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会时停啊 第400章

“【你知道吗？】”

——那不是别的，正是海耶拉与路希的第一次交谈，开启了他们之间的故事的话语。

第684章 最后的赠礼

“呼。”

一时无法接受这么多的信息量，路希坐在了脚下的黑暗中，感受着身后虚无却切实的触感，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局面，绝不仅仅是从我与海耶拉小姐‘凑巧’相遇开始的。

在刚刚的交谈中，海耶拉小姐曾无意提到‘所用的瘟疫是巴特利一族制作的’。

单独拿出这句话似乎毫无问题，但是，若是将它与之前听到的【某个情报】联系起来——

“【你知道在吾等干部拼死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那个面具混蛋跑去干了什么吗？他居然躲在魔界的大本营里泡妹！而且一泡还是人家巴特利一族的族长！】”

——这是在与海耶拉小姐相遇之前、愤怒之火事件的最后，由伊谛普斯的同僚、魔性印记·狂怒的持有者赫莱耶老哥提供的情报。

由此，事情就会形成绝妙的闭环。

在上届人魔战争的末尾、战事进行的最激烈的时候，身为重要战力之一的干部第三座·伊谛普斯抛下了自己的职责，委托当时的巴特利一族族长制作了致命的瘟疫，并以某种未知的手段潜入了圣光试炼、将瘟疫转交到了海耶拉小姐的手上。

伊谛普斯本人在那不久之后不知所踪，而因为他的缺席，上届人魔战争也以【魔王被勇者杀死、魔王一方全军撤退】划上了句号。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这样结束。

拿到瘟疫、不知与伊谛普斯进行了何种交谈的海耶拉保持着被束缚的姿态、一直在忒弥斯中等待着，最终，见到了凑巧来此的我和可可亚、并隐藏在了我的身上。

……再然后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

难怪海耶拉小姐会说【我本该知道】，身为愉悦印记的继承者，我从拿到它的那一刻起，就与我这位身上充满了谜团的前任结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花了漫长的时间终于从头整理好了一切。确认过以自己手头的情报无法再得出任何的结论之后，路希解开了时停，认真地看向了海耶拉的双眼：

“是【伊谛普斯】吗？”

“……不愧是路希，居然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海耶拉只是展开了身后的光之翼，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顶端被不详的力量染成黑色的部分，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惋：

“停止深究吧，人之子。正如我向那位占星师先生保证的那样，我的所作所为不会伤害到你和你的队友们，至于在此之外的，我不认为你是个那么爱插手【别人的事情】的人。”

虽然表面上看尚有转圈的余地，但直面海耶拉的路希可以明明白白地感觉出，无论他再问什么，海耶拉都不会给出更进一步的回答了。

“呲。”

火苗熄灭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这片难忍的沉默中显得是那般明显。

“看来，我最多只能撑到这里了。”

坦然地看着只剩下最后一朵的圣焰，沉默了一会儿后，海耶拉抬眸看向路希：

“路希，你知道我之前为何要给你设下那么多【二选一】的谜题吗？”

路希一愣：

“不是为了拖延我的脚步吗？”

“这只是目的之一，至于你后来的回答，则在无意中改变了【命运】。”

微笑着注视着路希疑惑的面孔，海耶拉平静地说出了令他神色大变的话：

“那时的我的本体正在外界与尤希娅交战。若是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会立刻解除遮挡我面容的荆棘，以这【初代圣女】的姿态出现在尤希娅面前。”

“？！”

怎么也没想到海耶拉原先竟有如此打算，路希的双眸猛地睁大。

尤希娅对这位初代圣女有多么尊敬，之前她也给我讲述过。

若是让尤希娅亲眼目睹了身为圣光力量体系的开创者、受到万千圣职者传颂赞美的【初代圣女】竟做出了如同恶魔降临一般残忍灭族的举动，她会受到的打击很可能超出想象。

对那个对自己【圣女】的身份十分重视、甚至每天早上坚持对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的祈祷的女孩来说，这或许是仅次于【正确】背叛的打击。

