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狰犯
梓槐看到了前方的北楚军营地,垂下了眸子。
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
他打探到了消息,找到了北楚军营的所在。
他想来找一个人,他想找他的姐姐,如今的北楚上柱国,太尉,大将军,琅琊女公梓鹃。
原本,他是想来尝试来和梓鹃说,去和自己去荥阳,去过安定而远离战事的生活,但是他走在途中,突然发现.
梓鹃并没有理由和自己这个满手血腥的弟弟离开。
梓鹃在北楚位高权重不说,她对这个国家,她对那位北楚王,倾注的心意,足以比肩泰山。
那才是她的国家,她所参与建立,她所爱着的国家。
而自己,则是在刘季的指挥之下,三番两次的将手里的利刃刺进了北楚的心脏中。
可以说,如果没有梓槐的存在,北楚不会陷入到如今这种地步。
这样的梓槐,甚至没有资格去站在梓鹃面前。
而此刻,站在北楚军营前,梓槐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移动脚步了。
他在害怕。
害怕梓鹃不愿意见自己,甚至对他露出敌意。
那样的话,他可能会.生不如死。
但是,多少也能获得一点解脱吧。
孤身一人之后,荥阳的宅子和钱财,又有什么用呢。
梓槐不能去恨刘季,因为如果不是刘季,他现在可能还在厐山脚下的村子中,只不过已经化成了一具白骨而已。
至少,再远远的看姐姐一面.
梓槐咬着牙,动起了脚步。
那样,我也能,不带着遗憾的去死了
北楚营地内,一个壮硕的身影正在一边哼着歌,一边在项安的营帐外整理东西。
“过两天就要全面进攻了啊”
廖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叉着腰,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嗯!差不多这样就好了。”
又低下头,廖业看着整整齐齐的兵器架和其他东西,不由得笑了笑。
他虽然现在官居太仆,但是果然项安大人身边的事情他还是放不下,所以干脆就趁着睡觉之前办完吧,再加上明天要差人去西楚王那里送信,西楚王
想到西楚王项羽,廖业不由得叹了口气。
项羽大人以前多好一人,怎么项梁大人去世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忽的,廖业耳朵一动。
似乎有脚步?
这个时间点,这个方向,是不会有人的.
“谁!?”他猛地暴起,向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那潜入军营的脚步声被一声爆呵惊动,向着营帐外逃窜了去,廖业从武器架上随手抄起了一杆长枪,就追了过去。
“嗯?”项安听到营帐外的动静,抬起了头,眉头紧锁。
快速地起身,钻出营帐,项安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看到了隔壁营帐同样刚刚钻出来的梓鹃。
“二哥,发生什么事了?”梓鹃面色严肃,问向项安。
“不清楚,声音是小业发出来的。”项安阴沉着脸,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梓鹃。
“小业往哪去了?”梓鹃小跑两步到项安的身边,神色紧张。
项安看着梓鹃,有些沉默。
“孤现在吩咐人去找,你先去.”项安指了指梓鹃的营帐,刚想说什么,却被梓鹃打断了。
“我也去找。”梓鹃抬头看着项安的眼睛,认真的说到。
项安能从梓鹃的眼神中,看到深深地悲哀。
果然,你也有猜测吗,小四
那个刺客,梓槐,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再行事暗杀了。
如此看来,这次应该是把目光放在了
项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长叹一声。
“别,别追过来!”梓槐已经离开了军营,捂着自己的脑袋疯狂的逃窜,声音中带着歇斯底里。
“贼子休走!”廖业瞪着眼睛,满目怒气的追着那疯狂逃窜的年轻人,“深更半夜出现在大王账外,尔是何人——!?”
