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说着，赵夜袂便拿出了“承影”。
“是。”裴长空啧了一声后说道，“没想到你这家伙一来居然就把它取走了......算了，不必跟我说，你自己去跟殿下说吧。”
果然。
赵夜袂心中一下子就得到了答案。
他之前就觉得这枚剑胚上有熟悉的气息，现在，他更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这枚剑胚，是夜缔级别的剑胚，同时，剑胚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属性，这就代表着可以以此为基础进行二次锻造。
而一枚夜缔级别的剑胚，即使是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也不可能如此轻易锻造出来。
因此，赵夜袂猜测，这大概是是某个他的老熟人的手笔。
至于这把剑是给谁的嘛......
那似乎就不必多说了。
赵夜袂还真不是自作多情，他估摸着这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赵夜袂微微颔首，说道：“行，我估计这应该就是为我准备的......没事，我会去见她一面，并向她解释清楚的。”
而后，看着身前的裴长空和林依，赵夜袂思考了一下后，忽然说道：“对了，裴总督，关于赵荼，你如今持何种看法？”
“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剑灵技艺便是由赵荼开创的，或者说，他之所以犯下当初那般骇人听闻的种种罪行，正是为了探索出剑灵技艺。而我，则是继承并将剑灵技艺发扬光大，但归根结底，归纳剑傀技艺，并将其升华为剑灵技艺的，终究还是赵荼。”
“那么，你们现在对赵荼持何种看法？觉得他是悲天悯人的圣人？以一己之身背负世界之恶，从而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亦或者，还是那个为世界所厌恶的天魔铸鬼？”
赵夜袂忽然告诉了她们这一冲击性的事实，令裴长空和林依都显得措手不及。
“原来如此，我就奇怪，就算剑灵技艺确实是由赵荼所创，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表现得像当初和洲时那样，这样就说得清了......”
许久后，裴长空缓缓呼出一口气，说道，“至于你问我的问题，那还真是问对人了。这些年来，我思考了很多，因此，我想，我应该可以告诉你一个我个人的答案。”
“就拿我个人来举例。我之所以闻名，便是因为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我一人踏海而去，前往和洲斩杀了当时的和洲镇国剑士布都御魂，并以此改变了世界的格局，从此，和洲分为西和洲与东和洲，这便是由我开启的历史。”
“对大夏来说，我自然是英雄，终结了战争，为祖国在新世界的格局中取得了有利的地位，但对于和洲来说，我则是屠杀军队，辖制领土的恶魔，而对于新罗马来说，我是剥夺了他们的海外领土，令他们在战后的生活越发窘迫的恶人。”
“至于在这世上是否存在着一种公认的公义与道德，放之四海而皆准？我暂且不得而知。”
“但我可以肯定，无论是我行过的善，亦或是我行过的恶，它们都是独立存在的，也许某个时候我所做的善，对于其他人来说便是恶，同样的，它们也不可能相互抵消，若是如此，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我自认是个纯粹的武人，因此会以自己的武德约束自己，但若是善恶能够相抵，那么，野心家们‘穷困的祖国是贫苦的母亲，战士的刀剑是同胞的耕犁’的说法似乎也能够自洽，只要给自己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似乎做什么都显得理所当然了。”
“所谓善恶相抵，本身就是错误的，若真是如此，那么一个救过多人的英雄，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剥夺生命的权力吗？就像你问我的这个问题，就因为赵荼创立了剑灵技艺，挽救了这个世界的未来，就代表着他曾经给世人带来的苦痛就不存在了吗？”
“因此，我认为，这个世界绝非黑白二元的善恶世界，所有人都是独立的个人，由黑与白交织而成的浑浊的‘灰’，善恶不能相抵，也不必相抵，一个人可以既是英雄，也是恶魔，这便是他身为人的根源。”
裴长空的经历铸造了如今的她，而她特殊的经历与身份也造就了她如今的思想，因此，她的想法对于赵夜袂来说大有启发。
“那么，你会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吗？”赵夜袂若有所思地询问道，但就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然不会。”裴长空的神情肃然了起来，说道，“我绝不会因为当时的举动而后悔，因为这是为了解决当时的危机，挽救大夏所必要的手段。若是我没有终结战争，任由战火蔓延下去，那么必将祸及更多的人们。”
“在担任西和洲总督的这些年里，我反复审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学习了很多的典籍，但最终只是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比起善恶，我更愿意以因果来解释这一切。诸般因果加之我身，无论是所谓的善亦或者是所谓的恶，都只是构成因果的一部分，在因果的尽头，或许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但我不会后悔。”
“我想，赵荼，或许也是这般想法。”
裴长空的态度很简单。
她都知道，她不在乎。
她已超脱。
善与恶，本就是后天约束形成的观念，而裴长空如今持有的观点，则是俯瞰的视角。
觉悟者恒幸福。
这同时也让赵夜袂心中的想法进一步成熟。