“放心好啦，既然能心平气和地和你说出自己的计划，我自然没有这样去做。”

面对路希如此可怕的眼神，海耶拉的表情依旧十分轻松：

“你的那个回答姑且算是合格，所以我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而这也是我说你【改变了命运】的理由——只不过改变的不是你自己的，而是你的队友尤希娅的。不得不说，能再次让命运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向前进，你还真是了不起——”

“碰！”

拳脚相交的声音猛地响起，一边轻描淡写地接下路希的直拳，海耶拉一边故意提高了声音：

“在听到精灵族全灭的事实时没有对我出手，反而选在此刻对我发动了攻击？尤希娅那孩子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你说呢。”

眼神第一次降到了冰点，很难想象，往日里一直嘻嘻哈哈的路希竟有露出如此可怕表情的一天：

“幸好你没有那么做，否则，哪怕你遁入死亡，我也一定会将你抓回来。”

“……不可能的，当这朵最后的圣焰熄灭，等待着我的将是真正的【终焉】。哪怕以奈奈那孩子惊人的天赋，都不可能再找到我的任何踪迹。”

算无遗漏地排除干扰、干脆利落地实施计划，直截了当地逝于虚无，初代圣女的一切行动丝毫不拖泥带水，宛如隐藏在暗中的捕猎者，一出手就是绝杀。

将路希的拳头放开，海耶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做出了一个让路希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抓住了自己身上最后的光焰，只是微微用力，那朵光焰就被她攥在了手心。

【——】

终焉的钟声在圣焰离体的那一刹那轰然敲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海耶拉的身体迅速变得虚幻起来。

“路希，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你很弱。”

没有在意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看着面前的青年，海耶拉眼中又浮现出那种感同身受的悲伤：

“终有一天，你会迎来你所仰仗的一切都离你而去的时候。面对终极的敌人，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到了那时，你心中一直隐藏的对【独身一人】的恐惧会无时无刻地侵蚀着你，这是其他人无法为你分担的悲伤，我本以为你会因此倒下，但是，听到你的【那个回答】，我这被绝望浸透的心灵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曙光。”

“在我离开以后，天生圣人级的圣光亲和度将随我而去。但是，唯有这最后的赠礼，请你挺起胸膛接受。”

原本即将熄灭的小小圣焰随着海耶拉的话语重新燃起了璀璨的光辉，下一刻，没有丝毫留恋地，海耶拉将这朵圣焰往路希的方向一推：

“无法为你分担痛苦的我，以【海耶拉】之名衷心祈愿——”

“人之子啊，愿你找寻到真正的【意义】。”

——————

【叮~您已获得新物品。】

【圣光的祝愿】

【原初的圣女使用圣光的模式，与后来经由初代教皇归纳整理的现有通用体系具有很大不同，无法使用冒险者技能点力量体系进行增强，也无法通过技能卷轴掌握新的圣术——虽然那火焰微不足道，但若是细心呵护，终有一日能绽放出属于不逊于任何存在的光彩。】

【PS：愿你无论在何时，都能找到自己坚持的光亮。】

第685章 不甘与自责

【圣光的祝愿。】

【描述：这世间最纯洁的圣光，仅此而已。】

“——！”

顾不得再去查看系统弹出的物品介绍，在一阵如在云端的失重感之后，终于回归自己身体的路希猛地睁开了眼睛：

“奈奈！塞莉卡！尤希娅！你们怎么样？！”

【……】

没有女孩子们的回应，在路希眼前的，只有一双紫黑色的无机质眸子。

“玛、玛玛伊老哥？！”

被几乎将脸都凑到自己眼前的末影人偶吓了一大跳，路希连忙问道：

“奈奈她们呢？”

【……】

听到这个问题，刚刚还一动不动的末影人偶终于有了动作。他先是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根画笔，随后就地取材，直接在这片暂住地的地板上画了起来。

【……】

首先是一如既往文艺复兴风格的奈奈全身像。这次的软妹神态安适、双手捧着一本暖红色调的书本，靠在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摇椅上安静地读着书。按照上次的命名格式来的话，将其称为《星期天在摇椅上看书的少女》是极为合适的。

