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那一顶缓缓盖在了她头顶上的占星术士大帽,如此温柔又残酷地告诉了她所有答案。
“莫娜是很骄傲的,一直都是。”
那很轻很好听的声音却其实很遥远,很空落。
获斗温柔地笑眯起了眼睛,半蹲在她的身前替她把那宽大的帽子戴好。
“我把真相告诉你的话你就不能哭哦,还有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诉他。”
他望向了那一座高塔,瞳孔中倒映出来的画面十分遥远又十分熟悉。
像是那时以戴罪之身的他,在望着那可以将他的命运审判的璃月法庭一般坦然。
这一次的话,他大概真的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吧。
“……对不起,莫娜。”
“我做了错事,但是很快……我就要离开,不过这一次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了。”
那一刻,获斗低垂着眼睫悄然无声地攥紧了身上红紫戏服的衣襟。
他那脖子上分明无形却又好像一直存在的镣铐,在这一刻被莫娜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摸索解开。
但是触碰不到,那是她哪怕拼尽所有也都是无能为力的。
“只要获斗把心脏还回去……祸斗他一定就不会受到欺负了,对吗?”
获斗一边问着一边轻轻抓住了莫娜的手掌,将其很慢很慢地珍惜着放下。
他像在自问的时候那双钴蓝色的眼眸里泛出的色彩真的如宝石般好看,粉黛眼影下那颗如缀墨花的泪痣都被轻轻牵动着竭尽毕生所有温柔,寄托着仅剩不多的希望。
却又像是劝对方不要再来拯救他,不要再触碰把他关住的牢笼。
他已经脆弱到无法承担温暖的滚烫,像是尖锐的碎片一般触及就有可能伤害到他人。
这一刻名为命运的枷锁如此清晰,自始至终都在让他的温柔在分崩离析中如浮萍煎熬。
莫娜不甘地对方那瞳孔里破碎的颜色,终于明白过来了一切。
她那双想要去帮对方解开什么一般的双手慢慢蜷起。最后一次以最绝望的念头拨动了水占盘。
就这么对准着获斗的那颗心脏,一边解读着一边终于颤抖起了肩膀。
反复着一遍又一遍,直到水占盘再也施展不开。
但那些得出来的结果,都让她的指尖都虚弱得冰冷发白。
就在莫娜甚至就要卸下那保护自己体温的元素力再度占卜时,手掌却被眼前的获斗再一次攥紧。
她泛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手掌被轻轻拍了拍,像是破碎的羽一样轻。
明明很温暖,温暖得不像是一双虚假的机关义肢。
莫娜恍惚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暖,茫然了很久。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在看着被摔碎的玻璃杯一般无助地恸哭了起来。
呜呜的哭声让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被那顶占星术士大帽遮盖着没有被风雪冻结。
“……莫娜,祸斗他是一定会记得我和他的约定的,对吗?”
获斗只是轻声问着,又抬起头看向了那一处还在向天空延伸的高塔。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里分明有那么一瞬间写满恐惧,却又被他用讨好的微笑遮盖住。
他像是有些紧张不安地攥住了袖腕,又努力放心地悄然无声地放开。
“我好想再和他多说说话,我好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不让他伤心难过。”
“不过现在我惹得他那么生气,他一定也不会感到悲伤,他一定会赶我走的。”
在自言自语时,他摩挲着自己机械义肢上深深的划痕。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光是想要回来向祸斗告别,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茫茫白雪中,获斗静静听着莫娜无力悲恸的哭声。
他一边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一边很熟络地轻哼着歌哄着对方不哭。
在那片昏暗的角落里面对再醒不过来的另一他时,他已经疯了一般习惯性地哼唱过一遍又一遍。
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哭泣声会回荡。
怎么安慰都停不下来,像雨声一样。
一切都已经太晚,他已经在很久以前就疯在了最温柔的悲哀里。
但那是很遥远的故事,是不应该是要讲给任何人让其悲伤的故事。
如今的他只是想要把自己仅剩的心脏和愿望,在临别之前真正交给祸斗保管而已。
“他一定会记得的……我和他约好了的。”
……
半山腰上,风雪却是呼啸着掩盖了视野的一切。
小派蒙被冻得脸蛋都发红,飞在半空不住地哆嗦着小脚丫。
“哇……这也太冷了吧!!还有为什么半山腰上会有那么大的风雪……”
她终于还是忍受不住地一脑袋扎到了空的脖颈上,蹭着对方身上的大衣取暖。
虽然她身上也穿着空亲手为她缝制的御寒小大衣,但对她而言似乎还不够。
空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将瑟瑟发抖的派蒙轻轻搂在了怀里让她得以休憩。
他将手中的地图收起,一边伸手将她脑壳顶上飘飞的小王冠扶正,一边揉着她洁白的头发若有所思。
“……嗯,比起合格的向导,我觉得派蒙更像是会拱人的小林猪哦。”
他轻轻呢喃着,顿时就感觉怀里粘人的小派蒙在不满地攒动着脑袋瓜。
“派蒙不是林猪!!派蒙是最好的向导和旅伴!!哼!!”
