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可乐吗
有悠米带路，牧白和卡莎很快就找到了营地。
彼时天色已晚、篝火渐熄，忙碌了一整天的伐木工们也准备睡觉了。
但当他们见到这两人一猫的奇怪组合后，大部分人还是强撑着精神坐起身来，脸上挂着困惑的表情。
牧白在班德尔城并不出名，很多人都不认识。但卡莎却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
来自虚空的女孩、被诅咒的天选、强大而不详之人……她有很多外号，每一个都流传于大街小巷之中。
“悠米，你舍得回来啦？”一个临时铲屎官大声问道，“奥利弗呢？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么？”
他们有点不敢和卡莎讲话，又不认识牧白，只好让悠米来说了。
“奥利弗……他……被虚空怪物吃掉了……”悠米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悲伤，几根长长的金色胡须耷拉下去，看起来很是难过。
之前牧白跟它说过要对众人保密，不能把拟态者的事情说出去，所以它不得已撒了个谎。
但悲伤是真的。
奥利弗对它还算不错，时不时会送点小鱼干，是个好人……
“虚空怪物……？”闻言，众人立刻紧张起来，营地内响起一阵哐哐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没事的，怪物已经被牧白和卡莎消灭啦。”悠米及时安慰众人，两只前爪在牧白头顶上抓来抓去。
表面是在向大伙介绍牧白，实则偷偷报复。
几人谈话间，卡莎默默观察着营地内的环境，并尽可能地在空气中寻找到那一丝熟悉且邪恶的气息。
片刻后，她藏在牧白身后的小手悄悄捏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代表发现可疑人物。
“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各位。”牧白得到指示，当即站出一步，用带有魔力的声音开口说话：
“我叫牧白，是瑞兹先生特派的调查员，前来确认一些情况。”
“首先我要告诉各位一个坏消息：城内出现了一种传染性极强的不明疾病，并且已确定是由城外传入城内的。”
“所以，为了确保各位的人身安全，我要对各位逐一进行检测，以保证可怕的传染病不再进入城内。”
“还请各位配合。”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众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才离开城里几天就发生了如此可怕的事情。
“请问牧白先生，如果检测出有病会怎样啊？”一名早上刚拉过肚子的伐木工慌张问道。
“吃点药、暂时隔离即可。”牧白拿捏着语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自信一些。“放心吧，既然我们来了，那大家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拟态者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告知民众，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拟态者揪出来，只能先用隔离来取代击杀了。
只要能找到它们，后面就不愁没机会动手。
另外……希望那帮怪物的智商还没有进化到能够识破谎言的程度。
“噢……那就麻烦牧白先生了！”众人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自觉排成两列。
牧白和卡莎一人检查一列，悠米则在中间起传递信息的作用——毕竟其实真正能准确认出拟态者的只有卡莎。
伐木队伍的人数不算太多，加上护送的士兵也才不超过三十人，牧白很快就从头检查到尾了。
没有什么异常——至少单用眼睛看不出有人特别呆滞之类的。
正当他想问问卡莎那边怎么样时，头顶上的小猫突然抓了一下他的眉毛。
这意味着另一列里面有情况。
“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牧白在卡莎的眼神示意下走到一个男人面前，语气和态度都十分平和。
“我吗？”男人立刻表现出紧张的神情，“我……我叫汉斯……我生病了吗？”
牧白下意识皱了下眉。
眼前这个男人……能够正常回答问题？
而且表情、语言、动作都非常自然，根本不符合拟态者“智力低下”的特征。
卡莎认错了？还是说……它们进化了？
“是的，这位先生，你可能生病了。”卡莎看出了牧白的犹豫，当即走过来支援。“很抱歉，我们可能要对你进行隔离。”
女孩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一个伐木工大声附和道：“汉斯果然是生病了！我今天早上就感觉他有点不正常！”
紧接着是更多人的附和。
“各位请稍安勿躁。”牧白朝着众人压了压手，以免过大的压力让拟态者被迫当场显出原形。“只是可能而已，别着急。”
说完，他又转过身去面向汉斯，“汉斯先生，可以请你在回去之前先避免和任何人接触么？”
“啊……”男人面露纠结，两只拳头攥得很紧。
牧白也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气氛愈发紧张，众人屏息凝神注视着两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从队伍里钻了出来，脸上挂着歉意与卑微的表情。
“抱歉，牧白先生。我是小队队长巴泽尔，可以请您移步聊几句吗？”
牧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用余光瞟了卡莎一眼。
后者动了一下左手食指，表示此人没有问题。
“好的。”牧白点了点头，把趴在自己身上的小猫甩开，然后跟着巴泽尔走到一旁的树丛之间。
这附近连只老鼠都难找到，绝对是大声密谋的好地方。
“请问有什么事吗，巴泽尔队长？”牧白问道。
“啊，是这样的……”中年男人低声道，“汉斯那家伙先前确实是染上了风寒，但现在已经治好了，您看……是不是误会了？”
“风寒么……”
牧白皱起眉头摸了摸下巴，作出一副在认真思考的模样。
“误诊也不无可能，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隔离的。”
“嗯……”巴泽尔点下了头，然后用一种半质疑半好奇的语气问道：
“您已经掌握了检测传染病的方法么？而且能确保成功率不低？”
“不便透露。”牧白回应。
“噢……好吧，那我明白了。”巴泽尔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树丛间回荡，有些渗人。“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人类了。特别是那个叫卡莎的女孩。”
