失败，讨厌失败的感觉，失败之后鼓不起勇气再来一次，因为，我是普通人啊。”
所以她总是随波逐流，男朋友的唯一标准是能够安稳地生活下去，怀孕了也不敢期待只是努力地准备当单亲妈妈，被八幡逼迫就想出一份同居协议，因为这些，全部都是不抱期待的六十分，哪怕被背叛了，也不会难过到活不下去的选择。
可是她能怎么办，她就是这样一只刺猬啊。
眼角，有泪水渗出，原来真诚地面对自己的真面目，是那么痛苦。
八幡却笑着抹去了她的眼泪：“加藤惠，跟我说说你想过最疯狂的事吧，什么事都行。”
加藤惠猛地抬起头，儿时，她喜欢发呆，看着有飞鸟的天空，心里面就不由得想着，若是能摸一摸在天空的飞鸟的羽毛，该是什么感觉。
不是落在地上的飞鸟，而是那翱翔在天际，无拘无束的飞鸟。
可是渐渐长大，她也知道，飞鸟在天空时，怎么靠近得了呢，只是无数个孩童时的幻想罢了。
只是，一直念念不忘罢了。
“我想要，摸一摸天空中飞鸟的羽毛。”少女低声说道。
“好。”八幡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