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道安
我直接把你祖宗都干过什么，血脉来自于哪里，是否更换过主人都写得明明白白，你还不能不承认。
但这其中所藏着的那些地雷，你认不认？
扔出一颗地雷的霍腾，满意的听着周围民众的质疑。
“怎么回事？原来已经不是奥托大帝堂哥的家族了啊。”
“换了北欧蛮子的种？”
“狗日的，维京人啊！”
民众们争论起来。
话题逐渐有了热度，烘热的吵闹将无比惨烈的痛击到伯纳德的统治基础。
趁此机会，霍腾再次加码：“我不会害怕胜利。我要告诉你们，在哥廷根举办骑士竞技大会，击败我的人将获得二百金，以及一块肥沃采邑的奖励！”
第二百一十九章 从此断子绝孙
霍腾给比隆家族写了详实而全面的传记！
“狗杂种！真有你的！”
吕讷堡，在主教的帮助下阅读了全篇之后，伯纳德·比隆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霍腾的文笔确实不错，给他们家写历史条理清晰，从奥托大帝的发迹，到伯纳德兵败斯拉夫人大起义，该有的都有，没有一处遗留，并且评论上也较为赞许，没有恶意抹黑的迹象。这年头，有家传历史的就比隆一家，别无分号了。
恨的是，霍腾写得太真实了。把赫尔曼入替的历史记录原原本本的全都记载上去。许多萨克森家族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的顶头上司早就是维京人的种了。
如此一来，支持奥托血脉的贵族自然而然的就要远离伯纳德，让他的统治法理迅速下降。
“我这就命令臣子们去收缴这些图册，然后一个不留的全部销毁。”儿子迪特马尔急匆匆的就想出门去销毁证据。
他这么一吼，反倒让老伯纳德很不满：“数典忘祖的小混蛋，你敢！这可是记载我们家族历史的史书，而且……而且霍腾这狗杂种也没有写错，每一个历史都记得明明白白，甚至还有阿登森林之战的细节，有些部分连我都记不清了。你把它销毁了，日后子孙后代怎么知道我们家族的历史？”
要不怎么说霍腾够高明呢。
我就原原本本的把你们家族的历史写出来，我不但写的详实可信，还颇多溢美之词。
你敢不认？
这年头，除了修道院会闲着没事记载各地杂乱的历史之外，哪有专门记载家族历史的学家啊。
霍腾乐意给比隆家族写，比隆家族就是骂也得暗着骂，明面上都得笑脸相迎。
“那……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迪特马尔觉得老爹纯属太愚蠢了。私藏一卷副本不就得了？
“去，派个人给霍腾准备份礼物，就说是赞助他的修道院，这也算是感谢他对比隆家族作史记传的答谢了。”伯纳德做出了中世纪贵族通用的感谢礼，赞助修道院地产。
望着儿子不解的神情，伯纳德叹息啊。
小伯纳德已经被阉了，现在换也来不及，只有这一个资质平庸的儿子能用了。
这时候，攻击霍腾反倒是无谓之举。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感谢霍腾帮忙写史，将话题转移到岳父与女婿的互动上。这样还可以让民众忘记谈论赫尔曼入替的往事，将争议淹没于其他话题之下。
高手过招，要懂得权变。
伯纳德郁闷的是，为何自己养的孩子都这么耿直？
……
饱受舆论攻击的国王康拉德，一看到霍腾与伯纳德岳父女婿针锋相对的架势，颇有种同病相怜的乐子。
当然，康拉德对霍腾的同情主要来自于他自己。
西欧维尔主教会议做出的全体谴责，令国王陷于为人诟病的境地。尽管大多数人都觉得，已经相距四代的血缘也太遥远了，有必要这么折腾国王吗？
可康拉德着实没有什么特色，也没啥响亮的口号，资质贫乏到让国民一度以为现在还是奥托三世的时代。
普通平民不会去拥护这样的国王，也就导致虽然同情心居多，却没几个人站出来为康拉德说好话。
“唉……瞧瞧霍腾，牙尖嘴利的本事不比任何人差。伯纳德敢骂他，他就能写本对方家族的史书骂回去。我若是想反击回去，怕不是得先攻占罗马，让教皇修改掉那可怕的近亲结婚法律。”康拉德哀叹自怜，感觉这国王当得还不如霍腾舒服。
指责康拉德的声音愈演愈烈，在赫里伯特明中暗处的煽动下，连特里尔大主教鲁道夫，那个不靠谱的奇葩都跳出来指责，国王你近亲结婚，你有大罪。
其实仔细分辨，康拉德还是比较清楚，这是来自洛林一系的围攻，上洛林、下洛林的主教构成了进攻的主体。
