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道安
也就是说,副主教是比一般主教更具有权势和威望的。当然此处指的是相对于大主教的副主教。如果只是普通领地主教的副主教,那就是助理主教,地位要更次一级。
大约在两百年前,哈尔伯施塔特主教区是一个从属于美因茨大主教,但比较独立的边境传教教区,主要用来向东北方向的斯拉夫人传播基督教义。在那之后,教区的主教座堂就放在了哈尔伯施塔特。一坐就是百多年。
但是可耻的事情来了。
在968年,奥托大帝为了在东北部边境巩固起基督教辖区的稳固,在哈尔伯施塔特东北侧不远处的马格德堡,成立了地位更高辖区更大的马格德堡大主教(或称都主教)区。明明当时选择两个城市中任何一个都可以,甚至提拔哈尔伯施塔特主教为大主教都是可行方案。这也被阿努尔夫等后辈视为耻辱,长期与马格德堡大主教争权夺利,希望抢回那不曾存在的地位。
这一地区的成立,不但割走了哈尔伯施塔特的大片教区领土和领民,降低了本地区在宗教上的地位,更是让哈尔伯施塔特更加依附于美因茨大主教区,作为其的副主教存在。
在老愤青一样的阿努尔夫看来,这是四面八方的杂种都觊觎本地区的富饶。
都想啃块肉!
“但是主教大人,来自大主教的信中说,他希望你能够在伯纳德与霍腾的战争中选择更加仁慈的立场。”神父害怕耽误事,还是自作主张的拆开信封,阅读之后提醒阿努尔夫。
“什么叫更仁慈?如果真的仁慈,这场战争就不该存在……等等,你说更仁慈?”
翻译翻译,什么叫更仁慈?
布尔嘉德,分明就是在偏袒霍腾·博文登,对这个山沟里钻出来的,教士出道、半路回家的家伙寄予厚望。
这更是让阿努尔夫火冒三丈。
西边有个喂不饱的饿狮,南边有个控制不住的恶狼。
“他不让?我偏偏就不仁慈了。快,给我准备一批粮食,组织人手送到西边的军营里。难不成他布尔嘉德还能惩罚我?”阿努尔夫主教是个犟驴,你让他往东他就要往西。原本阿努尔夫对贫困出身的霍腾是保持温和态度的,但他背后站着布尔嘉德?
那可不行!
他偏要送粮食到公爵的军营里,给布尔嘉德上眼药。
……
说完了东侧的哈尔伯施塔特,再把视角回到西侧的帕德博恩。
这里同样是一座贸易城镇,有着传统的一个大城市、一堆小乡村、一群贵族城堡,大家互相不直接干预,各过各的封建社会。
然而,老伯爵瓦尔被挖掉眼睛的可怕消息,让这个被一片丘陵包围的小平原上的居民义愤填膺,竟然罕见的团结起来。
事实上,帕德博恩距离萨克森公国的核心地带颇远,这里的人和哥廷根人倒是有较多的姻亲关系。
本地的商人凑钱,从不莱梅的修道院里请来了最有声望的名医生,希望能拯救瓦尔的眼睛。不莱梅,是汉堡-不莱梅教区的主教座堂,那边的修道院除了商业做的好以外,良好的医学水平也是他们在北方行走的依仗之一。
但这显然是一厢情愿,已经挖掉的眼珠不可复原。
“你最近不要总是去哥廷根,霍腾的两个老婆,小的琼丝已经快要临产,大的康诺莎心机颇深,别被那俩女人之间的争吵给伤到。”瓦尔躺在床上,咳嗽着劝自己的老婆赛琳娜。
“不去?除了哥廷根人乐意和我们站在一起,你以为还有谁愿意听我哭诉?愿意听我一个老婆子婆婆妈妈的讲你的好?”赛琳娜一下子感情就上来了,她哭泣着擦着眼泪,痛诉丈夫的无情。
瓦尔无情吗?
