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角宿一
提亚马特的回答有些无情，抱着她腰肢的罗德马上鼓起了脸颊。
“为什么啊~~~~我也想像母亲那样狩猎恐龙！”
看到这一幕情景，提亚马特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因为你太过强大了，我的孩子。
如果任由你随意挥霍暴力的话，这个星球的生态圈很快就会崩坏的。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下一顿的食物了。”
面对母亲循循善诱的温柔话语，罗德脸上的不满神色也还是没有消失。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发出唔唔的沉吟声。
“母亲真狡猾，明明母亲上次生气的时候就把整座山都扔进波斯湾里了。”
“……呵呵。”
那还不是因为你调皮。
被戳中痛点想要反驳却又不想过于责备幼子的溺爱母亲只能抚摸着脸，苦笑着说道。
“来吧，罗德。我们来学习文字和算术吧，文字和算术可是很重要的喔。”
“哎~~~~又要学习吗。”
罗德把双手背在脑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最近母亲正在传授给他一种名为闪米特语的楔形文字，而所谓的算术则是一种使用绳子打结的计数方法。
“这个世界除了我和母亲根本没有别的人了，学习这些到底有什么用呀。我想要学习自我改造的技能，也想要拥有像母亲那样把小动物变成自己同伴的能力。”
“唔……”
提亚马特歪着头，用纤细手指戳着下巴。
“说的也是，一整天都窝在洞窟里学习对你来说确实也是一种折磨呢。
好吧，你在今天之内熟记剩下的所有文字，并且刻在泥板上，然后再完成我布置的算术题目。
如果能够在晚上之前做到了，夜晚我就教你如何从背上长出翅膀。”
“咦，真的吗！？母亲要跟我做约定才行！”
“好的好的，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提亚马特勾着他的手，笑盈盈地说道。
“约定好了，只要你能够好好完成我布置的作业，就教会你长出翅膀的技巧。”
“好耶！”
罗德露出羞涩的笑容扑进她的怀里，接受她的抚摸。
“最喜欢母亲了！”
“好孩子好孩子……只要你愿意留在母亲身边，我什么都听你的。”
……
……
……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
随着太阳的升起与落下，在母亲温柔的守护下，罗德茁壮成长。
在知识方面，母亲已经没有能够教给孩子的了。
才华横溢的罗德掌握了古老过去星球上的所有楔形文字，算术方面也早就比母亲更加优秀。
成长的也不仅仅是知识层面。
之前还很稚嫩的自我改造技能，如今已经达到了和母亲同等的水平[EX]，现在的他能够轻易地将肉体改造成俯视霸王龙的巨躯。
最近在和提亚马特的嬉戏玩耍时，罗德甚至发现，母亲那在过去的自己看来有如神明般的移山填海之力也已经无法压制住他了。
“说不定我已经比母亲更强了？”
脑中初次产生这个念头时，是少年和母亲共同生活的第十个念头。
他欣喜若狂地找到提亚马特，告诉她“今后由我来保护母亲”时，提亚马特哭了一天一夜。
又是一个平静的午后，罗德独自一人驻立在波斯湾的岸边。
“大海的另一头是什么呢？”
眺望着金灿灿的平静海面，罗德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母亲】的反义词——
【冒险】。
“算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
罗德因自己心中突然升起的可怕想法而吐了吐舌头，连忙跑回了家里。
在那之后，依然是平稳而美好的一成不变。
提亚马特还是和过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为爱子准备食物，又或是打扫洞窟。
耕作、狩猎、捕鱼，就是她的全部日常。
如果一定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罗德最近开始有些抵触提亚马特那毫无自知的过度身体接触。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变得讨厌母亲了，正是因为太喜欢她了才会这样。
不能理解少年心思的提亚马特总是时不时地在罗德身边绕着圈，又或是像生怕孩子丢了一般的跟在后面。
对于思春期少年来说，这发烫的小小困扰也算是生活的一剂调味料。
