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她也不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做得不够狠,最终我还是遂了愿。”
“你想笑笑吧,想恨恨吧,哈哈……你本就如我一样狼狈!!”
……
擂鼓敲响,观众席众人已然屏住声息。
优菈招架起手底的西风大剑,美眸凝重地远望着远处那对着空气唱独角戏的祸斗,她分不清对方又哭又笑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戏。
微风吹起她如浪花般蔚蓝的发丝,俏脸冷艳万分。
步调优雅如起舞般渐进的势头,已经酝酿着几度难当的锋芒。
但下一刻她就又忽然愣住,一样哗然的也有瞠目结舌的观众。
那一本讨龙魔导书被少年随手抛到一旁,轻拍手掌的模样何其淡然。
“……这些话我也和获斗说过,和你说的如出一辙。”
祸斗虚伪微笑着喃喃自语,擦拭去眼里泛出的作秀泪花。
这一刻那身红紫相间的戏服如此合适,粉黛眼影醉熏迷人。
“你猜猜……他是怎么回复我的?”
“也许你和他可以争辩很久,他一定会孜孜不倦地支吾着想要把你说服的。”
他缓缓抬望起戏谑眼眸,手底剜出的却不是前几次比赛使用的魔导书。
“我早已求之不得于至今追寻不到的那份解脱。”
而是一把暗晃得照不进阳光的暗铁剑,尽管那锋刃处已经被打磨得很钝。
【最后较量一番吧国崩,就让你瞧瞧】
【我所见的那一朵开错季节的假花燃烧殆尽的火焰颜色】
【直到太阳升起】
这一瞬间,优菈手底的西风大剑蓦然颤了颤。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像是邀舞一般的祸斗,对方的笑容触动了她的心绪。
像是在恳求她给予一场邂逅,而他像是身穿着华贵礼服的贵公子。
继而她眼睫微颤,看着这片像是镣铐遍地聚焦的斗场。
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了祸斗脖颈上显眼的枷锁,那是一种无声的灵魂共鸣,一种同属于罪人的舞步,对于命运的无声抗争。
下一刻,优菈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将那西风大剑随手抛下了这舞台。
早已谙熟她心意的安柏抱着西风剑走到赛场边缘,将之递到了对方手底。
那体谅又带着鼓励的眸光,何其让她心底微暖。
“我会赢下来的,安柏。”
“嗯~!一定要从那坏蛋手中把我的兔耳结赢回来~!”
安柏一路奔跑着离开赛场,笑嘻嘻回头向对方摆手招呼。
但其实她知道兔耳结已经不重要了,对方的眼神她一看就明白啦。
尽管不知道原因,但这一场对优菈一定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因为她也几乎从来没有见到对方认真到这种地步的表情呀!!
……
四下寂静,观众们微微愣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因为此刻那赛场就好像成了舞台一样,那如遗弃星子般缀在其中的少年给他们带来的感觉是如此陌生,而且这赛场的氛围与前边所有的战斗都完全不同。
风花大比并没有规定不能使用自备的武器,但对于量级规格终究是有着一定的要求,最起码要求便是仅能使用平日里常能见到的普通武器。
中途变更武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前例,也有不少选手借此藏起自己的底牌,为的就是求得在比赛前夕给对手来一个猝不及防的突袭,无一例外。
但这一场比赛更换武器的缘由,却分明像是一场应约亦或是邀舞。
就像是一场庄严肃穆的演出,无声洋溢的氛围早已让这全场的观众们感到心头沉闷,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感告诉他们这一刻就应该安静观看。
“原谅我还要你迁就我的任性,优菈·劳伦斯。”
祸斗把那斗笠卸下后任其散作雷光消弭,淡紫色的眼眸温柔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如果对方是自己的舞伴的话他会觉得很高兴,毕竟对方确实很美。
“前愚人众十一执行官,第六席——倾奇者“散兵”。”
“你可以称呼我为国崩、祸(获)斗都可以,那都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他笑得十分优雅从容,声音也很轻很好听。
那持握着暗铁剑的左手向前微微伸出,右手背起来放在腰后。
上身微弯得何其自如,那双诚挚的看向少女的眼睛带着尽显礼节的笑意。
“那么美丽的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舞调名为抗争,他注定要与对方争执一番皆是不肯退让的决心。
只有他清楚,傀儡谣本就是稻妻御前起舞的某种失传舞蹈,只是在经历了某些不可探究的事情之后才渐变成了沙场上的杀人技。
比起观赏性,大概是可以与劳伦斯家族的贵族舞同台共映的吧。
一语既出,几乎整个赛场的所有人都一时半会难以从这正式无比的邀舞请求与少年那骨子里由衷的华贵气质中回过神来,无论男女都因此微微有些泛红脸颊。
诺艾尔捂着发烫的脸支吾着不敢出声,心跳得真的很快很快。
身旁的芭芭拉亦是十指紧攥着放在胸前,眼底无以言表着那份羡慕。
坐在观众席上的空亦是感到呼吸有几分急促,坐在他怀里的派蒙更是已经满眼发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暗暗叫好,心底的期待已经溢出满怀。
闻言,优菈似乎微微愣了片刻。
