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做梦发大财
制止了一场欺凌后，她一路踉跄的走着，给予苦难的人一些帮助，然而整体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卡莲的善心而有任何的变化。
在道路的更前方，还有数不清的苦难正在发生，几千？几万？
反正...那是【个人】无论如何都难以全部援助的数量。
世界病了，它不在倾心于正义，真善美的光芒被丑恶与腐朽所掩盖，且不知如何出头。
即便知道这是梦境，甚至很可能是侵蚀律者为自己故意设下的陷阱，但她所见所得的真实程度还是让卡莲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不只是因为这是侵蚀的恶意，更因为...在现实当中正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且只会比这更多。
这一刻，卡莲忽然隐约的想到了奥托时不时就会说的一句话。
人类最大的敌人始终是人类自己。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卡莲迅速跑到一个角落当中，将试图杀死一个年迈老人的鸦面工作人员拽出来。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老人脖子已经被他们扭断，卡莲抿着嘴，怒不可遏的看着他们。
“对不起，卡莲大人，但这是默认的规则。”
鸦面工作人员低声说道。
“即便没有我们，在黑死病的恐怖下，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的，没有子嗣，没有帮扶的同伙......”
“提前终结他，反而是在帮他解脱，顺便还可以为科学事业做贡献。”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你们这就是在用强权去剥夺一个人的生存权力吗？”卡莲怒视着他们，说道，“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只要有这样的规则存在，就一定会有僭越者利用这样的规则去压迫他人！”
鸦面工作人员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与老人一同蹲在角落里苟活的其他人则是眼神躲闪的撇过脸，老人还真不是自愿的，但这么做，其他人都可以得到来自天命资助的食物。
他们向天命主动透露，这里有一个可以被当做“实验素体”的老人，染了黑死病，却存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至于该不该，对不对，正不正义......这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吃的，让自己先吃饱，比任何事都有道理。
可以说，早在卡莲想到压迫的可能性之前，这种压迫就已经发生在欧洲各处了，所以大家才对卡莲的质问保持沉默。
“至少...至少再讨论一下他有没有被拯救的可能啊......”卡莲无力的说着，靠着墙，忍不住低头看向眼神躲闪的人们。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躲开了这些人的视线，卡莲继续踉跄的向前走着。
陆陆续续的惨剧如同走马灯一样在自己的身旁上演，每一次的试图伸手拯救都换来了差不多的结果。
有一些分不清谁对谁错，而有些则纯纯的就是贵族与天命联合起来对无辜者的加害与压迫，而不论是哪一种，卡莲从未在民众身上看到半点反抗的意愿。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她能改变的，辐射的东西太少。
个人的力量与武力在如此庞大的范围之下反倒成了次要的东西，她需要一种能更震慑人心，能唤起人们心中某种正向驱动力的事物。
思想，信仰，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人们自己站起来，不再畏惧封建权威......
