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沙条爱歌 第961章

在罗德离开之后，欲求不满的四百岁巫女竟然偷偷尾行于他身后，想要找准机会对自己的神明大人欲行不轨，结果却撞上了无比尴尬的场面。

“不、不好意思，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大御……咳，光源氏大人！晴明大人！我今天先告辞了，改天二位有空的话欢迎随时来草庵喝茶哦，啊哈哈哈哈哈！”

“八百比丘尼大人。”

“……呃。”

少女脚底抹油地准备开溜，结果被安倍晴明叫住了。

“请您也留在这里吧。”

“是……”

八百比丘尼老实地来到罗德身旁——准确地说是拽着罗德和服的袖子躲在他身后，跟他一同看向坐在桥墩上的黑猫。

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两位慢慢聊……

罗德很想这么说，但晴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阴阳师自白道：“十年前。那时的我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跟随在贺茂忠行大人身边一心修习阴阳术。

那段平淡的日子里，在下也曾一度因为迷惘而感到过不知所措。

想必各位也听说过类似的逸闻吧，安倍晴明是的母亲是女狐，他是妖怪所生的孩子。

因为这样的出身关系，年轻时代的我实在谈不上是顺风顺水，嘛……主要是在人际交往方面啦。

在我最迷茫的那个时期，照亮我人生前进道路的第一道光芒出现了。

那个人就是您，八百比丘尼大人。”

“……”

作为听众的二人无言。

“那时候，八百比丘尼大人因为蛇神的诅咒复发而重新找到了忠行大人。

您每隔四个月就会造访师父大人的府上，来找他讨要一些压制诅咒的药物跟符咒。

……或许您现在已经不记得了，我也是当时在场的一员。”

“……”

罗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八百比丘尼，满脸痴呆的表情很显然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啧，真是个差劲的女人。

晴明道：“「这位女子身上背负着八岐大蛇的怨念，到了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任何阴阳师都无能为力的、无药可救的诅咒……明明这么善良，也终有一天会化作路边的魑魅魍魉吧。

如果是我的话说不定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选择自裁，然而服下人鱼肉的她就连结束自己生命的权力都没有。

不会老、也不会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变得不再是自己，最后完全失去自我。

……真是个可怜的人啊。」

——师父大人曾经这么对我介绍过您。

但是我却从您的身上看不到一丝半点的可怜之处，因为八百比丘尼大人无论何时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时常跟师父家里的学生们攀谈，时常会带着自己在山上抓到的野味当做伴手礼。

我坐在屋子的角落里，远远地望着您，被您明明身负着最大最凶恶的诅咒却依旧乐观积极的精神所打动。

现在想来，那就是一见钟情的开端吧。

一直到师父大人去世，八百比丘尼大人您不再出现在贺茂家为止，我都默默地注视着您。”

安倍晴明所说的，是随处可见的俗套恋爱物语。

处于青春期的年轻男子恋上成熟稳重的年长女性，最后因为身份、地位、世间目光、寿命论等等的缘故而没有勇气将感情说出口，最后恋情无疾而终的故事。

充满了物哀之美的日式物语。

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感动的要素，一定要说，也最多只能算的上是主人公的自我感动。

但是，即使是自我感动也未必就是不好的东西。

安倍晴明的人生恐怕也确实在某个瞬间发生了变化吧。

是因为被当时的阴阳师之长断言“大蛇的诅咒不是阴阳师能够拔除之物”，平凡少年便痛下决心、刻苦修行，最终超越师父、成长为史上最强的王道系故事吗？

虽然细节上有些不同，但安倍晴明在遇到八百比丘尼之后，变成了更优秀的人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不愧是光源氏大人，正是您所想象的那样。”晴明盯着罗德说道。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脸上写了这么多字啊？”少年小声嘀咕。

“您刚才问过在下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为什么要将你引至八百比丘尼大人之处吧。”

安倍晴明说道：“这是我的报恩，在下能为八百比丘尼大人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个了。

虽然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曾妄想过靠着自己的力量拯救一见钟情的女子……但很遗憾，到了这个年纪，在下也总算明白自己的力量有所不足。

我做不到，我无能为力，这世上能够拯救八百比丘尼大人就只有您。”

“哈？你在说什么呢。”

罗德不高兴地皱起眉头：“那种程度的诅咒以你的水准……”

却见黑猫将爪子放在了嘴巴上。

那是像人类竖起一支手指放在嘴前的动作，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

“就算我能够驱除大蛇的诅咒，也一定拯救不了八百比丘尼大人。”晴明补充说道。

即使能治愈病症，也无法解开心结的意思吗，罗德没有吭声。

“那个……”