若以他的标准来判断善恶，规定通向他所期望的善的不可变更的结局，那么，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恶？
但，难道就要选择旁观么？
若只是担心带来坏的结果，便什么也不做，上一个这么想的人，现在正在天上挂着，前段时间赵夜袂才刚刚去拜访过祂。
“我明白你的看法了，多谢，裴总督。”
赵夜袂轻呼了口气后说道，“那么，你认为，如果赵荼如今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应该如何处置他？”
如果还活着？
只从赵夜袂的这一句话中，二人就明白了，赵荼如今已然逝去。
“......你还真是抛给了我一个大难题啊。”裴长空沉默了许久后，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我还真没想过，我这些年虽然有所感悟，但都是针对我个人的，要说对于赵荼是否有用......那我还真不知道。”
“而且，若是赵荼依旧活在世界上，即使想要审判他，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可是剑灵技艺的创建者，世界各国恐怕会为了他而大打出手，并且选择包庇他，因为赵荼能够创造出更大的利益来。相比之下，他曾经犯下的如渊似海的罪行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除非真的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祇，能够凌驾于一切的势力，一切的权衡之上，方才能够向赵荼降下审判吧。若真有那么一位神祇......我不知道祂将会如何看赵荼，又会如何看我，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祂能够用我之前提出的‘因果论’来审判我，不然的话，我可能得跟赵荼一起死了。”
“但世上显然不会有这样的神祇，即使有，也不会做如此复杂之事，大概只会遵循信徒们的祈祷，降下神罚一道雷将我劈死吧。”
赵夜袂赞同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命运游戏的提示声随之响起：
[玩家夜凛已获得灵感触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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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想我死？”裴长空不快地说着，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直直看着赵夜袂，说道，“对了，差点忘了，来打一场吧。”
“上次我找你约架的时候，你拒绝了我，离开之前，你不是说如果我还只是保持着那样的水准，不学习剑灵之术的话，等到下次再见的时候，我恐怕很难从你的手中走过三个回合。”
“于是，我遵循了你的建议，学习了剑灵之术，不得不承认，它对我来说的确是莫大的助力，让我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现在，是时候该来试试手了。”
“没必要吧，咋又要打......”赵夜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当初离开前，他为了激起裴长空的好胜之心，让她能够接受剑灵之术，提升实力，的确是说出了这种类似于激将的话语。同时，他对日后再次相见时情况的评判，一样是合理的，要知道，当时的他可还只是个勇者。
但是，赵夜袂如今发现，他好像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进步速度了。
那时候他估摸着自己下一次见到裴长空的时候，至少还要五个场景，结果也差不多，但是，他进步的速度可太夸张了。
别说是没有接触剑灵之术的裴长空了，就算是如今接触了剑灵之术的裴长空，在如今的赵夜袂手下，恐怕也走不过三个回合。
时过境迁。
“你当初把纯钧变成那个样子，我可还没找你算账呢。”裴长空轻哼了一声，腰间的“纯钧”开始散发光辉，当光芒散去，原地便出现了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女。
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又象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不沾染分毫污秽。
当少女出现在那里时，便给人这样的感觉。
显而易见的是，这位少女便是“纯钧”，或者说，剑灵化后的纯钧。
只是，她却不敢向赵夜袂投来视线，这或许是因为历史遗留因素的影响。
裴长空当初向赵夜袂出借了纯钧，而赵夜袂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加符合当时剑傀恶鬼的身份，同时也为了让世人认不出来纯钧，以血肉法术对纯钧进行了一定的伪装。
不染污秽的纯钧，最终还是被染上了赵夜袂的颜色。
见裴长空翻起了旧账，赵夜袂也只能够耸了耸肩，说道：“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可以跟你打打。”
“出于公平起见，我就不着甲了，你尽力攻过来吧。”
赵夜袂如此轻慢的话语显然激怒了裴长空，她微微皱眉，握住了身旁的“纯钧”的手，银白色的剑傀于裴长空身上浮现，将她笼罩于其中。
“请赐教。”
....................
三分钟后。
赵夜袂在裴长空的带领下，前往皇宫觐见那位赵夜袂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长公主殿下。
赵夜袂之所以来大夏，目的就是为了见这位长公主殿下一面。
事到如今，要是再猜不出这位长公主是谁，那赵夜袂一定是得了知见障。
还有手中的“承影”......