卡莲知道此时自己正处于侵蚀的陷阱当中，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象，但她仍然心绪如麻。
是不是幻象无所谓，真正让她解不开、走不出这怪圈的根本原因，是她知道，尽管这里是假的，可在现实里，自己的所见其实正在发生。
要怎么做？自己能怎么做？
————
卡莲是真的努力想要保护好每一个人的，这种心意不分年龄、不分男女，不会因为你是个老人就唾弃，不会因为性别的差异而区别对待。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后半段套用在卡莲身上也没什么不对，在她的眼中，个人的生命不会因为数量与体量上的稀疏而产生轻视，哪怕只是一个人也值得拯救。
这就是她与权谋者之间最大的差异，权谋者将生命视作数字，当要为数量更多的生命牺牲数量更小的生命时，这个选择题对于他们并不难做。
但在卡莲这里则不存在选择，不论是哪一方，都要尽全力去拯救，如果因为能力不够而出现了遗憾，她会将这样的责任抗在自己的身上，并将所有的愧疚与痛苦凝聚在心，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向前。
这就是为什么奥托是个权谋者，需要视卡莲为精神寄托，而卡莲却是人们心中的圣女，无视个体差异而将大爱下放到每个人身上，一旦被人们明确的接收到了，其隐藏的思想力量是庞大的。
因为当人们真正遭受苦难的时候，他们从来不用担心圣女会抛弃他们，反而会一呼百应，将千万分寄托凝聚于圣女身上。
没有被圣女拯救过的人无法理解这样的感情，如同概率再低的重大灾难放到一个人身上都是重如泰山，平时可能觉得没什么，可一旦你处于绝望，而圣女真的对你施以援手的时候，对于每个人来说这都是无限的希望，值得为之追随一生。
这就是思想，圣女没有绝对的力量，但却能让每个受她照耀的人发自内心的认同。
现在的卡莲，在侵蚀的恶意洗礼下，正逐步脱离迷惘，尝试在这条名为救赎的道路上迈出属于自己的一步。
第三十九章 一片羽毛引发的变动
精神空间内，八重樱麻木的跪在祭台的砖地上，阴沉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浇在八重樱的头顶上，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视野之中，零散的人们正朝着天欢呼，似乎在为这场久旱而来的雨感到狂喜。
神祭成功了，有用了。
但代价就是自己的妹妹再也不动了，她变成了一具尸体。
......
“其实...姐姐，凛其实早就知道了。”
“所以，能在死之前帮上姐姐的忙，凛真的好高兴......”
“只是...对不起，姐姐。”
“凛不能陪你一起去看樱花了。”
......
“姐姐一定...一定要成为出色的巫女啊！”
鲜血在流淌，和雨水混合，流到自己身前，冰冷的血水与樱的膝盖接触，让她颤抖了一下。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凛的脚筋被挑断了，痛苦正在折磨着她，脸色也逐渐苍白，全村都在为这场血祭而欢呼。
我能怎么办......
幼小的我不曾掌握力量，保护不了自己最珍视的人，甚至都不敢向出这个主意的人举起手中的刀子。
凛，你不应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但是你放心，现在的我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当年为你的死而欢呼的人一个也别想跑，我会复仇，让他们的鲜血洒满你逝去的祭台。
“这就对了，为什么要压抑呢，明明在那一潭死水的内心下隐藏着如火山一般的仇恨，为什么不去付诸实施呢？”
黑紫色的雾气组成了模糊不堪的人脸形状。
“只要随心所欲的去做就会很舒服，让昔日为你妹妹的死而欢呼的人成为你的刀下亡魂吧，他们的死虽然不能让凛复活，却可以让他们的罪得到报应。”
“早在当年神祭开始的时候，他们就该死，应该为你的妹妹偿命，可他们却多活了四年。”
“太久了，他们活得太久了，接下来他们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凛的亵渎！”
“去杀了他们！”
就在八重樱拿起刀的时候，一片金色的羽毛落入其中，瞬间纯白色的光芒驱散了所有幻象。
精神空间中，在樱怔神之际，一个白发蝎尾辫的少女跑动着来到她的身前，喘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她。
“樱！”
“卡莲......”八重樱低头。
“樱，看着我的眼睛。”卡莲双手捧起八重樱的脸颊，用力的抬起来，让樱被迫直视自己。
纯净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眸中充斥着认真，坚定的神色，仿佛正在看着一位步入泥沼却不自知的受难者，并下了要拉她上来的决心。
“我陷入了幻境，曾在无限长的苦难道路上迷惘的踉跄漫步，在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片金色的羽毛，纯白的光芒带着我找到了你。”
“刚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包括凛的死，律者对你的低语...樱，现在你想要做什么？”
樱的脸颊被卡莲把住，无法躲闪的她终于放弃了逃避，麻木的看着卡莲。
