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沙条爱歌 第1281章

这座城市早在数天前就经由预言之子与圆桌军之手一度沦陷。

预言之子在敲响了设置在诺维奇的巡礼之钟后便重新返回了伦蒂尼恩。

圆桌军也是同样，他们既没有在诺维奇驻军的法理，也必须集中兵力对付即将到来的女王军。

这座城市如今仍旧归属于效忠女王摩根的土之氏族长斯普利根，但是不论对于哪方来说，都是一座失去战略价值的城市。

“明明这里是不列颠最大的兵器工厂，居然谁都不打算占领……

真的是，这个世界的战争水平还停留在先秦春秋……不，用你的国家说法来说，应该是毛利元就诞生以前的时代吧。

战争在妖精国依然是一种大家都相敬如宾的贵族过家家活动呢。”

夜晚的诺维奇，号称不倒不灭的要塞金库城里，有两个男人隔着一张桌子在交谈。

他们面前的矮桌上摆放了一张棋盘，虽然棋盘的布置与西洋棋类似，但棋子的形状却很特别。

五边形的木片不断拍打在木制的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黑发的人类少年与金发的妖精氏族长——罗德和斯普利根正在下日本将棋。

“哈哈哈……妖精们单纯的这一面真是帮了大忙。

我从两天前开始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订单像是暴雨一样不断下达。

卡美洛，伦蒂尼恩，爱丁堡……铁器飞一般地卖出去，各地都因为战争而陷入狂乱的状态。

不光是城市里的上级妖精，就连分散在森林里的下级妖精也蠢蠢欲动起来。

他们高呼着要跟随预言之子，打倒摩根，建立一个没有氏族阶级之分的妖精国呢。

哎呀哎呀，还真是会给人添乱啊……这些家伙根本就不了解守护不列颠2000年的摩根陛下的伟大之处。”

罗德喝了一口在不列颠非常罕见的抹茶，微微抬起视线：“真意外，你原来很认同摩根的统治啊。”

“不不不，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罢了，果然陛下还是应该退位休息了吧。”

斯普利根下了一步棋之后说道。

“也不是说女王不好，只是她在位时间太久了而已。

陛下建立了一个好国家，但她的价值观过时了，毕竟是2000年前的人物。

在这期间妖精已经更新数代，价值观早已迭代。

与自然共存，继续管理人类………这样的政策下，这座岛永远也就只有这么大了吧。

没有比老不死的责难更可怕的事了，陈旧的零件必须换掉。”

罗德把香车拍在棋盘上，叹了口气：“真是的，居然把别人的心上人贬低成这样。

摩根陛下虽然老了点，不过就是这个年龄才充满魅力……

总有一天我要把她变成我的东西，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才毁掉了新达灵顿啊。”

斯普利根瞥了一眼露出狞笑的少年，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喂喂喂，新达灵顿可是一夜之间变成死城了啊。

居然一个活人也没有留下，托你的福，我的投资也因此全部落了空。

本来还想着能够趁机赚一笔，所以才会听信你的话，拨放借款给叛军。

这下可是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有了。”

罗德笑着说道：“别这么说嘛，斯普利根。我们虽然失去了新达灵顿，但不是得到崔斯坦——那个女王的女儿了吗？”

“那样的下级妖精，不过是女王的心血来潮能有什么用啊？”

看着不屑的金发妖精，罗德脸上的笑意加深：“别装傻了，斯普利根，你其实察觉到了吧……

那个小鬼所拥有的真正价值。”

少年的黑瞳放出锐利的光芒。

“就算整个不列颠当中谁都没有意识到，但唯有你，斯普利根——

作为从泛人类史漂流至此，在妖精国生活了100年的顽强人类。

依靠杀害朋友、取而代之，最终成为氏族长之身的狡猾人类。

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崔斯坦对摩根来说，是多么无可替代的重要存在。”

土之氏族族长，斯普利根并非妖精，而是从泛人类漂流而来的人类。

时代变革涌动的江户末期，一名日本青年伪装成船员混入去往大英帝国留学的船只上，结果却在归途中意外作为漂流物来到了妖精国。

在妖精国被妖精们当做奴隶抓住，经历了充满辛酸的30年。

被认为寿命耗尽而重获自由之后，他隐瞒真实身份，雇佣妖精、兴办公司。

让妖精杀死妖精，解剖、研究，制作了抑制老化的药物，效果甚微但聊胜于无。

再后来，人类依靠经商头脑成为了土之氏族族长的秘书。

那位族长将他视为重要的朋友和贤才，一起开办了妖精国第一家综合商场，斯普利根＆卡普勒斯。

【卡普勒斯】才是人类的名字，但是——

在他杀死朋友之后，【斯普利根】成了人类的名字，土之氏族族长之座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斯普利根短暂沉默后点头：“哼……你也看出来了吗。

没错，她将会成为我们用来扼制女王的重要武器。

妖精骑士崔斯坦，她恐怕是无敌的摩根陛下所拥有的唯一的弱点。

所以，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一点……可别在派上用场之前就把她给弄坏了啊。”

