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使用风压或者冰霜的学徒会相对暴力一些，他们会更偏向于用打砸的方式来破坏封闭的环境，但具体落到细节上的时候，擅长使用冰霜的学徒往往会倾向于使用道具，而使用风压的学徒则跟个乐于进行狂暴的打击。
“很难分清楚，到底是他们的能力方向决定了他们行动的思路，还是他们的行动思路反过来影响到了能力的方向……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能力的方向，一定是在你极度想要做到的那件事情上面。”
这样说着，老海象看了眼那柄操血瘤化成的菜刀。
“这也是为什么传送类的能力相对稀有，因为这意味着施法者需要切实的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才能做到。但凡他有一点力量，那都会有硬拼的想法……那他的执念就会转到对力量的追求上了。反倒是只有足够弱小，那才会把所有的执念都付诸在‘离开’上。”
说到这里，老海象不由地顿了顿。
“一般来说，大家对于‘离开’的理解基本都是‘把门打开，让我出去’，所以你看到大部分传送类的法术都是以门或者裂缝的样式作为表现。倒是你这个……闪烁？很稀有的能力。”
“稀有？真有这么罕见？”
熊猫登时乐了。
“意思是因为我的操血瘤太强，所以才能领悟到最好的法术吗？”
“……是因为你的操血瘤太弱。”
老海象的脸色很是微妙。
要知道按照通常情况来说，操血瘤都是寄生在施法者身上的，所以那份执念与其说是操血瘤的执念，倒不如说是施法者的执念——也正是因为这份无比强烈的灵感是来自于施法者的想法，所以呈现出来的法术才会是施法者能够使用的姿态。
就像是传送门，或者传送裂缝，这显然都不是操血瘤本身的想法，是施法者需要门和裂缝来让自己通过，才经过操血瘤加持之后的感官，施放出了这样的法术。
但眼下这柄菜刀，却不一样。
和其他的操血瘤不同的是，这柄菜刀，没有寄生。
连宿主都没有，怕不是连吸血维生都成问题，整天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可以用来改变这一切的能力——或许就是因为操血瘤这份极致的弱小，才催生出了这份强得离谱的所谓“闪烁”，这甚至已经是比传送更高一层的法术了，就连老海象都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可惜了。”
想到这里，老海象不禁摇头。
的确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法术却落在了一把菜刀上——就，如果是哪个学徒领悟了这个闪烁的技术，那他至少还有个问出来的机会，到时候整个学院都推广一下，那些传送方面的法师怕不是都有机会突破一番。可现在被一把刀开发出了这样的技术……一把大脑都没有的菜刀，难道还能指望这玩意把闪烁的原理解释清楚？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就是了，毕竟这玩意之所以能领悟闪烁这么离谱的法术，也就是因为弱到连大脑都没有的缘故。
或许正是因为连脑子都没有，这东西的心念才会如此的纯粹。
以至于，创造出了这种堪称奇迹的闪烁法术。
“最顶尖的法术居然是最没脑子的蠢货搞出来的……”
老海象叹息一声，它感觉自己或许是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总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叫把菜刀交给我，我马上带回学院封起来，毕竟这玩意是你搞出来的，你应该能理解它有多危险……当然你不愿意给的话也可以，那就是另一个选择，你可以继续带着这把刀，但代价是你随时都有几率被这玩意闪烁进胸口里，然后当场内脏大出血去世。”
“我两个都不想选。”
熊猫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想要他放弃这把刀，那是没可能的，在看到了这把菜刀的战绩之后，他便意识到了这把独眼菜刀的巨大战术价值——退一万步说，这把刀好歹也是他一点一点养着给带大的，眼下要真就这么被收走镇压下去，他这边亏出血来。
但如果不放弃这把刀的话……
就像老海象说的那样，他随时都可能丧命。
这把菜刀的能力，他已经试过了，至于测试的结果，是他自己这边被完败——面对着这种不讲道理的能力，他当时甚至连闪避都做不到，如果不是独眼菜刀的仇恨全都在另一柄菜刀上，恐怕当时他就已经被独眼菜刀给一刀扎死了。
如果是打来的枪弹，他还能判断一下轨道，如果是劈砍而来的刀剑，他还能稍微做一下格挡，哪怕是天边飞来的导弹，至少还会给他片刻的逃命机会，可这凭空就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攻击……谁能防得住？谁能防得了？
无法防御，无法格挡，甚至连闪避都做不到，这把拥有了闪烁能力的菜刀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玩意。
要把这玩意带在身上吗？
“当然！”
深吸一口气，熊猫将这柄独眼菜刀揣进了怀里。
这是久违的感觉，甚至让他回想起曾经在深山老林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选择了面对恐惧——他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已经学有所成，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了，又有谁能想到，眼下只是一把菜刀就能再一次让他体验到死亡近在咫尺的感觉？
