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治亚
即便面对颇有好感的随云,而且双方相处至今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好友,但她也不愿乖乖窝在随云怀里敞开心胸。
想必是认为自己依偎在别人怀里会十分丢脸……
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抵触……
随云心思细腻,这些的一切早已在心中暗暗揣摩到了。不过在真正感受到怀里的温热离开的一刹那,她的心中却是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丝难以忽视的失落感。如此突兀,好像心上因为沫漓的离去而直接空了一大块一样,以至于随云忽然有些明悟自己变得反常的原因,不禁颇为自嘲般地暗自一笑……大概是因为喝醉了吧?无论是沫漓,还是她,都在不知不觉之间喝醉了……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
然而不知为何没有控制自己收紧理智,看着沫漓因为微醺而带着浅浅红意的脸颊,随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琥珀色的丹凤眼在朦胧的月色之下显得有些迷离。
“娭光眇视,目曾波些。”
大概是因为被酒呛得有些难受,沫漓原本空洞无神地无机质灰色眼眸此时竟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似是落泪,但又不见盈盈泪珠。眸光微微流转,毫无焦距,迎着月色忽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琉璃之感,好似一个以名贵珠宝点缀眼睛的精巧人偶。
起身轻轻走向沫漓。
毫不在意自己呢喃的诗句是否被人所知,琥珀色眼眸之中仅仅只是倒映着沫漓一人,全然没有其他事物。
“长发曼鬋,艳陆离些。”
一边轻声吟诵一边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撩起沫漓的一缕发丝,眼眸微垂,看着发丝如流水一样悄无声息地从指间滑过、落下,心驰神荡,好似一颗石子坠入心中的一泓清泉,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而后又抬起眼眸看着沫漓被镜精心梳起的发束,轻声喟叹,似是感慨如墨一般的秀发在月色之下竟能蒙上一层亮色,令人目眩神迷,以至于随云不禁眯起眼眸,伸手又挑起一缕发髻将其轻轻撩至沫漓耳后。
“被文服纤,丽而不奇些。”
心思控制不住地激荡,然而终究还是忍下将沫漓再一次拥入怀中的念头,深怕自己的突兀会吓到沫漓。
更怕自己的旖旎心思被一尘不染的沫漓所知。
知道沫漓一定不理解自己在干什么,随云迎着沫漓无声无息的注视扬起一抹笑容,比平时少一分清冷,却多一分温煦,似有一种道不清说不清的味道:“公主殿下,若是您生在普通人家,求亲之人定是要络绎不绝……”
沫漓有些困惑地皱眉,不知为何随云莫名其妙地开始轻声吟诗,之后又莫名其妙地对自己如是说道。
「我不会嫁人的」
却不料随云闻言之后却是笑得更深。
“正好,在下也不会嫁人。”
或许是朦朦胧胧的醉意会让人变得更加大胆,随云不自觉地说出颇为暗示的话语,只可惜沫漓一定听不懂。看着沫漓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的模样,随云似是庆幸,又似是惋惜。一时不察,竟是已经伸手轻轻触及沫漓的脸颊……冰冰凉凉,如想象的一样嫩滑而又柔软,不知是小孩子的皮肤都特别好,还是沫漓的肤质使然。不等沫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随云便已经弯起眼睛,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还真是一个孩子。”
似有所指。
然而沫漓仍然没有听懂。
_(:з」∠)_这一章把我仅有的文采给消耗干净了
第二卷 战乱世界 : 三十三、心醉
更何况沫漓的脑袋被酒精弄得迷迷糊糊,她根本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慢了四拍才察觉到随云好像正在抚摸自己的脸颊。
随云地动作很轻。
像是对待易碎的水晶一样,想要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若即若离。
深怕自己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弄坏。
「好痒」
而如此行径当然促使沫漓只觉得随云指尖轻轻滑过的地方好像被羽毛刮过一样,下意识侧一下脸颊,想要避开随云的动作,却不料不言不语的随云犹如提前预料到沫漓的抗拒一般竟是率先加深动作……不再只是用着小小一块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摩挲,而是稍微大胆一些,将整个掌心直接贴合在脸颊之上,如此亲密无间,一刹那便让沫漓感觉到一阵陌生而又温暖的体温从脸上幽幽传来。
拇指若有若无地微微摩挲过嘴角。
带着点点清香。
是随云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迷糊迟钝的脑袋无法理解此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碍于浓浓的不解,沫漓一时之间忘记自己应该先躲开才是,有些发愣地抬起脑袋,像是寻求答案一样地看向垂着眼帘正在轻轻注视自己的随云。
就这么顺其自然地与那双漂亮而又美艳的丹凤眼对视而上。
沫漓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如此清晰。
仿佛整个天地随云仅仅只能看得到自己一样。
下意识有些心慌,然而迟钝的脑袋却又不知道为何心慌。
“可曾有人夸过公主殿下生得美丽?”
