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弥夜
只要有这样的力量,就可以轻松的践踏世上的一切规则,将那些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与上等国民给予的屈辱加倍奉还!哪怕这力量会让他们如扑火的飞蛾般转瞬间灰飞烟灭,他们也趋之若鹜。
北野白山并没有被强大的力量冲昏头脑,脑海里浮现的是广播里真田朝阳所说的那四道枷锁,心中一片冰凉。
第六十八章;再现!两面宿傩!(二)
哪怕在吞服神骨之后拥有了比巅峰时期还要强大十倍的力量,头顶也有阳光洒落,北野白山也感觉心中冰冷,一片黑暗。
他愣愣无神的仰望正上方,上方的各层楼层边缘,就像是笔记本上没撕好的纸张,水泥砖被撕裂成了狼牙状,扭曲折断的钢筋像是被梦里击碎的巨兽的牙齿,在阳光下上下飘飞的灰尘则是巨兽的鲜血,而他们则踩在巨兽被刮下的血肉之上。
他们三人就像是巨兽的某种寄生物,身处于新死不久的巨兽的体内,在巨兽哀嚎死去之后,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走向死亡。
北野白山看到的楼顶是四楼的楼顶,但是算上之前一路的炸地板,他们相当于跌落了三楼+地下停车场一楼+地下空间三楼=七楼的高度。
若不是跌落是次第发生,他或许能够死而复生,但是绘里香与仓木真子必定死于高空坠落。
但只是要离开这里逃跑的话,他并不需要跳得那么高,只需要将身上的衣服扯碎撕成布条,再拗断一根钢筋扭曲成钩子状——以他吞服神骨后的力量,这件事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出一个简易的可以支撑起他体重的绳钩。
然后他找一个坚固的落脚点用自制的简易绳钩构牢,钩紧,就可以轻松的爬上去,从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出口处离开。
但是这并不可行。
北野白山知道,那个神秘的少年一定躲在哪个安全的角落,窥伺着他们。
一旦自己脱离了神秘少年的视线,或者做出了逃脱的举动,他一定会炸塌教学楼四楼和五楼的地板砸死他们,甚至是炸塌整栋教学楼把他们给活埋。
北野白山有信心在被活埋前逃出去,但是绘里香与仓木真子必定会在数千万吨的水泥下尸骨无存。
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北野白山还在八岐组里充当舍弟的时候,带他的舍弟头是个狠角色,使着一根钢管指哪打哪杀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砸下去的钢管势大力沉挨着就伤碰着就残,平日里为人沉默寡言却很照顾小弟,而且还是个孝子,非常尊敬他的母亲。
老太太是个笃信佛教的虔教徒,对于儿子混极道这件事一直心怀担忧,想着法子劝说儿子从良,为此没少用听来的佛教故事劝说。
舍弟作为极道的底层,虽然已经脱离了考察期有了微薄的底薪,但在东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那点日元还是不够花,缴纳完房租后连吃饭都成问题,要么是想办法去拓展业务收保护费/打劫/勒索/敲诈,要么就是不要脸的强吃霸王餐。
北野白山当年还没有崭露头角,也是过着饥一餐饱一餐的生活,有时候手头有点紧又找不到什么肥羊,就只能厚着脸皮去舍弟头家里去蹭饭,在饭桌上和自己的老大一起接受老太太的絮叨。
他已经忘记了在那个舍弟头家里蹭了多少饭,也记不清老太太说过了多少故事,可眼下他却突然回忆起了一个老太太曾经说过的故事。
那一日老太太依旧没有放弃劝说儿子从良,翻来覆去的说着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故事。
终于忍受不了的舍弟头放下筷子翻着白眼说了句类似走正道哪有那么容易的话,被老太太一筷子敲在头上,讲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大意讲的是一对从小到大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的兄弟,在一次作恶杀人后被幕府堵住,哥哥为了弟弟能够逃脱,主动留下来断后,死在了名捕之手。