这样熟悉的回复,也只让空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欣然。
也许自己漫长的旅行路程,同样也是眼前派蒙最珍视的事物了吧。
不一会儿派蒙发现了什么那般缓缓探出脑袋瓜,很在意地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温迪几人。
“……喂~!卖唱的卖萌的~你们两个为什么这一路上都那么安静啊,那一座塔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顺着温迪偶尔会抬头远眺的方向望去,也只是不解地看着那一伫立的高塔突兀地出现在学峰上。
但其实不管怎么说,在雪山里忽然冒出来一座塔本身也就很奇怪吧。
闻言,温迪这才回过了神露出了微微浅笑。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有点儿冷所以容易出神……话说回来,空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会啊,真羡慕你的手那么灵巧~要是我也能那么厉害的话大概也能做到自己酿酒来喝了吧。”
他摆了摆手,悄无声息地轻抚着自己手中的竖琴拨散开那无意中凝起的风元素力。
只是和你显然他在岔开话题的时候,笑得相比平时要更不自然了些许。
又或者说,对于眼前那令他无比在意的事物,他无法做到所谓的冷静下来。
听了这话,空也只是低头和派蒙眨巴着眼睛对视了一下。
随后两人十分一致地把目光望向了一旁好像啥都知道的锅巴身上,后者却只顾着一路踩雪玩得欢畅。
而锅巴也只是装傻般卢卢着,分明不打算摊牌。
“咕?为什么风龙废墟的破塔会出现在这里?!”
突兀地,这一路都沉默着倔起嘴的布利啾也才终于发现了那座塔的不对。
它蹦跶着走到了前边,伸长了其实大概没有的脖子瞅着那一座让他感到十分熟悉的高塔。
因为那一处位置它可辨的清楚,不就是那时它在雪峰上揣着自家小祸斗吹西北风的位置么。
“风龙废墟?喂!咕咕大肥鸡,你把话说清楚点啦~那座塔到底有什么不对?”
派蒙从空的怀抱里探出脑袋,气呼呼地盯着那被五花大绑却还是那么灵活的布利啾。
在这一路上她可没少和对方拌嘴不对付,只是很显然都是她落了下风。
“这你就不懂了吧飞天小蒜头~!本大爷见闻可是很广的,你和那个偷了大爷菜小黄毛就算再翻五百年书都没本大爷我知道得多。”仱
“几个月前为了去找那什么风什么龙的时候本大爷可是把那处废墟翻了个遍,虽然还没来得及深入就被调到雪山就是了~”
布利啾嚣张地一瞥过头,很显然并没有完全信任得过身旁这几个人。
它的目的无非就是借用他们的力量绕过这层屏障,随后找个机会一溜烟跑去找自家小祸斗而已。
想到这里时,它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不远处看着傻愣傻愣的锅巴。
虽说它没有证据,但是它总感觉对方总会时不时盯紧它的动向,分明也不是省油的灯。
“话虽如此啦,但是那片废墟里的破塔可没着一座完整,但给本大爷的感觉……却就是同一座。”
继而布利啾从绳索缝隙中探出了小爪子,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从蓬松的羽毛里翻出了一张图纸。
就这么抬头低头抬头低头对比了一会儿,又将那图纸塞回到羽毛里。
这一手又一次将一旁装傻充愣的锅巴秀了个外焦里嫩,瞪得眼睛都和铜铃一般大。
要知道它马科修斯可是一路上都在紧盯着这只大肥鸟,生怕对方搞什么小动作逃跑的。
结果整了半天那绳索怕不是根本就没绑住对方,而且对方根本不在意被他们发现这一点。
何其的嚣张,何其的神气。
若非时机不合适,它都想赶紧和对方拜把子当兄弟长大脸了。
就对方这一连串动作准是到哪儿都能秀翻一大片人,没准连钟离都偶尔会被晃闪了腰的。
“嗯……就是同一座没错~!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那个叫高塔孤王的家伙造的最高的一座。”
布利啾十分肯定地点头,又把俩小爪子熟络地塞回到那把自己五花大绑的绳索里边。
它瞅巴着那一旁都盯着它不放的几人,暗暗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跑上哪儿都能遇见一堆智商在常规平均线以下的人,它已经感到见怪不怪了。
“告诉你们也无所谓~实际上我对那个叫高塔孤王的家伙干的事情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在很久以前蒙德是归他管的,但是他是一个不懂治国的暴君~就只想着造一处高塔看遍他的领地。”
“还用那些狂风把自己的子民吹得只能爬在地上,以彰显自己的荣光与高傲……嘛,人类就是这么恶心~”
听到这里时,空也只是悄然无声地打量了温迪一眼。
很显然在听到高塔孤王这个称谓时,对方分分明明眼底就划过了一抹冰冷。
“总之听说那个破烂孤王造了七座塔,听说他还用已经失传的秘术制造了七种方块一样的元素生物。”
“不过它没有来得及控制它们,就被那些反抗他的子民们给推翻了。”
布利啾声音尖锐地嘲笑着,很显然并不把这件事当成真的。
“不过说回来光凭凡人怎么可能战胜魔神,如果那件事是真的话,估计也就是那七个元素生物也一样谋反了那个破烂孤王把他推下了台,这才……”
说到这里时,它却忽然看着那一座还在向着天上延伸的高塔蓦地没了声。
“怎么了吗?蓬松大肥鸟?你发现了什么事情了吗?”
派蒙似乎听得很入神,十分好奇地看着那忽然沉默不语的布利啾等待着对方继续讲下去。
一旁的温迪与锅巴亦是察觉到些许不对,只是纷纷把目光看向了那一座变得陌生的高塔。
“……本大爷错了,那一处高塔和风龙废墟的不一样,至少风龙废墟的那一座只能算是它的仿品。”
布利啾的声音仍旧奸细,却并没有了太多玩笑意味。
它眯起了面具下的小眼睛,没由来地感受到一种心悸。
“五百年,本大爷见过这种不断升高的塔……见过一次。”
“所以现在我真的想问,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蓬松的羽毛分明已经炸开,就连派蒙也能察觉得出眼前的布利啾真的很生气。
“布利啾啾?你没事吧?”
派蒙挥了挥手,用担忧地目光看向了那其实并不是很坏的布利啾。
至少在这一路上,她也能感觉得出对方绝对只能称得上是一个有一点点坏心思的大肥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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