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昏的神话
【你给我记住，合作协定归合作协定，要是你敢瞒着本小姐和别人....哼！】
不过，在告别前，某位菲林大小姐狠狠瞪着自己下达出的警告，许悠仍是记忆犹新。
实际上吧，许悠又哪里看不出诗怀雅的心思。但纵使如此，他一开始还是认为，诗怀雅纯属多虑。
因为这名堕天使小姐吧.....不论从哪个层面上看，都不像是会产生出那种心思的人？
但现在，许悠却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只因此时此刻，这名为莫斯提马的高冷堕天使，正满脸好奇与思索，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自己。
“.....”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走，二人终于来到了作为他们此行终点的贫民窟中心处某间不起眼的小屋前。
瞥了一眼还在侧目紧盯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莫斯提马，许悠略作踟蹰，终于选择了开口：
“莫斯提马小姐，”转过目光，正式与蓝发堕天使的视线相对上：“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或事，直接提出来便可。不用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在下....不然很容易让在下误解成您正有不轨的图谋？”
“嘛，戴纳，怎么能这样说呢。”
可听见许悠的话语，莫斯提马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眨了眨眼，笑着上前一步道：
“我只是对你越来越感到好奇了而已哦？就算有所图谋，也不可能与‘不轨’二字沾边的.....放心吧~”吐了吐舌头，莫斯提马道。
“....但您这叫我很难放心啊，莫斯提马小姐。”
虽然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这名始终皮笑肉不笑的堕天使小姐，吐舌卖萌的反常样子还是很容易让人我见犹怜。
但卖萌归卖萌，这名堕天使小姐表现得越反常，许悠反而越觉得压力正以几何倍数增加————别忘了，先前他可是答应过要在处理完龙门这些事后替这名堕天使小姐去完成一个由她所定下的条件的。
所谓出力与报酬成正比，莫斯提马现在对自己越亲和，越友善；许悠便觉得之后需要他答应的条件越艰苦，越折磨人。
只愿诸天神佛保佑，这名堕落萨科塔小姐的心思比自己想象得要单纯一些吧。
“有什么难放心的，戴纳你瞧之前那种程度的黑帮部队都被你我轻易解决了。说不定我俩愿意，直接去那总督大人的府上与他喝喝茶也是手到擒来的哦？”
“我不是指这个.....唉，罢了，随您理解吧莫斯提马小姐。”
实在受不了莫斯提马那犹如猎人看待猎物的目光，许悠转身，打算开始办他此行的正事————这处于下城区内部的贫民窟黑道基地之内，到底还有多少那可以令人“间歇疯狂”的药剂。
或者说，这可以令人一瞬减去五点SAN（理智）值，陷入“间歇疯狂”的药剂从何而来？又是谁制造，并向他们提供了这些。
要知道在实际来到下城区前，许悠只是想单纯藉此行威慑一下这幕后的黑手令他“知难而退”罢了————毕竟龙门作为独立城市在泰拉的生存，某种程度上也离不开他的制衡与控制。
可现在，在发现一些额外的变故后，许悠他改主意了。
“咳....咳咳！”
推开门，走进并不宽敞的木屋。哪怕只身处客厅之中，从木屋深处卧室所传来的老者咳嗽声也清晰地传入耳中。
“.....”
与身旁的堕天使小姐对视一眼，沿着这声音传来的廊道，二人向木屋深处行去。
随意亵渎生灵之人必须获得他应有的惩罚。
这是底线，你自己同样作为生灵的一员，不可逾越的底线————
.......
第八十一话 出离地愤怒了
龙门市区，10:25AM.
“惊蛰大人，这是您要的关于那人的资料....”
炎国监察司部署于龙门近卫局的特别行动处内，一名警卫服装的人员，正恭恭敬敬地将一沓文件呈递到坐在办公桌后正盯着电脑不知在看些什么的金发麒麟女子面前。
“可恶....可恶....”
可就像是没意识到下属的动作似得，这名代号为惊蛰的麒麟女子，仍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
同时，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在自顾自念叨些什么。手上扒拉鼠标的动作越来越快，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动态视力反复浏览屏幕上显示的一幕幕。
“....惊蛰大人？”
不知是不是这名警卫的错觉，哪怕有一台显示屏阻隔，他总觉得身为他们顶头上司的这位金发麒麟女子身后正有阵阵奇妙的气场在聚集。
根据以往服从这女子的种种经验告诉他，若是再不离开此地，恐怕他的下场不会如何美妙。
“大人，那您要的资料我就给你放在这儿了，没事在下就先行告....”
