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欸。”
少女呆住了。
安静内向的面孔上露出了复杂的感情，眼神也随之黯淡下去。
格蕾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斯卡哈皱眉不解：“我说错话了吗？”
罗德解释道：“这孩子对自己的名字和脸没什么自信。”
格蕾惭愧地垂下头：“……对不起。”
她并没有对罗德的说法感到抵触，恰恰相反还感觉有些高兴。
因为这张本不该属于她的王之容姿，格蕾的童年十分悲惨，所以她至今都有些自卑。
至于名字也是类似。
不明不暗的Gray，无可救药的Gray。
能够察觉到埋藏在自己内心的这份自卑的人，在贝尔萨克老师之后罗德是第一个。
“是我没有体谅你的苦衷就妄作评价，你没必要道歉。”
斯卡哈用严肃的表情说道：“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也能感觉到你在因为某些事而烦恼着。不过，没必要过分的看低自己吧。你可以更加自信一些。”
“您是说，自信吗。”
“一直以来都是罗德供你在时钟塔读书的吧？他应该是很看好你的吧。就算你没办法相信自己，也应该可以相信身边的人吧？”
“但是……我不行的。”
“什么不行？”
听到斯卡哈的问题，少女的后背颤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
“……我。”
少女的手压住了外套丰满挺翘的胸口部分，仿佛是在拼命压抑某些无法抑制的东西。
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像吐出卡在肺里的石头一般说道。
“……我、害怕、灵。”
“很奇怪吧。明明这里就是传说之王的墓地，明明我是要成为守墓人的人，居然会害怕灵。”
少女垂着头，诉说着：“但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是这样的啊。所以即便村里的墓地很出名，我也从来不去靠近……然而，村子里的守墓人却选了我……
到了后来，罗德大人也愿意资助我去时钟塔学习。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我，我不明白……哪怕是现在，光是站在这座墓地里，我都觉得自己要疯掉了。”
沙哑的声音飘过亚瑟王的木板墓碑。
她原本就娇小的身躯蜷缩得更加厉害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然而，斯卡哈却没有向她投以任何安慰的话语，他平静地就像在点评学生的报告一样。
“你的老师和罗德之所以会选你，不就是单纯因为你是最优秀的吗？”
他这样说道。
“您是……说我吗？怎么可……”
格蕾话说到一半时，哑然了。
她想到几年前罗德也对她说过，“你会成为不输给亚瑟王的、足够耀眼的女孩子”。
“当然，你需要想办法克服或者升华现在的恐惧，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勇士。”
“……”
格蕾睁大了眼睛，认真地听着斯卡哈的教诲，一旁的罗德却是听不下去了。
“勇士什么的太夸张啦，喂，别给我家格蕾灌输奇怪的东西啊！
你难道想让她成为和你一样的暴力女吗？格蕾只要成为安静的美少女就好……唔。”
斯卡哈按住了罗德的脸，在物理层面上让他闭嘴，随后说道。
“格蕾，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可能是这句话太过出乎意料，少女茫然地抬起头，看向了一旁的罗德。
格蕾咬紧嘴唇，深深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我……也有愿望。为了实现那个目的，我想要变得更强。”
“呵呵，那就努力去克服自己所恐惧之物吧。不过在这条道路上你无法依赖任何人，你要做的应该是相信你自己。”
斯卡哈的表情充满了成年女性的从容与自信，她的声音也像是灌注了魔力一般，让格蕾感到了些许的勇气。
“谢谢您，我会试试看的。”
“格蕾的愿望是什么？跟我说吧，我会帮你实现的！”
罗德终于挣脱了斯卡哈的束缚，插嘴道。
格蕾支支吾吾地说道：“啊，那个……现在还是秘密。”
“对我也不能说吗？”罗德好奇道。
“就是因为是罗德大人，所以……那个，才不能说……”
“为什么啊？”罗德追问。
“……唔。”
格蕾低下头，把脸隐藏进了灰色的兜帽中。
“你这家伙啊……”
斯卡哈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拳敲在他的胸口上：“给我稍微明白一点少女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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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斯卡哈的女儿是和谁的……?
