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游星将军，再想想吧，你当初宣誓保护人类的时候，心中所想的事情。”
“......”在赵夜袂称呼游星为游星将军的时候，游星古井无波的脸庞上，也不由得动摇了一瞬，与之相对的，内心则更是汹涌澎湃。
但最终，他还是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现在，游星与赵夜袂，与人类之间的矛盾已经转变了。
如果说之前游星还是为了改造战士的生路而拼搏的话，那么在星海平安公司已经建立了的当下，改造战士的生命权已然得到了保证。
矛盾已经转变为了赵夜袂与游星对于改造战士的未来的争议。
赵夜袂不会容许新生的文明在还未建立前，就已经预定了一个特权阶层，正如他所说，那样不过是再建立起一个巨企罢了。而且，由于改造战士的先天优势，再加上未来以暗毁之主为核心的文明构建，凡人若是想要反抗改造战士，难之又难。
若是新生的联合体腐化为如今的巨企，到时候，又该由谁来扮演如今“赵夜袂”的角色？
而游星的想法则一如既往的坚定。
“魔族至上”的想法，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诞生的。看着现在的游星，赵夜袂几乎可以肯定，在前几次深渊战争中，改造战士中就有人已经升起了这样的想法，毕竟比起人类来说，改造战士无论从体魄还是精神上，都要强出太多。
只是那时候，九位将军中大多都反对这种思潮，所以才能够压得下去，但现在，其他将军阵亡在了深渊战争之中，存活下来的四位将军里，影月反对游星，重山左右摇摆，黑日查无此人，导致游星居然占了上风。
现在已经不是关于游星多次大规模屠城的事情了，而是改造战士是否真的会分化为“魔族”的问题。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不需要深渊再次入侵，深渊就在文明之中，在人们的心中。
在这种情况下，游星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也清楚自己的思维会为将来埋下祸根，但是，要靠一两句话说服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游星选择领死。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赵夜袂轻叹了口气，向游星伸出了手。
古铜色的时国于此刻展开，[圣命蚀冕]同时于赵夜袂的脸庞上浮现，永世的诅咒于此刻降临在了游星的身上，在时国的操纵下，令其刻骨铭心。
游星没有抵抗，只是任由诅咒将他笼罩。
“我诅咒你。”
赵夜袂平静地说道，“你将被永世的诅咒缠绕，终生不得挣脱。”
在听到这第一句话的时候，原本沉默不语甚至打算出手阻止赵夜袂的玉清婵就感觉到有点不对。
杀人为什么要上诅咒？
随后，她便听到赵夜袂接着说道：
“你将为新生的文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将以保护人类，维系秩序为己任。你将遵循人人平等的守则，抗击一切傲慢之人。你将视人类为同胞，与改造战士如一。你将为弥合改造战士与人类之间的裂缝，令人类团结如一奋斗终身。”
“直至新时代彻底到来那天，你将于众人簇拥下接受公审。”
“最终，你将于众人簇拥下死去。”
第一次使用[永恒时国]便是如此大的工作量，令赵夜袂缓了一下，然后，他才看着呆滞的游星说道，“既然是旧时代的残党，那么为了让自己能够死在旧时代，总得为新时代的到来做点什么吧？”
“到时候再死也不迟。”
游星在短暂的呆滞后，很快便意识到赵夜袂对他做了什么。
那是永世的诅咒，绝对的枷锁，自此之后，他将一直履行赵夜袂所定下的“诅咒”，直至新时代到来的那一天。
甚至没有自尽的机会。
“呱，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吔！！！！！！！”
即使是面对死亡依旧能够淡定从容的游星，此刻却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杀了我，杀了我，黑日！那种事情不要啊，视人类如同胞什么的，至少等我死后十年再说吧！”
对于游星这种魔族至上主义者来说，要他接受赵夜袂所定下的这个“永世诅咒”，确实不如死了算了。
活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才是一种折磨。
“你们有什么其他意见吗？”
赵夜袂看向了玉清婵和重山，询问道。
玉清婵和重山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整齐地摇了摇头。
游星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出乎他们的意料了，相比起他犯下的罪孽，赵夜袂所施加的诅咒只能说是合情合理。
倒不如说，游星还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好了，新联合体的第一位公民，游星将军，不要在那边自暴自弃了。”
赵夜袂转而看向了游星，微笑着说道，“你之前想要连通的那一层深渊的坐标呢？既然都进行了这么多次血祭，总该有个坐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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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终还是采用了原本的设想，毕竟跟下下卷的剧情有关，这样就不用想新剧情了（x
有的朋友觉得游星挺冤的，主要是之前没敲定游星结局，不太敢把他的“光荣事迹”放出来，现在已经决定好了，就无所谓了。