逃出生天的弟弟本想要报仇雪恨,但是在落脚的破落寺庙里遇到了一位断臂的佛雕师,隐瞒了身份,在寺庙里养伤。
佛雕师和周围善良的村民带给了他衣食,嘘寒问暖,弟弟有了和过去不一样的感受。
弟弟很满足现在的生活,渐渐的也就淡下了复仇的念头,过着平静的日子。
直到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哥哥的鬼魂现身质问弟弟,为什么不帮他报仇。
面对哥哥鬼魂的质问,弟弟表示自己愿意放下。
哥哥勃然大怒,将弟弟的身份泄露给了那些村民。
在知道了弟弟的身份是杀人如麻的山贼后,曾经和蔼可亲的村民们如同恶鬼半狰狞可恶,肆意欺辱弟弟,连带着收留他的佛雕师也遭了池鱼之殃。
弟弟对此满腹怨怼,看着同样受辱的佛雕师大声宣泄,却不料对方对于村民宣泄在自己身上的恶意丝毫不恼,反而一个劲的劝说弟弟要忍受。
原来佛雕师曾经也是杀人如麻的恶徒,却蒙受一位大师的感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了表示自己与过去彻底割裂,甚至做出了将用刀的右手齐肩斩断,好让自己再也无法提刀杀人,并且在剩下的人生里雕刻佛像售卖,吃斋念佛,所获得的钱财除了日常所需,全都偷偷的寄给了曾经他害过的人的家属手中。
末了,佛雕师劝说弟弟,作为曾经走上邪道的他们而言,想要走正道必然要比其他人艰难,这是因有之意,但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回头。
弟弟听了佛雕师的故事,受到了触动,想要继续忍耐下去,然而哥哥的鬼魂却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不止是劝说,还拿出了来自奈落的蜘蛛丝,把自己和弟弟连接在了一起,狞笑着声称只要不给他报仇,那么这跟蜘蛛丝将会把他和弟弟绑在一起,永远无法分开。
故事的结局,是弟弟无法忍受哥哥每日每夜在耳边的蛊惑,而且村民的质疑与欺凌也让他走正道的心动摇,最后重操旧业继续杀人放火,并且宿命一般的死于那位名捕手上。
佛雕师继续忍受村民的白眼直到生命的尽头,等到他死后,村长处理他的身后事才发觉了对方一生确实践行了在大师面前的诺言。
村民们这才相信了他是走了正道,为表歉意给他修筑了寺庙供奉起来。
而佛雕师也因为在世时赎清了大量的罪,再加上有村民的求情证明,因此只是去了十八层地狱的前几层就去投胎转世了;相反半路回头的弟弟,却要和哥哥一起被拖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舍弟头和其他舍弟面对老太太的故事想着这是个什么勾八,一心一意的扒饭,只有他听懂了。
走正道不容易还会付出一生都未必能够解脱的代价,但是一意孤行的走邪道的话,既是死路也是绝路,走了一半又回头,那还是绝路。
像是为了印证这个故事,那日之后没多久,舍弟头在一次街头火并中被捅了三刀死去了,老太太听闻独子逝世的噩耗,本来就不好的身体一下子垮掉了,送进医院里没几天就去天上全家团圆。
在给老太太和舍弟头送葬的那一天,除了北野白山外,没有一个人前来。
明明大家生前都在舍弟头家吃过饭,老太太生前也帮助了不少人,到头来却只有他撑着黑伞站在雨中。
也是自那一天起,北野白山才有了走正道的决心,努力拼搏建立功勋,只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能够脱离八岐组。
多年后,当北野白山踏入阳光下的时候,作为代价,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女,也看到了‘哥哥’的鬼魂。
还有身后的那根蜘蛛丝。
“唔……”
身后传来女人的轻吟,北野白山的思绪从过去中脱离出来。
在之前一连串塌陷中陷入轻度昏迷的仓木真子已经苏醒,女儿绘里香也在她的怀里睁开了眼睛。
“没事吧?”