连忙微施一礼，这名警卫作势便要退下。可正在此时，异变突生。
嘭————
“真是岂有此理！”
那是一阵连桌面上的显示屏都被拍得剧烈颤抖的声响，伴随那金发麒麟女子怒不可遏的吼声，整间办公室里其他工作的人员都有些振聋发聩。
足足抵至腰间的橘金长发间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窜动，看得出来，这名名为惊蛰的炎国监察使，正以一种极度愤怒的姿态呈现在办公室里众人的眼前————
就这名位于她近处的属下而言，除却上次见她审判某炎国连环杀人狂时有这么激愤过以外，足足已有大半年没见过这名监察使小姐如此失态了。
至于原因，那他们这群作为下属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直觉告诉这名警卫，他们这名监察使大人如此生气的原因，绝对与他刚刚送去身份资料上的某人脱不开。
而那人是谁，已显而易见。
“许悠....戴纳·布雷恩！别以为你是维多利亚炎国裔我便治不了你，我发誓，一定要找出证据把你捉拿归案！”
恨恨地盯着电脑显示屏上仍滚动播放着的龙门市区拘留所旁街道监控录像，惊蛰的双眼似随时都要喷出火来。
她仍记得，今早得到密报打算进一步调查魏彦吾动向的自己，率领一众监察司所属警卫前去寻觅那名作“许悠”男人之事。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便从近卫局的驻扎处整装出发。甚至考虑到了魏彦吾派人阻挠的可能，惊蛰甚至还特意选取了她最看重的几名精锐亲卫————结果，却完全白忙活了一阵！
白忙活的原因呢，一不是魏彦吾的阻挠，二不是她的情报失误.....而是因为那身为她目标，与魏彦吾的可疑动向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炎国维多利亚混血裔男子！
通过监控录像，惊蛰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就在他们准备动手以诉诸武力的形式请这名拒不配合的男人离开时，那发生的诡异一幕。
只见那名男人身后的堕落萨科塔女子手中黑色的法杖光芒一闪，下一刻，录像中的那名威仪满满的金发女子——也就是惊蛰自己，竟然主动对那名男人做出了毕恭毕敬的姿态。
连同她身后的一众警卫，似全部丧失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任凭那一男一女二人摆布与提问。
其间发生了什么，惊蛰难以预料。不过她却是敢肯定，自己堂堂炎国监察使，却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间里被他人以如此方式狠狠侮辱了一顿.....
“怎么只有这男人的？那萨科塔女人的呢，给我一并递上来！”
难怪她对今早自己莫名其妙率人返回近卫局的行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转头一想，原来是中了对方的损招！
抬起尚未消去凶狠的视线瞪了一眼那名有些局促不安的警卫一眼，惊蛰一把拿起桌面上刚放下不久的资料，迅速翻了一遍后，再将其重重放下。
“还有，近卫局里有关那人的资料就这点？年龄、户籍、照片、身高体重.....这些看都能直接看出来的东西，你拿给我顶什么用？”
“报告大人，近卫局公用档案库里所储存的资料就这些，我们也尽力了啊....”
被惊蛰恶狠狠盯着，这名负责送资料的倒霉警卫脸色比哭还难看。你说自己怎么就偏要作死在这姑奶奶气头上给她送东西过来呢，再歇会儿也行啊！
“尽力？你跟我说这是尽力？是不是龙门这几个月来的奢靡生活把你们惯坏了，一群大理寺御史台出身的警卫官，就拿这点东西给上司充数！”
杏目圆睁，抓起桌面上叠放的这沓价值极其有限的文件便是往下属警卫的脑袋上拍去————顺势，将其重新砸回了下属摊开的手中。看得出来，虽然生气，但惊蛰还是保持了一定理智。
“惊蛰大人，我们....”
“别我们我们的了！这男人与魏彦吾的动向事关重大，都去给我拼了命查！让我看见你们身为炎国子嗣该有的努力劲儿！”
拽起放置在办公室一侧的纯金属源石法杖，惊蛰打算再次亲自出动————不论怎么说，让那名男人来到监察司里与她对峙才是首关紧要的大事！
龙门暗部背着监察司暗中出动这种事，它的性质可比杀一两个人要恶劣到几十上百倍去了！
“不是，大人，您等一下！....”
哭丧着脸，虽然心里叫苦不迭，但见这名他们的监察使大小姐又将亲自出动，这名重新端着文件的警卫还是连忙上前一步。
“干嘛？”
“大人，这里有一份文件您忘记看了！....这是魏总督让人送来，令我们让您亲自启封的信件。”
从一沓文件间抽出那张只有巴掌大小的信封，警卫恭谨地将其递到惊蛰手中。
“这是....？”接过信封，检查了一下邮戳，确定的确是行政中心大楼寄来的后惊蛰脸色有些变幻。
“魏总督派过来的人只说，这上面绝对有大人您想知道的某些事情的答案....要不您先拆开看看再做打算？”
.....