话音刚落，一条硕大的紫色触手从他腹腔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牧白击飞十余米远。
“抱歉，我不能放过你们了。”
第十二章 苍穹之下，虚空之上
牧白终于还是为自己的大意买单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跟可以瞒过卡莎、与自己对话，并且始终一副唯唯诺诺样子的男人，居然也是拟态者。
最要命的是，它实力还不弱……
那条突如其来的紫色触手威力极大，不但瞬间打破了风盾，还腐蚀了一部分皮肉。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和易大师探讨关于谦卑和自傲的问题啊……”牧白从地上爬起，用力晃了一下昏沉的大脑。“只是可惜了这件衣服。刚买的。”
“嗯？”
不远处，巴泽尔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
“居然还活着，看来你也不是一般人类。”
“‘也’？别把我和你们这帮怪物混为一谈，谢谢。”牧白轻笑一声，双刃从剑鞘中滑出。
月光照耀在剑刃之上，反射出一缕危险的寒芒。
剑光闪烁在巴泽尔身上，映衬出它惊讶的神情。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牧白和他的岚切就同时到了。
巴泽尔没有预料到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来不及躲闪，只得慌忙抬起一条手臂阻挡。
然而，它的血肉之躯又怎能抵得过刀剑呢？
“好熟悉的气味……”一只手臂掉落在地，但巴泽尔却没有表现得太惊慌。“我想起来了，你是……天选者？人类是这样称呼你们的，对么？”
“你说是便是吧。”牧白随手甩掉剑锋上的紫色血液，更加确定对方不是人类了。
“有意思。”
巴泽尔也甩了一下断臂，新鲜血肉瞬间长出，而代价只是让周围的植物枯萎。
“有兴趣加入虚空么，有趣的人类？我一直对符文抱有极大的兴趣，可惜天选者的数量实在太少，想找一个合作伙伴非常不易。”
闻言，牧白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中双刃同时泛起两种不同的邪恶能量。
虚空生物邀请人类当合作伙伴，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别急着否定，先听我说两句吧。”巴泽尔后退半步，眼睛紧紧盯住对方，以免下一秒人头落地。
“行，你说。”为了多收集一些拟态者的情报，牧白也不急着动手，当即把双刃送回了剑鞘里。
“感谢理解。”
巴泽尔十分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缓缓说道：
“首先，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叫维克兹，你也可以称我为虚空监视者。”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牧白稍微愣了一下，但没有打断对方。
“噢，当然，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我的本体，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受我精神控制的傀儡。”巴泽尔，或者说维克兹，继续说道：
“说回正题。如你所见，其实我拥有随意潜入人类城镇的能力。并且以我的学识和力量，想在人类城镇中混到高层的位置非常容易。”
“虽然你们人类的符文屏障难以突破，但其实我有无数种方法将你们逼出来甚至逼死在城内。就像现在这样……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其中一种方法。”
“换句话说……你们人类根本毫无胜算，能生存多久取决于监视者们的意愿。”
“你们自以为的有效抵抗，在我看来却无异于螳臂当车、蜉蝣撼树。”
“人类，不过是虚空豢养的家畜罢了。”
维克兹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拥抱虚空吧，牧白。”它缓缓张开双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作为臣服的嘉奖，我允诺你，赐你永生。”
牧白搭在剑柄上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眉头紧皱得几乎要拧成一团。
“像刚才那种有智慧的拟态者还有多少？”他沉声问道，“个例，还是全部？”
“在权衡利弊与胜算么？不错，我欣赏喜欢使用脑子的生物。”
维克兹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像一位夸奖顽劣学徒的老师。
“拟态者指的应该是K7型实验体吧？它们的智力水平还非常低下，只有受到我直接加持的个别实验体才能达到正常人类的智力水平。”
“但你要问这是个例还是全部……这么说吧，只要我愿意，个例变成全部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我还不想这么快覆灭人类。”
“明白了吗？你们人类毫无胜算。”
牧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并非来自维克兹的直接压力，而是来自虚空的间接压力。
如果对方说的都是真的，那人类……岌岌可危。
而拟态者的真面目也非常明了了：
那群怪物是维克兹用来学习人类知识的工具——这该死的触手怪对任何知识都有着强烈的探索欲。
待拟态者进化完成、学习了人类的所有知识，虚空就要动真格了……
牧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头的不安，然后问道：“你想我做什么？怎么做？”
“两件事。”维克兹早早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杀死阻碍K7实验体进化的卡莎、带走和你一样同为天选者的小猫。然后，我赐你永生。”
稍微顿了一下，它抬起头来，凝望着深邃的夜空，用一种复杂的口吻继续说道：
“必须强调一点。现在的我和人类不是敌人，而是盟友。”
“其他监视者一直想要尽快灭绝人类，是我一直在想办法阻挠它们。”
“它们太肤浅了……它们认为人类就是最后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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