北野白山走了过去,粗略的看了一下绘里香的状况,确信女儿没有受伤后,就开始仔细检查仓木真子有没有受伤。
看着近在咫尺的北野白山的脸,仓木真子的脸刷的就红了,哪怕脸上沾满了飘落的水泥灰也能看得出来。
“我没事。”
仓木真子艰难的站了起来,险些一脚踩空滑落身下的水泥山,被北野白山及时发现拉住。
“小心点。”
说完之后,他捡起旁边的贝雷塔92F,检查了一下,颇有些惊喜的发现这把枪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伤还是能用的。
北野白山一只手抱起绘里香,一只手牵着仓木真子,走下这道由坍塌的各层天花板堆积而成的废墟小山。
“真子老师,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为什么学校下面还有一层这么高的地下空间?”
仓木真子小心的踩着着力点下山,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大概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是哪里?”
“夜总会。”
看到北野白山皱起的眉头,仓木真子解释道;“听说是上一任的校长挪用董事会投资给学校的资金拿去炒股,结果全部赔了进去。极道要他卖出学校的土地来还债,但是校长也只是个打工的,地契和相关的证件都在校董手上,于是他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北野白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个混蛋让极道在幼儿园的下面建夜总会?”
看到仓木真子点头,北野白山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以前就有听说过一些癖好怪异的人会借着投资之名,在小学的教学楼的地下开设小型且私人的俱乐部。
除了满足他们那令人厌憎的癖好外,也是因为到了放学之后,学校里到处都是来接人的家长,此时混进来几个人出去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再加上学校作为较为封闭的私密场所会本能的排斥调查——因为不管有没有事,警察来过学校都是对学校声望的一次打击——所以将那些变态的俱乐部建立在学校下方曾经风靡一时。
七年前的银座动乱,彻底引爆了民间积攒的对于极道的民怒民怨,再加上军警也死伤众多,在之后的扫黑风暴中,这些俱乐部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暴雷被拔了出来。
以往北野白山听到此类消息都是一笑而过继续抿着啤酒看新闻,毕竟自己又不是金属大师,这些人和俱乐部的死活和他有什么相关。
现在北野白山只感到怒不可遏。
因为现在他真的有个适龄的女儿在学校里上学。
“严格来说是什么会员制的俱乐部,他们开在学校下面,估计来的会员都是些人渣。”
“不过这件事再怎么遮掩也掩盖不了的,施工的动静那么大而且时间还长。建立地下俱乐部的事情最后还是泄露,上一任校长也因此被家长委员会联名上书弹劾走,极道们的投资不仅打了水漂,据说还有不少高层也被带走了。”
“我们现在的校长刚上任的时候还想着把这里改造为孩子们的地下游乐场,最后还是因为家长们的反对,用水泥将入口彻底封死了。”
北野白山僵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仓木真子敏锐的察觉到她握着的手用力了一点,攥的手疼。
她没有出声,默默的和北野白山还有绘里香下了那座水泥垃圾山。
踏入平稳的水泥地面后,北野白山放开了手,没有看向怅然若失的仓木真子,眼神已然呆若木鸡,一边抱着绘里香,单手持枪瞄准黑暗。
在他们前方四米不到的位置,头上的光线已经照不到了,等再过七米,正常人就只能看到一篇黑暗,即便北野白山已经有了在黑夜视物的能力,也只能多看出三十米。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看到这座原本用来建设私人俱乐部的地下空间尽头的墙壁。
看起来当年那个极道组织想要玩的很大,也难怪从上到下整个体系都在隐瞒,还是被人发现举报了。
啪
像是为了欢迎他们一样,灰色的天花板上,一盏盏高亮的白炽灯以他们的头顶为中心一一亮起,驱散了眼前的黑暗。
在光亮起的瞬间,仓木真子的眼睛骤然接触到了强光,本能的感到不适而闭上的了眼睛。
倘若是没有吞服下神骨得到神力强化的北野白山,骤然遇到这一下也会眯起眼睛,一时看不清东西,但现在他看到了对面的危机。
一件用简易自动机关连接的冲锋枪!
在电流通电之后,机关开始运作,移动枪口对准了他们三人,活动构建往后推动将扳机扣死,哒哒哒的朝着他们扫射而来!
