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那萤会死。”
完全没有想过的回答和词汇就这么从哥哥的嘴里传达了过来，穿着水手服的女孩子惊讶地抬起头，正迎上了对方直视过来的那束目光。
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北川凉已经接近在某个崩溃线的边缘，就像是辛辛苦苦地达成了所有的通关条件，收集了所有需要的任务物品终于走到最终NPC面前提交终极任务的玩家一样，疲惫和急躁甚至胜过了期待，连任何多余一秒的过场剧情动画都不想再看。
但萤还是注意到了哥哥的脸色和眼神。
生与死之间的话题在过去的这些年里离她确实太过遥远了，在最接近的时候她还是根本不懂这个概念的小孩子，而在知晓概念后，哥哥又已经为她妥善地安排好了一切。
“嗯，我去。”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就认真地点点头应下。
不过对方完全不用拿什么生啊死啊的来吓唬人，明明只需要说不去的话以后永远、永远都再见不到他了，不就好了吗？
但国外的两年时间却比萤想象的还要难熬。
如果要概括的话，相比于焦虑或者恐惧，更确切的形容词应该是寂寞。
诞生于距今为止越来越遥远的那份兄妹之间的羁绊只要存在，只要打开手机能够看到通讯录上特别关心的‘哥哥’两个字，就能很轻易地驱赶掉恐惧或者焦虑的心情。
哥哥先降生的意义，说不定就是为了不缺席后出生的妹妹的每一天人生。
这大概就是年龄差的好处。
但坏处也有很多。
就像小时候算的那道算术题一样，他们之间的年龄差永远都会是两岁。
而两人最有可能同校的小学，却因为种种因素而被迫错开了，后面便是接二连三的错过。
“所以，哥哥要不要考虑留级两年？”
在一次打电话的时候，萤这么理所当然地开口问道。
“这可做不到。”
“但是我想和哥哥同年级同班，一起上学一起读书。”
“那得让我留级两年呢，还不如让我每天来学校接你上下学更方便。”
“用背的吗？”
“为什么会想到用背的啊？”
“因为哥哥小时候就是背着我到处玩的啊。”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中学生了。”
“中学生就背不动了吗？我很轻的呀。”
“这和重量没什么关系。”
“嘁……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啪地直接跳到哥哥你的背上，来自己验证一下哥哥到底背不背得动。”
“那就好好治疗吧，早点回来。”
“嗯嗯。”
在除了和哥哥的日常通话之外，萤还会通过各种各样的其他方式去了解哥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到底又在做些什么。
而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她也越来越能够去了解到自己的状况以及这背后所需要去支付的高额代价。
明明她现在已经比当初把自己带出那个家的哥哥还要大了，但是却完全没有办法做到，甚至于去想象这样的事情。
哥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不光是萤，甚至于周围的其他人也总是在说着这样的话题，不过根源却并不与她相同。
比我早些出生的哥哥，也比我早一些地地坠入了爱河。
这是很正常的，却又让萤觉得有些莫名颓然的事情。
不过在某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后，突然有人告诉她他们两个不再是有着亲缘关系的兄妹了。
坦白地说，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萤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情绪，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一开始是由亲缘决定，但后来已经完全不是这样了。
毕竟如果亲缘关系就是一切的话，那一开始爸爸妈妈就根本不会丢下他们两个人才对。
但是……
没有亲缘关系的话，继续叫哥哥会不会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步入了青春期的关系，自己的脑子里虽然依然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性质却已经与小时候截然不同了。
明明没有亲缘关系，却一口一个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变得更加的煽情了。
但是无所谓吧。
他们彼此之间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甚至比彼此的名字都更要习惯。
不过唯一麻烦的大概就是他们失去了再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正当理由，毕竟已经不是需要相依为命的亲生兄妹了。
可是他们从最早开始，就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
就和称呼一样，是没办法改掉的东西。
那就换一种能继续住在一起的身份吧。
就像情人节的巧克力一样。
既然被剥夺了亲人的义理身份，那就顺其自然地变成独一无二的本命吧。
第二十七章：融二为一
虽然早就已经想好了要让这个世界的萤来成为那个最初的真相见证者，但在具体篇目的选择上，却着实让小猫又挠了好一会儿脑袋。