在暗无天日的视线里,瓦尔当然有情。
只是这份激愤难平的情绪,不是爱,而是恨。
“我只是让你别乱跑,毕竟接下来……帕德博恩也该乱起来了。我们……就坐等着看老伯纳德怎么发疯,怎么败亡……”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让女儿当诱饵
11月4日。
杰弗里爵士率领几百个流民,在哈茨山里做起了坏事。
“你奶奶艹的,竟然还敢拦我?”
流民抢强盗?
那边路口奔来一个刚刚卖出铜矿的山寨车队,其领队还在那边吵吵嚷嚷。在流氓强盗的世界里,还真没有出现过强盗被流民劫掠的颠倒情况。
毕竟是刚刚脱离部落时代的封建社会,就算是进到山里的流民,那也得变成三六九等互相压迫的强盗团伙。但与这些家伙相比,杰弗里爵士的装备可与流民们是一个天一个地。
精铁长矛见过没?
长弓见过没?
锁子甲见识过没?
三板斧再加上骑着马的侠义掩迹汉,这支军队在山里展开獠牙的时候,已经是无人可挡。成组织的流民部队在前面拖延,后方两百多名弓箭手一轮齐射,便把带着粮食回来过冬的土匪山寨车队射的鸟兽散去,不敢再有动作。那些奴隶一样的领民,也就被杰弗里爵士‘仁慈’的抓入队中。
继续给杰弗里当奴隶。
扛着黑白天使旗的侠义骑士提醒杰弗里:“老大,虽然没回去,但是据说鲁默河大战一场,老伯纳德元气大伤,伯爵大人该有命令吧?”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继续在这里卡着,任何外来的粮食都不许从此处经过。就是要把这里的土匪们都驱赶到北边。”杰弗里虽然没有接到霍腾的命令,但是他却早就猜到了霍腾肯定要在侧面袭击这条战线上给萨克森人一招狠的。
这已经是霍腾的惯常操作了。但话题回到自己身上,杰弗里却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萨克森来的侠义骑士,说白了就是强盗骑士的变体,无非是在抢劫的时候给自己冠上劫富济贫的名声。这个带有原罪般的出身,让他在霍腾的体系里总是显得不那么合群。那些本地骑士都不太喜欢杰弗里。
可一旦进入了强盗与流民聚集,到处都潜伏着绿皮兽人、野兽变异怪物的哈茨山,杰弗里却有一种莫名的回家感。他太熟悉这种环境了,流民他擅长挑拨离间、挑选合格的从者;土匪混蛋他也擅长对付,里里外外他都信手拈来。
杰弗里自己是米尔豪斯堡的管家,他渴望获得属于自己的封地。但除了那些贫瘠荒芜的黑森林和沼泽,哥廷根没有额外的领地让杰弗里去挑选。
现在,杰弗里看上了产出铁与铜,同时又拥有许多盆地与丘陵的哈茨山,他希望霍腾能支持他掌控这一整座群山,一个堪比大伯国的巨大区域。
如何考量土匪、绿皮的清理,如何消灭不稳定因素,如何喂饱这么多的流民,杰弗里还没有想清楚。
但他唯一清楚的是,清理哈茨山这个粪坑,正需要他这样的搅屎棍。
到时候只要能为霍腾提供合格的铁矿、铜矿,杰弗里认为他一定能在哈茨山建立起自己的根据地,建立杰弗里家族,长盛不衰的生活在山中。
合情合理的理想。
杰弗里相信格雷布、卡隆这些簇拥到霍腾身边的人,在缺乏采邑贵族身份的现状下,都有着相似的想法。
“老大,为啥要赶着他们去北边啊?”