叮！刀叉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
“哎！？您是说亚瑟王怀孕了吗！”
少女的高叫声音回荡在了小镇的家庭餐厅之中。
格蕾“啪”地猛拍餐桌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怀、怀、怀孕也就是说……那是罗德大人的孩子！？”
如果不是我的孩子的话，那我可是要哭给你看了啊。
罗德示意激动的她坐回座位：“嘘……小点声，大家都在盯着你看呢。”
“啊，抱歉……！”
格蕾慌张地双手捂住嘴巴，坐了下去。
这时候格蕾才察觉到有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朝她们投射过来。
从格拉斯顿伯里修道院出来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他们商量了一下便进入了路边的一间家庭餐厅。
时间正是傍晚的用餐高峰期，虽然是人口稀少的小镇，但也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观光客和本地人。
此刻，他们的视线全部聚焦在靠窗而坐的少年和两位女性身上。
餐厅中的其他食客对格蕾投来的视线中包含着莫名其妙、疑惑不解，甚至还有深深的同情……
毕竟，她刚才的喊出来的内容实在太过荒唐了。
在1999年的英国高喊“亚瑟王怀孕了！”，就算被当做神经病也不奇怪吧。
再看看一旁，波澜不惊的乌萨哈小姐单手用餐的优雅风采，格蕾顿时感觉无地自容，习惯性地拉下了灰色兜帽的上沿。
呜……好丢人。
在确认到其他人不再看向这边后，格蕾才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少女压低并前倾身体，简直就像是在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一般，鬼鬼祟祟地小声问道。
“罗德大人……您刚才说的内容，是真的吗？”
就算罗德大人和乌萨哈小姐再怎么鼓励我，黯淡的灰色永远也比不上苍银的光辉。
“当然是真的啊。”罗德的回答粉碎了格蕾以为是幻听的可能性。
“哎哎哎哎哎哎……”
格蕾张大了嘴巴。
复活的亚瑟王，居然在她的第二次人生中怀孕了……
格蕾只在几年前罗德一行人来到故乡的时候，有幸和狮子王说过几句话。
那时的她还不到十岁，还很年幼，但阿尔托莉雅依旧给幼小的少女留下了恐怕永生也无法忘却的印象。
用小孩子的话来说就是“闪闪发光”。
正如传说所言的那般——光辉之王、理想之王，这些称号安在那个人身上恰如其分。
清廉、正义、严厉、强大，阿尔托莉雅符合少女对于国王的一切幻想，她正是回应人们理想的王。
高贵、洁白、慈爱、美丽，阿尔托莉雅仿佛包含了所有骑士的美德，她正是为不列颠带来光辉的王。
和她一比，我就真的只是无意义的灰色[Gray]而已。
格蕾转向同桌的另外一位女性：“乌萨哈小姐不感到吃惊吗！？”
“不，因为是罗德的事情，所以很正常吧。”
斯卡哈自始至终都只是轻描淡写地“喔，这样啊”的态度。
“格蕾，你的反应太夸张了啊。”
罗德单手用叉子戳起通心粉送入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我姑且也是发育健全的男性，阿尔托莉雅会怀孕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吧？”
“呃，是……说的是呢……完全正确。”
格蕾结结巴巴地点头，白皙俏丽的脸庞染上了红霞。
毕竟，罗德大人是王的丈夫啊……让妻子怀孕才是他的职责。
如果仔细想想的话，亚瑟王是罗德大人的妻子，而我是本该成为亚瑟王复活用肉体的容器……
呃，四舍五入的话，我难道也是……呃。
想到这里，少女的脸颊烫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格蕾，哪里不舒服吗？”
罗德停下了恰面，把脸凑到了少女很近的位置。
他紧张地绷起了脸。
虽然这是在和格蕾偶遇之后才察觉到的事情，但——
阿尔托莉雅怀孕这件事该不会对格蕾也产生了影响吧？
要知道格蕾体内的血脉可是会随时都和阿尔托莉雅产生共鸣的。
虽然摩根已经用魔术限制了格蕾进一步成为亚瑟王的可能性，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亚瑟王的身体，这一点已经是不可能逆的了。
就算人格和精神能够维持着【格蕾】，但她的肉体最终还是会必然亚瑟化。
如果现在就因为阿尔托莉雅的怀孕而对格蕾产生不好的影响就糟糕了，毕竟现在的她才12岁……女孩子正在茁壮发育的年纪。
“如果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吧？毕竟你的身体是和阿尔托莉雅共鸣着的。
抱歉啊……我之前完全没想起这件事，是我太神经大条了。在让阿尔托莉雅受孕之前应该先跟你商量的。”
面对少年的关切询问，格蕾慌张而激烈地摇着头。
“啊，不，不是的，我没有不舒服。”
银灰的鬓发飞舞，娇艳的脸庞沸腾。
不行。
格蕾现在完全无法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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