耳边是随云清清淡淡地话语,然而沫漓却理解不能,不知道为什么随云会说起这个。有些傻乎乎地眨巴一下眼睛,不等她后知后觉地利用羊皮卷发出疑问,下一刻便猝不及防地察觉到耳边似乎有一阵十分陌生的感觉传递过来——沫漓无意识地一阵激灵,如此怪异的感觉使得她整个身体僵硬得好像石头一样。微微侧过眼眸,才终于发现随云将手掌贴上来之后、手指便自然而然地直接贴在她的耳垂之上了。
像是碰到一个好玩的东西,随云的指尖微微勾勒着耳垂的小小形状,传来一种让沫漓颇为不适的感觉。
好像要透不过气来了。
即便沫漓再怎么迷糊也已经察觉到随云今天有些怪怪的。
「你醉了」
注意到随云的琥珀色眼眸蒙着一层迷离之色、完全不复往日清澈透底的模样,沫漓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便是随云应该是喝醉了,要不然不会是这样……想想也是,沫漓连喝一口都算是勉强的酒可想而知其酒精浓度到底有多么厉害,随云会喝醉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么?想必随云应该是喝酒不会上脸的人,即便喝得再多也不会在脸上出现丝毫异样来,只有察觉到她和往日的行径有所不同之时才会真正意识到她原来是喝醉了。
为现在完全超乎想象的情况找到一个貌似十分合理地理由之后,沫漓忽的释然下来,不再介意随云这么奇怪。
只是耳垂被别人捏着的感觉实在是诡异得很……
无法言喻。
更何况她强行喝了一大口的酒之后本来就有些不舒服。
沫漓一向不喜欢反应超过自己控制,不禁像是抗拒一样地皱起眉头,将脑袋侧向一边,总算让耳朵摆脱掉随云一直在变着法子作怪的手了。只可惜那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却还有一些残留下来,使得耳朵都在微微发烫。
她不喜欢这样……
而被沫漓躲过之后,随云才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一样,微微张开唇瓣,但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现场一片静谧。
不知为何一直维持原先的动作没有改变,随云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之前滑嫩柔软的感觉还有一些残留在上面一样。看起来显得有些木木愣愣,似乎是因为沫漓躲过自己的动作而在发呆,又似乎是因为饿自己竟然一不留神对沫漓做出这些事情而感到不敢置信。不过等到夜风忽然袭来,冰冰凉凉的冷风吹到脸上,随云默默敛下眼眸不再多看,最终化作一声轻轻的苦笑。
“是呀。”
“在下好像喝醉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随云抬起眼眸看着沫漓红得有些妖艳的耳根,不知为何心中忽然荡起一泓春水。
“——是公主殿下美得令在下醉心。”
一时不察,竟是直接将本该深藏于心的话语脱口而出。
「你酒品真差」
沫漓显然十分确定随云一定醉得比自己还厉害,所以随云现在说出来的话即便再怎么奇怪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再加上随云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仙风道骨的谪仙模样,这个时候当然更加不会往比较旖旎的方面去联想。
更何况她也醉得有些迷迷糊糊。
直接理所当然地认定成随云只是在说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醉话罢了。
毕竟酒就是如此神奇。
许多笑话都是因为喝多了才会闹出来的,而过多的酒精也会让一个人打开奇怪的开关,做出一些平时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好比如说有些人平时给其他人的感觉又正经又严肃,然而一旦喝醉之后就会像是变成另一个人一样,要么絮絮叨叨变得话很多、要么嘻嘻哈哈变得喜欢傻笑,而随云现在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地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显然也是因为摄入酒精过多……沫漓穿越之前肯定是看过不少关于朋友醉酒之后有多么智障的搞笑视频,如今确定随云已经醉得不行,当然不会意外随云有可能回做出更奇怪的事情。
而被如此误会的随云看着羊皮卷上面浮现出来的话语,哪里猜不到沫漓在想什么,不知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不曾想如此直白的话语都无法令沫漓察觉。
暗叹一声。
却忍不住再一次开始苦笑。
不知道是笑沫漓如白纸一样单纯,还是在嘲笑自己为何如此逾礼。
纵使说出心意又如何?
她想要做什么?
随云有些迷惘地望向头顶之上繁星点点的夜空,然而再多的星辰也不会指出一个答案,不知心中这份从未有过的心意在代表什么。
默默收回眼眸,看向还在看着自己、有些迷迷糊糊地沫漓,随云心里一暖,不知何时诞生的情绪因此在此壮大几分,几乎要从胸膛里面溢出来了。然而沫漓却对此毫不自知,甚至十分自然地将她的异常当成醉酒之后的失态……是沫漓太单纯,还是对她太信任?意识到心口萌生出来的情感代表着她正在践踏沫漓对自己的信任,随云不由地转身,背对沫漓,免得自己又一次做出不受控制的奇怪举动。
“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和凡夫俗子不同,不料人便是人,而在下又怎么能逃得过?”
