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拉斯特黑袍
与上一次见面没什么不同，对方依旧保持着宛如地球西方神话中“死神”的形象。
可能唯一的不同的就是，他手里没有一把用来收割灵魂的镰刀。
“监视？不，不，不，别误会，我可不会干那么下作的事情。我只是碰巧听到了，有一位虔诚信徒在临死前呼唤自己的名字。”说着，拜伦抬起手轻轻替一动不动的莫洛克擦干眼泪。
“你对他做过什么？他临死前的表现可不像个正常的智慧生命。”张诚挑起眉毛质问道。
拜伦笑着耸了耸肩膀：“没什么。你也做过造物主，应该知道造物主在创造生命的时候，往往都会有一些共性。比如说首先是外在的形象必须符合自己的审美观，甚至是与自己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其次，为了防止造物有一天会背叛自己，造物主都会在造物的身上植入一些缺陷、弱点和随时随地可以进行控制的东西。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造物必须对造物主保持绝对的敬畏和服从。”
“原来如此……”张诚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在他们刚刚诞生，仍处在十分弱小的阶段，就给他们强行灌输了太多东西。比如说自己的伟大，自己的聪明，自己的不可战胜。因此这些家伙宁愿死，也不会选择背叛你。”
“哈哈哈哈！你总是那么的聪明！没错！我在这个世界上点燃了文明的火焰，自然就是他们的救世主和唯一信仰的神。至于那些空有强大力量，却依旧遵从原始本能行动的霸主，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强大点的野兽罢了。知道吗？这个世界所有的生命，其实都来自一块叫做诞生之地的神秘领域，而我却攻陷了其中一部分，将其改造成我喜欢的样子。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来自于那个地方。”
向来不懂得什么叫做谦虚的拜伦，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这也就意味着，精神世界有多少座城市，他就拥有多少可以随时可以调动的炮灰，而且还是只要一声令下，对方就会坚定不移执行的死忠。
作为深入了解过神明与信仰体系的人，张诚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一群人在骨子里被刻上烙印的时候，将会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
想到这，他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哎，好吧，你确实疯的不轻。告诉我，诞生之地在什么地方？”
“怎么，你对那里感兴趣？”拜伦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
“怎么可能会不感兴趣。就像你说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造物主。虽然我还没有真正创造过一个种族，但创造生命这种事情还是经常会做的。我很想知道，在精神的世界，生命，或者叫做灵魂是如何诞生的，他们又是怎样发展出主观意识。”
张诚没有试图掩饰什么，大大方方提出了自己的目标。
诞生之地……
早在第一次遇到熊怪的时候，他就曾经听说过这个词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熊怪的记忆中并不存在关于诞生之地的确切位置与详细资料。
现在，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啊！非常合理的要求。但问题是，你能用什么来作为交换呢？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拜伦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将变成活体雕像的莫洛克直接捏碎，从连接点丢进了物质宇宙。
由于另外一边早就在深蓝色液体的侵蚀下呈现出极为恐怖且混乱的画面，可他却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没有试图穿过连接点，重新回到物质的宇宙。
“你觉得我可以用什么来作为交换？”张诚嗤笑着反问道。
“当然是关于那些深蓝色的海水。从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我已经可以确认，你绝对是发现了什么奥秘，对吗？”拜伦跳过互相试探的部分，简单粗暴提出了交换条件。
张诚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头：“我可以把自己最新总结出来的资料给你，但你要保证，绝不会告诉第三者。”
“不告诉第三者？你觉得我还会与谁分享这种重要的秘密？”
“抱歉，我只是想要上一个保险。你应该知道，之前我还有两个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者和死敌的家伙，他们可都不太好对付。我不想认为的给自己增加游戏难度。”
“可以！我同意！不过那两个人当中，有一个应该是另外一个你自己吧？我甚至能感觉到，你们两人之间那种紧密而又矛盾的联系。真不可思议！你们究竟是如何忍住到现在，都没有尝试着把另外一半同化掉？如果合二为一，不管谁占据主导位置，都将成为一种超越极限的完美生命。”
“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私事，就不麻烦你来操心了。现在，让我们开始进行交易吧。要知道我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
“没问题，我早就准备好了。”
……
第1240章 诞生之地
诞生之地，又可以称之为“孵化之地”，是整个精神世界生命诞生的根源。
如果按照拜伦给出的描述，这个世界是一个围绕着物质宇宙形成的巨大环形带，那么诞生之地就位于整个环形四个等分节点。
没错！
它并不是唯一，而是分散在四个不同的地方。
不过其中一个，已经被拜伦在很久很久以前攻陷，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造。
眼下，已经与另外三个仍处在原生态环境下的诞生之地截然不同。
看着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巨大池塘，以及池塘内不断被分解聚合的东西，张诚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问站在身边的拜伦：“你切断了它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对吗？”
“哦？你感觉得到？”后者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要知道他当初为了确保这个诞生之地不会彻底崩溃，借助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尤其是通过欺骗的方式让整个精神世界错误的以为，这个诞生之地仍旧在正常运转，正常来说外人是察觉不到池水最深处那隐晦的变化。
