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狰犯
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北楚军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完了。”项卢低着的脑袋咬了咬,语气中带着悲意。
“东有刘季,西有陈平,南有卢涫,北有韩信。”
“我们被围死了。”
项安坐在床铺上,陷入了沉默。
“.天要亡我北楚,啊”
项安抬起了头,看向了营帐内。
空无一人,只有身边的项卢。
项安翻身下床,走出了营帐,登上了瞭望塔,看向了四周。
空无一人。
却没有出路。
项安又回到了营帐内,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血迹,沉默不语。
他坐到了案台后面,拿过了一枚干净的竹简,看向了身旁。
“四叔。”
“帮我.磨墨。”
“.好。”
项安提起了毛笔,看着除了自己和四叔以外空无一人的营帐,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
自己的身边.几乎已经空无一人了。
生路,也几乎被封死了。
准备殊死一搏吧。
项安落笔,用极其漂亮的小篆写下了两个字。
《怀归》
然后,继续下笔。
一边写,项安一边喃喃念着。
“君超项之楚裔兮,孤皇考曰慎武。
出离高远于怀中兮,以巍名吾以诺。
吾兄曰籍尔人兮,父揽窥原貌矣。
纷吾有此壮荫兮,自修之以硕能。
有雎人跪吾父兮,昭西南以下泪。
屈项擂首远超兮,面玄以雪归大湖。
冬冰暖而夏露逝兮,宿水南而寝眠。
后出泗水山曰大厐兮,置山君之其上。
籍诺于山君斗兮,秽魍魉杀灭矣。
自洪中寻而穿行兮,得觅婵曰梓鹃。
仲父梁可怜兮,抚鹃首言项四。
亦有叔弟百刑兮,目闭狞臂居于侧。
时岁若湍流河水兮,入东海者不还。
年美斯有童乐兮,却如惊鸟掷羽远去。
不识岁几何兮,自会稽而出矣。
昔秦皇力伟德高兮,平六合而定中原。
媲尧舜之贤能兮,比夏禹以功绩!
知苍生苦而并痛兮,定大计以安内外。
然先帝崩于沙丘兮,胡亥幼而不智。
死国于陈县起兮,启黔首之齌怒。
人骐骥劳重役兮,苟行却居殿陛!
嗟食朝俸应死兮,乃万姓以伐秦。
仲父曰秦窃楚兮,此去之复回。
大兄将吾裨将兮,统三军出其扰。
摧城野而腾马走兮,聚水南慰楚矣。
击北渡水先后兮,夫扺朱未入目。
过续上攻淮水兮,将出函关破陈王。
又吞临济亡魏危齐兮,假王乱齐余伤。
齐蕊而叹仲父兄兮,络粉碾亦倾歧。
前至滚滚黄水兮,忆雎人有之故赵。
其言曰河涛朱黄兮,战乱中复醒也。
观远昏黄长叹兮,中原之伤久急。
自是欲有心思以期兮,然哀众不求索。
河土欲染赤祟兮,以西东往累尸。
拓北榻城曰定陶兮,长月远卒不至。
乃西进有秦将兮,力以法破不无。
言不语险走兮,见仲父却已天人。
长跪久泣于城下兮,吾力甚而不可。
夕端临青石有苔兮,生不知为何谓?
若饥冬饿殍之凄惨兮,高登九五之显?
坐枯而未有思兮,南回而需修养者。
方园定需有能兮,却见高坐汹汹。
狼烟几将掀天盖兮,内外其扰繁多。
怀王罄秦祸玄兮,遣三军整鼓复出。
吾将侧大兄之军兮,却见与叔刘金兰。
自不喜而攘垢兮,解远德亦忿念。
不屈心走北击秦兮,而至彭城有歧。
兄令西进函关兮,自向渡进克章王。
巨鹿虽楚有胜兮,却扰不思过河旗。
定机远胁诸侯兮,破釜沉舟置凶境。
武智不有多足记兮,然自西来伐秦章。
大兄怒以训责兮,言之章可危秦。
卿搁攻远与吾身兮,尔自所问大兄曰:
“章袭仲父败亡定陶兮,乃若否应得报?”
龊语不言而斥兮,用之为寰宇所为。
进函由北渡漳水兮,再亡王军二十万。
却观南路叔刘兮,攻武关而承云绝速。
入关道亦破蓝田兮,末死于咸阳之陛。
又见子婴刺赵高兮,出城献印刘亡秦。
千古未有秦帝兮,长唏只远二世亡。
北军同进函关兮,摆宴鸿门请沛公。
项庄贼欲行刺事兮,归诸侯安于灞上。
秦残不留新朝兮,效纣焚于咸阳。
西置天下东座伟兮,兄乃分封于天下。
恐余不怨万姓兮,吾惊而诘兄为之何?
旧语亦复旧语兮,中原之安需之此行?
长仰纫布络而有兮,存自颅响澈夜。
中原骤分十八洲兮,归于西楚定彭城。
远安军营墙外兮,不入城内再议谋。
又曰异扰北境兮,吾携三千定之矣。
归却有闻言彭辱楚兮,忿我三千安中原乎?
谏议远战中水兮,至成回又攻三齐。
闻兄灭净定陶兮,吾甚不解急归。
多言已无有用兮,同思远战于东郡。
胜败无要吾离兮,遁破三齐自家国。
灭燕亦收辽东兮,成壁有曰北楚矣。
此间天下三分兮,大兄西楚叔刘汉。
南回河淮欲围汉兮,有贼人刺吾而走。
吾妹梓鹃截下兮,杀贼人于汶水。
却涕泣安跪水畔兮,幽嘘不解念情。
至下邑由起战事兮,有汉将出截北楚。
自复死矣有荣兮,吾妹于怀长眠。
仰天长哮为之何兮,沾枪宁做黄金甲。
垓下又亡西楚兮,傍江有远不得归。
又至夕阳高登兮,空空无有黔首矣。
目视皆无生路兮,痴坐念往尽离去。
吾身前诚可笑兮,归结处亦无所盛。
亦然也负于吾父兮,莫令天下皆称臣。
自有腾云挪地志兮,今同四面皆汉。
鸣鸣毋庸讳言兮,外有后主已来至。”
项安,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的字很好看,他的眼神中,却带着灰暗的暮气。
“四叔,我们走吧。”他的声音中带着沙哑,站起了身,将一摞竹简都放到了旁边。
项安的眼里带着空洞的泪水,看着项卢痛苦万分。
“我们.走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