……玛玛伊老哥以画代话时总喜欢把奈奈画的特别详细，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看在他绘画速度特别快的份上，这次就不吐槽他了。

在认认真真地以极高完成度画完奈奈全身像之后，玛玛伊想了想，又在奈奈的旁边添了一个傻里傻气的Q版图像。

根本不用他多做解释，路希一看就知道这个是屑莉卡。

看到路希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玛玛伊的眸子满意地闪了几下，随后，他再度抬起笔，三下两下地画出了一个巨大到能将奈奈和塞莉卡全都装进去的树叶大圈圈。

树叶？

隐隐发现大圈圈的形状有些眼熟，路希追问道：

“这不是蕾西利薇阁下的传送门么？她将她们两个传送走了？”

【……】

微微摇了摇头，玛玛伊画出穿着一套有些眼熟的铠甲的蕾西利薇和瑞茵。

路希认得这个。在命运之轮事件结束后，突发奇想的软妹做出了几套被他戏称为【异界版钢铁侠】的铠甲（英灵人偶集合体），单从外表来看，和玛玛伊画出的铠甲一模一样。

只是，玛玛伊为何要突然提起这个？

像是看出了路希眼中的疑惑一般，玛玛伊颇有些得意地指了指自己，随后信手在地上涂抹出一片雾气。穿着异界版钢铁侠战甲的蕾西利薇和瑞茵毫无惧色地站在雾气中。

“啊！我明白了！”

恍然大悟地一拍巴掌，路希终于明白了玛玛伊拐弯抹角地想说明的意思：

“在那瘟疫袭来时，你为了保护蕾西利薇阁下，提议她和瑞茵穿上了奈奈的铠甲。随后，因此保全自己的蕾西利薇阁下就打开了传送门、带着奈奈、塞莉卡和瑞茵离开了对不对？”

【……】

默默点了点头，玛玛伊在塞莉卡、奈奈和瑞茵的身上引出了三个箭头，一起指向了蕾西利薇。而后又指了指路希的方向，往地上添了一个巨大的叉子。

“你是说，因为自身受到了瘟疫的影响，蕾西利薇阁下的传送门只能支持她们四个的传送，所以暂时把我留在了这里？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完全适应了玛玛伊奇特的表达方式，路希点点头：

“也对，这样做是正确的选择。这次的瘟疫应该只对精灵族有致命的危害，对睡眠状态的我来说，一个人留在精灵圣地反而要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

哪成想，听了他的话，玛玛伊使劲地摇了摇头。紧接着，他轻轻抬了抬手，一众奇形怪状气势强大的人偶就凭空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将偌大的房间挤了个水泄不通。

……好吧，我收回前言。

看了看周围全副武装的人偶们，路希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因为担心一个人留守于此的我的安全，我家软妹这是把所有能塞下的人偶都留下了啊。

与海耶拉小姐的交谈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可以感觉出，她所说的话都是真实的——前面那个【瘟疫只针对精灵族】的结论也是由她【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队友】得出的。

确认了队伍里最受不住吓的两只的安全情况，路希转而问道：

“那尤希娅呢？通过某些特别的手段，我好像听说她去和幕后黑手战斗了——”

“嘎吱。”

因为铭刻了法印而被瘟疫无情腐蚀的房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下一刻，圣女小姐疲惫的身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像是遭遇了什么打击一般，尤希娅先是有些茫然地向左右看了看，随后，她对上了路希的眼神。

“——！”

以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尤希娅的身影化作一道圣光飞快扑进了路希的怀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女孩如释重负的哭腔：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之前看到你突然进入睡眠状态，我慌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可为了不让奈奈和塞莉卡她们过于担心，我还要强行表现出冷静的样子，安慰她们说‘你的状态并没有副作用’——但是！我的心里也很怕的啊！万一你被施加的好梦术有类似诅咒的效果，万一你就这样一睡不醒，万一你就这样离开了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好啦好啦，我现在不是醒过来了么。”

安抚地拍着女孩还带着丝丝颤抖的后背，路希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