“当然！”张诚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你用自己的意志代替了世界的意志，但又十分小心没有破坏那脆弱的平衡与循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创造的生命实际上已经不能算是精神世界的原生生命，更不会被这个世界完全接纳与认可。他们之所以没有被当做入侵者，完全是源自于这个巨大池塘本身。”
“你猜对了！至少猜对了绝大部分。相信你也看到了，精神世界的生命是源自于精神力量的聚合，当大量消散在环境中的精神力量被吸收后，就会从四个巨大的池水中重现。它们携带者前任主人残留的意识，在这里不断地碰撞、交汇、融合，最终产生一个个全新的生命。当这些懵懂的新生命走出池水后，会进行数轮的残酷厮杀与淘汰。最终，胜利者才有资格进入外面更加广阔的天地。”拜伦指着前方那一大片在空地上像疯子一样彼此杀戮吞噬的新生生命解释道。
正如他说所的那样，这些新生的生命明显带着强烈的不稳定性，而且也看不出太多具有智慧的特征。
可随着杀戮和吞噬的不断增多，其中一部分眼睛里的疯狂会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恐惧与彷徨。
很快，这些获得初步智慧的生命会迅速脱离炼狱般的战场，朝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
由于没有记忆的关系，他们就如同初生的婴儿一样，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与学习，才会真正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
不过他们绝大部分都会死在新生阶段，仅有极少数才有资格活下来，并且凭借智慧变得越来越强大。
“有趣！你是想要掀起一场物种竞争，让自己的造物彻底取代精神世界的原始生命吗？”张诚抿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试探道。
根据他对于环境和生命的理解，在某个相对封闭的世界中，一个新崛起的物种，必然会与原本的物种产生激烈竞争，甚至是威胁到后者生存。
尽管这种竞争可能会持续非常非常久的时间，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形成共同进步、共同发展的良性循环，但最终结果必然是其中一方淘汰另外一方。
可以预见，随着智慧生命数量的不断增多，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打破霸主在绝对力量上的垄断，甚至是攻陷另外三个诞生之地，以压倒性的又是取代那些宛如野兽一样的原始生命。
“哈哈哈哈！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到惊喜！知道吗？这么多年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能与我进行对话，理解我思想和理念的家伙。没错！我要改变精神的世界，在这里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拜伦咧开嘴疯疯癫癫的大笑起来。
在笑声中，依稀可以感觉到他内心之中积蓄的愤怒。
毕竟作为物质宇宙第一个诞生的主宰，自大与自负已经深入他的灵魂。
他无法忍受自己别困在这个世界的事实，所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进行报复。
没错！
他在报复整个精神世界，以及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命。
毁灭和死亡！
正是他要为这个世界带来的东西。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听到这番话会感到颤栗、恐惧，甚至会将其视作必须被打到的灾难。
但内心之中同样黑暗邪恶的张诚对此却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是笑着赞叹道：“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真是一个伟大的想法和计划。我非常期待看到那你的造物取代精神世界原始生命的那一天。到时候，一个有趣的文明体系会拔地而起，他们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思想、知识和技术。”
“我很高兴终于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出现。来吧，让我们去另外三个诞生之地，去领略一下那些粗狂的原始生命，还有霸主诞生的奥秘。”说着，拜伦抬起手召唤了在天空中徘徊的巨大飞行生物。
在精神的世界，超远距离传送虽说并不是无法做到，可消耗的精神力实在太惊人了，没有谁会为了节省一点时间，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霸主诞生的奥秘？”张诚惊讶的挑起眉毛。
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把这种关系到整个精神世界的秘密拿出来与自己共享。
“呵呵，别那么吃惊。相信我，以你的聪明程度，迟早也会发现这个秘密，我所做的不过是把时间稍微提前一点。更何况，时间在这个世界还有意义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拜伦直接拉起张诚跳上飞行生物的后背，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朝下一个诞生之地进发。
毕竟精神世界是一个围绕在物质宇宙外围的巨大环形带，其巨大程度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通过想象估算出来的。
哪怕以这只生物极其特殊的飞行方式，也需要非常非常久才能抵达下一个诞生之地。
除了拜伦之外，没人知道这个过程究竟是地球时间一百年、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亦或是几百万年乃至上亿年……
第1241章 权柄
就在张诚踏上前往另外三个诞生之地的时候，在已经彻底消失的城市原址上，一个宛如甲壳虫般的身影终于离开藏身之地，异常小心的观察者周围，尤其是那个尚未被关闭的连接点。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世界边界的深蓝色海洋？物质宇宙传说中已经消失的第一位主宰——拜伦？我还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呢。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已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接触到了精神世界最根源、最本质的奥秘。”
很显然，这个有着昆虫一样外形的生物不是别人，正是最后一个自愿放弃主宰身份，主动来到精神世界寻求超越自我极限的格鲁。
