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诡异? 第105章

作者:弥夜

因为便利店与车站之间的间隔颇远,店里射出的灯光在周围暗淡的光线下显得各位刺眼,给相机的拍摄增添了许多难度。

站在店铺立牌附近的偷拍者陷入了犹豫,显然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离开这块称心的遮挡物,走到距离真田朝阳更近的地方拍摄。

离开那家店铺的立牌之后,能偷拍真田朝阳本人,还能随时缩回去不被差距的遮蔽物,就是车站站牌。

她没能忍住诱惑,离开了站牌,不紧不慢,和常人一般无二的走到车站,躲在站牌后面。

这一切都被真田朝阳透过手边的镜子的反射,看在眼里。

等偷拍者走到车站后,趁着对方露头拍摄的是时候,真田朝阳不经意的转头看了过去,吓得她缩了回去。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丢下才喝了几口的矿泉水,朝着车站的位置跑了过去。

再次探头的偷拍者看到真田朝阳朝自己跑来,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本能的想要拔腿就跑,眼角的余光瞥到他跑得过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逃跑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下。

“等一下!我还没上车!”

偷拍者听到真田朝阳的话,看向之前车来的方向,一道刺眼的大灯灯光让她伸手挡在眼前。

公交车停下,真田朝阳跑步的速度微不可查的放缓。

司机等了几秒之后见无人上车,打开的车门迅速关闭,一脚踩下油门,车屁股的排气换喷射出一股带着浓厚乙醛气味的黑色烟雾,摇摇晃晃的远去。

真田朝阳跑到车站前,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咳嗽,无奈的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等待下一辆公交车的到来。

偷拍者如释重负的想道;“原来他是看到车来了才会跑过来,不是来追我。”

偷拍者心中松了一口气,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她的偷拍对象之间的距离仅有几米之遥。

更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真田朝阳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对于公交车的车次早就熟稔于心,怎么会赶不上车。

而且,作为一个除了演戏以及在老父亲面前还能有点表情的面瘫,怎么会因为赶不上车而出声呐喊。

车站上只有偷拍者与真田朝阳两人。

两人就像是偶然相逢的陌生人,共同在一间遮雨棚都破损的老车站等待公交,不管是上车还是下车,从此以后都再无交集。

一辆马自达呼啸而过,在偷拍者心神松懈的刹那,坐在旁边看起来体力消耗颇大的真田朝阳如同伏击猎物的猎豹猛然暴起,几个窜步上前手就扣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偷拍者的手腕。

偷拍者在手腕被扣住之后,身体一僵,却没有大声呼救也没有叫嚷,只是用力的想要将手从真田朝阳的手中抽出。

尽管隔着一层纯棉布料,真田朝阳依旧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触。

他缓缓说道;“果然是你,双叶学姐。”

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戴着口罩的神秘人反抗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无力的手把握不住名贵的相机,吧嗒一声掉到地上摔得零件四分五裂。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否认的必要。

在真田朝阳的凝视下,双叶理央颤抖的摘下口罩,露出那张熟悉的美艳脸庞,只是脸色无比的苍白。

她的肩膀因恐惧而颤抖个不停,眼中蓄满泪水,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看着此刻的双叶理央,真田朝阳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此刻的双叶理央和以前见到的双叶理央有所不同。

感觉思想的线索打成结又松散开来,整合不到一起去,只是隐约似乎瞅见了几分真相的影子,但好比在繁华的大街上等人,瞥见那人似在人堆里朝他挥手,上去找他发现不是,又不见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遗忘了一件事,一件很久的事。

那件事可能对他自己并不重要,也没有性命攸关,却很特别。

就像是小时候搬家后,遗忘在打包好的纸箱里的旧玩具。

真田朝阳扫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双叶理央,颇有些头疼的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我们先到你家,再说这件事。”

恰好此时又有一辆公交车驶来。

和之前真田朝阳特意放走的那辆不同,这辆才是他真正要搭乘的公交车。

双叶理央不敢说话,低着头由真田朝阳牵着走上公交车。

公交车上的人很少。

这也是很正常的,惨烈的三次世界大战不止体现在让人触目惊心的冰冷数字,也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半个世纪,如今的日本治安依旧动荡不安,女孩子七点以后不要出门依旧是父母经常叮嘱的事情,东京22区里除了特定的那几个富人区和少数平民区,黄昏之后,就是百鬼夜行。

真田朝阳的家所在的街区的治安只能算一般,现在的时间还不到八点,街道上已然无人,安静的如同鬼蜮。

在行驶了七个站点之后,坐在最后靠后座位的真田朝阳,从前方的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载满人的皮卡追了上来。

第三十七章;解心结,开无双!