罗德摆了摆手：“放心吧，放心吧……我也差不多腻了。”

“这么快？”

“说到底只是个下级妖精啊……”

少年托着下巴，无聊地说道：“就算穿上最昂贵的裙子，就算继承了女王的魔术，血统低贱这一事实也不会改变。

两天就已经腻了，果然要侵犯的话还得是像摩根陛下那样出身高贵的大妖精才行呐。

话说，要不要我把崔斯坦借给你也玩一个晚上？

啊……抱歉，我忘记了。

虽然斯普利根你外表看起来还很年轻，但内在已经是超过120岁的人类了啊。”

“…………”

虽然少年的话语中有「你作为男人的部分已经不行了吧？」的尖酸讽刺，但那也的确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事实，斯普利根没有否认。

他平静地说道：“没错，我的年纪太大了，已经老到没有几年可活了。

跟妖精不同，我没有【次代】……所以，在我人生的最后时刻，绝对要完成我的梦想。

——无论如何也要守护这座我百年心血建造而成的金库城，以及城中的所有收藏品。”

在斯普利根激动地演讲他对这座金库城之爱的时候，罗德偷偷将棋盘上的桂马翻了个面。

“回到之前的话题吧，我之前在新达灵顿的时候听到一个传闻。”

罗德一边因作弊没有发现而暗自窃喜，一边悠哉说道。

“我听说新达灵顿上一任领主——崔斯坦的前代是因为自家宅邸失火而死，可是那样也太奇怪了吧……”

“哪里奇怪了？这种事情在妖精国很常见吧，妖精就是这样会纯粹地作恶的生物。

杀人也好，放火也罢，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恶作剧一样的性质。

在泛人类史不是也有类似的吗？妖精会将人类小孩偷走藏起来之类的传说。”

罗德摇了摇头：“不对啊，那可不是恶作剧的程度啊。

毕竟领主的宅邸应该布下了相当的魔术结界，只是玩耍性质的火焰还不足以烧毁房屋，这应该是明确的犯罪才对。

有什么人在背后煽动了达灵顿市民向领主的宅邸放火的吧。”

斯普利根发现少年盯着自己，意有所指。

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

“不愧是你……已经察觉到了吗。”

然后，斯普利根爽快地承认道：“就如同你说的那样，在暗中唆使妖精朝领主宅邸放火的人是我。”

罗德并没有露出很吃惊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伪装成妖精的人类看了一眼身边，那些被悉心保护、收藏在金库城内的工艺品后，回答道。

“那个女人，无法理解艺术品的价值。”

罗德眨了眨眼：“…………啊？”

“不……不光是她，这个妖精国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摩根陛下，也不理解艺术的价值！”

斯普利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人类的模仿品根本无所谓！确实这其中有九成都是赝品，是没有内涵的垃圾。

但是一成———对，是泥土里出现的，奇迹一般的真品！

是可以称作真理的艺术！是会诞生在这个国度[异闻带]的最棒的作品！

是的，是的！不懂价值就是不懂罢，一点点跟凡夫俗子解释也是够蠢的！

但是达灵顿的那个女人，崔斯坦的前代……明明我已经开出充满诚意的高价向她购买了，她却回答我——

「对不起，这是从达灵顿的土地中挖掘出来的贵重遗物，不可以用来交易，应当献给女王陛下」

开什么玩笑！真的是太死板了！居然要把艺术品献给根本不懂得鉴赏的那位女王！

所以我教唆达灵顿的妖精杀了她，放火烧了她的宅邸，是为了带走存放在里面的艺术品！

不列颠的艺术品都是我的，我就是为此活到现在的！

从那天起，从我迷失在这个世界的那个时候起！

我的灵魂已经被这个世界魅惑了……收集这些宝物，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

……”

斯普利根还在激动地演讲着，罗德已经无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了。

“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

“你说……无聊？”

“行吧，你说的都对，我累了。”

罗德懒得继续跟他争辩，他把疲惫的身体陷入沙发，对着房间门口喊了一声。

“你已经可以进来了哦。”

“……什么？”

在斯普利根惊讶的眼神中，身着绯红洋装与高跟鞋的少女——妖精骑士崔斯坦步入房间。

“达令，你跟卡普勒斯的对话太过无聊，人家在门外等到都快要睡着了呢。”

崔斯坦来到沙发后方，亲昵地环住少年的脖颈，磨蹭他的脸颊。

“抱歉啊，小公主，让你听两个大叔聊了这么久。”

“哎~罗德才不是大叔呢，明明还很年轻，刚才不还把人家折腾得死去活来吗？

不过，居然说要把我送给别人……下次再敢这么说我就宰了你哦?”

斯普利根面如死灰。

他望着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人类少年与妖精骑士，露出混杂错愕与惊恐的神情。

他猛地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看不见的无数魔弦捆在了沙发上。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罗德！为什么崔斯坦会出现在这里！”

“啊——？”

女王之子瞪着斯普利根，不爽地拉长了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