就本章中游星的自述，以他超格君王的实力，直接死在他手下的人少说也有小几千万，间接就数不清了，你要说他算不算战犯，我觉得除了p社玩家应该没人觉得不算，之前没放出来就是怕后续不好整，大家可以对一位超格君王的破坏力和激进分子的行事作风再大胆一点的（x
第八百七十六章 曲折的探索必要的牺牲
游星心如死灰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看向了赵夜袂，说道：“我当然有要连通的那一层深渊的坐标，不然血祭岂不是毫无目的？”
“但现在，血祭还未完成，深渊的入口还未开启，所以，即使你有坐标也没有用。”
说到这里时，游星想到了什么，立刻对赵夜袂说道，“我有办法！让我来血祭吧。虽然只有我的话，不可能构建长期稳固的通道，但如果只是短暂的传送门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让我来吧，这是我应该做的。”
看得出来，游星现在很想死。
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罪无可恕，而是因为赵夜袂的“诅咒”，令他不得不收起凡人皆草芥的想法，这对认为改造战士至上的他来说，还不如死了算了。
但赵夜袂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你只要将坐标给我就行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完成。”
眼见赵夜袂不同意自己血祭的请求，游星一下子又萎靡了下去。
最终，游星只能够不情不愿地将深渊的坐标交给了赵夜袂。
“事先声明，我不知道你打算要这个坐标做什么，但是，这一层深渊里是没有恶魔领主的，相对应的，有很多恶魔君王。”
游星沉声说道，“因为这一层深渊就是暗毁之主所存在的那一层深渊，也就是之前与这个世界断开连接的那层深渊。根据我的调查，在暗毁之主陨落后，这一层深渊并没有诞生出新的恶魔领主来。”
在这之前，赵夜袂对于游星所寻找的这一层深渊就有所猜测了，现在得到了游星的确认后，就更肯定了。
深渊坐标是一个很玄乎的东西，在有的世界，它就像大白菜一样到处都是，但在有的世界，却毫无踪迹。
像这个世界，在这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深渊，直到上千年前与深渊的那一次接触。
因此，这个世界所留下的最多有关深渊的痕迹，自然也是那一层相连通的深渊的。
“没事，这样正好，不然的话还不太好使。”赵夜袂对于游星的说法毫不在意，只是说道，“这样，将它打烂掉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赵夜袂只是想要一个能够放心施展拳脚的地方罢了。
深渊这种地方，打烂了显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相反，还为民除害了。
而后，赵夜袂看向了游星，想了想后说道：“让你和人类共存，就这么让你感到难受吗？这份诅咒可没有让你给人类当牛做马，只是让你尊重他们罢了。只要不做挑拨离间的事情，其他的都随你去。”
“在一千年前，你为了保护人类而挺身而出，在一千年后，你连跟他们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受不了吗？”
“除去与改造战士有着血债的那些人，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普通人，其中甚至还有着崇敬改造战士，帮助改造战士的人，他们之中应该也有很多人死在了你的血祭活动之中，你真的觉得他们就劣于改造战士，没有资格与你共同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吗？”
复仇是神圣的，针对巨企展开的袭击活动，当然不可能没有影响到其他任何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赵夜袂只会觉得游星执行力高。但，波及到是一回事，专门挑平民下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诸如索哈特等游星的部属，就是因为直接对巨企下手胜算不高，才会转而对铁锈区的平民下手，进行血祭。
比起猎杀掌握超凡力量的公司成员，又或者是掌握暴力的黑帮分子，显然还是猎杀手无寸铁的平民要简单且高效得多。
真正死在游星和游星部下手中的人类，巨企员工和与改造战士有接触的人少之又少，绝大部分还是一无所知，只是过着自己生活的普通人。
他们所犯下的血债，最终还是要算到游星头上来。若是说游星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那才是真的开玩笑，大概率还是游星指使他们去这么做的，毕竟都准备呼唤深渊结束一切了，对于杀的人是平民还是有罪者，都已经无所谓了。
“那你就杀了我吧。”游星抬起头，看向了赵夜袂，说道，“既然觉得我罪无可恕，那就在这里杀了我。而不是让我为所谓人类的和平而工作，对你来说，杀了我应该很简单吧。”
“你的意思是，在你直接或间接杀了上亿平民后，你决定一死了之？”赵夜袂顿了顿，说道，“你究竟把生命当成什么了？单纯的数字？又或者是你宏伟事业的一个注点？一场游戏？当你输了之后，就双手离开键盘，觉得满不在乎？”
“因为你要向巨企发起复仇，与巨企同归于尽，所以他们就应该成为你的祭品吗？游星将军，你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赵夜袂很清楚，他在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要做到利益最大化，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选择性忽略或者赦免游星所做的一切。这样不仅能够拉拢游星以及游星部下的改造战士，让玉清婵和重山放心，同样也能够吸引其他人放弃抵抗。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自罚三杯，此事作罢。