……
这天晚上，罗德和母亲并肩躺在洞窟里那个干草制成的床褥上。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他发现提亚马特的龙尾正缠绕着自己的腰肢。
明明之前已经拒绝过很多次，母亲也表示下次不会再这么做了，可不知为何今天晚上她又缠了上来。
罗德从床上坐起身，轻轻地解开提亚马特的尾巴，然后借着月光俯视起了她的睡颜。
哪怕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她的容貌也不曾改变过，依然如同他们最初相见时那般美丽动人。
“姆姆姆……”
微微张开樱花色的嘴唇，提亚马特眯起双眼发出呢喃。
“多喝一点、多喝一点才能长身体喔？呵呵……好痒呀，呜……不可以用牙齿咬！”
“究竟在做什么梦啊。”
罗德一边翻白眼，一边重新在她身边躺下。
他叹了口气，母亲就连梦里也全部都是自己吗……
真是的……啊咧？
慢着……梦？
罗德愕然，一阵恶寒席卷上了他的背后。
自从和提亚马特共同生活以来，这十几年间他还一次都没有做过梦。
为什么自己从没做过梦，并且从来没有对此感到困惑呢。
短暂的迷惑之后，罗德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啊啊……是这样啊。
做不了梦，是因为缺少梦的素材——现实。
若没有现实作为材料的话，不论是谁都是无法编织梦境的。
“……啊。”
罗德的记忆渐渐复苏。
在用侵刃黄金和母亲连接了身体之后，我被拖入了正在提亚马特的沉睡梦境当中。
不，说这是提亚马特的梦境未免有些欠妥。
毕竟这是她为孩子而创造的梦境。
提亚马特使用了盖提亚交给她的圣杯，许愿创造出了这样一个不属于她自己的梦。
梦中的一切构成物都是为了能够让我幸福而存在的。
她之所以能够在梦中做梦一定也是基于相同的原因——
对于提亚马特[母亲]来说，我[孩子]就是整个世界。
理解了全部真相的罗德缓缓阖上眼睛，握住身旁少女那纤细的手指。
“嗯……我很喜欢这里，我会和母亲永远生活在这里。”
少年喃喃着，将自己的红黑色龙尾缠上了提亚马特的青金色龙尾。
……
……
……
“所以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站在一片漆黑的无垠中，罗德抓住提亚马特的手腕向她质问。
提亚马特低着头，抱着肩膀，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对不起……原谅我……”
或许是因为身体被宝具连接着的关系，罗德能够完全听懂提亚马特那锐利歌喉般的语言。
当意识清醒过来时，迎接罗德的并不是鸟儿鸣叫的清晨——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生活了十年的洞穴里了。
一片漆黑的空间与其说是宇宙，不如说是类似于大海一样的领域。
这里是虚数空间。
由于母亲的存在过于庞大已经影响到孩子们的成长，创世神提亚马特被她的孩子们流放到了这个无穷而又漆黑的深渊。
“……哈啊。”
不愿醒来的梦、无法醒来的梦，醒了。
将罗德从梦中唤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为梦境之主的母亲。
罗德厉声质问着她：“自作主张把我囚禁在梦里的人是你。
现在又自作主张让梦结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抓住我的手，对我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对不起，将你拖入梦境是我一时的鬼迷心窍……但是罗德……你已经不能再睡了。
梦中的你精神永远不会成长，我也无法传授你任何有益的知识……”
“我是自愿留下来陪母亲的！”他说道。
提亚马特微笑着，摇了摇头：“但是……将孩子从梦中唤醒，也是母亲的工作。”
“——”
罗德哑口无言地转过身，愣了半晌之后才吐出长叹。
“真是个任性的母亲啊。”
“嗯……我一定是个不合格的母亲，所以才会被大家……”
她幽幽地说：“我本来并不打算从虚数世界里出去，但是那个男人给了我一个圣杯……
金色的圣杯很漂亮，和小时候的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收下……
把那个金杯当做是你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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