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物偏差
周正眼睛向上抬,愣愣的看着清妙娘娘。
清妙娘娘满不在乎的说道。
“几乎所有猫都是猫妈妈被发×情的猫爸爸强×后生出来的,我妈也是,我不知道我妈喜不喜欢我,但我知道我妈很早就被山狐捕猎吃了,当年的我什么都不懂,就趁着我妈被吃了的机会到处乱跑。”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然后饿了,就找东西吃,可能是运气好吧,我找到了一些快干枯灵草,这些灵草是在灵气匮乏的年代生长出来的,灵气不多,我吃了后花了十年才开了灵智,开了灵智后又被一个樵夫抓了,抓了倒是没吃我,而是带到了他们村子养我。”
清妙娘娘语气柔软了下来。
“那一段时间,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人,还偷摸着跑到了当地的私塾去听私塾先生讲课,我听多了四书五经,听多了才子佳人,渐渐会口吐人言。”
周正附和道。
“那清妙娘娘你运气真好,正常的妖物开灵智,百年打底的。”
清妙娘娘吃了些罕世灵物,得了灵智,等于少了百年的苦修。
“啊,我感恩这家樵夫帮我,就经常去山里摘些果子,草药过来,让樵夫能过上好日子,有一次我挖到了一棵两百年的人参,送到了樵夫的面前,樵夫靠着卖这人参的钱盖了新房子,娶了个漂亮老婆。”
“这一段时间,樵夫对我很好,给我吃鱼吃肉,还给我搭了个屋子,我很开心,就继续进去山里,给樵夫找野果草药,但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珍贵的药草,在那次人参之后,再没找到过好的药材。”
“樵夫越来越失望,有几次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怎么还找不到好药来,他快没饭吃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樵夫卖人参赚的钱快花完了。”
“可能是家里快没钱的关系吧,樵夫他老婆和樵夫吵了架,随后气愤的回了娘家,樵夫那天没给我饭吃,还酒后把我的小屋子拆了。”
“我只当这樵夫当时一时意气,也没在意,当那之后,有一位当地保甲的下手过来,跟樵夫说,当地保甲的夫人看上了我一身皮毛,愿意用五两银子买我,给保甲夫人做个小围脖。”
周正停住了脚步。
清妙娘娘屁股后的尾巴不摇晃了,直直的垂下。
清妙娘娘耸拉着眉眼,嘲讽道。
“当初我开了灵智被樵夫带下山,经常有人看我一身皮毛鲜亮,跟樵夫说把我这皮毛扒了,去城里能换好几个银钱耍耍的,樵夫拒绝了,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想做杀生的生意。”
“我当时还很感动的,我还想过,这么一个好人,应该让他过的生活好一些,为此我找来了两百年的人参,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就给了这个樵夫。”
“这樵夫盖了房子,娶了老婆,生活好了,但人心变了。”
周正问了句。
“这樵夫同意扒你的皮毛了?”
“没有……”
周正松了口气。
清妙娘娘嘲讽道。
“那樵夫说,五两哪够,起码十两。”
周正说不出话。
清妙娘娘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晚上,樵夫早早给我喂了饭,我闻得到,这饭里有酒,我装作吃了几口,趁着这樵夫不注意,把饭到了,过了段时间,这樵夫带着一把剔骨尖刀过来了。”
“过来的时候还说,‘小猫,小猫别怪我’……”
“后面我跑了。”
清妙娘娘的小爪子伸下来,拍了拍周正的额头。
“大猪蹄子,你觉得我哪里做错了吗?”
周正摇头。
“你没错,只是人心叵测,说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是屁话,这世上因为财富,权力突然转性的人多了。”
周正听自家父亲杨茂燕说过,他手底下一个员工,原本有轻度抑郁症的,但这个员工因为搞到手了一个大项目,杨茂燕直接帮着这员工买下了市区一栋房,还送了一辆车,这员工立刻不忧郁了,整天笑口常开,还劝其他人不要过的太累,要好好享受人生。
还有一位富二代,最开始的时候是一个骄奢淫逸的败家子,结果家道中落,这富二代为了自己能吃口饭,出来闯荡社会,等到杨茂燕再看到这位富二代的时候,发现富二代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了。
说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生活环境随便变化一下,你不还得适应?你不还得转性?
