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道安
若干日之后，当霍腾得知国王康拉德对自己的任命已经在路上时，与采邑贵族的交流也获得极快进展。
采邑们不是不想服役，只是害怕超期服役和超员征召，让他们经济上无法承受，苦不堪言。所以霍腾释放出和缓的信号，愣是蹦出来好多以前不是采邑，但地位上已经类似的乡绅，甚至是向霍腾表示效忠的村落，都愿意拟定一个较合理的数值。
最终，在排除还在奋斗重建的卡塞尔伯国南段后，霍腾得到这样一个数据。
“采邑骑士322名，但其中多数比较贫困，出兵率不高；村镇、城镇等地产亦有接近的数额，可以提供不菲的人口粮草；修道院两个，可提供的战士比较多，还能凑出两个骑士。其他还有一些土匪、边缘村落和猎人就合并在最后。”
“按照一个骑士提供两个军士、四个弓箭手的平均测算，您不征召直属部队的情况下，可以召集到两千两百多有训练基础的战士。”
莫里斯赞许霍腾：“你已经称得上较强大的诸侯了。毕竟帝国远征异乡，所动员军队无非万人。”
霍腾不禁乐了。
夸张点说，他已经是五分之一皇帝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上帝也用天翼3G
公元一千年的夏季8月初四，倾盆大雨果然还是如同预言的那样如约而至。
大西洋上吹来的盛行西风富含着丰富的水汽，在肆无忌惮的穿行过平坦无际，极少起伏的西法兰克平原之后，他早已积蓄起来的雨水就像是已经在爱情道路上走到最后一步，箭在弦上不能不爱的恩爱狂客，将自己雨水所代表的爱意疯狂倾斜在德意志中部的山地上，丝毫不考虑其实她的承受限度。
霍腾的家紧贴着城墙而建设，他站在二楼，内侧窗户是固定封死，仅能打开一角的设计，尽管如此，疯狂飞舞的水花还是不断的从缝隙里跳跃进来，打湿他的桌案。
他望着稀里哗啦的窗沿，知道今天是甭想办公了，只能起身去掉窗户的支架，一边关窗一边痛骂：“这世界总是好的预言如同放屁，坏的预言从来不怕不应验。”
好的预言，是马格德堡大主教塔吉诺于7月28日的周末弥撒中做出的祈祷，他表示：“尽管局势危险，风雨飘摇，但相信在是上帝的赐福下，所有人都能渡过难关。”
这说的宛如没说，好像搁这儿搁这儿的话，也符合塔吉诺名气虽大，却是个老好人的形象。
但若是光说废话就能世界和平，那霍腾愿意一年说一百万次。
但这玩意没用，所以坏的预言还是应验了。
风雨飘摇，不仅仅是指瓢泼而来的狂风暴雨，更是迈森藩侯国一系列危机的综合。
于内，斯瓦尼希尔德主母和自己的儿子们决裂，她在迈森尼亚发现自己的兵权已经被子女们攫取，于是借故西逃到了贝恩堡女爵下方的梅泽堡，那是迈森家族的发源之地，背靠贝恩堡和贝恩堡后面的马格德堡，相当于和亲兄弟背靠背；他的子女们在攫取权力，赶走父亲之后反而争吵着分裂了。
迈森尼亚本就是多个领土的缝合怪，是迈森尼亚、蔡茨、梅泽堡、卢萨尼亚等边境藩地的总和。于是大哥占据迈森尼亚，二哥跑去卢萨尼亚，老三去蔡茨，乱成一锅粥。
在外，波兰大公于7月29日正式宣布，波兰王国对迈森地区负有监护责任，他的权力来自于前世皇帝奥托三世的委托，他是‘皇帝之友’，是奥托三世亲自任命的波兰国王。同时，他与已死的埃卡德一世的弟弟冈瑟林，定下了婚约，将埃卡德的小女收入帐中。
按照私下里传播出来的消息，冈瑟林成为迈森藩侯后，要补偿给波兰国王卢萨尼亚。