事实上，他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呆了有一段时间，甚至全程目睹了灾难的降临。
幸好！
作为一名主宰，他对于危险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提早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没有被那些恐怖的冲击，以及无处不在的“停滞”力量侵蚀。
当确认危险已经过去，这才离开藏身之处，试图搞清楚之前谈话反复提及到的深蓝色大海究竟是什么。
为何那些海水会有让万物“冻结”的特殊属性。
还有，那位最初的主宰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所拥有的力量又有多么惊人。
但遗憾的是，这座城市被破坏的太彻底了。
刨除中心原来方尖碑大厅的那个巨大漩涡之外，基本连一点残渣和废墟都没有留下。
可想要靠近漩涡，又要冒着难以想象的风险。
格鲁甚至亲眼看到，一个带着强烈好奇心试图靠近一探究竟的飞行生物，刚下降到一千米左右，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捕捉。
无论对方怎样挣扎，爆发出多么强大的精神力，最终都无济于事，渐渐失去行动能力，被大漩涡吞噬。
或许是在恐怖的撕扯下粉身碎骨，也有可能是被吸入另外一端的物质宇宙，变成停滞在太空的垃圾。
“好吧，看来这些东西还不是现在的我有资格研究的。既然那两个人也在精神世界，我不妨先找到他们。”格鲁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绕开那些被影响的地方，退出了这片即将成为禁地的危险区域。
对于初始者，他始终抱着强烈的好奇心与非敌非友的中立态度。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时候作出一点改变，争取跟对方签订一份攻守同盟。
毕竟格鲁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有太多的秘密等待他去探索和发现，要是先行者能够慷慨的分享一些，一定能避免很多危险，少走一些弯路。
最重要的是，他太了解张诚有多么疯狂和肆无忌惮，一旦被甩开太远，很可能连自保都做不到。
没有谁会希望不明不白的死掉！
……
与此同时，初始者和他最好的朋友，眼下已经逃出了非常远的距离，正坐在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生物身上，大口大口掠夺吞噬着弥漫在空气中的精神力，补充这些日子以来的惊人消耗。
没过一会儿功夫，尸体便彻底消失不见。
恢复了一部分力量的初始者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自嘲道：“首先，再一次感谢你救了我，虽然我知道你一定并不会接受。其次，我得承认，这回我的确是大意了，根本没有预料到莫洛克会在那种时候突然发难。最后，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来救我，他呢？”
“他？你指的是另外一个自己吗？”戴着眼镜的男人抿起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啊！我明白了！他拒绝了跟你一起来救我，对吗？”初始者不是白痴，一下子便明白了老朋友的潜台词。
但不知为何，他的情绪非常平静，没有一丝因为盟友见死不救的愤怒，仿佛这种情况才是正常的。
戴着眼镜的男人嗤笑着回应道：“你知道就好。他跟你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除非对自己有好处，否则才不会在乎什么盟友，甚至不介意在条件足够好的时候，从背后给盟友致命的一击。你与他之间的合作，充其量不过是各取所需，而不是互相依赖。更何况，你们俩都非常清楚，彼此之间必须有一个要消失。”
“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不明白！所以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和生气。不过我很好奇，他见过那深蓝色的海洋之后，精神和态度方面有什么变化吗？”初始者大笑着继续询问道。
“抱歉，我看不出来。”戴着眼镜的男人摇了摇头。“不过从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应该可以推断出，他似乎得到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还记得那些杂乱的记忆么，我从其中一些片段中发现了另一个多次反复出现的东西。”
“哦？是什么？”初始者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
“是启迪！精神世界的智慧生命不是凭空诞生的，他们都受到了某种力量，或者说是意识的启迪，然后才有了智慧。”戴着眼镜的男人意味深长解释道。
“启迪？你的意思是……有人给了他们智慧？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造物主？这怎么可能！”初始者猛地站起来，脸色不断地变化。
造物主！
一个被普通生命视作神明和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成为主宰之后，他便明白所谓的造物主，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神圣与高不可攀。
先不说站在物质宇宙进化道路顶点的主宰，光是一些高度发达的文明，就能凭借各种技术创造出他们想要的特殊物种，并赋予其智慧和生命。
除此之外，神明、泰坦之类掌握着技术和力量的高等生命，也能轻而易举创造出大量的智慧生命。
甚至不少蛮荒的星球，就是在他们的改造下才繁衍出辉煌而又伟大的文明。
所以如果精神的世界真有一个造物主，创造了这个世界一切的智慧生命，那么它一定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搞不好还篡夺了一部分权柄……
第1242章 霸主的秘密（上）
在一片白茫茫没有任何参照物的世界进行长途旅行，无疑很容丧失方向感和时间观念。
确切的说，在最初的几天时间内，张诚还有兴致陪着拜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可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麻木状态，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也不在乎。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甚至忘却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渐渐与整个精神世界融为一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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