赵夜袂看了看手中的“承影”，轻叹了口气。
姬小姐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心软。
“见了殿下不要乱说话，不过，你们之前好像就认识来着......”
裴长空在前面带路，身形笔直，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被赵夜袂三拳KO了。
“好的。”赵夜袂诚恳地说道，“我保证不率先乱说话。”
“你......”裴长空想要反驳，但是又想不到话，只能闷着将赵夜袂带到了门前。
“进去吧。”
裴长空通报完毕后，为赵夜袂推开了门。
大门缓缓洞开，显露出那之后的身影。
.....
p.s.可能是得流感了，全身上下都痛，再加上明天要早起去医院换班，今天就早点更新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我不玩了，能不能回档
门后并非议事厅等庄重的场合，而是一间相比起皇宫稍显狭小的屋子，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门后的那道身影抬起头，看向了赵夜袂。
在来之前，赵夜袂也见过这位大夏长公主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她了。
随着大门缓缓合拢，赵夜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位名扬天下的大夏长公主就站起了身，说道：“你们聊，我不打扰了。”
啥？
还没等赵夜袂反应过来，自长公主的体内便有一张灿金色的书页浮现，于她的身侧逐渐化作一道赵夜袂熟悉的身影，相对应的，长公主的身影则重新变换为了书页，被那道身影握到了手中。
毋庸置疑，这位正俏生生站在赵夜袂面前的正是姬知命。
或者说，以顾一烛的样子出现的姬知命。
尽管赵夜袂早就知道姬知命的这个能力，但是，当他看着姬知命以这种方式出场时，还是有些无奈：“你这样，等下他们突然推门进来看见他们的长公主不见了，我该怎么解释？她变成书页了？”
“不会的，我让她下达过命令，这段时间内，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姬知命开口说道，“你应该对我的记录有点信心，况且，就算发现了，他们又能奈你何？你现在可是风光无限的星海第一君王赵夜袂啊。”
见姬知命说着说着就要拐到熟悉的话题上，赵夜袂立刻刹住了。
“所以，她只是你写下的一段记录，而现在的你，则是真正的你？”赵夜袂坐在了姬知命的对面，耸了耸肩后说道，“还真是方便的能力，不过，这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吗？记录产生自我感情，叛变你什么的，而且，很容易让人误会吧。”
“创造主的记录并不具有具体的意义，它们只是一段剪影，一段写好固定算法的程序，所以自然也不具备感情。”姬知命说到这里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小了下来，说道，“......因此，能够产生感情的，就只有......”
房间内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如今，赵夜袂已经知道了顾一烛就是姬知命，姬知命就是顾一烛，并非之前那般如他最坏的猜测，顾一烛是姬知命写下的记录什么的，因此，在这方面，赵夜袂心中已经没有芥蒂了。
尽管姬知命依旧存在着欺骗他纯真感情的情况，但是，只要姬知命现在以真心对他，那么，以赵夜袂的性格，自然不会对此抱有什么样的意见。
或许，姬知命一开始的确是抱着监视他的想法，但是渐渐的，姬知命自己也陷入了其中，无法自拔。
至此，这场皮影戏已经分不清戏中人，亦或是戏外人，所有人都身在此局中，无法置身事外。
眼见姬知命不说话了，赵夜袂干脆就将“承影”拍到了桌上，说道：“喏，这是你帮我准备的吗？你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我，所以就在这里等着我？”
夜缔级别的剑胚，赵夜袂很确信，不是这个世界能够自主铸造出来的。
而之所以是剑胚，还是毫无属性的空白剑胚，那自然就是因为[无限魔剑制]的缘故了。
知道赵夜袂修行的是[无限魔剑制]，还能够准备夜缔级别的剑胚的，再特定到这个世界，也就只有姬知命了。
“......是，怎么了？”姬知命微微偏过了头，赌气般说道，“怎么，就许露娅斯给你准备东西，我就不能够给你准备点什么了吗？”
“说到这里，我都还没找你麻烦呢。你原来就是帝伊啊，那个妈宝......哼，要是早知道你跟露娅斯有这层关系，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强制遣返户口所在地了。”
看得出来，姬知命对于赵夜袂就是帝伊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现世囚笼那一次事件对姬知命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原本，祂都已经稳操胜券了。
满打满算，当时能够出手救下赵夜袂的，也就只有祂了，因此，姬知命虽然嘴上一直在说着不相干的话，甚至给了夜初晟“只能自己解救赵夜袂”的错觉，但是心里实际上已经准备好救下赵夜袂了。
祂连救下赵夜袂后要做什么都已经想好了，结果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露娅斯，直接把赵赵给截胡了。
这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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