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506章

以十分平静的口气，蕾西利薇说出了令伊谛普斯难以相信的话语：

“加法对我来说是一件坏事，但通过合理的规划，也可以将其变为一件好事。经过加法之后，我还存在着，可那只龙却被封印了，外界的其他力量体系也急速衰退到了唯有统合成冒险者体系才勉强一看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再像加法那样给予我切实的危机——除了世界本身之外。”

“我并非不可战胜，论起存在层级，我是比不上世界本身的。若是一整个世界的力量全部向我倾斜下来，我也唯有迎接所谓【死亡】这一种结局，然而，这种情况并不可能发生。”

附身捧起一朵盛开的鲜花，蕾西利薇纤细的食指小心地触碰着它：

“何为世界？一叶、一花、一个国家亦或整片大地与海洋？都不是，这些只是世界的一部分，唯有这些都统合到一起才叫做真正的【世界】。假若世界拥有的力量为十，我为九，世界意识的最大输出最多也不过五到六。自她自己选择演化出【生命】这一概念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无法胜过我。因此，她才小心翼翼地隐瞒起自己的主观意志，直到加法临近尾声才出来偷偷帮忙。”

微微顿了一会儿，蕾西利薇看向书桌上的水晶圆球，眸中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芒：

“……然后，她就被我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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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灾厄】居然在经历赌上一切的加法后还能继续存在，世界也不例外。

感知到灾厄的存在已经随着加法的落幕消失不见，世界意识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帮着整理一团乱麻的现状。

由于灾厄衰退而暴露出的孔洞、受到加法负面影响而变得荒芜的大地与海洋、乃至迷茫地游荡在世界各地的知性生命……用【破布】来形容那时候的世界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长夜将至，火种熄灭。

而后，勇者降临。

如世界所愿的，来自异世的勇者与最强的龙重建了绝大部分秩序。冒险者体系是一种很高效且有活力的力量，刚好可以填补光辉时代破灭后留下的空白。几乎所有通向各种诡异世界的孔洞都被封印为轮回的迷宫，自此再不可能对世界上原有的生命产生影响，反而渐渐形成了一种崭新的生态。

当然，由于自身的特殊性，勇者带来的也不全是好事。还有一些副作用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就比如那个名为【魔界】的异世界与这方世界发生的奇妙纠缠——比起万物沉寂的结局，现在的发展要好上太多太多，世界意识不会对此多做干涉。

事情本该就此划上句号，遗忘了一切的生命如往昔一样生活，虽然世界走向不可逆转地发生了变化，但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展开。

“——事实证明，世界也会大意。”

提到这个问题时，蕾西利薇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真实的【得胜感】。对于无比强大的她来说，只有世界本身才是值得正视的对手：

“主动召唤勇者的事实已经暴露了她的意志与位置。当一切都尘埃落地，我直接将其抢于手中，并用了将近万年时间，踏实地、稳定地将她的意识予以抹除。”

“我仍是那个需要被人认知才能继续存在的【灾厄】，但掌握了世界的权柄之后，我便无需再借助于自己的本体，而是可以直接使用世界本身的力量——加上精灵族的证明，施展【极乐】可能要比万年之前更方便。”

“在确信这一步骤即将完成之际，我才实施了和你有关的计划。”

将伊谛普斯因刚刚摔倒而沾上灰尘的衣服轻柔地拍打干净，蕾西利薇安抚地一笑：

“放心，在你已经明白事情全貌的现在，我不会对你再有任何要求。世界的权柄还有三百六十天就要完全归我所有，到了那时，我会让【极乐】瞬间笼罩在每一个知性生命的头上，协助他们到达真正的终点。”

“不可抗拒，不可逃避。吸取了上次教训的我不会再给知性生命意识到现状的时间，一旦极乐实施，全体知性就会同时到达【凝点】。”

“……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能随心所愿的生活下去。”

“我不会再束缚你，甚至不会再将目光投向你的身上。”

“尽管终点已被我指出，仍祝愿你找寻到自己盼望找寻的方向。”

第-28章 3/50的战局

“吼！！！”