在众人眼中，现在的游星显然是赵夜袂的“自己人”，就像那个千金买马骨的故事一样，倘若赵夜袂宽厚对待“自己人”，那么现在面临的很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心中还存有顾虑的众人将倒履相迎。
若是要做到这样，赵夜袂需要付出什么呢？
答案是什么都不用付出。
巨企不会说话，等到赵夜袂击败格里姆尼尔，所有身负罪孽者都将被送上审判席，一个也不会跑掉，身为如今这个扭曲时代的罪魁祸首，他们没有申诉的权利。
而被游星和他的部下杀死的那些平民就更不会说话了。
他们向来都不会说话，在时代的洪流下，便是由这样的人的森森白骨铺就而成的。文人墨客的曲折命运将会牵动人心，而比这还要悲惨上十倍百倍的最平凡的人们，他们的声音却无人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只要稍稍灵活变通一下，将游星他们所做过的事情隐藏在记载之中，又或者干脆给那些死在游星手下的平民全部冠上恐怖分子和迫害过改造战士者的名号，游星所做的一切都将正当化，都是神圣的复仇，他还是那位冰清玉洁，圣质如初的游星将军。
掌握了这个秘密后，赵夜袂将收获游星的忠心，从此游星的利益将与赵夜袂捆绑在一起，包括整个改造战士的阶层，都是如此。
但，正因为他们不会说话，赵夜袂才要为他们说话。
正因为他们无人在意，赵夜袂才要在意他们的命运。
如果连赵夜袂都不在乎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不会有人记得他们。即使是看起来最呼吁和平的玉清婵，大概也只会以大局为重的想法，替游星掩盖罪行。
从现在他们对赵夜袂执行的态度就能够略窥一二了。
兔死狐悲，不外如是。
而若是赵夜袂执意审判游星，那么只会令游星与他离心离德，玉清婵与重山或许也会因此存有顾虑，本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天生就打上了赵夜袂属性的改造战士的忠心也将存疑。
这些都是赵夜袂若是贯彻自己的原则将会付出的代价，没有人会理解他为什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天平的两端，一端空空如也，一端装满金银珠宝，但赵夜袂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高高翘起的那一头。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也就不是赵夜袂了。
审判之下，无有私心。
如果连审判本身都存在私心，那么，它又有何存在的意义？成为某些人牟取特权的工具？
“这是必要的代价。”游星冷冰冰地说道，“在你还未出现之前，连通深渊，与巨企同归于尽，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令巨企吃到苦果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些本来就因为我们的保护才能够活到今天的人类，为了我们的复仇大业献上生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没有我们的保护，他们能够活到今天吗？那现在，我让他们还给我，他们欠给我的生命，有错吗？如果没有我们的保护，他们能够建立如今的文明吗？那么，让他们接受我们的领导，有错吗？”
“这是他们欠我们的，这是所有人类欠改造战士的！”
话说到最后，游星已然嘶吼了起来，声嘶力竭。
“你说得对，你，游星将军，在过去的深渊战争中保护了人类，十分伟大。”赵夜袂则只是平静地说道，“但是，你有胆子将这些话对那些牺牲在深渊战争中的战友们再说一遍吗？”
“他们付出的生命，就是为了让你拥有理所当然的对人类予取予求的权力吗？”
“游星将军，你似乎活成了你最讨厌的巨企的样子。现在的你，除了没有发动过叛乱，似乎和巨企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即使是巨企，也不敢一句话就剥夺人类的生命权，还要用繁复的法条，遮遮掩掩的实施来掩盖，你做到了。”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我现在杀了你，因你而死的上亿平民就能够死而复生吗？你杀死的一个母亲，一个丈夫，一个儿子，他们和他们所爱的人，爱他们的人就能够活过来吗？想一死了之？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觉得那是必要的牺牲，复仇的代价，他们的生命对你来说只是消耗品，审判这样的你并无意义。”
“诅咒将会驱使着你向前，让你自己去开拓改造战士的未来，乃至人类的未来，如果在旧时代的尽头你依旧保持着今天的想法，那么诅咒将自动解除，你可以喊着改造战士万岁的口号自杀，又或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策划改造战士叛乱什么的。”
“取决于你。”
话毕，赵夜袂便不再去看游星，扫视了一下房间，看到了欲言又止的玉清婵和重山，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别墅。
他在天穹之上漫无目的地移动，一直到了雪山之巅的天池旁，才恍若未觉地停下。
他看着清澈如同镜面的湖泊，湖泊中倒映出他的影子，看起来形单影只，孑然一人。
这时，达雅悄然显形，坐在了赵夜袂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赵夜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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