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速冻玉米
只有卡诺尔还有些云里雾里——当然，她才八岁，指望她能想出点什么了，也确实难为这个“天才少女”了。
有些事情不是天才能弥补的。
但是卡诺尔还是明白了，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机。
于是，一路上，马车车厢里异常的安静，只有哒哒咔偶尔“嗷呜”两声的时候，罗丝会翻译一下。
“前方路段颠簸。”
“即将转弯。”
“距离目的地还有三个小时到达。”
最终，随着道路逐渐平坦开阔，远处偶然能看见零星的村镇之类的人类聚落，也有深渊恶灵魔族的小队活动着驱赶魔兽，布克港城也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作为奇玛公国最大的城池、曾经奇玛公国的大公府邸和庄园所在的城池，布克港城自然是相当繁华。
坐落在莱尔切河最大支流玛特河汇入主流的河口，同时位于维拉平原的中部，奇玛大公将府邸选在此处也并不是没有他的道理。
远远地，罗丝就能看见河流上有些许船只往来。
虽然比不上奇玛公国在魔族占领前的盛况，但是这些船只的通行也意味着，哪怕是在魔族的统治下，这座城池也重新散发出了活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罗丝会把第一站选择奇玛公国的布克港城。
倒不是她和扎克维多那个恶灵关系特别好，只是因为这里东西特别全罢了！
弄不好这一个布克港城，就能把所需的材料买到大半！
而在城门口，不少巡逻的恶灵族的死灵骑士、死灵战士、死灵术士都认出了这辆夸张的欢乐狗车。
“是监禁部库露露大人的座驾！还有哒哒咔！”
“笨蛋，库露露大人肯定不会没事来布克港城的，这肯定是罗丝阁下！”
“真的吗！是罗丝大人——那必须得禀报扎卡维多大人才行！”
“我觉得也是，我们快去吧！”
两个浑身冒着血红色光芒、半透明的恶灵讨论一番之后，迅速地向着城里飞奔而去。
卡诺尔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些模样有些吓人的恶灵，也颇为好奇。
“这些是罗丝大人的同族吗，看上去比罗丝大人丑多了！”
罗丝没有回话，不过哈珀镇长倒是立刻给卡诺尔解释了起来。
“深渊魔族只是一个统称，内部也是有种族之别的——就像是大陆有精灵、兽人、矮人和人类，虽然都生活在大陆，但是长得并不一样！那些应该是不死族或者说亡灵族的亡灵！”
“准确地说，应该是恶灵族，”安纠正哈珀说道，“不死族是不死生物的统称，亡灵族是最常见的不死族，但是恶灵族却既有着不死族的部分特性、又有着深渊魔族的特性……因为大多生活在深渊，所以一般被认为是属于深渊魔族。”
“原来是这样！”卡诺尔点点头说道。
老哈珀也摸了摸自己微秃的脑袋，嘀咕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种区别……”
“最简单的一个辨认方法，大部分恶灵是红、橙、暗黄的暖色系，普通的不死族和亡灵一般颜色都是青白、灰白的……当然，也不是太准，只是大部分情况下适用。”
安补充说道。
罗丝有些惊诧地看向了安，说道：“安，你对深渊还懂得蛮多的？”
就算是很多魔族，都搞不清楚恶灵和亡灵的区别，只是简单地统称为死灵。
特别是巨魔和蛮魔这两个本来就呆逼的种族——就因为这样，第九军团的玛玑玛玑才会和扎卡维多一见面就老掐。
玛玑玛玑俩脑袋没有一个记住了扎卡维多是恶灵不是亡灵这件事，回回都叫错。
而安听到罗丝的话，则是摇摇头。
“不，东部那边的话，死灵还蛮多的……所以我只是对不死族比较了解。”
要是真的了解深渊魔族，也不至于对这个魅魔的神奇之处这么惊诧了。
当然，今天见到的这些恶灵，也让安感到了很意外。
原本以为布克港城现在应该是一片死寂，但是现在看来意外地还算安宁祥和。
很多民众虽然有些畏惧恶灵，但是也并没有看到什么恶灵肆意伤人的事件。
而在狗车缓慢地朝着城门前进的时候，刚才跑进城的恶灵之一又很快跑了回来。
他停在了狗车的一侧，“啪”一下站直，对着车厢内的罗丝大声说道。
“罗丝阁下，第二军团欢迎您的到来——扎卡维多大人邀请您去大公府上一叙，他说您来的正是时候！让您赶紧去大公府给他支个招！”