在宫廷牧师布鲁诺看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为今之计，唯有宣布守贞。”
“守贞？”康拉德大惊失色。
守贞誓言，中世纪宗教入脑的高等贵族最常做的事，就是宣布从此守贞，不近女色也不会考虑生孩子的事。但凡君王宣布守贞，他的声誉都会好上很多。例如历史上的亨利二世，他在帝国走下坡路时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仍然死后封圣，便是因为他宣布守贞，此世不近女色，专心侍奉上帝。
如此一来，教会绝对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也就控制了在舆论上最强大的一伙团体。
无论你做的再烂，教会的文人都能帮你涂抹一番不是？
只是问题是，康拉德有老婆啊。
布鲁诺却冲玛蒂尔达努了努嘴，仿佛是在说：“你难不成对一个13岁的女孩有幻想？”
那当然不是也不会，康拉德还有情妇啊。
可面对正直的布鲁诺，康拉德也不好意思把这件事公开。
他远远不是那些从小成长在教会中，视信仰如筋骨和灵魂的贵族少年，他也相信布鲁诺是发自真心的期待自己能够宣誓。
这样一来，布鲁诺就更加相信康拉德是一位心向基督圣业的贤明君王，为建设他的帝国添砖加瓦。
“好……好吧。”
满脸都是不情愿的康拉德万般无奈，面对如同浪潮一般袭击而来的指责，面对国内外的教会人士对自己发起的抨击，康拉德只能忍痛接受了布鲁诺的建议，宣誓守贞。
守贞没有继承人？
这种时候哪还有心思去考虑继承人。那么多高等贵族都随着宣誓守贞，而导致国家直接灭亡，难不成他们就不考虑这个了？
康拉德先活过今年再说以后吧。
这也是许多后来的人阴谋论，指责教会灭绝欧洲名门，以统一基督世界的成因。
教会诚挚的建议贵族们守贞，就好似东方的和尚倡导权贵乃至皇帝出家，你都出家了，谁来管理国家？
那和尚不管。
国家亡了也得提倡出家，家族断绝也得教育守贞。
是同一个道理。
第二百二十章 这面相，能当皇帝吗
教会毫无疑问的妥协了。
当国王选择倒向教会的时候，除了表示他将与国内贵族的激斗再次升温之外，也意味着这个国家的行政系统终于能给国王开开绿灯了。
问题是，选择总是意味着放弃。
“康拉德这个蠢货，在你还没有掌握暴力系统的时候，就着急忙慌的跟着教士的胡言乱语跑，你不下台谁下台。”霍腾得知国王康拉德在施瓦本康斯坦茨城堡宣布守贞，终身处男的时候，他是这样评价的。
行政系统？暴力系统？
是的，在霍腾看来，简单的区分目前国内的局势，教士就是行政系统，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主业是传教、研究神学。这可能有别于常人的理解，但在此时，大多数的国家都处于政教合一的状态，行政系统和宗教系统不分家是常态。分家的反而显得鹤立鸡群。
至少在基督教传统的国家中，绝大多数都是如此。而伊斯兰世界则有所不同，他们那边由于更加复杂的宗教与人口分布，更复杂和聚集的城市化形成的城市人口等原因，政务主要是由学者、专业城市官僚、城市贵族来把持。在伊斯兰教的传统中，伊玛目所代表的宗教群体反而更多的有着不干涉世俗政治的传统。
所谓的原教旨伊斯兰教中，也包括这个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讲，伊朗的原教旨复兴就非常奇特，它压根就不是原教旨，他的宗教人士竟然深度介入世俗政治。
简单的区分下，在西欧，教士大多生活在乡村中，修道院也在乡村里，城市、商贸与文化兴起得很晚；伊斯兰世界中，大多数有文化有权势的人居住在城里，更高的城市化导致了更大的城乡分歧，因此也就使得社会局势更加复杂，更易颠覆。
霍腾所阐述的暴力系统，自然就是掌握着战争武力的世俗贵族。
他们在政务上做的一塌糊涂，可他们有拳头，手里拿着剑，胯下骑着马。
奥托家族第一代，其实是萨克森王朝的捕鸟者亨利。从这位加冕仪式不正规的‘无冕之剑’开始，罗马尼亚帝国的部落公国权力就不断上升，形成了大量贵族默认的高度自由的特权。
而到了奥托王朝，由于奥托大帝本人太牛逼，而导致历史学者都为他更改王朝纪年的时代，部落公国权力已经稳固，皇帝只能是任命自己的亲信去担任大公，而不方便在特权上进行太多更改。为了表示制衡，奥托大帝开始，大量教会人员在国家里掌握实际统治权，这些人被称为实权主教，或译为王子主教。
