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547章

一个月前的此时，蕾西利薇亲口向我传达了【灾厄】降临的时间。

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眼前的平静不过是掩饰在危局之上的表面和平，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样，若是有人因此放松警惕，顷刻之间就会被凶恶的敌人咬断喉咙。

越是和平，就越是要提起戒备心理。以灾厄那超乎想象的力量，即使将一整支精灵军队瞬间传送到联军方大本营也并非痴人说梦。为了应对各种可能的奇袭，特斯拉陛下与梅菲斯先生经历了数个日夜的思考，终于将一套接近完美的紧急对策手册分发到了个个军团手中。

应对【奇袭】的策略本应毫无破绽，只是，我心中这种不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心中的直觉，路希暗自提起戒备，集中注意观察着周围的任何一丝动静。

——然而，他其实不用如此小心，对方并没有想过隐藏。

“嗯？天为什么突然黑下来了？”

原本灿烂的阳光像被某种大恐怖压制一样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察觉到不对的人们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巨大，并不是其他任何，高悬于苍穹之上、完全遮蔽了日光的物体只是无比纯粹的【巨大】。

巨兽？建筑物？山峰？

不，并不是【区区】这些，而是——

“星星……掉下来了？”

第893章 战火终燃

没有任何前兆或铺垫，一颗名副其实的【星辰】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人们头顶的苍穹中。它只是静静地悬浮着，却带来了无以言喻的压迫感。

巨大，无比纯粹的巨大。

任何人都能轻易看出，头顶的星辰并没有任何魔法亦或奇异力量的气息，那只是单纯的岩石、土壤以及其他一些杂质的聚合体，实质甚至和小孩子随手捏出的土球没有一丝区别。

只是，即使是如此平凡的土球，在被赋予了超出想象的【质量】后也如此令人心惊胆颤。

因为距离的关系，凭空出现在穹顶的星辰看起来要比人们认知中的任何事物都要庞大。根本无需附加魔法，单单那庞大无比的质量就已经足以毁灭一切。

凭空出现的星星，属于【灾厄】的星星。

如果，它就这样直直向着地面砸下来的话——

“这可真让人无法轻松面对啊。”

无比艰难地从战栗到麻痹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一向欢脱乐天的粉毛骑士额上缓缓滑下一滴冷汗：

“我说小哥，我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就是它。”

尽管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可布洛卡的双眼却死死地锁定着头顶那颗星辰，握住弓身的右手早已攥的发白：

“那就是……【灾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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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宣示威严一样，庞大而绝对的星辰自出现后就再没了一丝动静。但其带来的压迫感却没有打一丝折扣。

谁都清楚，将星辰稳稳固定在空中的难度要远比将它直接冲着地面砸下来大。

从伊谛普斯处理解何为真正的【愉悦】后，灾厄变得比以前更能洞悉人心。真正的战斗明明还未开始，联军原本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已经受到了重创。

而精灵军队，恰恰选择在这一最要命的时候登场。

在地平线的彼方，翠绿色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接连亮起。几乎源源不断的精灵一个接一个地从传送门中走出，明明是无比精致的容貌，却无法给观察这边的斥候带来一丝美的感受。

原因无他，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毫无表情。

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明明璀璨，其中闪耀的却是无比漠然的光彩。

经由灾厄之手诞生的精灵身上没有半点属于【生命】的气息，恰恰相反，她们更像是某种毫无感情的机器，只为毁灭与终结而生。

皇帝与宰相费尽心思准备的【紧急方案】毫无用处，对方根本没有想过隐藏或奇袭。

星辰、军队。

无需任何谋划与思虑，以这种最为直接的方式，她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的强大。

……不，灾厄的强大远不止如此！

在众人无比惊愕的注视下，传送来精灵军队的传送门猛地涨大了数千倍。庞大的生命气息在其中旋转、汇集，最终，一尊唯有在神话传说中才能窥见一隅的伟大存在缓缓在世人眼前展露出真容。

“……【世界树】。”