咆哮一声将面前的训练用假人暴力扯成两半，赫莱耶双手赤焰暴起，直接将两半假人焚烧为虚无。

自魔王大人率军驾临此方世界，已经过去三个月的时间了。

不能说是一路取胜。我等魔王军干部汇集、战意高昂，但以人类帝国为首的敌军也毫不逊色。

战法、军力、顶尖战力……虽然落于细节上两军不可能处处都完全相同，但在各自指挥官的扬长避短之下，魔王军与帝国军硬生生战成了平手。

平心而论，无论对于魔族还是人类而言，这都是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无数英杰在危机中挺身而出，创造出无数神话，勇士征战沙场，智者巧布战局。身在这样波澜壮阔的环境中，无论谁都会感到心潮澎湃。

但是……

赫莱耶挠了挠赤红的头发。

……怎么说好呢，虽然每天都能进行酣畅淋漓的战斗，我对魔王大人的指挥也没什么不满。唯有一件事情是余在出征前怎么也想不到的——

“赫莱耶先生！这是您的补给品，今天训练也辛苦了！”

“嗯……谢谢。”

颇为拘谨地从眼中似乎闪动着小星星的人类女子手中接过装着食物和灯油的篮子，人高马大的炎魔表面面无表情，心中的槽点却几乎多到爆炸。

就是这个！

余乃是魔中之魔，魔性·狂怒的持有者炎魔【赫莱耶】！为什么现在莫名其妙的多了人类崇拜者？！

不仅是他，其实绝大多数魔王军成员都有着类似的不知所措感。

仔细看看，现在赫莱耶麾下的这支军团正驻扎在一座人类的小村庄里，与想象中尸横遍野、满地焦土的惨状不同，除了街道上多了几只奇形怪状的魔族之外，村子内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平静的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战争一样。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位魔王大人颁布的奇怪命令。

【敌人只是帝国军队，对待平民以安抚为主】。

在战场上，魔王大人绝对毫不留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但一旦脱离了战斗状态，她甚至可以笑嘻嘻地和人类平民打招呼。

事实证明，魔王大人bug级别的亲和力并不是吹来的。

一开始，被我们攻占地区的人类还十分畏惧魔族们，但只要魔王大人往他们中间一钻，那种负面情绪就会奇迹般的消失不见。慢慢的，其他魔族也开始和人类展开了交流。

传说中我等炎魔的最高形态是【日冕炎魔】，单看这份太阳级的亲和力，魔王大人绝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配得上这个称号。

出于谨慎目的先察看了一番人类女子送来的食物，不出所料地没发现任何问题后，赫莱耶才闷闷地叹了口气。

何等矛盾，就连吾等干部也完全摸不清魔王大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说她有意与人类示好吧，战场上的她毫不手软，这场人魔战争的基调没有一丝改变。

说她与往届的魔王一模一样吧，可现在这幅人魔一家亲的场景又怪异非常。

想来人类方面也有类似的疑惑，最近来这座村子的生面孔越来越多了。按照魔王大人的指示，只要对方没有做出会令战局受到影响的行为，就随他们去。

只是，余好像模模糊糊的感觉到，战事尽管还如一开始一般如火如荼，但双方的态度好像都隐隐出现了一丝变化。

仍然性命相争，但却不再将对方视为不可理解、不可交流的怪物。

……这些难懂的事情，还是交给魔王大人和知性那家伙思考吧。

武力派的赫莱耶并不擅长琢磨这些东西，双腿一蹬跳上村庄内最高的钟楼，他刚想吃点东西，眸子一瞥，却在村庄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伊谛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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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魔性·愉悦的持有者，赫莱耶是很不感冒的。

在他看来，那个从不摘下面具的面具混蛋就是一个铁混子。

在刚刚来到此方世界的时候，他就脱离了魔王军的队伍，开始了神出鬼没的自由行动。

要说收集情报吧，面具混蛋又不像。他只是对古物古书抱着十分充足的好奇心和收集癖，时不时就能听到‘有个自称魔王军干部的家伙勒索了某个贵族老爷’的传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却莫名其妙的坐上了魔王军第三座的高位，地位仅次于魔王大人和身为军师兼万事通的【知性】。

因为这个，伊谛普斯在魔王军内部的风评差到极点。即使是那么受人信服的魔王大人，一天至少也要收到十三封弹劾干部·愉悦的举报信。

至于赫莱耶这边，性格率直豪爽的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伊谛普斯这种成天假装笑嘻嘻的家伙，过去是没机会逮到这面具混蛋，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