“怎么，布克港城里出什么大事儿了吗？”
罗丝颇为震惊地问道。
“暂时还没有出大事……不过这几天布克港城里，有不明原因的疫病在流行，很多老人孩子都倒下了，出大事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扎卡维多大人为这事儿已经这几天晚上都已经快不发光了！罗丝大人，您可以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91 扎卡维多，你做的好啊！
把采购的清单和一大袋深渊魔晶交给了老哈珀之后，委托他带着安和卡诺尔去布克港城的集市上看看。
多余的钱三个人可以自己买点想要的，就当做是这趟跑腿的报酬了。
罗丝自己则是带着伊莎贝拉，直奔原奇玛大公居住的大公府邸，现在扎卡维多的住所。
这座大公府邸坐落在城中的西北角，大概有整座布克港城面积的五六分之一那么大——实际上，算上城外的庄园，面积还要更大一点。
整个布克港城的西半城，也都是围绕着大公的府邸进行的，政务厅、治安所之类的机构都建设在旁边，周边的商铺、住宅，其中大部分，原本也都是为大公府邸内的诸多仆从下属服务的。
奇玛大公仓皇出逃时，这些地方也都空闲了下来，顺理成章地被扎卡维多接受了。
在那名恶灵骑士的带领下，罗丝和伊莎贝拉一路不停歇地穿过西城，踏入大门敞开的大公府邸内，穿过很有西格共和国风格被围廊分割、种着灌木的小前院，来到了会客的客厅内。
扎卡维多就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
正如那个恶灵所说，远远地看上去就能发现，这名十分强大的深渊大君、死灵骑士现在十分憔悴。
骑士头盔下那深邃的眼窝中，本该是熊熊燃烧的两团橙红色的灵魂之火这会却黯淡无比，只剩下两团小火苗，就像是家用燃气灶的最小功率一样。
“看起来还真是蛮棘手的啊。”
看着扎卡维多的样子，罗丝不由得感叹道。
而远远地看见了罗丝之后，扎卡维多也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罗丝阁下，您来了——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看着对方这个把自己当成救星的样子，虽然帮忙肯定还是要帮的，但是罗丝觉得这种错误的思想一定要纠正。
她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扎卡维多阁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拷问官，又不是专门研究疫病的瘟疫术士或者医生，这种事你也不能太指望我啊！”
“哪里的话啊，罗丝阁下，您见多识广、博学多才，对大陆各族的知识储备丰富，可是魔王军内公认的……”
“等会、等会，这话谁跟你说的啊，怎么就成公认的了！”
罗丝听到扎卡维多的话，突然感觉自己的名声好像有点不妙。
自己的定位，难道不应该是小透明摸鱼佬吗！
就算这次西线立功了，最多也就是拷问情报得当，为什么自己的风评会变成这样！
“这个好像是魔王大人对您的评价呢，”扎卡维多挠了挠头，“不过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魔王”俩字，罗丝也就放弃继续狡辩……不对，放弃继续纠正了。
毕竟，魔王说的话实在是太有分量了。
“好吧，客套话别多说了，扎卡维多……疫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丝只得把话题转回到正经事上。
“好的，罗丝阁下，是这样的，我们第二军团进驻布克港城也有半个月了，刚来的一周还好好的，结果从上周开始，我手下的恶灵们注意到了，有些居民开始出现了不明原因的呕吐、恶心、乏力的症状……一开始只是寥寥几人，近来几天，数量越来越多了！”
“我排查了那些人类吃的食物，虽然味道恶心了点，是我最初怀疑的对象——但是来之前多伊尔阁下警告过我，人类的饮食习惯和我们非常不同，所以我询问了几个人类，他们告诉我那就是他们日常的食物……”
“而问他们为什么呕吐，他们也不告诉我，不过……我总觉得那些人类在刻意隐瞒什么！”