这好像是她这一生以来第一次有人向她邀舞,不顾及任何家族势力的沉重、也不在意世俗尘埃的眼光,满眼都只有都次诚挚珍惜的期待。’
她得体万分地轻轻点了点头,继而遥遥对应着把手底的西风剑轻轻托起,端庄得如同任由对方执过她的手掌一般。
“这同样是我的荣幸,我会珍惜这段共赏的时光。”
声音落下时,两人的身影已然如鬼魅般瞬息迫近。
唯有这场比赛分明没有任何开幕的擂鼓声响,而是以醒目清脆的刀剑碰撞声象征着比试的开始,那探戈的剑锋游移着擦出的节拍与音符如此透彻。
那一刻全场观众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已是圆睁,应着何其激烈的冲击。
这分明就是在寸步不让的搏斗,却又分明典雅得像是舞蹈。
舞台上恒古雷光交织着傲然冰霜翩然乍现,构筑成了舞台绚烂的灯光。
优菈眸光迷离地攥紧手底的西风剑,那指尖划出令人痴迷的弧度,缱绻着胜雪寒芒,一如傲然雪花旋转在寂寞的边缘,任着眼前的少年牵引。
那如浪花般蔚蓝的发丝流连于微末霜华底,牵引他的步伐。
这一刻她仿佛将自己的全世界都投入到这交锋的清脆韵律中。
全场的观众几乎都听到了灵魂的声音,因她宛若不屈的舞动。
她像一只悲傲的雀鸟,在将身躯辗转缠绵着发出悦耳长啼。
蓦然间一阵颤栗从她左手指尖传至肩膀,又从肩膀传至右手指尖。
从指尖滚烫起的温度是祸斗眸底温柔的模样。
穿插翻飞翩然若花瓣般的暗铁剑勾勒起霜华氤氲,又在下一刻任那指尖雷光消透了那份纯白柔弱。
那如晚幕般淡紫的眼眸错落于微光的留恋,映亮她的脸颊。
这一秒他已然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洒落到这索取的由衷贪婪里。
全场的观众几乎都望见了心底的思涵,因他宛若不休的沉溺。
他像一幕别章的花枝,在让露水浸透结痂着因破晓而歌唱。
刹那间一道泪花从他左手指尖碎到肩膀,又从肩膀碎到右手指尖。
祸斗浅笑着用泛红着眼眶看着优菈眼底倔强的泪水。
他心疼,但是这一刻两人彼此手底的长剑都攥得这般紧,疯狂交错的华章一起又一落谁也不愿后退半步地以灵魂探戈着。
那应接不暇的雷光与霜华几乎是从舞台的边缘分分合合一直错落着溅碎了悲鸣的长空,不时急如雨下而又婉转成雨底冰花的交锋实在过于震撼。
观众席上,那全场观众几乎都无法把视线移开更不敢眨眼错过每处细节。
几乎都听见了自己的心在琴弦上几度绷紧又松弛,弹出的是如何惊骇的曲调。
一声长鸣,清脆刺耳。
霜华与雷光渐渐消弭,舞台谢幕的终章清脆落下了最后一个音符。
西风剑断裂的剑锋翻飞着扎落到舞台下,不屈不甘地还在鸣颤。
祸斗轻轻喘息着,把手底伤痕累累的暗铁剑抛落到身旁。
他轻揽着优菈那因脱力而终于软倒的细腰,几近是将她揽入怀抱却又保持着十分礼貌的距离,那双变回钴蓝色的眼眸只是落寞地看着她脸上流下的泪水。
“但是,我的痛苦在你之上,美丽的小姐。”
他翻出手帕轻轻擦拭去对方脸上的泪痕,以最温柔的笑。
“你还是笑着好看~我会珍惜和你的这一场舞,这真是妙曼的时光。”
随即他轻轻安抚般攥着她仍是不甘握紧着西风剑剑柄的玉手,让它终于随着对方的意识一样轻轻醉倒在地,清脆的鸣响分明也像是痛苦的解脱。
“但是……”
终于,优菈半睁着美眸还是不甘地呢喃着。
她看着对方垂落在自己身上的蓝紫色长发,与他那双被细碎发丝遮盖住的疲惫眼眸,那粉黛眼影如烙印般的红……那一定很疼。
闭上眼之前,她仍不甘地追问着心底那几分难以言表的复杂。
“这个仇……一定很累吧。”
最后呢喃的声音真的很轻微,但她知道对方一定听得懂。
只有她清楚还要继续醒着承受那愈演愈烈的沉重到底该有多疲惫,对方就这么把她的压力暂时揽到了他那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上,这般坚持着。
从来清醒着直面不见苦痛尽头的罪人,最渴望的便是认同十分的长眠。
所以一直经年累月撑着站着承受苦难的人,负着枷锁。
到底该要有多大的勇气呢?
在听到优菈的话语那瞬间,天光都好似晦暗。
祸斗轻轻颤抖着,遏制着眼底就要流出的泪水。
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温柔笑着拦腰抱起了这睡颜恬静的少女。
他向着裁判席的抬头微笑,又向着所有的观众行了一个十分优雅的绅士礼。
终于,砰然如惊雷般响彻不息的掌声与欢呼几乎引爆了整片赛场。
这压抑了一场比赛的惊叹与难以言表的震撼,已经彻彻底底地烙印在了每个蒙德居民乃至游客们的心底。成了几近不褪色的记忆。
那飘洒如雨落下的鲜花几近不绝,何其惊世超脱。
裁判席上,众人同样也是叹为观止。
琴看着眼前似乎隐隐有些奇特的景象,原本还想着出声询问丽莎前因后果。
回眸却见迪卢克悄无声息地坐在了她的身旁,手掌轻轻放在了她的手上示意她暂且不要出声,随即翻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留影机放在了台上。
那是迪卢克出了不菲价钱从至冬国那边买来的,暂留一段影像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但想要让那画质与流畅程度有所保障大抵是十分难得的。
“我把这场比赛录了下来,假设这是他有意想要向谁表演的话。”
他远远看着此刻全身气质都已然升华那般的祸斗,轻声呢喃着。
“我可以还他这个人情。”
那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仍是显得低沉平静。
只是若是这份录像传到了稻妻那位神明的眼前时,她究竟会作何感想。
兴许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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