那些站在皮卡车厢上的邪教徒依旧是今天上午那样的打扮,穿着灰色的卫衣和运动裤。

坐在驾驶室里驾驶皮卡的人,不是酒驾就是科目三路考没过的弱子,车身左摇右晃不稳定,一路上没少撞上垃圾桶与人行道上停放的自行车,中间还撞断了一根老旧腐朽的木质电线杆,造成了旁边几座廉价公寓的大范围停电,更是没少将后座车尾上的同伴给甩到马路上。

真田朝阳不用开窗都能听到皮卡后车厢的那些个邪教徒对驾驶员的母亲致以亲切的问候,以及要求令尊忍一忍的愧疚。

坐在隔壁座位,颜色已经灰白掉渣的双叶理央也察觉到了车后的异状,将脸虚贴在玻璃车窗上,见到了那辆疯狂的皮卡。

皮卡的露天车厢上,原本满满当当的载员有大半都被甩飞了出去,剩下的人死死抓着旁边的金属护栏,保证自己不成为下一个被摔出车外抱着手脚呻(和)吟(谐)的倒霉蛋。

直到他们看到了公交车后座的玻璃窗上,出现了双叶理央的脸。

Ohhhhhhhhh——

原本还在大骂同伙垃圾一般的驾驶技术的邪教徒,发出了无比狂热的怪叫,让窥视的双叶理央感到毛骨悚然。

皮卡里的驾驶员也看到了双叶理央,激动的脸红脖子粗,活像是烧火房的伙夫,本来还小心谨慎踩踏的油门一下子踩死到底。

原本只是勉强咬住公交车屁股的皮卡的发动机猛然运转下,轰然撞上了公交车的车屁股,撞出一个莫大的不规则扭曲凹痕,尾灯直接撞烂成只能丢垃圾桶的废物。

追尾!

车厢上的邪教徒又飞出去两个,其他人也都撞得七荤八素。

双叶理央被从后座传来的力量差点撞到前座的塑料椅背上。

之所以说是差点,是因为真田朝阳的手臂已经提前按在了她前方的塑料椅背上。

同样是承受撞击,相较于冰冷坚硬的塑料,还是人类带有体温的血肉之躯要好受的多。

双叶理央缓缓抬头,看到了真田朝阳将手收回,原本因为被发现偷拍而苍白的脸多了一层红晕,微不可闻的低声道;“谢谢。”

真田朝阳注意到公交车已经停下,开车的肥胖中年女司机已经骂骂咧咧的停车,看起来是要下车和那些人理论了。

他对着双叶理央低声道;“双叶学姐,在这里坐好,等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阐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但时不时的咳嗽破坏了说服力,反而让她有些不安。

真田朝阳从座位下走下,止住了从驾驶室里出来的公交车司机。

“不想死就快点开车!”

开车的司机是位至少年过四十的黑胖中年妇女,本来就因为身处更年期更因为追尾而怒火中烧,听到真田朝阳的话后立时泼辣的骂了过去;“任你娘!那群扑街仔撞了老娘的车,不下车让他们赔钱,难道这笔钱还要老娘来出吗?”

真田朝阳的回答是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抵在了更年期中年女司机的脖颈上。

在如此有条有理而且很有道理的肢体语言面前,中年女司机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脸色苍白,哆嗦的说道;“好好,俺马上去开车,马上开车,别动刀子。”

但是在这么一耽搁的功夫,皮卡上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邪教徒已经下车,结实粗壮的手臂已经拉上了车门的中线,强势的将后车门拉开。

真田朝阳转身回头,后半截车厢里已经被蜂拥而上的邪教徒怪笑着挤满。

“找到圣女了!”

“她是我的!这次轮到我来祭祀圣女给三月大人!”

“又能拿到钱了!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他们坐在双叶理央身边的座位,扭曲着自己的肢体做出各种怪异的动作,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声。

他们的声音有的嘈杂而信仰,有的古怪而热烈,有的卑微而虔诚,最后统一化作狂热的呼喊。

“圣——女——”

“圣——女——”

“圣——女——”

被他们包围的双叶理央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对着自己高呼圣女,她瑟缩的躲在位子上,双臂无力无助的怀抱胸前,脸色因惊恐而煞白,只是双眼的视线依稀望着在前半截车厢站立的真田朝阳。

真田朝阳收起折刀放在腰间,走到邪教徒的面前,对着他们说道;“放开她。”

依旧整齐高呼圣女,扭曲肢体的邪教徒停了下来,就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轰然的大笑。

一道怨毒阴狠的声音从邪教徒里出现,在这肆意的狂笑声中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是你?”