甚至连以圣光强化视力的圣术都用不上，即使相隔甚远，圣女小姐仍轻易认出了那尊伟大存在的真面目：

“这是何等的生命气息。不仅有属于世界树本身的，更混杂了很大一部分属于圣光的。圣光与法印的力量近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使世界树的力量得到了无限的增长。”

作为世界上最初的生命，全部知性生命体在面对世界树时都会下意识产生敬畏心理，而被灾厄完全加持过的世界树更给他们带来了一种直面神明的巨大压迫感，配合头顶的悬浮星辰，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冒险者都不由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不能慌，要镇定，冷静下来按计划行事。

感到右手腕佩戴的【厚土护腕·世界】上传来了丝丝清凉气息，路希摇了摇头，侧眸看向身边化为人形的提亚马特：

“提亚马特，真正的灾厄在哪里？”

“它并不打算隐藏，我能很轻易地看到三根最主要的命运之线向世界树内无尽延伸、一直缠绕到那名名为【蕾西利薇】的精灵身上。”

赤金色的龙瞳微微闪动，提亚马特锁定了目标：

“没错，灾厄将自己的全部【存在】都合拢到了‘蕾西利薇’身上，万年前的它绝不会这样做，根据我的判断，这应该是灾厄在体验到真正的【愉悦】之后才产生的变化。”

被小丑的落幕定义了真正的【愉悦】，灾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像【人】。面对最终的决战，她并未将自己定义为星辰亦或世界树，而是以‘蕾西利薇’的面目坦然登场。

并非高高在上的【伟大者】身份，她想要以‘平等’的面貌出现在我们眼前，以【生命】否定【生命】。

然而——

“她不是，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生命。”

微微挺直了身子，路希坚定地看向提亚马特：

“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

“……人之子呀，请容许我为你施以祝福。”

定定注视了路希半晌，提亚马特才像认输似的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灾厄仍如万年前那般滴水不漏，它将最核心的蕾西利薇藏在世界树最身处，外表笼罩着由生命气息和伪物圣光共同铸就的强大防护。我无法以一己之力攻破那层外壳，但若得到联军全体的助力、在一瞬间进行最大输出的话……我就能击穿世界树的外层防护！”

由最强之龙作为主力、集合了全世界知性生命体的力量，所能做到的却仅仅只有攻破【灾厄】的外壳——无论是谁听到这样的事实都会感到阵阵绝望。

然而，路希却不同。

像是听到天大的好消息一样，他放松地笑了笑：

“这样就足够了。趁着联军与精灵军队进行拉锯战的时机，我方全体高级战力都会做好充足准备。只要提亚马特你一声令下，被【圣术·心灵链接】联系起来的人们就会集体发动攻击。”

“心灵链接……真想不到，曾经那个小姑娘掌心中的光芒竟能繁盛到如此地步。”

感慨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缠绕的圣光，提亚马特沉默了一下：

“……之后呢？”

“之后？”

没有一丝犹豫，路希无比轻松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全都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嗯。”

终于不再踌躇，深深地看了一眼路希后，身着一袭黑色长裙的提亚马特微微退开两步，对眼前的青年颔首致意。

下一刻，双翼燃烧着漆黑之炎的巨龙腾飞而起，风压四散化为最纯粹的推力，随着无上权能的发动，极热的黑焰瞬时蔓延上天空中的灾厄之星，一时间，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颗黑色的太阳。

并没有过多理会熊熊燃烧的星辰，亘古之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片大地与其上承载的全体生命，随后，祂高高仰起龙首，对尚没有从惊愕与恐惧中清醒过来的人们发出了最为高昂的咆哮：

“——！！！！！”

——至此，反击的战火彻底燃起。

以未来为赌注的前所未有的战争，开始了。

第894章 正面迎击

无论战斗力差距如何，来自最强之龙的咆哮仍驱散了人们心中的阴霾。

看着天空中恣意彰显力量、仅用一瞬间就让灾厄之星染上黑焰的漆黑之龙，联军士兵们重新振作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全员做好准备！”

身经百战的暴风将军自然不会错过士气重新凝聚起来的好机会，瞅准这个瞬间，他高高举起手中巨盾，遥遥向着精灵军团的方向向下一扬：

“战斗，开始！！！”