浑身肌肉绷紧，赫莱耶直接从钟楼上起跳。强大的身体素质使他轻易克服了地心引力的束缚，跨越小半个村子直接在伊谛普斯面前重重落地。

挥手驱散周围的烟尘，赫莱耶皱眉看着伊谛普斯的现状。

衣服很干净，但面具却布满裂痕，就算一阵风吹来就四分五裂也不奇怪。

……他被人揍了？

这个想法虽然大快人心，但赫莱耶却摇摇头又将其否决了。

碎裂的面具并不是重点，问题在于伊谛普斯现在的【态度】。

按余对他的了解，哪怕他被人正面抽了一个巴掌，他也一定会维持着自己那副玩世不恭、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模样。

然而，现在的他却好像一个空壳。

没有目标、没有理想、没有方向。

先前被假笑着的面具所隐藏的一切，终于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余的眼前。

胆怯的、懦弱的、逃避的，同时，也是无比沉寂的。

哪怕余现在正与他面对面站着，他仍然在逃避着余的眼睛，他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真不爽快。

心中不知为何又燃起了愤怒之火，赫莱耶一把提起伊谛普斯的衣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伊谛普斯，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第-29章 3/50的挑衅

“……我？”

沉默了许久，伊谛普斯才喃喃地说道：

“我去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不，回头看看，我做的每件事情都毫无意义，真好笑。”

打哑谜？

赫莱耶阴沉着脸，空着的右拳却迅速挥出，重重锤在了伊谛普斯的腹部。

“噗，咳！！”

虽然赫莱耶的这一拳只是依靠单纯的身体力量挥出的，但伊谛普斯同样没有用任何手段防御。冷不丁受此一击，伊谛普斯高瘦的身子像虾米一样弯了起来，他本能的挣扎着，却怎样也挣不脱赫莱耶的钳制。

“余最厌恶说话半懂不懂的人。”

毫无动摇地揪着伊谛普斯的衣领，赫莱耶再次开口：

“回答余，伊谛普斯，在吾等干部在战场上拼杀的这段时间里，你究竟去了哪里？”

“……哈，你真的想问我这个？”

空壳的状态好像被这一击打的有所松动，伊谛普斯艰难地看向赫莱耶阴沉的表情，发出一声嗤笑：

“我不告诉你，蠢货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呜！”

又是一记沉默的刺拳，在心中莫名愤怒的驱使下，赫莱耶却还保持着清晰的判断。

作为魔性印记·狂怒的持有者，他早已习惯了愤怒，在狂怒中维持理智更是基本中的基本。

从某种程度上说，陷入狂怒的他才是最冷静的状态。

单手拎着伊谛普斯的衣领，赫莱耶眸中闪过一抹赤焰。

余可以看出，此时的伊谛普斯绝对遭遇了什么。他口出狂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挑衅，而是为了借余的手毁灭自身。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正常，现在成了疯子也不是不可理解。

虽然同为灰暗而又肮脏的情绪，但比起那种假笑下隐藏的空壳，现在疯狂追逐自我毁灭的伊谛普斯反倒显得更真实一些。

“……你想让余杀了你？”

“不愧是狂怒，对啊，你想杀了我，而我想寻求死亡——这样不是最好吗。”

伊谛普斯突然笑了一声，只是分不清笑声里的感情是解脱还是悲凉：

“现在的我已经【自由】了，自诞生以来，死亡可能是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由自己做出的选择。”

“余不会问你为什么，既然你也看出余正有此意，那余就成全你。”

已经厌烦了面具混蛋半懂不懂的话语，赫莱耶空着的拳头上燃起熊熊赤焰——显然，这是真正能焚毁一切的火焰。

居高临下地看着伊谛普斯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眸，赫莱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最后再和你说一句吧，余没有看错你。你渗到骨子里的胆怯无可救药，即使嘴上说着【寻死】，你却连死亡都要借余之手。余不会说你可怜，余只是引你为戒。”

“……”

微微沉默了一瞬，伊谛普斯的眸子中突然爆发出暴怒的神采：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快点动手！”

“哼，对自己本身都要逃避的家伙，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

失望透顶地看了一眼伊谛普斯，赫莱耶不再犹豫，直接一拳向那令人生厌的面具轰去。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