杰弗里回答道:“把这些土匪都驱赶到萨克森人的地盘上。哈尔伯施塔特地区的哈慈伯爵提特玛尔二世,想必是应接不暇吧?就要让这些饥饿找不到粮食的乱匪,去提特玛尔的刀下送死,将空余的山寨都留给我们。”
侠义掩迹汉,在追求获得采邑的路上,却显得不那么侠义。
他要把土匪强盗们,全都驱赶着往山外跑。那些底层流民肯定是跑不掉的,迟早得回来。这便是杰弗里的‘筛选’。
“我忠于霍腾·博文登,在哈茨山寻求建立我们的城寨。就叫……哈茨山堡。”
杰弗里信马由缰的走着。
他军队所有的资金与粮食都来自于霍腾,这是杰弗里忠诚的基础,也是霍腾凌驾于杰弗里之上的信心。
……
鲁默河畔依然浓烟淡淡。
小伯纳德和自己的妹妹,年轻貌美的歌蒂斯迪乌坐在餐桌旁边,桌子上摆放着的,是带有浓浓沥青味道的鱼汤。
被沥青灭杀的鱼带有毒性,就算是此时的人也大约能猜测到,所有沥青毒鱼都只有底下那些随军携带的奴隶才被迫无奈,因为实在无肉可吃才去食用。
然而现在,受污染较轻的鱼肉,也被盛放在了公爵子女的餐桌上。
被剥夺军权,名声扫地,最近甚至连营帐都不敢出入的小伯纳德愤世嫉俗的拍案怒吼:“什么烂货,面包呢?粮食呢,怎么不给我准备好?”
对面的歌蒂斯迪乌黯然,但懂事的姑娘还是安慰兄长:“吃一次……也还行吧。毕竟下面的骑士都快没饭吃了,我们都忍一忍。”
军粮。
事关生命。
这件事情封建领主一般会委派一位专人,去负责粮食的筹备。可能是商人,或者什么地主。
大多数的战争情况下,军队都不会有太多跨越本土的战争,粮食当然是随身自带,如果不够就到乡下去抢。随着帝国逐渐扩张,奥托大帝开始时所依赖的地方庄园系统进一步崩溃,国家能提供的后勤十分贫弱,而且涉外战争常常发生在意大利,所以军队都被迫养成了远距离作战便劫掠地方,压迫地主和贵族的臭毛病。
萨克森骑士去年就在意大利抢了不少粮食。
但在鲁默河前后,只有两个值得抢掠的目标。一个是戈斯拉尔,一个是帕德博恩。
你抢谁?
就在小伯纳德赌气绝食,把沥青鱼扔到地上,而歌蒂斯迪乌还在吞咽难闻的鱼肉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歌蒂斯迪乌安排仆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仆人出门看了一眼,急忙回来汇报:“出事了!骑士老爷们……好像刚刚去帕德博恩的村镇里扫荡抢劫了一番,抓了好多猪羊和鸡鸭回来。”
扫荡帕德博恩?
鬼子下乡一样的穷骑士们带着饿的找不着北的军士扈从,在乡下扫荡的比鬼子还狠。
歌蒂斯迪乌害怕极了,她急忙匆匆带着仆人去找父亲伯纳德。
“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帕德博恩伯爵瓦尔和赛琳娜女士可是您一直以来的支持者……”
谁知道,伯纳德却冷漠的说:“早已经不是了。当他的忠诚出现动摇,他就根本不会再是你的支持者,他是敌人、是仇雠、是必须想办法打压消灭的对手。”
更让歌蒂斯迪乌没想到的是,伯纳德的下一句话却是:“你和大营主动后撤,务必给霍腾透露你在军营里的消息。我要率领我的骑士们,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他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当诱饵。
第一百七十章 工具的命不是命
霍腾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
否则他为何还看不到自己的战利品与数值提升?
可这个特别的帮助,现在却成了累赘。
霍腾与他的几个属下,趴在河边的草丛里,找了个掏空的木棍,比作望远镜眺望着河对岸的萨克森军营。自然,棍子里没有凹凸镜,萨克森军营也并没有如霍腾所愿,做出决定性的动作。仿佛只是不断的派遣骑兵离开军营,不时又带着什么回到军营。
“这萨克森人,到底是撤,还是不撤?”霍腾搓着自己的胡茬,趴在草丛里百思不得其解。
要走,那系统的战胜提示也该来了。
要不走,那为何萨克森人显得这么优哉游哉呢?