来不及说什么,北野白山一脚将仓木真子踹到旁边的承重柱后面进入射击死角,同时抱着绘里香朝着相反的方向翻滚,子弹射入身后的水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仓木真子翻滚几周到了承重柱之后,北野白山踢出的那一脚运用了巧劲,没让她受到什么伤。
她抱着头发出尖叫,恐惧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下。
仓木真子再怎么坚强,在此之前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幼教,面对这一连串的杀局,能够不就此崩溃已实属不易,若是还要她遏制恐惧控制情绪也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冲锋枪的扫射像是开启了一个信号,不止是从北野白山的对面,从其他方向也传来了零星的枪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偌大的地下室里回荡不休。
北野白山在带着绘里香翻滚趴下之后,敏锐的察觉到对面操纵冲锋枪开枪的机械臂正在调整角度,目标正是自己所在的方向!
“他的目标果然是绘里香!”
一念及此,北野白山抱着绘里香如同猎豹狩猎,猛地窜了出去,同时伸出手,对着那只冲着他们开枪的机关来了一波三连射!
第一发子弹与其中一枚冲锋枪子弹狭路相逢,双双撞击扭曲,坠落在地。
第二发子弹就透过前一发子弹开辟出来的弹道,正中冲锋枪的枪膛引发了爆炸,彻底将这把枪报废。
第三发子弹却是北野白山不放心,特意加的保险,直接将那操控冲锋枪扫射的机关打得报废!
北野白山知道,那道机关是不可能如此智能能瞄准绘里香射击——八十年代的人工智能还没发达到那种程度更别说投入应用了——必定是那神秘少年在暗中操控,那道机关除了瞄准控制开枪之外,应该还有摄像头在里面,只要将其打掉,至少他正面就再无后顾之忧!
然而在机关被摧毁的一瞬间,他那几乎被枪声填满的听觉世界中,听到了微弱的水流流动的声音。
接着,以机关破损的位置为中心,下了一场淡黄色的雨。
他才发现,原来灯光周围已经布置架设好了消防系统,只不过原先的火警感应铃被换成了其他东西,一感应到机关被损毁就喷洒那些又像油又像水的液体。
北野白山鼻子抽动了一下,闻到了轻微的硫磺味,
淡黄色液体,质地像油且带有轻微的硫醇味……
被深埋起来的梦魇自脑海中复苏。
那是让他得以完成八岐组交代的最后的任务的恐怖毒气,也是夺走他爱人生命最让人厌恶的毒气,更是一生也无法忘却的恐怖化学毒剂。
VX神经毒剂
又称为甲基硫代膦酸酯,由隶属于英国皇家化工有限公司植物保护实验室发现的战争魔鬼,作为第三代化学武器曾经被英国广泛运用与殖民地战争中,用来屠杀抵抗军和当地的死硬派,直到因为误伤了其他国家的殖民者和淘金者,才迫于舆论压力被列入《禁止化学武器公约》中。
而具备这样制毒能力,又精通爆炸,还能毫无心理障碍的运用以达成自己目的的人,迄今为止,只有一人。
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出曾经让两千万人口的东京战栗的名字。
“魔童——”
北野白山终于知道了神秘少年的身份,也知道了为什么对方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浓烈的杀气,连他这个手底下有几百条人命的老积年杀手也为之本能的感到震怖!
自三战以后令世界都为之震惊震撼,最为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历史上唯一一人以一己之力在闹市区屠杀皇家陆军特种部队的恐怖刽子手!
警视厅通缉榜当之无愧的首席,其他榜上有名的杀人魔都得在那个名字下黯然失色的魔鬼!
魔童!
难怪警视厅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找到人,那帮条子的搜查方向根本就是错的!
什么侏儒,什么团伙作案,什么境外势力的阴谋……全都是扯淡!
谁能想到制造出如此可怕的人祸的家伙,在当年居然他妈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这厮不作案的原因也并非偃息旗鼓或者说就此隐退,而是在上学,完全融入了芸芸众生,茫茫人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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