“做什么？当然是去复仇。”
“卡莲，你既然看到了一切，那应当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四年，现在它唯一【活着】的动力就是杀死那些早该死去为我妹妹陪葬的人。”
闻言，卡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犹疑的神色，而是充满阳光的笑了一下，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樱是女孩子，也不禁眼神横移，躲过这最耀眼的一瞬。
“樱，你认为，这是你自己的意志吗？”
“无所谓。”樱努力不让自己去注意卡莲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会说话。
“我是去复仇的，这份心意的确存在，且已经无法压制，只要方向对，我不在意其他的是否被干扰。”
说到底，在做完复仇这件事后，我就会连带着这位给我们填了如此多麻烦的律者一起去死。
自始至终，我就是孤身一人，除了依靠它，我还能怎么办呢？
我能做的，就是在复仇之后，拉着充满恶意的它一起进坟墓罢了。
樱虽然没有说话，但在卡莲的直视下，其眼神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卡莲轻呼了一口气，轻轻的将额头抵在樱的脑袋上。
“其实，你可以依靠一下我的。”
“你？你...你在说什么？”樱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嗯......看我表演！”卡莲略微仰头，笑了一下，脸颊上泛着小巧可爱的酒窝。
随后她的脸上流露着坚毅的神色，对着樱的周身大喝。
“盒中恶魔！你出来！”
“我知道你对我的身体觊觎很久了，纯洁的灵魂...虽然这只是我在那条幻境街道上得到的评语，但我知道对你很有吸引力，对吧!"
“从樱的身上下来！我把我的身体给你！”
“我不会用任何的防护措施，随便进。”
？！！
“等等！卡莲，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八重樱一下子扒拉掉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用力的抓着卡莲的肩膀，用力到手指发白。
“我不会对你的事情加以阻拦，那是对你的不公平。”瞬间，大量紫黑色的雾气贪婪的出现，冲入卡莲的躯体，卡莲却忍着疼痛，借此机会笑着说。
“但我可以选择替你承担侵蚀带给你的恶意，让你只以自身的意志去做出选择。”
卡莲的精神因为庞大的律者能量涌入而略有些缓慢和冻结，可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温暖和柔和，她直视着八重樱。
“我相信，你的心中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正义与温柔，如果是你的意志...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胡闹！
这简直是胡闹，太乱来了！
卡莲已经承受不住来自灵魂的痛楚而无力的蹲下，八重樱像是被电了一样的颤抖了一瞬，随后手忙脚乱的抓着不断涌入卡莲体内的雾气，想要重新塞回自己体内。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本不用做到这样的，说到底，我们不过就是相处了一个多月，勉强算是朋友的陌生人。”
少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依然拼命的抓着如丝般的雾气，试图塞回自己身体，然而无济于事。
“咳咳...嘿嘿......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凭借自己意志去做事情的权力。”卡莲笑着，虚弱的蜷缩着，看起来傻乎乎的。
“只要是正义的，或能伸张正义的，或能带给人欢笑的...就不应受到任何胁迫...咳咳。”
“抱歉，这是我不久前才想到的事，还不太成熟......不过总有些道理的，对吧？”
“还有，不要再说一个人之类的话了，如果真的感到孤独，就来依靠我，我什么时候都在，你看我这么拼命，其实就是想表明一件事啊...”
“请不要轻易寻死，也不要擅自对生活失去希望。”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
第四十章 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在金色的羽毛开始展现属于它的威能之时，德尔塔也从大变的环境当中回过神来。
侵蚀的恶意并没有放过她，但在羽渡尘的影响下反而没有了之前的那份黏连不断的威胁感，让德尔塔有机会理清思绪。
羽渡尘本就是黎开所发动的，所以卡莲与八重樱所经历的事情德尔塔也知道个大概，迅速锁定了两人所在的方向。
并且由于羽渡尘干扰了侵蚀律者的意识，让德尔塔重新和现实当中的身体恢复了联系。
“等等，那是......侵蚀的负面意识在脱离樱的身体，向卡莲冲过去？”德尔塔怔了一下，但几乎没过多少时间，她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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