竟然还能让骑士们每天出门狩猎,这不像撤退或者继续鏖战的姿态啊。
毫无形象可言的哥廷根伯爵,这会儿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其实老伯纳德已经快控制不住军营了。这些吃了惨痛败仗的骑士就如同残忍猛兽,赢了输了,总得啃点什么才能解恨,才能填饱肚子。
“老大,他们好像不只是去狩猎,还打家劫舍,抢了不少粮食。”格雷布留着口水,作为弓箭手的良好视力让他发现了马车上的鸡鸭。
猪,有野生也有家养,野生的能拱死人,家养的也能拱死人。但鸡鸭放在一起,却绝对是从附近村民那里抢到的。这样最方便,犯不着猎杀野鸡后,还要去湖边再杀几只野鸭放车上。
“对啊。看来萨克森人缺粮的问题一直没有缓解。他们肯定没有我们的仓库与后勤官。还是咱伯爵牛逼,比那伯纳德聪明得不知到那里去。”卡隆顺势拍起霍腾的马屁。
“那是。我们的兵,每天两顿饭都要刻木板记录,他们能吗?”
而霍腾,在两个臭皮匠的一吹一捧下,虽说有点自知之明,但仍旧略显飘飘然。
“起来,让我们的军队赶紧去砍大树,将最大的滚木留下,召集木匠来切削木板,我们可不能让老伯纳德就这样一走了之。”霍腾爬起来拍掉屁股上的小草,认为应该乘胜追击。
冒险,但也不全是在冒险。
霍腾已经约莫感觉到了萨克森公国内的紧张政治气氛。
小伯纳德在鲁默河一战而败北,老伯纳德接手军队后再战再败北。霍腾相信这两条消息叠加到一起,那些曾经反对过比隆家族的家族,一定会有所行动。若是让老伯纳德全须全尾的跑回家,这些想搞事的八成得被老伯纳德的刺客和合纵连横手段给撕扯的稀碎,最后他还是稳稳的坐在公爵椅上。
那鲁默河之战不是白打了?
得给老伯纳德小刀剌屁股,开开眼啊。
霍腾可是纸上谈兵军事学的继承人,这不给老伯纳德上一场生动的奇袭,霍腾都觉得愧对自己的历代先师。
……
接下来几天,霍腾让自己的士兵到处砍伐树木,整颗整颗的放倒大树以后,不做什么处理,直接由牛拖拽到军营里储备起来,而后又在储备足够的原木后,切削木板,制作出一条条带着加强筋的长梯子。只是这个梯子,它没有脚蹬的横梁,而是放平后镶嵌入木板。
除此之外,为了证明老伯纳德的心意,霍腾特地又选了几个萨克森人,渡河跑到萨克森军队的随军营地里,假扮作附近来做买卖的小商人,想要打听消息。
“你们,给我站住!”
结果这几个人刚刚摆下摊子,就被萨克森骑士围了起来。
为首的骑士气势汹汹:“好家伙,我们抢了好几圈,竟然还有人敢来这里摆摊?”
原来,虽然有着随军做生意的商贩不方便冒犯的潜规则,但在肚子都饿得咣咣叫的前提下,骑士老爷还能放过你?这几天,骑士老爷带着饥肠辘辘的军士们犁地似的把随军营地里的小商贩、妓女全都压榨了一遍,让这些来做生意的跑的一干二净。
所以空虚而乱七八糟的营地里,这几个摆摊的就意外显眼。
“骑士老爷饶命啊!”
这几个萨克森人急忙扑倒在地,跪求原谅。
老爷们让侍从抢走他们的货摊一看,都是些不值钱的小零碎,不能吃也没什么用。便让军士抢走他们兜里的干粮,便要把他们驱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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