人啊,这世上最复杂的就是人了。
“嗯,跑回山里之后,我在自家的山沟里窝了一百年,修到了可以模糊吞吐灵气,随意说出人言的程度,某一天我出去寻找猎物,看到了几个猎人簇拥着一个读书人走在一条道路上。”
“这读书人说什么天下纷乱,说什么风雨出我辈,说什么未来要安国利邦,青史留名,说着,说着,周围几个猎人面色一动,周边冒出了许多的剪径的山匪。”
“读书人穿着一身富贵,山匪们就抢劫了上去,猎人们很快跑了,这读书人被围之下说自己身上没多少钱,不如把他绑了,让他写一封信,送到家里要钱,要的钱还不能少,三千两!”
周正啧啧一声。
三千两……
古代形容一个家庭富庶,形容词便是家财万贯,而一贯钱就是一千文铜钱,一两银等于一千到一千五文铜钱,也就是说,三千两等于家财半万贯了。
属于泥腿子一辈子都摸不到的钱了。
“听到富家公子哥愿意拿出三千两,那些个山匪眼睛都直了,各自都恭敬的带着公子哥去了他们的山寨,好酒好喝伺候着,还送上了笔墨纸砚,要公子哥写赎金信。”
“公子哥写了,还把金额提到了五千两白银,大猪蹄子你不知道,我看着那公子哥说要给五千两的时候,那群山匪的头子酒碗都摔在了地上。”
“当天晚上,我跑去了这公子哥被关着的房间,我以前在私塾外面听过课,私塾先生经常对我笑,我对这些读书人还挺有好感的,为此想救一把这读书人,结果我过去刚和这读书人说了话,这读书人就告诉我,他不走。”
周正疑惑道。
“不走?干什么?”
“我起初也不知道,后来那书生的家人们带着钱来了,在山匪们验证银子的时候,这些家人们突然抽出了刀,对着山匪们一阵好砍。”
“我后面才知道,这书生是朝廷派来的一个,嗯,应该是个小官吧,专门来我大乙山剿匪的,不过大乙山地形叵测,山匪们又躲得好,不好找,于是书生就以自己为诱饵,骗到了山匪们的住处和情况,又以书信的方式向外送出。”
周正赞许道。
“有勇有谋。”
清妙娘娘笑了声。
“嗯,我也觉得这个书生很厉害,颇有我听过的教书先生说的南侠展昭的遗风,事后我又去找过这书生,这书生这才询问我是什么,为什么一只猫会说话,难道是妖?我就扯了谎,说我是大乙山的山神,看这书生器宇不凡,就想帮帮这书生,没料到这书生自有安排,倒是白做了好人。”
第二十九章 私货
“之后我询问清楚了这书生的来意,便给这书生指出了几处其他山匪的住处,地理环境,这书生刚开始是将信将疑的,但后续一年,这书生按照我给的地形,将大乙山周边的山匪一个个的抓了,因为这书生处理山匪处理的太漂亮,便到了我们这海州市当了县丞。”
“当了县丞之后,这书生经常跑来和我聊,说我帮他良多,要不要他给我立个寺庙,供奉我,我当时拒绝了,不过看这书生说的话讨喜,我便日常给这学生找来一些百年的草药,珍贵的宝石,玉石,这书生靠着我给他找来的东西,到处打点,只花了五年时间就从县丞坐到了知县,之后又靠着灵活劲儿在后续十年坐到了通判。”
“这十多年里,这书生每年都会跟我来说一些官场琐事,跟我说他的抱负,说他要安邦利民。”
周正突然插嘴。
“然后这个书生是不是变成了一个贪官?”
清妙娘娘摇头。
“没有,这书生哪怕是死前,都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周正咂舌道。
“这不合常理啊?”
清妙娘娘讥讽道。
“他是个好官,但他也是个人渣,成为知县之后再过了十年,这人靠着我给他的一些珍贵草药讨好上级,坐上了知府的官位,然后坐上去之后,这人排除异己,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在后来,他把目的打到了我的身上。”
周正愕然道。
“这人又想做什么了?”