毕竟北川凉过去所经历的模拟人生次数不少，有好几次动辄都是十数年的长度，肯定是没有办法一次性地全部塞到萤的那个小脑袋瓜里的，第一次的话最多只给她看一次人生模拟应该就差不多了。
但到底要选哪一次呢？
猫猫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和萤关系最好的一之濑帆波或者轻井泽惠，但是前者的三次模拟里，第一次是完全的不相关剧情，第二次又是小孩子绝对禁止观看的血腥场面放送中，第三次则是她自己怕萤看不太明白。
轻井泽惠的情况似乎要好上一些，因此得到了暂时的保留意见。
后两位的话，虽然堀北铃音的模拟各方面都算得上是一出合家欢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考虑到萤根本就不认识堀北铃音，对方和北川凉的相识是在萤前往国外之后发生的，所以好像也有点怪。
坂柳有栖那不用说，不可能选她的。
这对未成年人的不良影响不可估量口牙。
将范围缩小确认到了轻井泽惠身上之后，猫猫就又开始考虑起解释的问题，毕竟她也不能上来就直接给人放片，相关的背景还是要介绍一二的。
那么这就将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上一次的现实世界线。
到底要不要全部摊牌呢？
在主人已经离开的四零八号宿舍房间，纯白色的小猫很纠结地在床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着滚，看起来颇为纠结的样子。
很是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小猫还是眼神坚毅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在过去的这几年里，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对方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人的感觉，而对于同样经历了时间线和世界线跳跃的一之濑帆波和轻井泽惠等人却不会呢？
归根到底，是因为记忆。
就好像是那个忒休斯之船的悖论一样，记忆才是构成一个人、一个个体最重要的部分，她和萤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被替换了大部分结构的忒修斯之船，所以才会不住地产生那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
但她现在有一个去重新把这些部件再换回来的机会。
只是这样又会引出一个新的问题。
毕竟忒修斯之船这个悖论里的船体是经年累月，一榫一卯一个钉子一根木头地去将船进行替换的，而她现在要做的却是一口气地将整个船体拆卸一大部分。
因此更有可能发生的是，整艘船会就此直接垮掉。
猫猫很清楚自己、也就是萤在哥哥心里的地位，所以在对待这种可能会造成损伤的事项上也是格外谨慎。
但不是也有像‘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和现在’这样的说法吗？
如果再拖下去的话，那这艘新的忒修斯之船只会越来越大，最后想要被替换的难度也只会越来越高。
而且……
小猫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萤的心里并非完全没有对哥哥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变化有所猜测，只是最后全部都掩埋在了因为是哥哥所以很合理的想法之下了。
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才对，只是因为不同的成长环境获得了不同的成长经历而已。
甚至于对方的这一切本来就是她最早想为自己创造出来的，难道她自己仍然愿意看到所谓的悲剧在现实中继续重演一遍吗？
就算她乐意如此，哥哥大概也经受不住这样的一次打击了，所以对方的得救、自己的得救是必然的事件才对。
她是实现了哥哥曾经说过的那三个愿景的更好的自己，最后所欠缺的其实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全部记忆了。
而当两者真正圆融如一的时候，说不定也是她夙愿终成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萤同样是不再去继续纠结这方面的事情，而是猫不停蹄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或许，从最开始她根本都不需要去纠结去挑选哪位章节的女主角作为观影的对象，因为在这场另类的三个人的电影当中，女主角的人选早就已经被确定了下来。
不是跳出轮回和重现直至找回自我的夏日，不是摆脱充斥了谎言的回忆桎梏的深秋，也不是幻梦变作美梦、美梦又降临现实的隆冬，更不是夙愿终成生命重新开始勃勃跃动的春天。
就应该是一年四季每时每刻都在他身旁的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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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时隔小半年重新离开全封闭式管理的东京高度育成中学，能够出校和自己见面的前一天晚上，萤久违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陷入了小小的失眠。