正是因为随时都会死，所以他更要将这把刀带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提醒自己不能得意自满！提醒自己还要有进步的空间！
“事到临头须放胆！”
熊猫干脆将独眼菜刀放在了怀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是最容易致死的的位置。
可熊猫却没有搞得更安全一点的想法。
只因为，这也是一场挑战！
“我觉得你还是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交给……算了，你开心就好。”
眼见得这黑白熊居然真就一脸煞气地将那柄独眼刀揣进了胸口，感觉气氛有些僵硬的老海象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去侦查吗？另外两家学派怎么说，他们落地打起来了吗？”
“何止打起来了，都快杀光了。”
听到老海象聊起那些药人和义体疯子，熊猫耸了耸肩。
“现在两边加起来交了二十具尸体，都已经被打残了，现在的他们已经不可能影响到学院开发遗迹了，撑死搞点独狼袭击来给学徒们练手。”
“已经死完了啊……那我就放心了。”
老海象呵呵地笑了，憨厚的脸上写满了放松。
是了，放松，这或许是它带过最轻松的一届队伍了——以往的话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它不止要注意对遗迹的开发进度，同样也要注意一下学徒们之间的彼此战斗。要知道这种活动本就是鼓励各个学派的学徒去攻击其他学派的，并且还美名其曰增加实战经验，一群刚学会了各个流派基础技术的学徒们也正是想要试试身手的时候，彼此之间很容易就会彼此打出脑浆。
就，虽然老海象不太想承认，但实际上每次遗迹探索的战斗力，学院一方并非是实力最强的那个。一直以来，真正够狠的都是那些义体疯子，还有罗马制药的药人们，学院的施法者们虽然也有一定的实力，但没有成长起来的施法者实在是不太能算作战能力，那点小法术或许拿出去欺负欺负普通战士还好说，但真正对上义体疯子和药人，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被对方飞扑上来而后乱拳打死。
这也是为什么学院里有些学徒，甚至会和维纳斯学派的蛇蝎女人们不清不楚，只因为在以往的情况下，双方确实有过临时同盟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就连维纳斯学派也已经觉得学院的派遣力量是软柿子了，甚至还抢先一步对着学院的学徒们动了手。
原本老海象是想要息事宁人的，毕竟打是真不一定打得过。
可现在看来……
整个维纳斯学派的派遣力量，都被埋在了黄沙里。
不止是维纳斯学派，就连一向强势的药人和义体疯子也已经两败俱伤，眼下整个遗迹里已经找不到能阻挡学院师生的东西了，一时间最大的获利者居然成了原本相对弱小的学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甚至已经称不上是什么试炼了。
竞争对手都躺下了，连敌人都没有，学院这次对遗迹的探索，简直简单得像是在郊游！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并且剩下的时间也还有很多，事实上我们到现在也才算刚落地不久。”
从身上摸出块挂表对了一下时间，老海象点点头。
“嗯，差不多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遗迹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自由探索，也不用担心会有谁来搞偷袭了……你也进去吧，去遗迹里看看，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记得拿回来，学院会高价收购。”
“……有价值？”
熊猫挠了挠头。
“这有价值的意思是……”
“文献，档案，资料，又或者试验品，一切你觉得有价值的东西都可以拿回来……那些可都是相当先进的技术，拿回来是可以给大家不少灵感的。当然，如果是以前的话，或许我还要跟你说一声小心偷袭，至于现在的话，已经没什么所谓了，把东西搬回来就好。”
“呃……我明白了。”
熊猫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是明白了，他大概知道这个所谓的遗迹探索是怎么回事了——说白了就是科技发展靠考古，非常丢人的事情。不过在眼下这个乱世中，反倒是被习以为常了。
不过想想也是，文明经历了几次断代之后，前人的科技对于后人来说基本就只能算是异世界的东西了，就像他得到的那一座浮空城一样，他完全没办法理解那玩意是怎么飞起来的，而这种程度的技术到现在他没见过任何一家势力能够做到复刻。
然而制造浮空城的技术，眼下的却已经找不到流传了，只有来往的行商偶尔会提到一些只鳞片爪，但那也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闻而已。
当然，这种情况大可以说，是浮空城被淘汰了，时代已经变了，但归根究底，自欺欺人毫无意义，就像数学说不会就是不会，做不出来还是做不出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需要通过考古来做到技术进步。
这与其说是在发掘文物，倒不如说是在发掘想法。
“药人们拿到的可能是医务的部分，义体疯子们可能拿到的是义肢的部分……”