“我怀疑，这城里可能有人类的术士潜伏着，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但也许是我多虑了！”
“无论如何，罗丝阁下还请你再帮我一次，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答谢您的！”
罗丝听着扎卡维多的话，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接什么支线任务一样，好像对方的脑袋上下一刻就要冒起小小的感叹号了。
不过，接还是要接的。
酬劳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她也不能放任疫病真的传播开来。
自己在研究新品种作物的时候，也不小心搞出了一些新式的魔药材料，其中不少都有着类似于前世抗生素一样的功效，再加上前世的那些已经算是“常识性”的关于疫病的知识……
所以扎卡维多虽然是听信了“不实”传言，但防治传染病，自己也并不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至少罗丝认为，自己这方面的水平肯定是要比大部分魔族强的。
“好，那我现在就去那些患者那里看看。”
罗丝这么说着，扎卡维多点点头，看上去有些激动，走出了门外。
“太感谢您了……我这就带您去！”
“咴——嗤——”
扎卡维多用它漏风的骷髅头吹了一个古怪的口哨，唤来了两匹骸骨战马。
“您的骑士随从应该会骑术吧……让她带着您跟上我，我带您去疫病最集中爆发的几个区域！”
扎卡维多指的自然就是罗丝身后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伊莎贝拉。
“呃……这……”
罗丝本想拒绝，毕竟现在的她还和伊莎贝拉处在一个有些微妙的状况。
共同骑乘一匹骸骨战马，那又要有肢体接触……
不过显然，扎卡维多一个深渊死灵族，是不可能心思多么细腻的。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罗丝此刻的尴尬。
但在罗丝纠结之际，伊莎贝拉反而先开口了。
“没问题，我会骑马……只要这东西和马的习性相差不大就没事。”
声音清冷、平稳，在扎卡维多面前，仿佛她又变回了北地骑士团的“瑞曼玄冰”。
“太好了，它和你们人类的战马完全就是一码事，只不过就是有点凉罢了——那事不宜迟，罗丝阁下，我们出发吧！”
扎卡维多这么说着，跨上了骸骨战马，看向了两人。
伊莎贝拉像是没事人一样也跨上了战马，在自己的身前给罗丝留出了半个身位。
甚至，她还把自己的手伸向了罗丝！
92 魔王军高层的脑子也没好用到哪儿去
在扎卡维多的目光注视下，加上伊莎贝拉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罗丝也只得压下心中涌上来的乱七八糟的记忆，也故作平常的搭上了伊莎贝拉的手，借力上马坐在了她的前面。
但是上马之后，罗丝发现，伊莎贝拉其实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镇定。
至少，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腰两侧环过去、双手轻轻地握住骸骨战马的缰绳，整个人的动作还是有些僵硬的。
尽管伊莎贝拉是个骑狼的，但是受过系统训练的传奇级大骑士，骑术自然十分精湛。
不可能刚出现动作僵硬的情况。
而且罗丝能察觉到，对方的呼吸明显有些急促得不自然。
尽管和自己刻意保持了距离，两个人一同坐在马上也保持了几寸的距离，没有直接的肌肤接触。
但是这个距离，足够让罗丝感受到伊莎贝拉正在逐渐升高的体温。
伊莎贝拉骑着骸骨战马前进着，不紧不慢地跟在扎卡维多的身后。
两个人仍旧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不过，尴尬却又加重了几分。
就在罗丝感觉自己快要尴尬到极点的时候，扎卡维多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