自从一个月之前托着雪入校带了自己的情人节礼物和手写信过去之后，她就总是会不自觉地去想这方面的事情。
虽然情书或者手写信表白在如今的互联网时代已经是近乎被淘汰的一种相当古老的方式，但在某些方面，它确实也有着某种无法被替代的优势。
至少萤不觉得自己能当着哥哥的面去说出写在那封信上的话。
而且这种和通过通讯工具联系，因此不会在第一时间就得到回复的联络方式同样让萤感到了一点点的满足，毕竟在确切的答复真正地下来之前，她都可以单方面地认为哥哥是在同意的状态中。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北川凉出校与她见面的时间渐近，萤自己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了。
按照她这么多年来对哥哥的了解，对方最可能做的就是当做没看见那封信，就像他上次平安夜回来给自己过生日时对自己那些话的巧妙回应一样，就算真的再逼问下去，最后也一定会被诱导着拐回到另外的话题上面去。
归根到底，或许还是因为她对哥哥了解的太少，但哥哥又对她了解的太多，特别是在她缺席的这两年间。
明明她小学的时候还在担心哥哥最后会在一之濑帆波和轻井泽惠之间选哪一个呢，结果人上次回来就直接刷刷刷地抖落出了一大堆的礼物，现在想想都觉得有点太夸张了。
现在想想，她们其实是和她动机一样的，想和哥哥一起分享人生，也想要分享哥哥的人生的女孩子。
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女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和哥哥发生过她从未知道过的故事。
萤不喜欢这种感觉。
带着这份小小的讨厌的心情，她抓着被子的前端赌气般地闭上了双眼。
然后，新的世界在她的面前轰然洞开。
请假条
今天家里来亲戚了，请假一天。
带亲戚家小孩看电影，你别说，误杀三还挺好看的。
这个月更新不稳定实在抱歉，过完年后会尽量多更的，这本今年年内应该就会完结。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阅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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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北川凉攻略领域大神
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间将行李放好之后，有些疲惫的北川凉也是直接就这么往里面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躺，微闭着双眼开始小憩。
虽然他在任何一个女生面前似乎都能展现出游刃有余的模样，但这其实也都是建立在他对她们有着充分了解的基础上的，因此坦白地说萤实际上并不在其中。
就像一之濑帆波在重生之后依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思维固化，如同在游戏一周目的时候于某处卡关，好不容易开启二周目后满脑子就只剩下怎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把这个关卡给突破，反而忽略了更多本应该能做的事情一样，北川凉自己实际上也犯过类似的错误，或者说陷入过这样的窘境。
毫不夸张地说，在他人生重开之后的前几年间，自己的所有心思确实全部都放在了萤的身体状况上面，以至于一点儿也没有想法去找模拟中曾经见过的其他人，像是轻井泽惠和一之濑帆波她们还都是自己主动找过来的。
现在回头去想的话，他和妹妹真正二人相处的时间反而没有上一辈子那么多，到了后期甚至都快变成一之濑帆波母亲那种‘我这是为了你好’的刻板思维了，这才完全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的心理以及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但是北川凉也清楚这些同样全部是事后诸葛亮的想法，因为他当时确实也已经把神经绷到了一个极限，甚至还因为时隔多年重新出现的模拟器而短暂地陷入到了虚无与现实的边界，差点干出把自己溺死在浴缸里的蠢事。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像那些轮回系故事常见的主角一样，在一次又一次的模拟之中迷失了自己的初心，因此更不会对于萤本人产生什么由爱生恨的奇怪感情。
倒不如说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能够看到妹妹健健康康地顺利长到这个岁数，依然是对于北川凉本人而言的最大慰藉之一。
只是没料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就是了。
想起自己从萤那里收到的与情书表白也没什么两样的情人节手写信，北川凉也是闷闷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感觉心情有点莫名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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