所谓卢萨尼亚，就是大迈森国的上半部分。那里斯拉夫人遍布。但相比许多地方还是荒芜区的波兰来说，已经足够富裕了。
换言之，波列斯拉夫大公不但自认为是帝国的一份子，还觉得自己作为边境大臣，对国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类似于辽朝敕封的西夏国王对白鞑靼汗王指手画脚，暗中入侵。
这本是一起边境争端，但如果拉长到历史中来看，这是自康拉德登基以来，第一次出现国内的领地继承遭遇外国干涉入侵，也即第一次陷入战争的悲剧。是对罗马尼亚皇帝的极大羞辱。
况且康拉德登基一年多还是没能和教廷谈妥登基事宜，各种原则性的条件以及中间夹着伦巴第王国的阻挠，可以说是耻上加辱，丢到极致。
这对国王的打击自然极其巨大。
在8月初三，康拉德用最快的速度从巴伐利亚公爵处得知消息后，也在康斯坦茨堡公开发表斥责波列斯拉夫恶行的国书，并任命中部小强，哥廷根宫廷伯爵霍腾·博文登，受命率领本部军队去解决迈森藩侯国的问题。
关掉窗户，房间的光线也暗淡下去。
霍腾心头生气，再看到桌子上的文书，就更生气了。
“草你妈的康拉德，有本事你来哥廷根，你看我杀不杀你就完事了！”
前几天还自吹自擂，五分之一的皇帝？
没有地方权贵的鼎力支持，皇帝连家都没有，他只是个带着恺撒宫廷在全国内巡回白嫖，到处乞讨的乞丐罢了。
真的，霍腾有时候就是这样认为。
霍腾开始后悔，当初借助国王纵横捭阖，借助他建立自己的领土时，怎么就没有坑康拉德一把呢？竟然让这孙子完完本本的拿下了施瓦本，又帮助卢森堡家族选举下巴伐利亚公爵，算是帮助康拉德坐稳了国王宝座。
作为定鼎之臣，霍腾得到的待遇就是被派去迈森当替死鬼。
在这个血脉决定高低的年代，霍腾真是吃了平民裁缝爷爷的大亏。
这时，歌蒂斯迪乌悄悄拉开房门：“我……父亲写信过来了，他完全支持你去迈森，甚至允许你招募萨克森的军队过去。”
“他放屁，他就是想看我去送死，想看我被波兰大公打死在易北河。这是给予我除帮助以外的一位支持。”霍腾没好气的说，当然也没忘记把小黄鹂搂在怀里，“不过如果你愿意给予我另外一些帮助，我就……”
歌蒂斯迪乌急忙推开霍腾，像只受惊的猫咪一样脱逃出门。
现在，霍腾赢了。
他健壮的身躯让小小黄鹂不堪征伐，在床第的爱与欲的交战中陷入绝对下风。
话说回来，霍腾似乎理解了那些萝莉控们的欲望，年轻而紧致的肉体，可爱与娇嫩并存的娇躯，以及无比紧致的柔道，这些特色集合在一起，也让霍腾最近颇为享受。
康诺莎倒是眼红心跳，但她刚怀上孩子，显然不能尝试与霍腾承欢。
总而言之，这个微小的家庭总算逐渐稳定下来。
回过头来，霍腾也必须直面现实。
他再次支开自己的窗户，望着瓢泼大雨发愁。
相比起百里之外的迈森，霍腾还是先考虑好眼下的大雨如何处置吧。
“关闭所有码头……尽可能的拓宽支流河道，挖掘人工水渠容纳水量，使其能回到河道中……”霍腾扪心自问自己已经在水患治理上达到了德意志良心的高水平。
但人算不如天算，连续数日的暴雨还是造成了数个村落的残破，有两个采邑骑士在率领民众躲雨的路上暴毙。那些无法长期保持的房屋逐渐倒塌，道路也泥泞不堪。幸运的是，耕地还好。
起身拿起雨披，霍腾穿着中世纪的原始雨披，带着几个侍从匆匆骑马出门，前往周围的河边巡查河流上涨的速度。
“只要河水没有越过河岸，哥廷根的秋收和安全就能保证。”
霍腾这样安慰着担忧的人民。
