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知桃君
或许是想到了，这可能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看到的最后一次阳光，所以才觉得如此的美好？
沈小栗不知道，想着想着有点出神的时候。
”你抽不抽？”
沈小栗错愕的回头，就看到了夏晨朝着自己递过来的一支烟。
沈小栗当然是摇摇头。
”我不……。”
等一下，说出去的话戛然而止了。
她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接过了对方手指间的香烟。
如果是生命的最后一天，或许尝试一下，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女孩子如此想到。
似乎找到了暂时放纵的理由。
然后对方还贴心的递过来一个打火机，这一瞬间，沈小栗竟然觉得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奇怪了，好像还有些好。
虽然怎么看，给高中生递香烟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在这种时刻，却好像能出其意料的原谅。
甚至感激。
因为生命中值得感激的事情实在不多了。
普普通通的女孩。
以及普普通通的，想去死的一天。
点火，吸烟。
”咳咳咳！！”
沈小栗直接在围栏边蹲下来了，剧烈的咳嗽，呛得少女的眼睛里闪烁出来了泪花。
在围栏边的那个少年，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你以为在吸果冻吗，第一口这么大。不呛死都算你命好。”
沈小栗转过头含着泪花的眼睛看了一眼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夏晨。
心里的委屈让这个少女直接把烟头摔在了地上。
然后站起身来，再次望向天际。
一步-步的走过去，靠近围栏。
直到双手抓住了围栏，接下来，她只需要一个动作，就可以达到解脱。
完成目的。
而在这个时候，旁边依旧在抽烟的少年，又说话了。
”这里是八楼，不是很矮，也不是很高。但是脑袋着地的话，肯定是能够一命呜呼的。”
沈小栗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夏晨用十分清淡的表情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胡话…。”
夏晨笑呵呵的。
”随便说说而已，因为你看上去……一副想跳下去的模样。”
沈小栗不禁怀疑，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不过…。自己想好的决定，有什么好因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改变的必要呢？
”那也不关你的事情。”
夏晨点点头。
”的确如此，但是建议一下啊，头朝下落下去的话，你这边还是把身份证握在手里，避免你摔的面目全非，要辨别你的身份会有些麻烦。这个
高度嘛，好像也不至于让你的脑袋摔成西瓜那样。
不过肯定是很丑的。就这么直挺挺的跳下去不错，从双脚开始骨折，一直碎到骨盆，然后因为下身力量不支，脑袋磕地…。还是会伤到脸啊，
不然你用校服裹住脑袋吧？”
这个……混蛋，在说什么呢？
2落叶和新芽──
沈小栗彻底的错愕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夏晨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只是如此。
夏晨将手中的烟熄灭。
然后一只手撑在栏杆上，轻轻一跃。
”啊…。”
沈小栗的尖叫声都出来一半了，随着夏晨站在边缘，却屹立不倒的身影戛然而止。
夏晨的校服都被风吹起来，他的双手都没有接触到栏杆。
整个人好像随时都会摔下去。
明明想要跳下去的沈小栗，这一刻却感到害怕。
她不想看到这个少年就这样掉下去，不如说，是谁站在这里，除非这个人是自己的话，她都不想要看到这一幕。
夏晨却好像游刃有余，站在边缘，不用手去扶，一低头就能看到八楼高低的光景。
+分轻松，还能转过头来看着沈小栗说。
”叫什么，你想的不就是这一幕嘛，要不要我先来帮你先走一步?”
沈小栗瞪大眼睛，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这个少年也想要去死?
等下……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他应该比自己过的更好，过的更幸福才是啊。
他是天才级别的学生，年级第一的存在，而且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获得流量的学霸级代表。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说是什么站在巅峰太寂寞，或者是周围的舆论压力太大了，那岂不是太过矫情了？
”你……你发什么疯！你快下来！”
沈小栗仓皇的说道。
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到夏晨这么做的理由，本能的如此说道。
夏晨没有下来，而是笑呵呵的抬起一只脚，似乎就要一脚踏空下去。
”是下来吗？这样下去？”
”当然不是！”
沈小栗惊慌失措的喊道。
夏晨笑呵呵的平静将脚收回来，转过头看着沈小栗。
”你刚才那副表情，不就是想要这么做来着么，为什么我这么做你会让我下来。怎么，这是你心中最后的善良？”
对这样的话，少女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对方道中了自己心中所想的羞耻。
真的很羞耻。
沈小栗说不出话来。
夏晨平静的从栏杆那一边回来了。
然后继续靠在栏杆上，优哉游哉的抽起一根烟，说道。
”你是不是认为，比起你来，我没有资格去死？”
沈小栗有些难为的低下头。
硬生生的憋出一句。
”我跟你不一样。”
夏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当然不一样。你有父母没？”
沈小栗顿了顿，想起了脑海中那两幅面孔，一个严厉，一个温婉中全是负担。一个是不带什么希望，一个是把希望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一方面的空虚，一方面却负担满满的透不过气。
”有……”
”很好，我没有。”
沈小栗错愕的看着夏晨，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无比的轻松，并不需要他人安慰和同情的少年。
”不管你是如何觉得你的家庭对你制造了多大的伤害，亦或者是这所谓的学习的压力给你带来了多大的负担，更或者是什么初恋的感情给你的
绝望。
你要知道，不会有人永远爱你，但是永远有人爱你。”
夏晨说完这句话之后，吐出一口烟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并不存在的胡茬。
”好像有点鸡汤内味道了，其实不喜欢说这种东西，毕竟他人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不过你要是现在去死了，我也在天台上，我也会有麻烦的
，我不想有这种麻烦。”
沈小栗咬住自己的薄唇，看着这个显得有些前后矛盾的少年。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夏晨笑着说道。
”很简单啊，这世界天天有着想去死的人。但是尽量别给人带来麻烦好吗。
死亡这件事情别想的太可怕，也别想的太好，跳下去的确是一了百了了。就像是你做了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只是做这件事情之前，想想是不
是还有可惜的事情。好了，请便，我走了。”
夏晨抽完这根烟，将烟踩灭。
然后走向了出口，将门打开。
外头还是春光的明媚，而楼道里头，依旧一片漆黑。
就站在天台上的沈小栗，似乎还能听到那楼道里头，那些少年少女欢笑打闹的声音。
能听到他们嬉笑追逐的脚步声。
这些东西，听来如此的熟悉，但是也听来如此的讽刺。
曾经拥有的，或者说是，一直奢望的。
其实就在眼前。
明明刚才那个少年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再次看到这个栏杆，沈小栗却觉得这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就在眼前。
-跳下去，什么烦恼都没有了，那些困扰自己的，那些让自己辗转反侧，让自己日常生活中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心情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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