“不是不到——”
“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之前如此淡薄感情是因为从未遇上对的人,使得她误以为自己与常人不同,不会卷入是是非非的红尘之中。然而一旦相遇,迟迟不绽放的情感便瞬间萌发成长,在不知不觉之间促使她渐渐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俗人?」
随云真的好奇怪。
之前还在夸她生得漂亮,现在却又开始自嘲自己只是一介俗人,一脸懵逼的沫漓都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不得不说酒精这个东西是真的厉害。
令随云变得这么奇怪。
也让她没有办法清晰地思考。
淡淡地回过身子,随云迷离却带着温柔的琥珀色眼眸轻轻注视着沫漓,笑容不再,应该是认清自己真的无法逃过命中劫数的无奈。可是她又怪不得沫漓,毕竟是她没有控制住一直想要破土而出的心思……甚至在隐约有所察觉之时还放纵自己继续陪伴在沫漓身边,随云又能怨得了谁?忽然之间又是一阵冷风毫无预兆地袭来,吹乱随云的青丝,同时也吹得树上发黄的树叶如飞雪一般纷纷落下。
随云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轻轻借着其中一片。
像是看到自己一样。
不愿接受命运却依然深陷其中的自己。
明明她的眼睛一直没有朝羊皮卷那边看上一眼,但随云好像知道上边浮现的字是什么,忽而轻声说起。
“逃不过七情六欲,不是俗人还是什么?”
说罢便浅浅地扬起一抹笑意,放手任由落叶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之上。然而她的笑容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有些苦涩,以至于沫漓看得莫名有些揪心,好像透过笑容连带着自己也在一起品味到那种滋味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笑?
然而沫漓的困惑无法得到解答。
“公主殿下,可否允许在下失礼为您梳发?”
因为惦记着随云为何笑得如此难受,沫漓并没有注意到随云正在对自己说什么。等回过神来之时,随云已经靠近过来,无声无息地站在轮椅后面——沫漓当然想要一本正经地拒绝如此古怪地请求,更何况她的头发已经被镜梳得漂漂亮亮了不是么?然而还没等她将心声传递到羊皮卷之上,随云便直接将镜精心编好的发束轻轻拆开,沫漓顿时有些无奈,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已经全部垂落下来了。
没有办法。
只能任由随云为所欲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随云会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不过醉酒之人本来就毫无理智可言。
沫漓觉得自己要抱着一颗宽容的心态看待醉鬼。
如墨一般的黑发轻轻垂落下来。
衬托得沫漓原本就瘦小的身形更加楚楚可怜。
随云低垂眼眸,以手为梳,为沫漓一下又一下地开始梳发。指尖从青丝之间穿过,其触感好似如丝绸一般,令人有些流连忘返,而沫漓的发质更是柔软顺滑,梳上好几下竟是连一点分叉都没有遇上。
明明之前被镜梳着头发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知为何如今却有些头发发麻,以至于沫漓有些难受。
微微皱眉。
但终究还是没有抗拒。
或许是随云的动作太轻太柔了吧?
每一次感觉到指腹轻轻贴上,沫漓便只觉得有一阵电流忽然传来,酥酥麻麻,顺着脊背一下子朝着全身蔓延。明明只是在梳头发而已,她却有一种备受煎熬的不适,想要让随云停手却苦于自己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更何况随云现在正专注于梳发,根本没有看向羊皮卷的功夫不是么?沫漓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等到梳发结束,随云的手指微微卷起发尾,仅仅只是将发丝简洁地拢在一起。
不是复杂的发型。
然而无形之间却将沫漓的楚楚可怜透露得更为明显。
不等沫漓因为终于挨过去了而松一口气,却不料随云忽然弯下腰,毫无预兆地从身后将沫漓轻轻地抱在怀里。
沫漓一愣。
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竟然已经被随云的气息所包围。
而耳边倏地出哪里一阵热流,以至于沫漓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样僵硬无比。
若有若无的微弱气息轻轻敲打在耳畔,很轻,很热,然而对毫无心理准备的沫漓而言却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温热的感觉不断刺激着耳朵上面敏感的神经末梢,以至于她整个人直接在一刹那变得完全不知所措。一种怪异难受而又让人有些生不起力气的感觉以耳朵为起始瞬间传遍全身,身后更是一片酥酥麻麻,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包围在一起轻轻的啃食着,又痒又难受。
沫漓有些呼吸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