尽管脚边的莱纳河已经涨水到距离河岸仅仅不到一尺。
此时此刻，在天灾面前，霍腾也只能和人民站在一起，祈祷上帝你他娘的赶紧派天使下来，把雨灾停了吧。
上帝听到了霍腾的呼唤。
但是上帝的回报是，这场大雨将哥廷根、诺特海姆、卡塞尔、埃施韦格、哈茨山等地区的强盗土匪、野兽人部落和绿皮们统统冲洗了一遍。
一条河流里，几十上百个野兽人残躯都很常见。
托上帝的福，霍腾的治下暂时算是河海宴清，匪患消失了。
“这算哪门子的上帝保佑？去年的事骂到今年才解决，上帝也在用天翼3G吗？”
霍腾开始担忧。
上帝与人间的延迟不会足足有一年之久吧？1
那要是明年他把雨停了，来旱灾怎么办？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刺虫豸之箭
去年骂了无数次的野兽人之灾，竟然意外的被一场暴雨吞没了。
今年骂了无数次的暴雨，明年不会直接化身成一场弥漫全国的大旱，把霍腾直接晒成干肉吧？
在天灾面前，任何生命都显得如此无力。
霍腾真的担心了。按照旱涝交替的原则，这并非不可能。
水渠不但要挖，还要大大的挖。还得尝试挖井，决不能倒在旱灾上。
这天晚上，霍腾是独自一人，苦思难眠。
琼丝在带孩子，阿梅利亚已经怀孕数月，康诺莎也在养护，仅有的一位歌蒂斯迪乌，则是躲着霍腾，试图践行自己还能坚持上帝赋予的贞洁观。
话说，上帝真的说过守贞这种事情吗？上帝应该也不会管你用什么姿势的体位敦伦才对。
次日凌晨三点，太阳尚未出场，修道院里也并未响起熟悉的念经早课，因为霍腾自己吃过凌晨两点起床的苦，所以特别安排修道院的教士们早上五点再起床做早课。
霍腾在这一时刻意外苏醒。
他很焦虑，甚至开始重复的翻出自己还有什么底牌。他把自己的技能和特质阅读了一遍又一遍，试图从中寻找到还能继续压榨的地方。
他有增强个人战斗的武技，以及增加决斗能力的特质，他可以让士兵跑的更快、招募费用更低、士气更旺盛，他能伏击、能减少工资花费，他甚至可以同时招募两支部队。正是这些累加的要素，令霍腾的军队吃的更省、花的更少，战斗力更强，更耐苦战。
但是这一切叠加在一起，霍腾仍然没能找到积累到质变的点。
到底是什么样的点，可以突破迈森藩侯国的乱局？
这样思索不停的霍腾，在早晨不断徘徊在城堡边。
暴雨霖铃，水流顺着城墙不断流淌，甚至把位于城堡边上的厕所粪道都冲洗干净了。
……
山林当中，一队数十人的轻锁甲骑兵背弓带矛，于强盗窝之中穿行。
“侠义掩迹汉！”
杰弗里的小队在哈茨山中的大名早已是如雷贯耳，那些被迫从强盗退化为村民的民众一边担忧大雨的连日侵袭，一边害怕的仰望着杰弗里的疾驰。
而端坐在马上的杰弗里爵爷，只有在山林土匪中才露出几分不熟悉的匪气，他略显文绉的询问下属：“图林根的贵族正在聚集？”
“没错。在魏玛、埃尔福特，在图林根公国的大多数地方，甚至您代为打理的米尔豪斯子国，都有履行封建义务的贵族自备兵马，在大雨中向梅泽堡去了。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在雨天穿行。”
扈从的话把杰弗里爵士的小辫子都吓得翘起来了。
“图林根根本就没有话事人，最有名望的埃卡德不是死了吗？他老爹也没有从墓地里爬出来啊。”
着急得满手都是汗，眼下发生的局势已经超越了杰弗里能去考虑的极限。