八百比丘尼握紧了拳，来到黑猫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您，安倍晴明大人。

如果不是您在暗地里协助，我也无法被光源氏大人所拯救吧。

确实……过去那么多年，我看到「光源氏大人出现在我身边的未来」也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的光景，会变成现在这样想必也是因为您的行动和咒术而影响了未来吧。

请容我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她说：“但是非常抱歉，我实在无法回应您的恋情。”

连认真考虑都没有就果断拒绝了全日本最厉害的阴阳师，真的很有八百比丘尼的作风。

安倍晴明像是早就参透了答案一样，没有太大的反应。

又或许是他的反应很激烈，但是黑猫无法好好表达出来呢。

八百比丘尼接着说道：“我无法回应您的感情，是因为此身是侍奉神明之身、已经决定往后今生都……不，不对。”

巫女说到一半忽然摇了摇头，不是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不对，并不是我真正的想法。

绝对不会是这么无聊、无趣的理由！

八百比丘尼的脑中，那个答案渐渐浮出水面。

因为触碰到真实的想法而高兴，少女露出动人心魄的绝美笑容。

八百比丘尼抓住罗德的袖子，眼神坚毅地开口说道：“我已经有了最喜欢的男子。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一直憧憬、一直崇拜、一直深受照顾的人。

因为他的缘故我才能活这么长久的岁月，也因为他的缘故我才会是现在的我。

除了那个人，除了他以外……我都无法想象。

我的这一生或许会很长很长，但也绝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

八百比丘尼带着歉意低下头：“非常抱歉。”

“啊，我知道。请不要道歉，请不要低头，八百比丘尼大人。”

黑猫眯起瞳孔，平稳地说道：“我说了，这仅仅是我自作主张的报恩。”

“哎？这样就好了吗？”

八百比丘尼眨了眨眼。

“晴明大人，你完全可以再死缠烂打一些哦？

然后这时候光源氏大人就会一把抱住我的身体，在一条归桥上当着围观群众的面宣誓主权。

「打妈咧！晴明！这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继续胡说八道！如果你不服的话就跟我比试吧，在天皇的御前、在满朝公卿的面前跟我斗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好痛！”

“这样就好了，这种恶劣的女人你完全没必要放在心上。”罗德收回手指说到。

“呜。”

巫女捂住了被弹指留下红彤彤痕迹的额头，眼角噙泪地望着身边的少年。

“说的好过分哦，光源氏大人……”

晴明笑了笑，说道：“八百比丘尼大人，像我这样受到过您恩惠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很多，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们您也应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才是。”

八百比丘尼笑眯眯地说道：“蒙您吉言，我会再活八百万年的啦！嘿嘿嘿。”

“晴明，你果然是个讨人嫌的家伙啊。”

罗德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但是我并不讨厌你。”

晴明道：“是吗？能够被您这么说，在下实属荣幸。

事实上，我很喜欢您哦，光源氏大人。”

“……哎！？”

八百比丘尼脸一下子红了，抱住少年的胳膊：“等下！晴明大人，您突然之间说什么呢！不、不行哦，光源氏大人的性取向非常正常！”

看到她紧张的反应，罗德跟晴明都笑了。

黑猫舔了舔爪子，“喵~”地叫了一声之后，抬起头说道：“这样，我也可以没有牵挂地踏上旅途了。”

“别说的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啊。”

罗德撇了撇嘴。

晴明道：“呵呵，说的也是。那么，八百比丘尼大人就拜托您了。”

罗德点头：“啊。”

晴明道：“京都也拜托您了。”

罗德点头：“啊…………啊？京都？”

不等少年再说些什么，漆黑的猫又——安倍晴明灵巧地转过身子，从一条归桥的桥墩上跳下河中。

“喂！晴明！”

罗德跟八百比丘尼扶着围栏向下看去，发现他早已溶入湍急的河流中、不见了踪影。

“嘁……搞什么啊，果然你还是个讨人嫌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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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 大意食精粥

跟现在的日本著名旅游胜地、东京高中生修学旅行必去景点不同，京都最初是作为要塞都市而建造的。

在阴阳师这个职业还没有诞生出来的奈良时代，从大唐留学归来的道士们根据阴阳五行说而建造的巨大咒法空间，其名为平安京。

北方有玄武船冈山，东有青龙贺茂川，南有朱雀巨椋池，西则配以山阳、山阴二道作为白虎，按照四神相应的理念选定的地址。

当初桓武天皇兴建这座都城，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受因藤原种继暗杀事件而遭到株连、被废黜的早良亲王冤魂的诅咒。

放弃经营数十载的长冈京，开始建设平安京，便是在这个时候。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配以四相神兽，东北角鬼门方位则放置了比叡山延历寺，最终成就了这座千年不落的帝都。

皇宫坐落于京都的最中央，名曰平安宫。

这天午后，罗德与八百比丘尼行走在充满大唐建筑式样风格的皇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