第八十二话 离去之前
“这样真的合适？我还以为你过来是为了更详细地打探消息呢。”
手执泛着源能波动的黑锁法杖，待那名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重新走出这狭窄的小屋后，莫斯提马才将其收起。
“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你会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如果换作我是你，在发生这些事后，我恐怕搭理都不会再搭理她。”
静止的世界徐徐恢复色彩，伴随着的，是屋内同样不知何时消弭的老者咳嗽声。望向垂目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的男人，莫斯提马表情微妙道。
虽然，凭借她和这名男人的力量，从一开始那名札拉克少女所做的一切在他们眼前不过是舞台上小丑的额外戏码罢了。
但即使是戏码，也有令人愉悦和令人不悦的。在经历如此不开心的一幕后，莫斯提马的确有些难以理解，关于这男人专程还要深入贫民窟一趟的目的。
无论从利益还是人情层面来看，这都不合适....或者说也正因此，才显得男人与自己以往所遇所见之人的不同？
“您这话可就说错了，莫斯提马小姐。”
拄着伞杖，男人拿出怀中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在确定其时针已经偏转到离表盘正上方不足三十度的情况后，沿着来路走去的同时悠然道：
“就像我先前和您说的一样，底线始终是底线，不是因为别人的什么影响便能轻易更改的底线。那名总督能够轻易亵渎生命，但至少，我们可以不能。”
“我当然知道，戴纳。毕竟嘛，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也要多亏了你的这份心思....”
侧过脑袋想了想，耸了耸肩，莫斯提马随即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
“但你可要想清楚哦，这是一个充满纷争与灾厄，已经无药可救的世界.....与你曾经所经历过的美好可有所不同。”
轻描淡写般，也未听出语气上的差异。但这话被许悠听来，却犹如惊雷炸响在耳旁。
以致于他正欲离去的身形下意识一滞，经过半晌，才缓缓转头，看向身后这名面带无奈与玩味的堕天使。
“.....”许悠沉默，瞳孔中神采变幻。
“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戴纳？虽然我曾经遇上的那些家伙都无一例外莫名死掉了，但唯独你，我不希望你出事.....因为你与他们不同。”
将男人如此的变化看在眼中，莫斯提马也是无奈苦笑了一下。实际她的内心也是矛盾的，毕竟她所要寻找的答案，与寻找的过程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冲突。
但即使如此，她也想努力尝试一下.....就像现在她会开口提醒这名男人一样，在以游历完大半个泰拉为前提的阅历之下。
“他们中行径最和你相似的，也不过是建立在称心如意的前提下....甚至于某部分人根本不把除他们以外的存在当作‘人’，可纵使这样，他们还是无一例外全消逝了。”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身形停滞住的单片眼镜男人眼前。第一次，这两人开始认真审视起彼此。
天空中飘着的云彩遮蔽了太阳的光，给予这片夏季的大地暂时的凉爽。
没人知道了这份沉默持续了多久，深蓝的瞳与棕黑的瞳又相视着过去了多少时间。
“....莫斯提马小姐，您恐怕误会了什么。”
要问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当男人再度开口之时，途径太阳的流云已渐渐远去，温煦中带着一丝炽烈的光已重新铺洒在了两人之间的地面。
“我并非因为经历了美好才会去重新尝试追回美好，而是因为受够了苦难才会想去避免它们再次发生。您是我这一个月来见过最智慧的人，相信您能明白我话中的道理。”
“嗯？戴纳，你....”
似是听见什么与料想有所差别的东西，莫斯提马微微一怔。
旋即，目光中带上了一丝愕然与惊异。
“你难道不是....”
“是，也可以说不是。虽然我不知道您曾经所遇见的是何许人也，但我觉得，与他们相比，我还是要愚笨一些的。”
扶了扶单片眼镜，许悠对着莫斯提马笑了笑————以他所认为最令人轻松的笑容。
“比如我就不会对还未到来的命运做太多的忧心....人生苦短，若每时每刻都为不幸而忧虑，那又有何时才能体会到‘幸运’的感觉呢。”
擦肩而过，走过那贫民窟低矮砖墙所倒下的阴影，片刻之间，那漆黑的伞杖已抵触到了光明。
....是啊，她差点都忘了。
望着男人悠然远去的身形，莫斯提马忽然意识到了她为什么会寄希望于他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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