图林根公国，在唯一有资格统帅众多贵族的埃卡德一世死后，本应该群龙无首啊。明明是哥廷根趁势东进，将富饶的图林根公国一口吞下，将数十万人口、十数座富饶城镇、数十座要塞吃入囊中的时刻，他们为什么聚集？
杰弗里清晰地记得，他在哥廷根时曾经听霍腾描述过未来。
哥廷根，要向西、北发展。
去夺取威斯特伐利亚、去夺取盎格利亚，去吞吃掉萨克森公国的西半壁，要啃下莱茵河下游全部的贸易，掌控那里的铁、那里的煤、那里的每一个银币。
他一度以为自己镇守哈茨山，没希望了。
可当图林根公国群龙无首时，他才有机会为霍腾开疆拓土。然而眼下的走势，甚至会让他被迫退出哈茨山。
想起今年刚准备好的那几十斤黄金白银，以及数千筐黄铜，却因为暴雨暂时驻留在哈茨山要塞，杰弗里就着急的心头直冒火。
狗日的上帝，你为什么要下雨？是管不住前列腺，已经到了随地撒尿的老人年纪了吗？
慌得要死的杰弗里，急忙派出几十个探子，混入图林根公国的队伍里，打听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队伍当中，也有魏玛伯爵阿伦德塞，他很快就发现了杰弗里的人手。
“嗯……把杰弗里一起喊上吧？他也算是咱们图林根的一员，这时候不为图林根搭把手怎么行？”
似乎是因为胆怯，阿伦德塞与众多图林根的贵族集体认为，人越多越好。
为此，他们连南部山区的施塔特罗达子爵都喊了过来。
经过一番了解，杰弗里才知道了真相。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已经四分五裂的埃卡德家族的老三，男性第二顺位继承人埃卡德二世。他是斯瓦尼希尔德和埃卡德的亲儿子，但正是这个亲儿子，已经兴兵西进，包围梅泽堡。一旦攻克梅泽堡老家， 他就能裹挟附近的骑士战士，进而西进占领图林根。
图林根人虽然总是四分五裂，可并不喜欢小埃卡德。
所以在伯纳德公爵的号召下，图林根人聚集起来前往梅泽堡，保卫他们同样不喜欢，但还能接受的斯瓦尼希尔德，那是埃卡德二世的亲妈。
把这一切听完，杰弗里只觉得贵族之间是如此魔幻不堪。
妻子杀丈夫，儿子杀亲妈，恨不得把全家人都宰了。
但他很快同意加入图林根的队伍，率领60名骑士和四百名强盗、500名弓箭手。于己，他的封地和管理地都在图林根，于国，他要为霍腾打探消息。
这支闹哄哄足有六七千人的队伍，在图林根东侧的阿波尔达小镇聚集，然后向图林根和迈森中间边界的梅泽堡迅速开进。
之所以小埃卡德跑的这么快，是因为他的封地就在梅泽堡的边上。
在梅泽堡的东侧，有一个叫邱提兹高，或称邱提兹郡的领地，邱提兹郡南侧则是名为托伊谢恩的伯国，这俩地方均是埃卡德二世的封地。他跑的快，还占领了托伊谢恩东南侧的蔡茨堡。
由此，形成一个隔断东西的大伯国，人口数万，军队越千。
虽然治国能力不行，但这抢班夺权的能力倒是一流。
萨克森一方派来协助斯瓦尼希尔德的，正是倒霉蛋里豪森。他的半海龙最近吃得很饱，终于适合上战场了。
但是里豪森抵达梅泽堡之后却没辙了。
他面对的，是全图林根，总计约8000人的杂乱军队，是数以百计的贵族旗号，其中可能一半以上的人和他语言互通都有点难度，这他妈是什么魔鬼一样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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