清妙娘娘淡淡道。
“那一段时间我修为够了,已经能够简单的幻化人形,有几次我与这位书生见面的事儿流传了出去,这书生与山中神女会晤一事被一些高官所知,有一次这书生来见我,居然带着一个王爷过来,这王爷见了我,就喜欢上了我,在书生离开我之后,居然要这书生带我过去给他当妻妾。”
清妙娘娘恼火道。
“这个书生,居然答应了!他居然跑到了我面前,跟我说那位王爷是龙子,气运极大,我这样的山神能攀附上那位王爷,是我的运气,不如就从了吧。”
“我骂他混蛋,无耻之徒,但他说,这世上恩恩怨怨利益纠葛多了,当初他为了给自己晋升知府,是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了一位太仆寺卿戏耍的,后来那太仆寺卿还看中了他老婆,他咬咬牙也把自己老婆送过去了,伺候好了上司,他才坐上了自己的位子的。”
“我那时候才知道,他到底是何等的人渣,也是这一次之后,我彻底与这位书生划清了界限,不愿意与这书生见面,这书生被王爷施压,到处寻着法子想见我,我不肯,他便放火烧山,拦石断河,他是真把我当山神的,居然以为靠着这些毁坏山脉风水的手段就能把我逼出来。”
“后来我没出来,他被震怒的王爷整了,知府的位子保不住,重新回到了大乙山当了他的知县。”
“大猪蹄子你知道这书生当了知县后做了什么吗?”
周正摸着下巴道。
“到处毁坏山林?破你法体?”
“不是,这书生返乡之后,大疏钱财,将过去烧毁的山林,阻断的河流重新修复,又盖了一座大乙山山神庙,亲手给我塑了一座金身神像,拉整个大乙山的人来信奉我。”
“他在我的神像前忏悔终老,我在他老死之后才知道,他在成为知县的时候,广压当地豪绅,照拂百姓,百姓安居乐业。成为知府之后某地闹饥荒,他将朝廷派下来的钱大部分都送到灾民的手里,他把自己女儿,老婆送给太仆寺卿,以及无所不用其极的上位都是为了百姓,他从没背叛过自己的本心。”
周正:“……”
人渣和好官冲突吗?
周正不知道,只知道人很复杂,复杂到一个人的功过很难评价,比如武则天,这位女性的政治手段暴烈到残忍,却又是个明君。
比如秦始皇,同样酷烈的手段,但大统一思想都是这位千古一帝打下来的。
“我成为大乙山山神也是在这书生努力推动宣传之下,他虽然侮辱了我,要我去做恶心的事儿,但我现在这些成就,他起码有七成功劳。”
“大猪蹄子,你说我该恨他,还是感恩他?”
周正:“……”
别推给我这么复杂的问题好不好?
思索片刻,周正摇头。
“我不知道……”
清妙娘娘嗯了声。
“我也不知道,那位书生死后,我就一直在想,人为什么这么复杂,面对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态度,我想了几十年,看了几十年,后来我知道了,都是因为得不到。”
周正不解道。
“得不到?”
“啊,那个樵夫因为得不到钱财,所以想拿我皮毛去换钱,那书生因为得不到官位,所以需要用自己的妻女去换地位,人啊,因为得不到,会想着得到的方法,这方法有的简单,有的恶劣,有的走不回头。”
清妙娘娘挪动身子,一颗毛脑袋从周正的额头前垂下来。
“大猪蹄子,你有没有想过,你未来如果也遇到了那个樵夫,那个书生一样的场景,你会怎么样?”
清妙娘娘金色的瞳孔收缩。
“你是魔王诶,你想过没有,你未来需要权力了,需要财富了,需要你用东西去交易了,你会不会像那个樵夫一样,去杀自己喜爱的人,去贩卖自己的尊严,去做一切不想做的事儿?”
周正笑了声。
“袁天罡如何?”
当年杀了袁天罡,问天碑的限制就将不在,周正却还是放了袁天罡。
无所谓修道不修道,周正只是没办法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
清妙娘娘缩回了脑袋。
“大猪蹄子,你确实和那位樵夫,那个书生不一样。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好吗?”
“什么事儿?”
“得不到的时候,选择放弃……可以吗?别想什么天下,别想什么未来,别想什么百姓众生,单单就为了你自己,放弃在任何时候都有效。”
说到底,那樵夫只是不想放弃优渥的生活,那位书生只是不想放弃自己的官位,但事实上,放弃了,他们还是能好好活着。
天下没了他们照样日出月落,轮转不休。
周正也一样。
和那位樵夫,那位书生一样,清妙娘娘都与这些男人有了交集,不过与那位樵夫,那位书生不一样的是,此刻的清妙娘娘已经看多了求不得的无奈,所以清妙娘娘现在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站出来,告诉周正,在未来的选择里,放弃是可以的。
周正身后捏了捏清妙娘娘的黑色脸颊。
“你突然这么正经,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清妙娘娘鄙夷道。
“我一直很正经的,大猪蹄子,我好歹也是三百岁的老人家了,你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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