往后的历史约莫没变，一边是特立独行的公国特权贵族，一边是和皇帝互相扶持共生的教会，皇帝必须权衡这两条腿之间的关系，还要追求建立普世罗马帝国的梦想，麻烦重重。
康拉德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他还没有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到公国领袖的地位上，就先露出了和教会继续睡一个被窝的意思。
还没同床呢，你就先异梦了。
你让一直被教士侵夺土地，拿走权力的贵族们怎么想。
霍腾自己都还没敢去动歌蒂斯迪乌，只是先维持着未婚的纯洁关系。
类似这样的事，看的是大趋势，不是看某些贵族的态度。目前贵族们对康拉德宣布守贞的态度比较温和，大家还没有太反感，还觉得这国王不错。但再过几年，当康拉德逐渐从守贞走向全面倒向贵族时，贵族们才会开始厌恶他，憎恨他，把他当做死敌。
水暖鸭先知，霍腾就像那只鸭子，认为康拉德还是走上了和历史上的亨利二世一样的道路。只是他远不如亨利，蹩脚了不少。
所有这一切，都在提醒着霍腾。
历史有其必然，有其偶然。
必然的就是皇帝肯定要依仗教士，偶然的是这皇帝的资质好坏，决定了他能再当几年。
康拉德能坐几年皇位？
他倒台的时候，霍腾可是有资格参与到皇帝选举之中的啊。
是否要参选皇帝？
还是扶持傀儡？
抑或着加入某个政治联盟？
在康拉德做出愚蠢的选择之前，霍腾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过几年皇帝倒台之后他怎么办。
现在是时候认真考虑了。
思虑许久之后，霍腾再次抻开纸，认认真真的书写起了近日的计划。
“骑士比武大会要大办特办，吸纳到附近领地的优秀骑士，同时获得要与周边势力打好关系。”
“和吕讷堡的骂战不能停，他爱打到什么时候，就打到什么时候。积累名望最重要，骂名好过无名。”
“还有啥呢？”
没哈政治资本的霍腾，陡然兴起的新贵，就和隔壁的埃卡德一世一样，很难说在政局里找到坚固盟友。
“我应该认真地考虑，去获取一个长期的盟友，来维持外界环境的安全。”霍腾很确信这是自己必须做的。
以前以为挂上国王就行了，谁知道康拉德一副短命鬼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台。
这个人选会是卢森堡家的巴伐利亚公爵，亨利五世吗？
霍腾稍微一思索，就立刻选择放弃。
这位可是重量级选手，传奇的齐格飞的儿子也挺有特色，但亨利五世是有名的和教会关系好，他也是个未来选择守贞的货色。
那……难不成要与波兰公国结盟？
找一个境外势力？
正思虑间，女伯爵急匆匆的闯入他的书房。
“大消息！黑龙骑士团的里豪森，将代表吕讷堡参加你的骑士竞技大赛。问题是……他骑着一头半海龙……”康诺莎有些六神无主。
黑龙骑士团，便是萨克森最强的骑士组织。去年霍腾恰好能赢，也和黑龙骑士团没有倾巢出动，正在闹粮荒与贵族斗争有关。看起来老伯纳德仍然不甘心就这么输掉竞争，愣是要给霍腾再杠一腿。
更让人六神无主的是，被这信息冲击到的阿梅利亚，突然忍不住的呕吐出来。
众所周知，无法容忍的呕吐是怀孕的显著特征。
而阿梅利亚，一直都在等待霍腾给她一个种，继承博文登村的时候。
一直追求怀孕的康诺莎，一看到这幅情景，着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霍腾差点当场休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女人吵架男人死
无论如何，老马迪爽了。
当他得知儿媳终于怀孕，能继承自己早死的大儿子施耐德，与博文登村时，他的表现比霍腾取得伯爵之位时还要火热。毫无疑问，如果这孩子是个男性，那么他必须叫做施耐德三世。
老父亲这边高兴得仿佛要上天，他一得知消息，立即奔跑着闯入哥廷根堡，仔细确认了儿媳阿梅利亚确信已经怀孕之后，他便不顾霍腾的视线，急忙准备回去告诉乡亲们，自己的两个娃都有子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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