一边喃喃自语着，熊猫一边缓步探索着眼前的残垣断壁。
“维纳斯学派可能拿到的是前台方面的知识，又或者说管理岗？甚至有可能是刷过微博……不过那个整容应该是用别处弄到的东西。”
这样想着，熊猫的脚步突然停下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如果说药人们，义体疯子们，还有维纳斯学派的雌性们，他们拿到的是一套成体系的旧时代人类文明分支，那么学院这边拿到的操血瘤，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跟前三个格格不入的体系，是怎么就突然冒出来的？
为什么他们要发掘的遗迹，被深埋在地底下面？
又或者说……这真的是什么城市遗迹吗？
“……不对。”
当看到了一辆还剩下半车煤矿的矿车时，熊猫轻轻摇了摇头。
一路走来，类似的矿车他已经见过数次了，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好，次数这么多的话……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里并不是什么城市呃遗迹，而是一座矿坑的遗址！
“你们这到底是挖了什么东西出来……”
看着那些还完好无损的矿车，熊猫突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
感觉不太对劲，如果说这里真的是矿坑的话，那么为了生产安全问题，这些矿车都是要统一管理收纳的，可眼下这些阻碍交通的东西就这么肆意的摆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没人管一般。
又或者说，这些东西应该是有谁在使用才对。
只是这些矿车的使用者，这个矿坑的管理者，都凭空消失了。
一百四十六章 老工业区
很难想象，在几百米厚的黄沙之下，居然还埋藏这样一个工业废墟。
第一感觉就是大，一切都离谱的大——要知道以熊猫现在三米多接近四米的身形，普通人类相较于这样的身高，那基本和猿猴与人类的对比没什么区别了。就像之前地行者当作武器的光剑，落到他手中时却只能当作掌间的玩具一样，很多常规意义上的人类尺寸对他来说已经不适应了。
可眼下这座工业废墟，却完全不同。
不管是钢铁打造的隔离网，又或者轨道上那些满是锈迹的矿车，又或者说远处那些隐约可见的建筑物，这些东西在熊猫的眼里完全没有什么“小”的概念——这或许在他来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这种没问题本身却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
难道说曾经在这里工作的人们都是巨人吗？人均身高接近四米？人类什么时候发展出这样的技术了？又或者说，这真的是生物科学能做到的事情？
这已经不是什么用上科技的问题了，是人种都直接改变了吧？
“不过这些东西……”
熊猫的眉头皱了皱。
他好歹也是当过人类的，自然能看出这里的很多设计都是为了方便人类使用的——毕竟也只有人类才会用双手双脚来进行运动。好吧，就算是有那种东西，巨大号的人类，搭配巨大号的矿区，可为什么他们有着如此的技术，却还需要靠人力这种低效率的方式来进行作业呢？
这种情况，答案一般会是两种。
一种就是相对常见的情况，这片工业区的管理者水平不太行，明明有着更有效率的技术却不去用，一定要使用这种效率相对低下的办法——这倒不是很奇怪就是了，毕竟不管时代怎么变，弱智的比例一直都没变，当然也可能并不是因为智力问题而是因为各种利益纠葛，总之程序正义这种事在哪都有的。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不得不这样做。
人工效率低下这种事，这片矿区的管理者或许也是清楚的，但他还是选择这样做了，只因为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嘶……”
熊猫轻轻抽着凉气。
事情开始变得烫嘴了。
结合整个工业区都已经变成空城，甚至一直以来都作为古代遗迹以供各个学派发掘的情况，这片工业区里应该已经没什么活口了，是，这对于一座废弃的工业区来说是正常的，但对于一座能够在几百米厚的黄沙之下还能保存完整的工业区来说，这又是极不正常的。
抬头看看吧，已经不知道运行了多久的力场护盾仍旧在支撑着穹顶，那高高在上的沙幕更像是阴沉的天空，而在这片黄沙天空之下，整个工业区仍旧保存得完好无损，岁月的洗礼只能在那些特种机械上留下一些浅浅的锈迹——说的夸张一点，这里的环境比起避难所来说都要好上了太多，甚至称之为世外桃源都不为过。
是了，世外桃源。
或许这里真的能配上这样的称呼。
虽然和避难所那边流行着的，精致而纤细的科技感不同，但整座工业区却在以另一种方式进行这技术的体现——比如宽大和厚重。那些看不出用途的重型机械虽然少了几分精致，但却戴着一股肉眼可见的厚重感，就像是蛰伏在阴暗中的远古巨兽一般，粗糙的同时却也充满了力量。
铁锈，重型机械，偶尔能看到不知通往哪里的管道在冒着蒸汽，随处可见的是被乱丢一地的工具，这便是整个遗迹给熊猫的第一印象。生活在这种地方未必会有多么光鲜亮丽，但日子一定能过得很踏实，起码相对于外界的乱世来说，这里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几百米厚的黄沙就是最好的防御层，这里简直是一座天然的地下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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