真田朝阳感觉声音有点耳熟,一名身材高大的邪教徒从后车厢中走了出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个邪教徒是个生熟面孔。

说是生面孔,是因为在上午与和心会的冲突中,他并不在里面。

说是熟面孔,是因为真田朝阳今天能够提早回家,他功不可没。

那名高大的邪教徒将戴在头上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张青肿中包扎着绷带的面孔。

他的额头上与右边小半张脸都被打上绷带,左眼有着硕大的乌青,张开嘴本想咧出阴冷怨恨的笑容,但是牙床上好几个空荡荡的位置让想要营造的气氛荡然无存,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搞笑与可怜。

“你叫什么来着?什么田?什么一?”

邪教徒,不,是幡田健一眼中的怨毒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破体而出。

“是幡田健一。你到现在,连我的名字也记不住?”

真田朝阳淡然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现在想起来你应该是我的同班同学。”

身后的震天狂笑渐渐消退,一名坐在孕妇专坐座位的邪教徒,鞋拔子一样的尖锐粗糙下巴磕在前方的塑料椅背上,对着幡田健一怪笑着问道;“健一君,你认识这个小矮子?”

倘若眼神能够杀人,真田朝阳可能早就在幡田健一如刀子一般锋利的怨毒眼神下死上一千次;“是啊,我今天之所以被打成这样,还被退学,都是因为这个混蛋。你说是吧,真!田!朝!阳!”

说道最后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发出受伤的野兽也似的狂嗥,那股愤懑痛苦怨恨感染了车厢里的众人,原先还在低声聊天的邪教徒也停下了嘴,将视线投向两人。

面对情绪激动的幡田健一以及周围不怀好意的邪教徒,真田朝阳只是平静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因为幡田健一靠得太近,他吼得又那么大声,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了,怪恶心的。

他抬头仰视幡田健一,平静的问道;“你今天被打又被退学,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幡田健一被真田朝阳的话气得笑了出来,他的眼中隐约有着点点泪光;“今天厕所里的事情,很快老师就知道了,不用说肯定是……肯定是她做的。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被叫到校长办公室,那个收了我们家三千万日元的贪婪死胖子,做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教育者的模样,让我签署退学协议,让我自愿退学!不止是我!凤翔,大地,吉安……大家全都被退学了!都是因为你!”

真田朝阳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了;“你被退学是阳乃做的?我知道了,那还有脸上的伤呢?”

幡田健一嘴角狠狠一抽,没有说话,继续怨恨的凝视着真田朝阳。

他当然不会告诉眼前的这个人,自己身上的伤也是被阳乃打出来的,还是在办公室,所有人的面。

但是没有人出来阻止,连自己的父母都只能土下座下跪,头死死的磕在地上不敢抬头,连一声求饶的软话也不敢说。

他们或许能在普通人的面前,甚至一些小极道的面前作威作福,但在雪之下一族面前,他们才应该是惧怕的那个。

真田朝阳身体微微后仰,以便看到被幡田健一挡住视线而看不到的邪教徒们,一边说道;“所以你离家出走了?因为他们家很大,玩累了可以直接睡?”

幡田健一不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被毒打了一顿还被强迫退学,自尊心受创严重的幡田健一同学离家出走,恰好遇上这只邪教团伙,脑子发热无处可去的他——因为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被连累退学,估计是不会收留他这个罪魁祸首过夜——就只好加入了他们。

当然,既然是今天才加入的,信仰未必有多虔诚,但这并不妨碍心情糟糕透顶的幡田健一跟着今天新认识的朋友深夜追求刺激。

“最后一个问题,虽然阳乃对你做了这些很过分的事情,但从我灵活的道德底线与立场上来说,是你罪有应得。”

真田朝阳凝视着幡田健一,脸色依旧平淡,让人联想到了风平浪静却没有阳光的大海;“我记得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招惹过你吧?一直都是你主动上门挑衅。”

“走廊上那次也好,厕所里的那次也好,都是你招惹我在先。我敢说以我自己的性格,从入学开始就没有和班上的人聊天超过三句话,而且也从未与你有过交集。”

“倘若你没有来招惹我,也就不会引来阳乃滥用雪之下一族的权力让你和你的朋友退学,所以为什么你会来找我麻烦?”

这是真田朝阳少有的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真田朝阳的话深深的刺痛了幡田健一的心。

因为他说的全是实话。

幡田健一的眼前出现了两周前的操场上,树荫之下,那如妖如魅的可人收拢双腿,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对着背靠树干坐在地上的少年露出笑颜,发出风铃一般的轻笑。

这幅画面很美,只是地上的少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