“！！！！！！！”

在群体气氛的加持下，燃起的热血彻底冲散了士兵心中的畏惧心理。在这一刻，他们重新回想起了自己究竟在为何而战。

没错，不是为了掠夺，也并非出于仇恨。

工作结束后看到的炊烟、朋友相聚时开怀互碰的烈酒、乃至在悠闲的清晨透过窗棂瞥见的第一缕阳光——这些才是我们真正想要守护的。

为了未来，现在必须拿起武器！

互相鼓励地对视一眼，联军士兵们牢牢锁定住冲己方正面袭击过来的精灵军团，齐声发出了最为高昂的战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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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用的挣扎。

借着冲在最前的一名精灵的视角，蕾西利薇将人类那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拥有知性的生命总是如此容易受到蒙骗。家人、希望、未来……为了这些同为知性构筑出的概念，他们甚至可以抛去自己唯一值得一看的理性，徒劳地对不可能抗衡的敌人发起攻击。

万年前也好，一百五十年前也罢，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一丝长进。哪怕明知前路唯有死亡，他们仍盲目向前。

或许，这也是【一切存在都在自发走向沉寂】的证明之一？

“……”

说来也怪，明明清醒地认知到了一切，可蕾西利薇心中却逐渐升起一股过去从未有过的焦躁感。

这也是伊谛普斯的最后挣扎给我带来的麻烦之一。

在体会到他的愉悦后，我原本完美的思维模式就像破了一道小口一样，不断有名为【感情】的存在从外部涌入，细微却永久地改变了我。

来自名为【加法】的小把戏的戏弄，被自己亲手创造出的生命赋予【愉悦】——这些在之前看来无关紧要的插曲却成为了我心中烦躁的来源。

因为刻印在灵魂深处的竞争欲，没有生命体愿意一直输给远比自己弱小的存在，获得了【愉悦】的我亦如是。

不过，这次不会了。

依靠常识难以想象的庞大计算力，数以十万计的精灵军队中的每一个个体都完全在蕾西利薇的掌控之下。她的视线始终跟随着冲在最前方的精灵个体，注视她距离帝国联军组成的防线越来越近。

一切都是这么清晰。借由那名精灵个体的视角，蕾西利薇可以清楚地看到联军前排盾手的紧张。他们神情严肃地擎着盾牌，试图阻挡住来自精灵的冲击。

可能吗？

虽然是随手就能做出的量产货，但每一名精灵个体的实力都是毫无疑问的【天生圣人】级。她们拥有光辉时代最顶级的法印技术，搭配上来自我的战斗意识，连所谓的S级冒险者想要单挑一只都十分困难，更何况区区普通盾手呢？

【法印·力量】的威力被无比精准地凝聚到右拳部位，甚至再不需任何高深技巧，蕾西利薇只是操控着精灵高高跃起，便不再关注这边的情况。

一切都不足为惧，唯一需要小心的只有名为【路希】的人类拥有的【时间暂停】能力。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限制我的存在，即使清楚以他的孱弱无法撼动我一分一毫，也值得拿出剩余所有的精力面对。

至于其他人，只用分意识的操纵就足以应付——

“盾手立盾准备！圣职者开始施加增益！”

随着这样一声指令的下达，原本一片平静的联军方向突然光芒大亮。

每一名盾手的身后都隐藏着一位圣职者，而此时此刻，所有的圣职者都集中精神，将自己的圣光输送向前方。

圣光明明是【治愈】的力量，现在两军还未发生正式接触，圣职者们又为何要白白浪费力气、对处于完好状态的盾手们施加圣术呢？

立即注意到了这点不寻常之处，蕾西利薇将视线又转回最初的那名精灵身上。此时，她正高高跃起，右拳以全力向人类士兵手中的盾牌轰去。

只消再用一瞬，那面脆弱如纸的盾牌就会连同其后的盾手一起被锤成碎屑。这是绝对的力量差距带来的结果，根本不会有意外发生——

不，不对！

注意到了某处细节，蕾西利薇——【灾厄】微微睁大了眼睛。

圣术的增幅目标并不是盾手本身，而是他们手中紧握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