然而梓槐已经听不到廖业说的话了。
他脑海中的那根弦,已经要断裂了。
他满头大汗,瞳孔剧烈的颤动,即便是在奔跑着也止不住的发抖。
我只是,我只是想见见姐姐,想远远地看姐姐一眼,为什么——
为什么——
梓槐的手,抓住了腰间的匕首。
(本章完)
第995章 即便悲痛,也依旧要行动
2023-05-02
噗呲——
梓槐跪坐在地上,看着地面,沉重的喘息着。
在他身前躺着的,是廖业那脸色呈绛紫的尸体。
“我,我,我——————”
啪嗒。
沾染剧毒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梓槐的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停不下来的颤抖着。
“为什么——”
“我明明,明明不想再做这种事情.”
他蜷缩在地上,汗水和眼泪混杂着沾湿了衣服,痛苦的呻吟着。
他稍稍的抬起了头。
却看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带着愤恨,带着怒火。
“啊啊,啊啊啊啊————!!!”
梓槐吓得再次抓住了匕首,向后爬了好几步才停下来,然后他才看清看着他的,是什么。
是廖业。
廖业哪怕已经身亡,也依旧在看着他,盯着他。
“.果真是你啊。”
梓槐未察觉之时,一声沙哑而疲惫的低吟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低吟中,带着的是不忍和质问。
梓槐一时竟有些不敢抬头。
“阿花.姐.”梓槐低着头,颤抖的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别叫我阿花姐。”梓鹃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咬牙切齿,握着斜松银顶枪的手青筋暴起,死死的盯着梓槐。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一样,敲在了梓槐的脑袋上,让他感觉一阵眩晕。
“汉国的刺客,杀了我北楚大将军卫浩,杀了我北楚大将军梁宁,这次又潜入我军营杀了太仆廖业.”梓鹃咬着牙,将长枪指向了梓槐,咬着牙,颤抖的说到,“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
梓槐坐在远处,蜷缩成了一团,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了起来。
“你该死。”
这三个字,是梓鹃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眼泪落在了斜松银顶枪的枪杆上,顺着枪杆一路滑到了枪尖,闪烁过一丝晶莹,滴在了地上,瞬间干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梓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疯狂的呐喊着。
梓鹃动了起来,双腿发劲,向着梓槐冲了过去,气势之中,带着决绝。
而梓槐,就仿佛条件反射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锋锐的枪尖,划过了梓槐的脸。
久别重逢的姐弟二人,终于又一次对视。
梓鹃泪流满面,长枪捅在了梓槐旁边的地面上,咬牙切齿。
“我真不想.在这时候,再看到伱的这张脸阿,树。”
哽咽,憎恨,不可置信。
梓槐还从梓鹃的脸上读出了很多。
梓槐昂着头,脸上的伤口渗出了血液,梓槐却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看着自己姐姐的眼睛。
真美啊,和以前一样美。
“呃——”
梓鹃没有使用长枪,而是一拳锤在了梓槐的脸上。
然后,没有给梓槐反应的时间,旋身鞭腿,又把梓槐踢了回来。
梓鹃闭着眼睛,无声的流着泪。
手中的动作却不慢。
梓槐被梓鹃踢飞了起来,他的内心,却稍微平静了一丝。
这样啊,这样啊.
他看着高悬长空的孤独明月,眼神出现了一丝涣散。
这样,不错.
如果姐姐能原谅我的种种恶行,我即便死了,也不会得到安宁吧。
就这样憎恨着,就好了,就够了
毕竟我做下的事,不配被原谅.
噗呲——
“噗哈啊,噗——”
长枪,刺穿了梓槐,捅穿了梓槐的心脏。
梓鹃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憎恨,有的,只是无比巨大的悲痛,和仿佛决堤的泪水。
而梓槐已经失去生机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缕解脱的笑容。
梓鹃跪倒在了地上,拔出了长枪。
抱起了梓槐的尸体,在明月下的汶水畔,看着天空呜咽。
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从脑袋两侧流下去。
远处,项安带着一队楚卒赶了过来。
项安看着廖业的尸体,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